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坝村，这个时候原本是村民该做午饭，生炊烟的时候，但是现在却已是鸡飞狗跳、乱糟糟的一片。
一伙土匪拿着枪和大刀，耀武扬威的一家一家的踹着门，肆无忌惮的掠夺着村民家中仅有的一点东西。
一个留着八字胡，尖头鼠目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盒子炮，站在村中的土路中央，一手叉着腰，高声的对着那些土匪喊着话：“兄弟们，动作快些，招子放亮点，吃的、用的、值钱的，都特么带上，有那水灵的姑娘给老子留着，等回了山上，大伙好好爽一爽！”
他便是山耗子，胡海山，一个让这十里八村的人闻之难恐避之不及的人。
......
“当家的，这上坝村也没什么干货啊！咱们怎么不去下坝村呢？那里今天有人办堂会，估计还能捞些干货。”一个小喽啰左手拎着一只鸡，右手拿着一把大刀向山耗子抱怨道。
“你特么傻呀！下坝村里头，现在至少有八九十人，咱们这次下山一共才这二十多个人，万一他们急了，真跟咱们硬壳上了，咱还砸个屁窑，像你这样的，不被他们抓住就算不错了。”
山耗子向小喽啰踢了一脚，骂骂咧咧的说道。
“也是啊！”小喽啰嬉皮笑脸的答应了一句，屁颠着走开了。
......
看着喽啰们陆续从各农户家返了回来，胡海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的所得，除了村头的一家那个没来得及跑的有些跛脚、龅牙的赵寡妇外，无非是几只鸡鸭，还有几袋玉米、高梁，竟连一袋米都没有。
“老子就不信了，今天就只弄这么点东西！”山耗子嘟囔了一句，指着身旁的一户紧关着木门的农户，向手下问道：“这家去了没有？怎么没见动静？”
胡海山所说的这家，院子是用一些树枝做的篱笆墙，而所谓的房门，竟是已经烂掉一个角的几片木板。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这家一定是很穷。
“回大当家的话，这家去过了。”一个喽啰谄媚的半躬着身子向山耗子说道：“他家就一个寡老婆子住，除了半袋黑雪花子（高粱）和一些地里拱（土豆）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就这么少？”
山耗子冽着嘴，皱着眉，嘟囔了一句，转身向着紧闭的木门走去。
“当”的一声，山耗子踹开了木门。
只见一个老太太惊恐的蜷缩在一角，身如筛糠的抬起头来。
“糟老婆子，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都拿出来。否则，老子宰了你！”
山耗子向着蜷缩在一隅，瑟瑟发抖的老妪骂骂咧咧的说道。
“大......大爷，我就一个孤老婆子，哪有什么值钱东西啊！刚才剩的那点土豆子也刚被你的兄弟拿走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老妪由于害怕，颤抖着身体，一脸哭腔的向山耗子哀求道。
“真他妈丧气！”
山耗子随手翻了几下老妪房中的东西，见什么也没有，骂了一句，转身刚便要走。
“你手上带的是什么？给我拿来。”，山耗子瞅见了老妪带在手上的一个略微发黑的戒指，指了一下，向老妪说道。
“大爷，我那死去的老头子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东西，不值钱的，您行行好，给我留个念想吧！”
老妪见山耗子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连忙一边将手向腋下藏去，一边向山耗子哀求道。
“少特妈废话！我给你留下，谁特么给我留下！”
山耗子骂了一句，向手下的喽啰递了一个眼色。
“给我弄下来！”
也许是戴的年头太久了，山耗子的几个喽啰拉着老妪，从手上撸了几次都没能将戒指撸下来。
“大当家，这个不好弄啊！我看好像也不值什么钱.....”一个喽啰向山耗子说道。
“一群废物！”
山耗子未等那喽啰说完，骂了一句，从旁边一个手下的手中接过一把砍刀，走向老妪。
“把她的手按住喽。”山耗子向手下说道。
“好嘞！”手下听山耗子这样说，便将老妪的手按在了地上。
......
“不要....”
“啊......”
手起、刀落、指断，血流如柱......
山耗子没有再去理会老妪，从地上捡起沾着血的手指，将上面那个发黑的戒子撸了下来。
“还真特么是个银子的！成色虽然不行，但也比没有收获强。”
说话间，山耗子将戒指在一块布上蹭了两下，揣进了衣袋里。
“你们这帮小崽子，把那对招子也都放亮一些，什么都特么能漏下！”
嘴里骂一句，知道老妪家确实也不能再搜出什么，山耗子向手下说了声，“滑了！”（土匪的黑话，走的意思），便没有再去理会疼的大叫的老妪，带着人向外面走去。
“你们这些遭天杀的，我和你们拼了！”
就在山耗子等人马上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失去了亡夫留下唯一物件的老妪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冲了上去，直接用头撞向山耗子。
可能是年纪大的原故，老妪还没跑到山耗子跟前，脚下一绊，便一下子摔了下去，她的头正好磕在了山耗子的小腿上。
“妈的，找死！”
山耗子转过身，一脸怒气的看向老妪，拿起手中的盒子炮便是两枪。
“叭、叭”
老妪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在抽搐着。
“滑了”。
山耗子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再次转过身，向外走去，随手还不忘拿起了一个放在锅罩上的半块白薯，咬了几口。
.....
“放亮子。”（土匪黑话，烧房子。）
这是山耗子离村的时候向手下的喽啰下的最后一个命令。
浓烟滚滚，火光四起，遍地哀鸿！
......
当叶飞气喘吁吁的跑回上坝村时，山耗子那伙人早已不知所踪。看着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的村落，叶飞的身上感到了一丝丝寒意，他疯狂的跑向张奶奶的房前，只见一间草房已烧得只剩下几面土墙和那仍在冒着浓烟的房梁。
残垣断壁间，叶飞看到了已被烧得皮开肉绽的张奶奶和她那缺少了手指的手，以及背后两个深深的弹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