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在陆语凝面前蹲下,很认真的说:“我的话你应该听吧?”
陆语凝犹豫几秒,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点了点头。
道源接着说:“这几天就不要修练了,让你师兄师姐陪你出去玩一玩,等心情好了再练也不迟。”
当天上午梁赞就把道门内潜修的十几人全部找了出来,想起刚刚师傅对他的态度和自己对师傅的态度后悔了半天,突然想到梦如仙便立刻动身去了道殿。
路过道殿门口的金黄色的大钟时,特意多敲了几下,梦如仙的笑脸立刻迎了出来,甜甜地问道:“怎么啦师兄?”
“我待会儿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啊?”梁赞说的容易可是梦如仙却是不太信,她答到:“好是好,可你觉得师傅可能会同意嘛?”顿时说道委屈的地方,小嘴儿一撅。
梁赞其实也不能保准,不过却是语气笃定:“这次特殊,我保证他肯定同意,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留给梦如仙来说,直接飞了上去,推门而入。殿内点了修士常用的香料,使人心神平和。道源仍是坐在中间的蒲团上,梁赞觉得这屋里好像除了香之外什么都没有多,也什么都没有少。
道源睁开眼,冲他一笑,知道他是要干嘛的,不过这什么东西怎么也没带啊?
梁赞快步走近,见道源直往他手里瞅,只好说:“啊呀,师傅咱俩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就惦记那点酒啊?”
道源也不说话,就瞅着他两只手发愣。两人之间干坐着有一会儿了,梁赞终于是忍不住了,满脸嫌弃的转过头去,不耐烦道:“行行行,给你拿,待会就给你拿。”
道源这才把脸抬起来,意思是:什么事?说吧。
梁赞咳了咳,清清嗓子说:“要不小师妹待会儿也去?”
道源的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问他:“是你敢放她出去,还是我敢放她出去?你是嫌这世道不够乱是吧?你要是敢放,你就去放,反正你也知道怎么用那永恒钟。”
梁赞龇牙,要是真的放了那丫头出去,出了问题可就真的麻烦了,不过要是有个师傅在头上顶着那就不用怕了。梁赞咬咬牙,决定说出一个原因:“嗯---,陆语凝那小子应该挺喜欢小师妹,要是能一起去的话我觉得会有些帮助的。”
说的是陆语凝,而没说是小师弟,梁赞总觉得小师弟小师妹好像挺押韵的,不过重点是他觉得这个理由挺充分的。
哪料,道源反问:“你不喜欢吗?”梁赞一下子就羞涩了,低着头说:“这都哪跟哪啊?是小师弟出问题了又不是我出问题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道源好笑,凑到梁赞眼前,拍着梁赞肩膀说:“怎么,喜欢还不敢说出来啊?也不怕你笑话,我也挺喜欢小十六的,那小姑娘整天欢欢乐乐开开心心的,多可爱,除了能惹祸这个毛病太吓人之外都挺好的。”
道源见梁赞把怀疑和警惕两种表情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无语,继续说到:“当然,我早就结婚了,我都有你师娘了,瞧把你给吓的。嘿嘿。”
梁赞还是那副表情,又吐出几个字来:“你个老不休的。还敢对徒弟有非分之想。”
道源无语,大袖一挥,转个身不理梁赞,侧着半边脸说:“要是带走就不要惹事,看好她。把她修为封了,别带她到处乱跑。待会儿给我送酒来。”
等梁赞走后,道源又取出那只古镜,仔细照了照,又在那自言自语:“这不长得挺好的嘛,不是很猥琐啊?难道喜欢年轻小姑娘本身就有问题?”
等梁赞把酒送进道殿,回到了永恒钟前,口中念了一串隐晦咒语,同时又分四象打出十六种手印,大叫一声:“永恒,启。”
金色大钟随着梁赞手掌缓慢升起露出一奇异景象,永恒之钟之下竟是漆黑的城墙,此刻竟随永恒钟的升高而不断变小,不过钟下的面积却在不断扩大,这永恒钟下其实就是道殿的底部,道殿又叫刹那殿,代表着无穷时间开始之前的存在,而永恒钟则是代表无尽时间之后的存在,两者相连则相生相克,同时相辅相成,如此在这片空间里时间才能存在。
每一件都是岁月至尊无与伦比的修为体现,两者之间任意一件都是到了极致的宝物,可以说至尊之下,无以相克。
梁赞开了法眼,终于找到了小如米粒大小的梦如仙,又大叫一声:“出来!”如此梦如仙才得以从似乎无禁大小的永恒牢笼中回到在仙界里。
“呼,终于出来了。师傅怎么同意的?”梦如仙抻了个懒腰,手遮着太阳遥看蓝天。
梁赞走在前面,去往陆语凝的住所,见梦如仙跟上来了,说道:“你这次还得感谢小师弟,若非他这次练功出了岔子,你怕是还要再关上一段时间。”
梦如仙大感惊奇,问到:“他才修练到哪一步,就能练出岔子?”梁赞大致的解释一遍,梦如仙这才略知一二,梁赞跟她说:“咱们哥几个姐几个带他下山玩几天,不过你得被封住修为,师傅叫我看住你,别再给师门惹下大麻烦。”说着就虚点了几下,把梦如仙的修为封死,梦如仙小嘴儿又撅起来了。
梁赞警告她:“听话,要是再惹麻烦的话,我敢保证师傅绝对会把你禁足十年!”梦如仙吓得立刻把下嘴唇收了回去。
两人一路上不再讲话,梁赞抓住梦如仙缩地成寸,很快就到了陆语凝的小木屋。
梦如仙看见几个长时间闭关不出的师兄师姐,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众人一一回应,然后向两侧让了让,露出陆语凝的憔悴的身形。
梁赞抽空问问身边的二师弟:“还不理人吗?”
