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宫,喜气轩昂,慕浩白身着龙袍,华丽沉稳地站在大殿的高台之上,看着他的青依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缓缓地攀着台阶走向他。
他终于等到今日。
夜归和苏兰楼分立两旁,注视着下方,放佛台下的女子,走向自己。
乔装成念青依的虹儿,小心翼翼地走着,她望着夜归,为了师傅,为了蓝相府,她宁愿为这颗棋子。
还差几步之遥时,慕浩白拉住了她的手:“青依。”
虹儿忐忑地没有出声,慕浩白感到手中的柔荑不似平日那般柔软,温了几分,他深情看着红纱之内的娇颜,是错觉吗?他竟觉得不是她,心手相牵,却感觉相隔万里。
他紧握了几分:“青依,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虹儿的心重重一击,她心虚的点了点头,却偷看了夜归一眼。
夜归愣住了,他总感觉今日的青依怪怪的,虽然那般美貌,但少了平日的气度和淡然,只留下空洞的容颜。
难道是昨夜在玉相府没有安歇好?他满腹狐疑。
“今日封后大典,举国同庆,明日我将与寒王启程西上,解困冰陆谷,朝中大事均由皇后决策,夜王辅佐。”慕浩白高声,他撇了眼空缺的位置,月蓝锦果然没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齐拜,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皇宫。
龙泽殿,慕浩白温柔地抚着虹儿的秀发,虹儿颤抖,她好怕,头垂的很低,散落的青丝挡住了脸庞。
“青依,为夫是妖怪吗?”慕浩白逗笑,虹儿实在不敢言语,只能故作娇态。
慕浩白卸去了她的凤冠霞帔。
“我,”虹儿推脱。
“噢?”慕浩白停住动作,不经意地站了起来。虹儿起身,吹灭了宫灯,顿时宫内朦胧一片。
“青依,不怕黑?”慕浩白静静拥着虹儿。
“青依不怕。”虹儿胆怯。
空中星稀月淡,凄凉无边,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夜归在无衣卫安歇,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睁开双眸,眼中似火般燃烧,急忙飞身而下,辗转来到月蓝锦居住的驿馆。
北城的驿馆依山傍水修建,风景独好,雅致风行。
“夜王?”月万里相迎,因夜归出手救助主子,月万里对夜归格外恭敬。
“月蓝锦何在?”夜归匆忙问。
“主子在内室安歇,夜王?”月万里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
夜归推门而入,见到屋内的一幕,踉跄地扶着门窗。
念青依也在房内。
月蓝锦神态自若地说道:“夜王,有事?”
“青依,你果然在这里?”夜归没有理会他。
念青依低着头,想到妙手婆婆的话,没有言语。
“还真是感谢夜王送与本皇的美人,本皇甚是满意。”月蓝锦紧紧攥着念青依的手。
“青依?”夜归承受着万箭穿心之痛,“忠义王便是妙手婆婆,一定是那个疯婆子,我去杀了她。”他的桃花双眸罩上一层重重的深雾,寒气逼人。
“夜归,别去。”念青依喊道,“别去。”
夜归停住了脚步:“青依,是我们害了你。”夜归懊悔,他早该想到忠义王的异常,这些日,忠义王虽是为解救冰陆谷而来,但除了初来之日,谈及苏兰楼的身世,并未说过冰陆谷之事,却时常问起五色谷之事,又多次提起送北安国美女给月蓝锦,他们才掉以轻心。
妙手婆婆擅长易容,这前因后果,串联一起,必是她无疑。他重拍着门窗,他也该想到乱世之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处处是阴谋诡计,步步是夺命陷阱,稍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终是疏忽大意了,没想到妙手婆婆竟如此胆量。
今日见到凤冠霞帔下的女子,他总感觉不对,直觉告诉他,她不是念青依,却没办法反驳。
夜里,他突然想到,那女子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与他目光交汇的瞬间,他记起了她是谁?
终是晚了一步。
念青依摆脱月蓝锦的手,看着窗外的残月,缓缓讲诉着妙手婆婆的计谋。
夜归渐露杀意:“我去告知慕浩白,杀了妙手婆婆,杀了蓝虹雪。”
“你去又如何呢?你我谁能为他解毒?”念青依无力地垂头。
想着月蓝锦的前车之鉴,夜归停住脚步:“你忍心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念青依望着空中残月,心如此景,沉寂许久:“那又如何?我救不了他,如果能选择,我宁愿他活着,也不愿他为我守着一生一世人的承诺。”
“难道,你愿意蓝虹雪在他身边,如若他因此恨你,移情蓝虹雪,你该如何?”夜归追问。
月蓝锦亦等待着念青依的回答。
“我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孤老终死。”念青依坚定的回答,令月蓝锦的心从云端落到地面,了碎无痕。
夜归心中大撼,多年来这抹倩影始终在眼前,女子未施粉黛,身着素服,头上一轮残月,清澈的眼神如同山间的溪流一般,只轻声一句,“愿为奴为婢,孤老终死。”
“青依,你愿为他为奴为婢,你愿孤老终死,他会如何看你?”夜归苦笑。
“他信与不信,我的爱就在这里,不离不弃。”念青依痛苦。
“好一个不离不弃。”月蓝锦愤怒地站起,拉过她的手,“那我们呢?难道这些年,你的心中从来没有过我半分吗?难道我为你的爱恋,我对你的痴心,我为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你都视而不见吗?”
