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一人,雄入于九军。“这是《庄子·德充符》中孔子答常季的话,意思是说:勇士单独一人,也敢威武雄壮地冲入千军万马之中的意思。
与此话最为贴近的一段描写,便是《岳飞传》中对岳云杀透番营的一段描述。
“岳云往金门镇转来,将近番营,推开战马,摆着双锤,打进粘罕营中,撞着锤的就没命,旁若无人。这公子左冲右突,那番兵东躲西逃,直杀透番营,来至半山之中......”
在下坝村的大柳树下一位身穿旧长衫、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的老者坐在一张盖着一块晒得有些发白的红布桌前,正在那神彩飞扬的说着这段情节。
“好!”坐在老者对面的人群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听到精彩之处,不由得大声叫了起来。
听着少年叫好,说书的老者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情。
有人叫好,便是证明自己说的书得到了别人认可,这对老者来说,比得到了几十个大子的赏钱都高兴。
叫好的这位少年是临村,上坝村的人,名叫叶飞,今年14岁。
叶飞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便是父母双方,他是靠着吃上坝村的百家饭慢慢的长起来。
在上坝村,现在对他最好的人便是张奶奶。
张奶奶是一位老寡妇,膝下无儿无女,她见叶飞可怜,便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平日里嘘寒问暖、添衣加饭,久而久之,她倒成了叶飞现在最亲近的人。
今天是下坝村的老李家办堂会的日子,张奶奶是个小脚老太太,行走不便,特意让叶飞过来替她随份子,顺便也让他凑一凑热闹。
农村的堂会不比城里的热闹,只是象征性的请几个人吹吹喇叭,唱唱男情女爱的“荤”段子。对于这里的人吃饭才是大事,毕竟,农村人没什么钱,平时谁家也不舍得弄些什么鱼、肉之的东西来吃,只有办事情时才会添上几个硬菜。
叶飞同别人不一样,他对吃的方面没什么追求,一个窝窝头、一个咸菜疙瘩,就能让他满足,对他而言,听书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在听书的过程中,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
正听着书,上坝村的方向传来了几声响声,初听着像炮仗的声音,细听起来,又好像不是。
上坝村离下坝村不是很远,在农村,地广人稀,声音离老远都能听的很清晰。
说书人听到枪声,停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向着上坝村的方向看了看,尽管他根本就看不到上坝村。
“老秀才,继续说你的书。瞅什么呢?”一个听得正来劲的村民,见说书的老者停了下来,不满的催促道。
“上坝村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说书人皱着眉头,忧心匆匆的嘟囔了一句。
“上坝村能出什么事?说你的书吧。”村民又道。
“听着像枪声。”老秀才皱了皱眉头,犹豫着说道。
听老秀才这样说,叶飞站起了身,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也向上坝村的方向看着。
“不能吧,枪声我听过。那声音像大炮仗!”说话的村民反驳道。
“张老哥说的对,隔壁村刘老三家的鸟铳响的时候,就像大炮仗似的,我还放过呢。”下坝村中一个叫狗剩子附和着那个被他称作张老哥的村民。
“别咸吃罗卜淡操心了!快点接着说吧。”张老哥一边说着,一边又催促起老秀才来。
“是啊,这岳飞传听着多带劲啊!快继续说吧。”狗剩子也附和起来。
老秀才听众人催促,没办法,点了点头,一拍惊堂木,继续说起书来。
见老秀才又说起书来,叶飞也没有再多想,随即又坐了下来,聚精会神的听起书来。
......
“快跑啊,土匪来了!”一个声音从远处火急火燎的传了过来。
这一次,老秀才再次停了下来。所有听书的人也都紧张了起来。众人一同顺着声音向远处看去。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向村里跑来。
有眼尖的人认出,喊话的人正是下坝村的二柱子。
“二住子,你这慌慌张张的喊什么呢?”有人面带不悦的向二柱子问道。
“还做什么?大伙快跑吧。山耗子到上坝村砸窑了!”二柱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着。
“砸窑”,是土匪黑话,就是抢劫的意思。
叶飞是知道一点黑话的,听二柱子这样说,他猛的站了起来。
上坝村被砸窑,那还了得,那可是自己的家啊!
叶飞冲向二柱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声问道:“柱子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张奶奶没事吧?”
二柱子见叶飞拉住自己,便喘着粗气道:“我哪知道她有事没事?你没听见刚才的枪声吗?山耗子下山来砸窑了,那可是山耗子,大魔王啊!”
从二柱子的眼神中,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到,他说起山耗子时的恐惧程度,绝对不亚于说什么鬼怪禁忌。
要说这山耗子,在黑瞎子山这一带也算是名气很大的恶匪了,虽然他手下的喽啰也就四十多个,在土匪中并不算多,而且他们拥有的枪,除了山耗子那一把总卡壳的“盒子炮”外,也就只剩下五六把还能称作枪的破旧汉阳造了。但是他生性残忍、心狠手辣、狡猾多疑,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不但周边土匪都忌惮他几分,就连官府对他也一直都是束手无策,因此老百姓对他更是提之生畏,害怕程度更甚于虎狼、鬼怪。
曾有小孩夜里哭闹,大人遂吓孩子道:别哭了,再哭山耗子来了。小孩立即面露恐惧之色,停止哭闹。
......
叶飞听二柱子这样说,脸色一变,放开二柱子撒开丫子就玩命的向上坝村方向跑去。
“你傻了吧?往这边,那边是去上坝村的道!”
二柱子向叶飞喊道。
“张奶奶还在家,我不能不管她!”叶飞边跑,边回道。
“山耗子有枪,你不要命了!”
……
二柱子的最后一句话也不知叶飞听没听到,只见叶飞一溜烟儿的,已经跑远了。
“哎!”
二柱子没有再去理会叶飞,继续在下坝村里边跑边喊着。
“大伙快跑啊!山耗子到上坝村砸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