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少夫人。”念青依听到那三个字时,竟一时站不稳身子,幸而被月蓝锦揽住柳腰。
冰陆谷主历来不是只娶一人吗?怎么藏雅歌在此。
“你们?”雅歌面色苍白,她断想不到来人竟是她一生中最痛恨的两个人。
“雅歌公主,难道不想诊病了吗?”念青依柔声。
“你们会这么好心?”雅歌凌厉的眼神。
“雅歌,你怎么会在这里?”月蓝锦不解,雅歌应该在母后的娘家啊。
“太子哥哥怎么会在这里,父皇舍得放你走吗?”雅歌痛恨,当年就是他,将他嫁给李皇后那个相貌平平的外甥,也是因为他,母妃下落不明。
月蓝锦双眸一凛,看来雅歌还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你认为世上,谁还能比得过我俩的医术。”念青依气恼地抓住雅歌瘦弱的手腕,她不是早就嫁人了吗?怎会如此狼狈,脉象凌乱,身子虚脱,宫寒体弱。当年娇艳的花朵,如今却残花败柳之相,无限凄凉。
“你是公主啊,怎能轻看自己。”念青依疼惜抚着雅歌的乱糟糟的头发。
无限的委屈袭来,雅歌抱头痛哭:“我恨你们,恨你们。”她嫁人之后,那窝囊废的丈夫竟总夜不归宿,她只能高傲地忍着,后来母妃失踪,皇兄幽禁,她的日子也变得艰难,她的尊严被狠狠抛到地上,任人践踏,夜夜与下人承欢,害的她打下一个又一个的婴孩,也许这样醉生梦死的生活才能令她麻醉神经。
她恨月蓝锦,恨父皇,恨念青依公主,恨一切人,若不是他们,她怎能如此。直到那日被人带回冰陆谷,她才知道,命运待她不薄,终于得以夙愿,即使慕浩白断情绝爱,毕竟还在他身边,无奈身子早已亏空,她又开始了恨意。
念青依拍着雅歌的后背:“不要仇恨,路在自己脚下,你可以选择你的人生,何必怨天尤人?”
“我还能好吗?”雅歌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
“会的,只要你好生调理。”月蓝锦早已写好药方。
“母妃真的死了吗?我不是父皇亲生的,是吗?”雅歌咬着嘴唇,月蓝锦一怔,原本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来她都知道,只不过不愿承认,用恨意来麻痹自己,这是何苦?只为了那可笑的尊严?
“雅歌的病怎么样?”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位身姿灼华,风行历练的男子走来。“还不拜见谷主。”正是冰陆谷谷主,慕浩白的父主。
月蓝锦递给念青依安抚的眼神,又撇了警告的眼神给雅歌。
雅歌从小就怕及了他,想着两个皇兄还在卫都,她也不敢多言。
“参见谷主。小姐身体虚寒,已经开具药方,调理半年,可安好。”月蓝锦温润声声,拽着念青依低下了头。
“两位年轻有为,昨日的茂城义诊可谓是造福百姓。”冰陆谷谷主看着恭敬的两人,男子谦恭有礼,女子温婉如玉,还真是一对璧人,又如此才华胸襟,如为己所有,岂不更好?
“谷主谬赞。”
“不知两位高姓?”冰陆谷谷主问。
“他姓李,名钰。”念青依抢先。
“好,钰公子,就暂时住下,只要治好雅歌的病,重金奉上。”冰陆谷谷主大笑。
月蓝锦和念青依面面相觑,。
“谷主,少主密函。”黑影匆匆来报,念青依盯着熟悉的密函,小手一阵寒冷。月蓝锦温暖地握着她的手。
郎情妾意的画面,在雅歌眼中却那么刺眼,她攥紧了变形发白的玉手。
“带钰公子到绝情崖去住。”冰陆谷谷主吩咐。
绝情崖,名字取的好。爬了半个山峰,正在念青依气喘吁吁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粉黛佳人,幽静的木屋,袅袅热气之下是一潭温水,恍如回到了五色谷中,这是?
“绝情崖是少主的休息之处,你们二人不要四处乱走。更不要接近这里,你们在前面偏房安歇。”下人解释。
“少主何时回来?”念青依问。
“小的也不知,少主很少在谷内,回来住几日也就走了。”
月蓝锦握紧着念青依的手。冰陆谷另一处,冰陆谷少主正在安抚雅歌:“好些安歇,浩白回来,我便让你们完婚。”
雅歌可怜楚楚地问:“谷主,为什么让他们去绝情崖安歇?少主不喜外人打扰?”