月蓝锦一字一语:“青依,你对他千依百顺,百般呵护,对我却残忍至极。明日我必要光明正大的带你回月明国,我不会放手。”
“我要回五色谷。”念青依喊道。
“你若执意不随我回月明国,明日便是宁恩之盟解除之日。”月蓝锦心灰意冷。
“你怎能趁人之危?”夜归将念青依护在身后。
“夜王是嫉妒本皇吗?如若是你,你愿放手?”月蓝锦紧盯着夜归,他们对念青依的心思,路人皆知。
“明日慕浩白与苏兰楼西上冰陆谷,战乱一起,不知打到何年何月,冷子逸此时虽按兵不动,但却暗中操控,锋芒毕露,北城堪忧,青依随我去卫都,我必护她周全。”
“我哪也不去,我不回五色谷,我要留在这里等他归来。妙手婆婆如此奸计,恐与玄皇、玉丞相都有瓜葛,我还要推行新政,助他打下江山。”念青依站到月蓝锦面前,“我希望月明国与北安国一同推行新政。”
“新政?”月蓝锦疑问。
夜归心疼地看着念青依,她的心应百孔千疮,却仍心系黎明百姓,心系天下。
“月蓝锦,如若你执意逼迫青依,我无衣卫将世代与你为敌。”夜归凌厉,转而温柔,“青依,无论你如何决意,我都愿在你身边。”
念青依点着头,心中满是感激。
月蓝锦紧握着她的手,坚定的眼神告诉着她,他不会轻易放弃。
夜归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僵持着。
“天快亮了,”念青依望着窗外,凉风习习,他的毒应该解了。
屋内静寂无声,夜归聪明绝顶,自幼饱受折磨,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无措痛心,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感受着她内心的痛。
月蓝锦的内心从未像今日这般强大,他对她的渴望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强烈。想着昨夜她的美好,他甚至想绑她在身边,夜夜笙歌。他仰起头,与她比肩站在窗前,外面漆黑一片,却可以感受那巍巍青山。
夜归望着两人的背影,感叹世间残酷。
皇宫的龙泽殿,烛光点点。天似乎亮的很早,慕浩白意气风发的坐在骏马之上,大军整顿待发,虹儿忍着羞愧,站在高台上。
“今日行,必当旗开得胜。”慕浩白手握青龙剑。
“旗开得胜,旗开得胜。”彼此起伏的喊声。
“一路小心。”忠义王恋恋不舍着嘱咐着苏兰楼。
“父王放心。”苏兰楼回应着。慕浩白看到父慈子孝的情景,一抹冷笑划过。
“慕少主真是一马当先。”月蓝锦踏步而来,一袭黑袍,挺拔稳健。
慕浩白压制着一闪而逝的怒火:“月皇别来无恙?”
“请慕少主高台相聚,要事相商。”月蓝锦直视着慕浩白。慕浩白手中紧握着松针,隐忍着,纵身飞跃,站到虹儿身边。
夜归拥着面带轻纱的念青依,同时落到高台。念青依抬头一瞥,伪装成忠义王的妙手婆婆得意的笑着。
月蓝锦溺爱的看着念青依:“天意如此。”慕浩白一直盯着面带轻纱的念青依,感觉天摇地动。
月蓝锦掀起念青依头上的薄纱:“慕少主昨夜封后大典,今日本皇夜要昭告天下,她便是朕的皇后。”随着轻纱的落下,慕浩白的心已攥碎,心中一切明了。
虹儿看到念青依的面容后,吓得不知所措。
“哈哈,”妙手婆婆撕下面具,“慕少主皇可还满意昨日的洞房啊?”
念青依闭上了双眸。苏兰楼不敢相信眼前的变化,急问道,“我父王、母后在何方?”
“放心。”妙手婆婆不耐烦,“青依公主与月皇已成夫妻,慕少主与虹儿也已成夫妻。这是最好的结果。”虹儿拉下了脸上的面具,面对高台之上的一切,众人惊诧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