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人,就这样在兰登重镇防守着,镇中的灯火阑珊,零零落落,就像一个个灯笼飘在寂静的夜空,安静,而又幽惧。
那些蓝色的光条在黑暗中闪烁,那代表的不只是一条条维安士兵的生命,更代表的是这个城里的希望,当所有光源在兰登消失时,便是兰登攻陷之时。
白泥利和D小队还有其余不相干的人都撤离了,不用去这般伤心的地方,再体验一遍伤心的感觉。
他躺在病床上,静静望着夜空,身体很冷,冷到没知觉,同房受伤的战友也安静地睡下,床头柜上一杯烧开的热水也已经变凉了,冷的让人难以下咽———月亮很冷。窗外的小虫在那里放声高歌,吸引着伴侣,风声刮过,吹去了它的热情,也把那小虫吹得无影无踪。
白泥利颤抖着拿住自己的笔记本,手中握着笔,却把眼睛轻轻闭上,时不时哭一次,却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感触,却不是莫名其妙。
在这遥远的艾菲拉,白泥利看着夜空,似乎也能看见那些跳动的光条,就在天上闪烁着,直到一阵乌云遮盖了他们的光辉,云开也不再见月。
“我们到了。”汉斯驾驶着另一辆冲锋车,当目光中出现了兰登市的关卡就把刹车停了下来,他和凯罗瑞恩没有和P小队还有D小队一同回归艾菲拉,因为凯勒布的救援队有一名司机受了重伤,只有汉斯能暂时代替,所以就把他强行征用了。至于凯罗瑞恩?出人意料地自愿跟了过来。
“呼...真冷呀。”莱恩感叹着,“听说霍尔德和伊莱贾他们和G小队去了蒙特瓦市,那里已经被攻陷了,不是吗?”
亨利叹了一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了一滩水雾,“的确,蒙特瓦市的通讯断了,也不知道霍尔德他们怎么样。”
凯勒布吸入一口空气以后猛咳嗽了几声,整个腰都弯了下去。
“你还好吧?”凯罗瑞恩把他扶起来、
凯勒布直起身板以后对着身后解释道他没事,催促所有人先进兰登镇待命,他马上就到。
在看到所有人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之后,他那涨红的脸终于得到了释放,剧烈咳嗽了起来,将一大口鲜血吐到洁白的雪地上,颤抖着拿出腰间的一瓶没有标签的胶囊,二话不说吃了下去。
“你看起来不像是解释中得了风寒呀。”凯罗瑞恩其实没有走,留在原地,“说吧,什么该死的病魔缠绕到你身上了?”
“一些...无药可救的病。”
“是肺部锈蚀?”凯罗瑞恩猜测道,“我只是听说,但是和你症状挺像的。”
凯勒布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是你为什么要..咳咳...跟过来?”凯勒布勉强在衰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绝对不是出于好心关心我这么简单吧?”
“埃克诺米克死了。”凯罗瑞恩语气中很平静,但是凯勒布能听到那么一丝悲哀,“我要找到他的亲人,说明这件事。”
“你知道他的亲人在哪?”凯勒布直起身来,“别搞笑了,这里还有上万平民,上千名战士,你去哪里找?大海捞针?说句难听点,你和他被我囚禁了这么多年,毫无音讯,你甚至不知道你们的亲人可能已经死了。”
凯罗瑞恩也没有生气,点点头,“所以有债必还,你是懂的,我需要你帮忙。”
“那么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谁?”
“塔提雅娜·马斯特,埃克诺米克的女儿,现在大约和莱恩一个年纪,希望你能帮忙。因为我听说自愿加入维安的独立联盟人,大多都在这里了。”
‘可能吧...我会试试,但还请不要抱太大希望。“
“懂了。”凯罗瑞恩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去,进入了兰登镇。
兰登镇和之前的伯利镇比起来,不仅规模庞大得多,这里的建筑也基本还完好无损,甚至路过一些房屋,还能看到一些平民撤离时来不及丢下的锅碗瓢盆。
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镇子里的重火力武器。
汉斯拿着武器缓步走到他身边,“这么迷茫,迷路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凯罗瑞恩微微一笑,“我只是来看看风景。”
“毫无生机的风景?死气沉沉的风景?”汉斯点了一根雪茄,当然,他不抽烟,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凯罗瑞恩。
“我只是来找人的,找到就走。”
“走?回艾菲拉?那你不是扇自己的脸吗?”
“我不会回到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永远。”
“那你不就是逃兵吗?”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维安的士兵。”凯罗瑞恩默默低下了头,眼中黯然失色,汉斯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要找的人是谁?你怎么确认你要找的人就在兰登?”
凯罗瑞恩左右张望了一下,“因为纳西尔...”
