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回眸索命和销魂千载。”月蓝锦睁开双眸。
“无论什么药,尽管开来,我必夺得。”慕浩白坚定地说道。
“他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慕少主竟不惜自损经脉,强行为他续气息,果真是兄弟情深啊。”月蓝锦温然,念青依盯着他,看来此事,他也知晓。
“我也救不了他。”念青依低着头。
“能解回眸索命之人少之又少,能解销魂千载之人几乎命绝,这两种毒加在一起,恩师在世,也未定有十足的把握。他已服下阴柔之血,但保性命无忧,不过,只能沉睡到死。”月蓝锦娓娓道来。
“阴柔之血?”念青依不解。
“阴柔之血,必须是阴年阴时出生之人,至出生至年满十岁,每年必服下世间不同的十种相克毒药,让毒素互相制约,此人便百毒不侵,他的血也会是最强的毒药,最强的药引,还相传服用如若此血,可用来练就邪功,天下无敌,但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出现阴柔之血,想想十年剧毒,对于孩童,该是怎样的痛楚,倒不如一死了之。”月蓝锦想起师父曾经传授他的话语。
念青依暗自心伤,难怪妖孽如此怕痛,十年非人遭遇,十年后也未必好过,难得他竟如此心性。
慕浩白心中亦是惊叹划过,夜归的确是条汉子。
“是服用了夜归的血,当年我在玄国皇陵中毒,亦是服用他的血。”慕浩白解释。
“噢?”月蓝锦点头,夜归雷厉风行,血洗无衣卫,手腕狠绝,单这一项阴柔之血,便知绝非常人。
“可有办法解毒?”念青依急问?月蓝锦没有言语,屋内一片寂静。
“如若药材齐全,苏太子又意志坚强,一载有余方可痊愈。”月蓝锦缓言,“千种草药必须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的女子,趁着暮色,挂着露珠采摘下来。所以必要游历四海,最后再经历冰火两重天,方可治愈,只是这万金之火,千年冰水,只在古书中记载,从未有人去过,四阴女子刚出世就会被视为妖人,被人溺水或烧死,去哪里去寻?”
慕浩白望着床上的兄长,心头沉重,但只要有一分希望,必要一试。
万年之火,千年冰水,念青依默念着,莫非要去火山和雪山?
只是这阴年?
“乙丑年,己卯月,乙丑日,己卯时?”
“青依真是博览群书,这是纯阴时辰,纯阴女子比四阴女子更少之又少,更是难上加难。”月蓝锦颇为踌躇。
“这是我的生辰。”念青依咬着红唇,爹爹曾提起过一次,只可惜生辰便是娘亲的忌日,从小到大,从未吃过长寿面,她都已忘却了生辰。
月蓝锦惊诧,抬起头,对上念青依伤感的双眸,由浅变深。
“原来我的命格竟如此不堪。”念青依想起难产而亡的娘亲,眼圈微红。
“冥冥中都以注定。”慕浩白劝慰,
念青依湿润了眼圈,月蓝锦很想拂去那滴泪珠,看着身边的慕浩白,却找不到理由,他无力垂落着手腕,闭着双眸。
“慕少主舍得青依随我外出一载吗?”
“不行。”慕浩白直语。
“请慕少主考虑周全,苏太子解毒后,苏醒的越快,便恢复的越好,本是将死之人,被慕少主强行吊命,虽有夜归的阴柔之血,也难以维系,弄不好会武功全失。”月蓝锦谨慎,“你我既已结盟,我便会全力信任于你,我出诊这一载,会将兵权交与你,希望归来之际,玄国已残兵败将。”
“给我几日时间,我会遍寻四阴女子。”慕浩白低沉。
“好,只要准备妥当,我会立即出发,虽没有十足把握,但月蓝锦必亲历亲为。”月蓝锦坚定。
“多谢。”慕浩白简练。
“告辞。”月蓝锦起身。
“留下用膳吧,我去准备。”念青依恳切。
慕浩白面露不喜,念青依与月蓝锦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刺眼,月蓝锦看在眼里:“改日,月蓝锦必当打扰,今日太晚,我还要去见见月明国外派官员。”
“噢。”念青依有些失望,她越是想弥补,弄的越糟,不知该如何是好。
“恭送月皇。”慕浩白声调渐高,一切又归为平静,只是人的心思低沉。
“浩白。”念青依拽着他的衣袖。慕浩白没有回头,踏步而出。
念青依愕然,她默默坐到床前,苏兰楼沉睡如出生的婴儿,恬静安宁。
书房内的慕浩白面若寒霜:“必要在三日内寻到四阴女子,不论任何代价,不得有误。”
“是,”暗影飘过。
“少主,回龙谷密函。”慕浩白看罢,沉默不语,夜归已到达回龙谷,月明国十万大军已进城驻扎,玄军见援兵增多,则按兵不动,回龙谷又是一番气焰嚣张之气。
妖孽竟给念青依写了一封私信,慕浩白没有客气,撕开一看,更是气恼,里面只有一页,写的竟是“慕少主真是太不客气,我与青依的私信,你怎能如此?还好我有自知之明,这封私信本是试探,那封已派无衣卫的暗卫送达。”
青依,你已是我的妻,为何还与这么多人,纠缠不清?
