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陌对视着念青依眼神,毫无避讳:“当年一事,子陌多有得罪,望青依公主海涵,如今绿眸与我已为夫妇。”
夜归恼怒的瞪着肖子陌。
月蓝锦丝毫未动,眼中看不出喜怒。
“都已过去,莫要再提,你们既然情投意合,也是一桩美事。”念青依感觉眼前的肖子陌阴冷多变,令人害怕。
“绿眸昨日染了风寒,在后院休息,等她身子转好,我带她去行宫,当面拜见青依公主。”肖子陌言语默契,滴水不漏。
“病了?带我去后院,瞧瞧她。”念青依担忧绿眸,毕竟她还差一月之余便要临盆。
“这?”肖子陌面带愁容,“草民恐绿眸的风寒,传染了青依公主,草民也不敢得罪慕少主啊。”他已知晓念青依有孕一事。
念青依见他百般推诿,更是心起疑虑:“带路。”
月蓝锦没有阻挡,只是盯着肖子陌:“你先行在朕身边做个幕僚,待回到月明国,再行论功加封。”
“谢月皇。”肖子陌领旨谢恩,夜归很奇怪,肖子陌为月明国臣民,照理应称月蓝锦为吾皇,但却称月蓝锦为月皇,难道他不是月明国人?
月蓝锦今日的强硬与往日不同,处处霸气外露,眼中再无对青依的炙热爱惜之情,仅仅一晚,他经历了什么?
清晨他又去了何处?种种不祥的预兆敲击着夜归的思维,却毫无线索。
念青依早已心急的起身。
“公主。”清脆而亲切的声音传来,绿眸面带疲惫的入内。
“绿眸。”念青依连忙扶着绿眸坐下,“还好吗?”
“昨日吹了风,受了风寒。”绿眸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肖子陌眼中划过阴云,瞬间转晴,温柔的责怪道:“大夫让你在床上休息,怎么下来了。”
“是,公子。”绿眸卑微如草芥的应答。
“绿眸,见到你,便已经安心了,好好休养,我改日再来看你。”念青依关切。
“谢谢,公主。”绿眸掩着手帕,轻轻咳嗽了几声。
“虫灾一事,今日都好好斟酌一番,明日定出方案,先在凌城实施。”月蓝锦站立,帝王的气势十足。
“好。明日子陌定去行宫拜见月皇。”肖子陌恭敬。
念青依依依不舍地挥别绿眸,与月蓝锦和夜归离去。
此次出行,月蓝锦并未与念青依同车,而是坐在由月万里另行备好的马车,拉车的八匹汗血宝马,皮毛闪亮,身姿矫捷,车身更是奢华,富贵逼人。
念青依想要和他句,月蓝锦却没有停留,只留给念青依如置云端的背影。
“青依,上车吧。”夜归柔声。
念青依心情沉重,并不是因月蓝锦对她的冷落,她早应该得到的惩罚,她只是觉得月蓝锦真的变了,曾经陌上人如玉的暖情君子,变得孤傲,难以捉摸,难道这便是帝王吗?难道这便是他的宿命吗?
她的心情更加阴翳,而且她总觉得绿眸今日怪怪的,从她眼中,对肖子陌异常的畏惧,却又无可奈何,这三年里,到底他们经历过什么?想到虫灾,肖子陌提起的黄硝,又是何物呢?
夜归静静的看着她:“少想些事情,毕竟你不是一个人。”
“夜归,我愧对慕浩白和月蓝锦,”念青依低着头,“待一切稳定,我便回五色谷。”
夜归轻拍她:“还有我,我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的。”
月蓝锦在旁边的车内闭目养神,他内力深厚,耳力惊人。昨日心如死灰的他,服用了父皇留给他的忘情丹。
忘情丹会让他了断前缘,忘情断爱,忘却对念青依的感情和爱意,直到形同陌人。
月蓝锦头便疼的厉害。他如玉的面颊,显露着贪婪的笑容。
地宫内妙手婆婆躺在美人榻上,任由多足的蛊虫吸食自己的鲜血,蛊虫饱餐之后,她舒缓的眉间才露出满足的笑容。
“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毁了竹笛,黑梨虫不再听从指挥,半月之后,可蜕皮飞翔,便要飞去月、北两国产卵了。”暗影上报。
“好,如今只等月皇大显身手。”妙手婆婆抚摸着血胀的蛊虫,暗暗想着,既然苦命的孩儿已不在世间,她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恢复清濯。绝不能让贱人的儿子一统天下,而月蓝锦是世间唯一能与慕浩白抗衡的帝王。他又是天一最为得意的弟子,与慕浩白比肩,是最好的结盟伙伴。
还好当日在月明国时,他留了一手,并未将月蓝锦的母后杀死,今日果真派上用场,李太后已被月蓝锦接走,送往月明国。她与月蓝锦也正式歃血结盟,她会在暗中协助月蓝锦对付慕浩白和冷子逸,夺得天下大业之后,月蓝锦要加封妙手婆婆为清濯公主,封地万邑,令清濯郡国世代世袭,延续千古,互惠互利的盟约,两方都有利可图。
“虹儿可有信传来?”妙手婆婆惦记着北安国。