“纳西尔?”
“是的,我打赌他肯定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那是埃克诺米克的亲人,哪怕入伍方式和我两不一样,他也肯定不会善待她的。”
“说吧,到底是谁,我去找。”
“塔提雅娜·马斯特,埃克诺米克的女儿。”
“喂!你别抢!”远处,莱恩和一名女性战士扭打了起来,双方都穿着战甲,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伤害,不过二人似乎正在争抢这一些什么。
“这是中士的水壶!我帮他拿过去!”莱恩继续喊道。
凯罗瑞恩和汉斯对视一眼,“我觉得我们需要过去一趟。”
“同意。”
“发生了什么?”凯罗瑞恩问道。
莱恩立马转过身来,“这个疯子...我到冲锋车上把水壶给你拿回来,但是半路经过她,她就把我拦住了。”
“哦?”凯罗瑞恩有些好奇,“为什么?”
那名女战士又乘机一个扫腿把莱恩绊倒了后,把水壶抢了过来,“因为我发现有人偷喝酒。”
“没错,这里面装的是酒...你的名字,下士。”凯罗瑞恩没有否认。
“我...阿卡萝莉安·史易斯曼。”年轻的声音从头盔底下传了出来。
“这,不是你的真名吧?”汉斯质问着,“这个名字我听过,两个月前就战死了。”
那名女战士犹豫了一下,立马就往后跑去,不过被凯罗瑞恩直接抓住了。“说吧,你是罪犯,还是什么?”
“你才是罪犯,你全家都是逃犯。”那名女战士一把挣脱了他的束缚,接着向后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听她的口语,像是独立联盟的人,嗯?”威廉此时姗姗来迟,站在一旁。
“是的。”凯罗瑞恩一叹气,“这还不是你们维安干的好事?招募原独立联盟的人,结果什么人都往里招,这丫头可能就是一个逃犯。”
“先说正事。”汉斯把话题扭了回来,还把莱恩手上的水壶拿过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是酒以后就还给了凯罗瑞恩。
“好,亨利呢?”凯罗瑞恩四处搜寻着。
“我来了。”亨利扛着一箱弹药不知从何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刚打探清楚了。”
汉斯点点头,“那说明一下情况吧。”
“这是我们的布防...”亨利指着地图上每个标红的红叉,“而且艾菲拉那边决定了,留下三千人拖延时间,其他人尽快撤离,因为路上可能会有从托伦那边来的截兵。”
凯罗瑞恩咬了下指头,“也就是说...”
亨利说出来凯罗瑞恩不确定的答案,“今晚就必须撤离大半平民,才有可能在敌人到达之前完成任务。”
“那三千人呢?”
“愿意作为死士。”
卡洛斯再次从地谷返回了地面,这时候也不过只过了一天,长时间的征战让他有些乏累,不过他答应过兰姆将军,要为他砍下人类的脑袋。
“又是你。”卡洛斯瞅了一眼身边的杰拉德。“这次没穿上那套战甲?”
“之前那身装甲我不太习惯,送给贝斯特了。”杰拉德漫不经心地说着,“不过我和你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什么?”
“我预测到了你的死亡。”
卡洛斯先是一愣,然后挥了挥手,“我不信那套,别瞎扯了。”
“不,你必须相信我。”
“那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
“被一名兽族科学家。”杰拉德把声音压低,“你被他用链锯锯成了两半。”
“那我就放心了。”卡洛斯呵呵一笑,“肯定不是贝斯特。”
“为啥?”
“他连鸟都不敢杀。”
此时的贝斯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这隐身战甲半天摸不清楚个所以然。
“不行,这还得请教人类工程师。”他为难地说着,“可是我上哪找活人去呀?”
他踱步走来走去,最后想到了一个去处,“该死,又得去找奥瑞格。”
他三下五除二换上一身战甲,穿成兽族兰姆近卫军的模样走了出去,尽量隐蔽着自己的行踪。
当他走到奥瑞格关囚犯的地方时,不由得抱怨了一句,“就连管理素材的地方都这么大,该死,都被他浪费了。”
他装出来兽族近卫军的嗓音,让门口的两名兽兵给他让了路,但是当他发现监狱里面没有人看管的时候,他开始四处搜寻着没有被切除前额叶的人类,希望能找到几个懂得机械的科学家。
“看我干什么?打爆你的狗头!”伊莱贾坐在地牢里面看着逐渐走近的兽族近卫军。
“幸亏我不是近卫军,不然下一个割开前额叶的就是你。”贝斯特淡淡地打开了锁,“我没兴趣杀人,我也不想杀人,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就行了。”
“什么忙?”伊莱贾的手缓缓摸向一块板砖。
正当贝斯特打开囚禁伊莱贾的牢笼时,枪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