内室中的念青接到夜归的私信,厚厚的十篇之余,整篇都是废话,什么一路奔波弄的灰尘满身?什么到了回龙谷,城内女子太少,又不漂亮,怀疑是不是被玄皇带走了?如若如此,他必全力以赴,打败玄军,抢回美人。
更让念青依捶胸的是,妖孽自恃清高,讲到军中士兵见他面若桃花,竟有人像他暗送秋波,惊的他用不下膳食?最后还告知了,戏弄慕浩白的一事。
念青依的心又一次沉入水底,他竟如此不信自己吗?
她有时很不懂他,正如他不懂她一般,明明相互很在意的两人,却觉得离的很远。
难道是爱的不够深吗?也不知绿眸如何?她的头好疼,用不下晚膳,真是辗转难眠。
“少主,少夫人没有用膳,已安歇,”
“嗯,下去吧。”慕浩白一直忙于军务,处理各地的密函,直到深夜。他缓步来到卧室,迟疑着,没有推门,他多希望,青依喜悦的开门迎他。
念青依听到声响,知是慕浩白回来,屏住呼吸。她多希望,他推门而入,体贴地抱着她。
也许两人都等待着对方的温暖,却无意地刺伤了对方。
又是一夜,很冷,很凄凉!接连三日,两人无语。
找寻四阴女子仍杳无音讯,回龙谷战乱频繁,双方虽无正式开战,却摩擦不断,夜归的私信每日准时送到念青依手中,慕浩白的脸色愈加暗沉。
“少夫人,少主不见任何人。”暗卫没有挡住念青依的脚步。
“退下。”慕浩白见到念青依,心中刺痛,高傲的他却不肯低头。
“慕浩白,三日已过,可寻到?”念青依问起,慕浩白摇着头。
“那只能?”念青依低语。
“你便这般迫不急待的随他去吗?”慕浩白怒气。
念青依没有言语,被质疑和误解的刀,剜割着她的心。
“当初委身于我,是因为救他,虽与我成婚,如今后悔了吗?”慕浩白语气加重,他感到压制不住的气息,冲荡胸前,破蛹而出,偏执的想法,令他几乎疯狂。
念青依忍着眼中的泪珠,转过身子,倔强的抬着头:“你我之间,先放一放,苏兰楼之事紧急,我收拾一下,在无衣卫内选一些得力暗卫,一路护送,临走之前,你且安排,最好让北皇和蓝皇后见上一面。”她离去的最后时刻,仍没有忍住泪滴。
慕浩白终是压制不住气息,白团灵光倾泻而出,屋内一片狼藉。
离去的念青依,听到巨响,忍住没有回头,她竟如此怕他。
乱世仍是乱世,他还是要夺这天下,怎能随她一路同行?
月蓝锦,终是我负你,即使他这般质疑我,我的心中却万般不舍。
“主子,慕少主相约。”驿站内,月蓝锦安坐案前。这三日,他已安排好一切,想到念青依,他的心里很暖。
慕浩白几乎把四国生生翻过,竟不惜暴露安插玄国多年的钉子,仍一无所获。
念青依势必同行,想到这一路艰辛,他也有些不忍。
“传令,调动月魂暗卫,扮成商队,前来北都。”
“主子,您真要离开一载吗?”跟随多年的月万里问。
“我已修书父皇,朝中一切已安排妥当,苏太子为世上豪杰,怎能英年早逝?”月蓝锦答道。
“为何不让杜洛白去呢?”月万里知道,主子心中太苦,只是离去一载,朝中难免震荡。
“小师弟,为人与善,一来他出自玄国世家,身份尴尬,医得好,便是投敌卖国,医不好,恐性命堪忧,二来此去凶险劳累,我怎能让他涉险,还有,他毕竟入门晚,此番等同起死回生,我还是不甚放心。”月蓝锦解释。
月万里没有再多言,主子讲的头头是道,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青依公主随行吧。虽青依公主已嫁与慕少主,他还是觉得和主子最为般配。主子登基为皇,迫于朝臣压力,即将大婚,入选女子皆与青依公主有相像之处,爱屋及乌吗?
主子睡梦中,那声声青依,令人心酸,疼惜与心。去吧,一载不长不短,足矣忘却一人,足矣重新开始。
月蓝锦冷峻,他知道他想要什么?站到那高处的只能是一人,不是慕浩白,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