“后宫如今只有虹儿姑娘一人,虹儿姑娘又身怀龙子,甚得宠爱,前几日,慕少主夜夜宿在龙泽殿中,听虹儿姑娘讲,青依公主也有孕在身了。”暗影禀告。
“好,虹儿长大了,不曾辜负婆婆我的苦心啊,让她务必坚持到孩儿平安出世。”妙手婆婆听到念青依有孕的消息,颇为得意,“哈哈,怪不得月蓝锦如此痛恨慕浩白,对婆婆我转了性子,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狂笑声在地宫回荡,令人毛骨悚然,而妙手婆婆冷艳的容颜,更是狰狞可怕。
“肖子陌有何动静?”妙手婆婆想到什么。
“听闻肖子陌在四处施粮,侍妾身怀六甲,快出生了。”暗影答道。
“噢?”妙手婆婆阴险的抖动,肖子陌财力富可敌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如不随人意,那挡我者,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府内,绿眸在送走念青依后,被肖子陌将她抱入内室。
“算你识相。”肖子陌冷漠的立在床前。
绿眸恳求:“公子,我与公主已经相认,请放我离去。”
肖子陌上前狠虐的掰着绿眸的下巴:“你就这么想离我而去?”
绿眸坚定的眼神告知着答案,她已经实在受不了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休想。”
绿眸的泪终是落下,三年里一切的羞辱涌来,而她竟在一次又一次非人折磨下,爱上了噬血的恶魔。
“只要你听话,我让你过上比青依公主更好的日子,在这里你是肖家的半个主子,而在青依公主那里,你只是小小的侍女,孰轻孰重,难道你不懂吗?”肖子陌加重着语气,他看着绿眸可怜楚楚的模样,想起昨夜,软声,“等你产下孩子,我便迎娶你,先做个侧夫人。”
绿眸的心再次被揪起,公主对自己情同姐妹,从未当她是下人。
他呢?
在她没有配合他非人的折磨时,他便废了迎娶她的念头,这一隔便是两年。而那时她已陷入爱他的深渊,怕他移情旁人,竟一次次纵容着他恶魔般的行径,盼望一次次落空,心一次次被捏碎,只留下难以愈合的伤痕。
肖子陌的双眸逐渐转深,赤红的望着她。
绿眸害怕:“公子,饶了我,你去找别的女人。”
“是谁当年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找别的女人,发誓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肖子陌沉闷的喊道。
“公子,我已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绿眸想到炼狱般的折磨,卑微的恳求。
肖子陌却毫不在意,从容的掏出朱红的药丸,递到绿眸面前:“服下去,乖乖的服侍我。”
“不,”绿眸用力的摇着头,浑身充满着恐惧。
肖子陌大笑,如火的眼里迸发着兴奋的目光。
绿眸习惯了他的疯狂,三年里,这种痛苦的折磨,几乎每日都在重复,白日里的谦谦君子,黑夜中是阴间的罗刹,她早已分不清她爱的人到底是谁?
那双像极了少主的眼睛,吞噬了她的灵魂,吸干了她的鲜血,她躲不开,忘不掉,逃不了。屋内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肖子陌走出内室:“她要生了,快去找稳婆和大夫。”
机灵的下人,急忙奔跑而去,丫鬟们也匆忙的准备。
床榻上的绿眸,恍惚间回到了落霞山下,念青依宛如圣洁的雪山仙女,微笑着牵起她脏兮兮的小手:“走吧,随我去没有痛苦悲伤的地方。”
前方的一片竹林中,明亮的晃着双眼,她满心欢喜的紧随其后。
“公子,夫人失血过多,又不足月,恐性命不保啊。”稳婆擦拭着头上的热汗,面对肖家大门大户,她不敢有半分怠慢。
“公子,老朽已为夫人把过脉,少夫人已危在旦夕。”一旁的老者,也惋惜的叹着气。
肖子陌想着如何向青依公主交代,他目前还是惹不起。
他转动着手上的玉石扳子,盘算着方法:“城中可有名医?”
“老朽世代行医,隐世多年,不敢浮夸,九层医者在老者之下,夫人气息微弱,若不是吊着参汤,恐脉象早已时有时无了,除非月皇,否则只能一尸两命。”老者解释。
“月皇?”肖子陌看着床榻的绿眸,冰冷无情,宛如看待陌生人。
月皇今日来府内,对他警告有加,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女,还犯不上去求月皇,他如今正是体强力壮之年,何愁没有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