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浩白箭步,将青依拽到怀中:“青依,告诉我,她的话都是骗人的。”念青依被突然起来的问话,吓住了。
“告诉我。”
念青依无耐地点点头,默认着妙手婆婆的话。
慕浩白的松针,四处分散,妙手婆婆和月蓝锦的胳膊剧痛袭来。
他的胳膊也同时滴血着,白衣的下摆,血迹斑斑。
念青依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腕,慕浩白一脸漠然,别过脸去。
“青依公主,告诉他。”妙手婆婆催促。
念青依咬着唇,喉咙如烈火般烧灼,感受着慕浩白冰冷的打落她的手。
月蓝锦安然微笑,轻踱步伐,来到她的身边,柔情万分:“青依,别怕。”
慕浩白的凤眸里一片昏暗。
“青依公主,可是合欢冲昏了头,忘了婆婆的话吗?”妙手婆婆紧追不舍。
念青依微张着唇:“慕浩白,我对不住你,你亦对不住我,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分开。”
慕浩白怒气冲天,手中一团灵光,飞天而上,天空中震耳欲聋,天子之怒,血流成河,众人变了脸色。
他慢慢走进她,句句钩心,声声动情:“青依,你怎知我对不住你?你又为何这般对我?”
念青依心中道不出滋味,违心地欺骗:“我与月蓝锦已有夫妻之实,我。”
慕浩白用力按下松针,为何松针剧痛竟抵不过心中的痛,他步步深情,白袍下血迹斑斑。与念青依一步之遥时,却停了下来,昨夜,他忍受了剧痛,根本没有碰过虹儿,她怎能和月蓝锦在一起?
念青依不忍,背过身去,被月蓝锦护在怀中。
夜归与苏兰楼的心,万般翻滚。
慕浩白千年玄冰的眼神,逼上妙手婆婆,他的松针对着了要害。
“慕浩白,手下留情。”苏兰楼阻挡在妙手婆婆面前,“父王、母妃还在她手中。”
“慕少主真是好身手,如今蓝虹雪已是你的皇后,还望怜香惜玉啊。”妙手婆婆提醒着众人。
慕浩白依旧面带杀气。
“慕少主当年杀了蓝彩雪,如今又将其亲妹收入房中,难道还想杀人灭口不成?这天下的百姓将如何看待你?”妙手婆婆大笑。
念青依的心,百转千回般刺痛。
慕浩白望着台下泱泱大军,想到冰陆谷的困境,想到身上的重担:“朕顺应天命,为念氏皇族复国,朕的皇后只能是嫡血传人--念青依,至于蓝虹雪,既然想留在朕的身边,便留下吧,朕的皇宫有许多空殿。”
夜归大惊,他真的留下并认可了蓝虹雪?
虹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让她留下?
月蓝锦并没有放开念青依的手。
“朕今日与寒王,西上冰陆谷,北安国便由皇后监国,夜王协助,开拔。”慕浩白神色凛然地飞身而下,只留个念青依一个寒气逼人的身影。
苏兰楼轻点,追随而去。
“开拔。”一声令下,彩旗飞舞。万千兵马,浩浩荡荡。
念青依捕捉着慕浩白离去的眼神,他的白袍下斑斑血迹,他伤透了心,仍保留着她的皇后之位。
慕浩白,我必会为你守住北安国,守住后方。
夜归看着满脸泪滴的念青依,眼中满是心疼。
“青依?”月蓝锦轻唤,心中苦涩。
“妙手婆婆,记住你的话语。虹儿姑娘想留下,便回宫。”念青依仰首镇定,转向月蓝锦,“月皇要留下,与我共谋新政吗?”
月蓝锦看着念青依坚定的眼神,仿佛回到六载前,卫都太子府的那幕,他囚禁她于观澜阁之内,那天她也这般的眼神,清澈见底。不久,她便在暗卫的监视下与绿眸一同逃走,只留下满纸计划。
月蓝锦知道,他囚不住她,世间谁也囚不住她。
他眯着双眸:“我留下。”
“今日吾皇西上,各位爱卿必当竭尽全力。”念青依慢慢走下高台,众人不敢言语,亦没有离去,从古到今哪里见过女子发号施令?
夜归满脸坚毅,轻挥衣袖:“各位没有听到皇后的话吗?仅此一次,如若再发生方才之事,一律按忤逆处斩。”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玉丞相看了妙手婆婆一眼,在得到示意下,最先跪拜。众人听闻夜归的话语,想到无衣卫的杀手,一身冷汗,黑压压的跪地。他们慌乱的抬头时,高台之上早空无一人。
夜归与念青依、月蓝锦来到后殿,还没坐稳,宫人便前来问道;“皇后娘娘,蓝姑娘送来药丸一粒,还有她住在何处?”