“这二人医术高明,举止神情,不卑不亢,应为高人传授,浩白身子受到重创,正好调理。”
“谷主,您可知青依公主?”雅歌忍不住追问。
“青依公主联合玄皇,骗我儿,又骗得月太子献图割地,如此红颜祸水,怎能配得上浩白,既然她不顾念氏皇族情谊,我冰陆谷必当独自复国。”
柔弱的雅歌,眼中闪过狠毒得意的目光。
绝情崖内清冷寂静,可以俯瞰冰陆谷内大片景色,只有一处出路,另一旁则是悬崖峭,深不见底,云雾缭绕,有会当凌绝顶的意味。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念青依心生凄凉。
“青依,过几日,我们一同出去。”月蓝锦有些后悔揭了榜文。萌萌呢?念青依想起一同前来的萌萌,不见了踪影。
萌萌正在舒服的泡着温泉,呼呼大睡。
“一定是去哪里贪玩了。”念青依嘀咕,“我们还是早日离开是非之地。”
“好。”月蓝锦情不自禁地拥过她。他抱得很紧,仿佛要嵌入自己的生命。他很害怕,他怕一放手,便失去了得来不易的片刻幸福。
念青依与月蓝锦都一夜未眠。忽听外面吵乱不堪,“奉父主之命,雅歌公主服药后昏迷不醒,将二人拿下。”
雅歌怎么会?“跟着我。”月蓝锦拽着念青依。
“这么多人,我们逃不出去,你先走。”念青依没有内力,她怕成为月蓝锦的拖累。
“一起走。”月蓝锦拥着她,闯入阵中,冰陆谷内卫,武艺高深,擅长布阵,月蓝锦挥动着玉笛,逐渐有些吃力,内卫越聚越多,开始车轮战术,他们没有恋战,招招致命,只见月蓝锦拍着衣袖,发出五道寒光,五只竹箭射出,箭无虚发,内卫跌倒在地,显然那箭头是淬毒。
“梅花袖箭。”念青依瞪圆了眼睛。
“抱紧了。”月蓝锦在乱了阵脚的内卫中,冲了出去。
前面是悬崖峭壁,没有退路。大批的内卫围住了二人。
“我们没有害雅歌,你们为何恩将仇报?”念青依侧目,身下是万丈深渊,微白的天边,迷雾缭绕。
月蓝锦拥着她,山风吹散了两人的墨发。
“与君挽发,携手生死。”月蓝锦在念青依耳边细语,如果老天如此安排,那他也认了。
念青依点了点头。
月蓝锦轻轻一点,拥着念青依,跃下山崖。
无衣卫的暗人甩出了天蚕锁,可惜晚了一步,只碰到念青依的云裳。
念青依的灵鸟玉佩掉落在崖边,被萌萌悄悄的捡起,萌萌小心地探头看着崖下,崖下深不见底,烟雾缭绕,哪里还见念青依和月蓝锦的身影,萌萌在崖边放声大哭。
“月蓝锦,”念青依大喊,原来月蓝锦甩出了天蚕锁,两人才得以缓冲倒地。
崖下巨树耸立,竟是三四十丈高的杉树,地上是厚厚的杉叶,真是天下奇景。
“青依,你有没有受伤?”月蓝锦虚弱地问,念青依摇头。
“你受伤了?”月蓝锦的腹下流着鲜血,已经浸透了黑色的衣裳。
“没有大碍。”月蓝锦额头一层薄汗。
“我们逃出来了。”念青依担忧,“我去找些草药,你休息一下。”
“小心。”月蓝锦仍然惦记。
“放心,我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念青依俏皮地声音响彻山谷,月蓝锦无奈地摇头,微闭双眸,雅歌竟如此恨他,置他于死地。
崖顶,慕浩白回来了。
“少主。”
“她怎会在此?”慕浩白从菊园归来,却看到雅歌在冰陆谷,。
“回少主,谷主带回雅歌公主,是要给少主成婚,只是雅歌公主身子不大好,已经重金悬赏天下名医诊病。昨日还来了两个,谁知用了他们开的方子,雅歌公主便一直昏迷不醒,谷主下令已经将两人打入绝情崖底。”黑影事无巨细地禀报。
“将雅歌的药方拿来。”慕浩白吩咐。
“是。”慕浩白接过药方,都是补气养虚之药,并无相克之物,看着床榻上昏迷的雅歌,他疑虑于心。
“与我成婚?”慕浩白脸色黯淡,“父主呢?”
“想父主了?”冰陆谷谷主喜悦地踏步而入。
“父主,她是?”慕浩白凤眸一凛。
“既然青依公主对你不仁,我们何必重义,雅歌同样貌美如花,父主便做主,近日为你二人完婚。”他想着梅儿的重托,语气重了几分。
“父主,我不会娶妻,更不会娶她。”慕浩白霸气十足。
“你好好想想,如若不能忘却青依公主,不迎娶雅歌,你便依照祖训,从绝情崖上跳下吧。”冰陆谷谷主强硬,慕浩白摔袖而去。
“唉,青龙出世,千载难逢的机会,断不能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冰陆谷谷主望着散动的珠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