靖国都城最繁华的是长宁街,街上最繁华的酒楼是流影楼。
台上出演着一曲《唤玲珑》,台下四处叫好,二楼酒桌上坐着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门口站着穆清夜和洛蘅。
抬眼看到二楼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过是一个白日未见,却不知为何觉得仿佛隔了数月时光。
身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洛蘅正觉得奇怪,顺着穆清夜的眼光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个万千风华的公子,仔细瞧着却同她还有一丝相像。
聂疏今日着一席大红,腰间束着半寸宽苏子绣系带,衣襟上倒是绣了些墨竹,配在这红色的衣裳上却是半点儿不违和,头发也是寻常的男子装束,墨发间随意的插了一支白玉簪子。
一时间洛蘅竟然也看呆了,半晌才缓了过来。
“清夜哥哥,我们进去吧”洛蘅轻声的唤了唤身侧之人,抬头看着他。
“嗯,好,咱们进去”穆清夜拉着洛蘅的手上了二楼,坐在了聂疏的对桌,他突然想看一看她会有什么反应,还是真如她所说的桥归桥路归路。
“清夜哥哥,洛儿想吃月焦酥和糖葫芦”洛蘅看着穆清夜嘟囔着嘴。
穆清夜愣了愣,抬眼看了看聂疏,却发现所视之人除了将手中的糖葫芦放下以后再无别的举动。
穆清夜轻笑“洛儿也喜欢吃这两样?那以后我将这两款糕点从楼中撤走可好,将糕点师傅安置在府中,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吃到了”。
洛蘅睁大了眼睛,自然也就忽略了穆清夜的话里有话“真的吗?哥哥待洛儿真好”!
坐的这般近,聂疏自然能听到隔壁桌在说什么,淡淡的笑了笑,将手中冒着热气的月焦酥放下。
短短一柱香时间,流影楼三十八种糕点就全部摆在了洛蘅面前,此时此刻的洛蘅自然是要摆出一副小女子的模样,装作很是感动。
聂疏喝完了最后一口桃花醉,楼下的《唤玲珑》刚好唱完。
“姐姐,我们回去吧,酒喝多了肚子有些涨”聂疏同对面的人儿说道。
“嗯嗯,走呗,这曲儿也唱的差不多了”林霜雪大摇大摆的站了起来,她自然是注意的穆清夜和洛蘅的,只不过……回去告诉哥哥一声就行了,这些事情她不懂。
二人经过穆清夜身边的时候,聂疏松了口气,不过片刻,就听到穆清夜清冷的声音。
“本殿下倒是不知道宰相府和海天府家的小姐如今排面这么大,见了本殿下都不需要行礼了吗?”穆清夜一边说一边给洛蘅擦了擦沾在嘴角的糖衣。
林霜雪皱了皱眉,却瞧着聂疏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自然也就跟着俯了俯身子。
穆清夜脸色铁青,再不似刚才那般面若天人,眼中的神色却不再戏谑,反而有着轻微的薄怒。
“若是殿下无事,臣女就先退下了”聂疏抬着头,目视前方,并未看穆清夜一眼。
“滚吧,记得将本殿下的青玉扣坠亲自还到皇子府,若是有一丝一毫损坏,别怪本殿下秉公处置”穆清夜绣袍下的手紧握成拳,面色如旧。
聂疏轻笑“二殿下放心,那般成色的扣坠我宰相府还不稀罕,定会完好无损的奉还”。
说罢拉着林霜雪的手一起出了流影楼,外头没下雪,所以二人徒步走了回去。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同穆清夜这厮这么熟悉了?虽说伯父是宰相,也是皇上最重视的臣子,可是我们还是应当同天家保持距离,切不可失了规矩”林霜雪抓着聂疏的手,她是真的把她当妹妹了,如今朝堂不稳,她当真不希望眼前之人搅进这个局里。
聂疏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姐姐,你回去吧,莫要担心我”。
海天府比宰相府离流影楼更近,所以林霜雪就先回到了府中,并没有送聂疏回宰相府。
聂疏一个人走在青石路上,咧嘴笑了笑,风将她的衣袍吹起,吹得她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呵~当真是凉薄,观其利弊,权衡再三,他们都一样啊!”聂疏喃喃自语,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重活一世,她居然还如此不长记性。
聂疏回到府中简单的漱洗过后便睡下了,梦里却极其不安稳,外头寒风萧瑟,几朵寒梅飘落在梳妆台上,星星点点,伴着夜色。
第二日一早,聂疏便发起了高烧,双眼紧闭迟迟未曾醒过来,嘴里也一直念念叨叨的。
府中的大夫来看过,也开了退烧的药,聂明德吩咐着沛儿把穿关了,良好的冬色便被隔绝在了外头。
“大冬天的,窗户为何不关?小姐贪玩爱闹,你们也跟着一起?”聂明德板起脸,身上穿着进宫觐见的朝服,整个人显得威严,不似平时温和,整个臻萃阁的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
“咳~咳~”聂疏咳了咳,只觉得嗓子十分干痒,聂明德急忙拿了水过来。
“父亲,本是疏儿任性,您责怪她们做什么呀!窗户也是疏儿吩咐开着的,疏儿贪恋外头的景,这冬日一过想要再看了就得足足再等一年呢,疏儿可不得多看看!”聂疏说着拉了拉聂明德的衣袖。
“好了好了,你啊,就知道和我撒娇,不就是知道爹爹不会罚你吗,唉!”聂明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宠谁宠?
“爹爹莫叹气,疏儿想喝桂花粥了,爹爹去做可好!”疏儿抬起头看着聂明德,小脸儿红扑扑的,乖巧极了。
“早就给你这丫头做好了,每次身体不舒服,起来就闹着要喝桂花粥,爹爹现在要去上朝了,若是迟了,圣上怪罪下来,爹爹就把你推出去顶罪!”聂明德一边说一边敲了敲聂疏的头!
聂疏一脸幸福的看着聂明德“好了,爹爹,那你快去上朝吧,圣上才不会那么凶呢”!
聂明德出了门,聂疏才让沛儿去端桂花粥!
“小姐,窗户还要不要开呀!如今您体热还没退,要不我们还是关着吧!”
聂疏垂眼,叹了一口气“罢了,关上吧,这冬日年年都有,我无需贪这一时”。
沛儿关了窗户,又喂聂疏吃了桂花粥。
“把梳妆匣里的扣坠递过来吧”
沛儿拿起扣坠,递给聂疏,却被刚进房间的青珂制止了。
“慢着,这是从哪儿来的?”
青珂不顾沛儿的惊讶和聂疏紧皱的眉头从沛儿手中夺了过来,扔进了一旁的漱洗盆里,盆中的水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聂疏看着青珂此番举动,她知晓她是南疆圣女,定是这扣坠有古怪。
“沛儿,你先出去,在门口守着,别让其它人靠近”。
沛儿呆呆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日青珂姐姐会如此异常,却还是听了吩咐,守在门口,外头大雪风飞,沛儿缩了缩脖子。
“你……这扣坠有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