蓝虹雪此时正在龙泽殿中,龙泽殿为慕浩白的宫殿,念青依接过这另一半解药,没有抬头,淡淡的:“就让她住在那里。”
“那皇后娘娘您住?”宫人不解,锦灵宫已毁,龙泽殿又被蓝姑娘占着。
“我住在后殿。”念青依抬头,威严神色,“蓝姑娘的寝食必要按时得当,派个得力的人伺候着,告诉她,既然愿留下,便守着这里的规矩,否则谁也保不住她。”
“是,皇后娘娘。”宫人连忙退下。
月蓝锦暖色的脸上笑意盈盈:“看来青依执掌后宫也是得心应手啊。”历来的后宫之地,是非最多,皇上最头疼的地方,后宫的血雨腥风,阴谋诡计重重,本以为青依较弱不堪,谁知却雷厉风行。
夜归不动声色:“念青依,我派几名暗卫盯着,慕浩白也许一时气愤,才留虹儿在宫中,还是小心为妙。”
念青依点着头:“不管他有心还是无心,既然留了,我便会替他照顾好她。”
“妙手婆婆那边怎样?”月蓝锦问道。
“妙手婆婆已匆匆离去,玄国那边似乎出事了,密函还未到,具体详情不得而知。”夜归应答。
“月明国那边?”念青依问道。
“无碍,月明国还有父皇在。”月蓝锦挑眉,他留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念青依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
“真的可以。”
“一月之内,我必让他苏醒。”月蓝锦许诺。
念青依在龙案上翻阅,终于找到写给月蓝锦的改革方案,递给月蓝锦,“这是新政,具体实施,我们还要再行商议,毕竟各国的情形不同。”月蓝锦接过,看着娟秀古体,亲切熟悉,“好,驿馆离皇宫太远,往返不便,我便住在宫中。”念青依的手停了一下。
夜归眯着桃花眼:“我也住在宫中。”
念青依心中一暖,妖孽果然懂她。慕浩白不在宫中,月蓝锦与她暧昧不清,朝中大臣如何看待?妖孽在宫中便不一样了,毕竟妖孽是北安国的夜王,又掌握着北安国的军权。
后殿紧连金銮殿,分为上下两层,楼上安寝小憩,楼下设有龙案,批阅奏章,会见大臣。念青依听慕浩白提起,她不在的这三载,除了在云雾山下风餐露宿一载多,回到北安国,他便一直安歇在后殿,后来锦灵宫建成,他才偶尔过去的。
龙泽殿只是名义上慕浩白的寝宫,她随慕浩白还朝后,也是因锦灵宫被毁,才安歇在龙泽殿内。既然蓝虹雪喜欢那里,就随她去吧。
念青依来到楼上,躺在淡淡杜蘅清香的床榻上,怀念着心中的人。慕浩白,她心中默念千万遍的名字,渐渐入眠。
慕浩白正在行军赶路,一路之上,除了与父主的密函往来,一直寥寥无语。苏兰楼亦没有多言。
“少主,据探子密报,前方有一小股乱贼隐蔽在山林之中。”水寒一直小心翼翼,昨夜之事,他秘而不言。
“来得正好。”慕浩白的银甲在夕阳的余晖下闪光点点。
“吩咐大军,做好今夜在山林安营扎寨的准备,我去去就回。”他手握青龙剑,吸气紧夹马腹,飞驰而去。
“少主。”
“慕浩白。”水寒和苏兰楼的喊声,远不及慕浩白的敏捷身手。
“派暗卫随行。”苏兰楼知道,慕浩白此时需要发泄,但敌军众多,以一人之力,怎能平和万众。
慕浩白心生怨气。忽听前面茂林声声巨响,火光冲天,强大的震动令所有人捂住了耳朵。
苏兰楼心中一惊。
“少主。”水寒集合的暗卫还未前行,便听到巨响,少主用了神功。
“快去看看?”苏兰楼焦虑,慕浩白对念青依的爱意深入骨髓,面对如此变故,如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如何是好?、
他盯着阵阵黑烟,刺鼻的味道不久随风吹来,苏兰楼轻微的咳着。
水寒带着暗卫快马加鞭赶到树林,看到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慕浩白身着银甲,墨发飘逸,赤红的凤眸中,浑浊一片。
面容呈现着重重的杀气,地上焦尸遍地,残骸乱飞,黑漆漆的令人毛骨悚然。简直是人间地狱。
水寒目瞪口呆,心生畏惧:“少主,少主。”
“哈哈,哈哈。”慕浩白狂笑,怒气冲顶,墨发飞舞,清冷的眼神中只有浓浓的恨意。
“谁让你们跟着,回去。”慕浩白狂野的背过身去,慢慢走入燃着的大火中。
“少主。”水寒呼喊着,挡在他面前。
“你想找死吗?”慕浩白一团紫光袭来。
水寒躲避不及,击倒在地,暗卫们更是不敢靠前。
“带他回去。”慕浩白毫无情感的语气。
“是,少主。”暗卫将水寒扛到马上,策马离去。
水寒的眼角终于流下心酸的泪滴,相识数十载,从未见过少主如此伤心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