二师弟庞杰个子很高,手里怀抱着一柄长剑,酷酷地摇了摇头。梁赞不禁腹诽:老二这也是练功练岔了?
梦如仙按照梁赞路上的吩咐,对陆语凝温声细语道:“小师弟,师尊叫你收拾好,然后跟我们一起下山。”
陆语凝抬头,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梦如仙,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梦如仙被他看的挺不舒服,又退到排行第六的赵舒敏赵师姐身边。
陆语凝在众人目送下,抓起一块肥皂就走到门外的湖边,梁赞猜到他要做什么,对一屋子女眷说:“转过去转过去,我估计他要脱衣服了。”
果然不出梁赞所料,众女刚转过去不长时间就听见“噗通”一声,梦如仙伸手拽拽赵师姐,说:“还好我们用的都是井里的水。”
赵师姐在那翻了个白眼。陆语凝进了水里,被冷水呛得一下子清醒片刻,快速地用肥皂搓了搓,上岸前还不忘把衣服也洗了洗,上岸后用体内不多的法力自己烘干身上的水,忽然想起在地球看小说里经常能有这样一幕,只是发生在自己这里仍觉得还是很神奇。
这几天神志不清,衣物和身上早就脏乱不堪,如今重新整装待发,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陆语凝回到众人身边,挠挠头,这些人除了梁赞和梦如仙之外究竟谁是谁他都记不清了,梁赞见他迷糊,问他说:“完了,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陆语凝摇摇头,想说话却觉得喉咙里有东西,感到十分恶心,刚摆摆手就弯腰吐出一大口痰来。梁赞几人见了,好家伙一大口的绿色浓痰,散发着浓烈的味道。
陆语凝干呕不断,梁赞把他搀扶到了湖边,还不忘了回头交代师弟师妹说:“快去找点水来,给他漱漱口。”
几个会水属性功法的师兄立刻从空气里凝出一大团水来,推向梁赞,梁赞伸手隔空一抓,抓出一团团递给陆语凝,陆语凝漱过几下这才好些,有些虚脱地坐在了地上,说:“对不起啊师兄师姐,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梁赞一听,冲着后面的师弟师妹一笑,拍着陆语凝的肩膀高兴道:“不容易啊,终于开口说话了。”
排行老三的唐师姐娇笑道:“小师弟,你可不知你大师兄早上找我出关的那熊样儿,生怕你被他那灵果给药倒了。我瞧大师兄还没你这胆量大呢。”
众人齐笑,梁赞不以为意,撇嘴道:“那也是你大师兄,你要是能以小师弟这体质吃一个灵果,我就把排行老大给你当。”
唐师姐阖了梁赞一眼,娇声娇气道:“人家本来就是大师姐,最早入门的女子。”
二师兄庞杰走到陆语凝面前,把自己的佩剑递给他,说:“下山之后,你留着防身用,需要用的时候,把剑拔出来。”庞杰做了个示范,把剑拔出来半尺,接着说:“把剑身上的字亮出来,修行界的人应该都能给你些面子。”
陆语凝果然看见剑身之上还有字刻在上面: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师兄弟见了二师兄把剑都借了出去,都不好意思空手了,要么给些灵丹仙果的,要么给些金钱令牌的。最后还是梦如仙取出一只空的如意袋才将东西装下。
众人见陆语凝回到正常,也都有了交谈的兴趣,全都问他关于地球文明的事,听得大师兄直叫唤,到处嚷嚷着要再去一趟才行。陆语凝一听,立刻求他到时候要带上他。大师兄豪爽地答应:好说好说。
岁月至尊的居住地在三十六重天的最后一层与五位至尊共居一层,往下五层都是修行界的顶尖家族的居住地,然后再往下二十层则是人族修士一些门派或者小家族或者散修居住地,再往下十层则都是妖魔鬼怪混杂的居所,不过陆语凝发现,不管哪一层都是十分繁华的,穿过三十六重天际,才是人间,这人间极其广大,分大小十国,每一国都是由纯粹的凡人所统治。
凡人虽然寿命极短,不过到处都有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东西更是物美价廉,所以不管是战乱也好,灾难也罢,凡间都是最为发达的地区,也是不少修仙之人心目中的天堂之所。
梁赞给了陆语凝好多的金币告诉他大概的价值,旁边的三师姐告诉他说:“随便花,反正都是梁赞赌来的,便宜的很!”
陆语凝现在还能想起来唐师姐说这话时闪着小扇子的模样。
梁赞一来到人间,就立刻拐进了赌场,二师兄就去了书局,三师姐则跑去泡温泉,四师姐和六师姐则去了戏班子听戏,其他人也都各干各的。
原地就剩下两个不会飞行术的陆语凝和梦如仙。两人大眼瞪小眼,陆语凝问到:“小师姐,你不出去玩?”
梦如仙大眼睛眨巴眨巴,说:“我被封了修为,要是出去玩,就要走好多路,不然就回不去了。”
陆语凝心里一动,说:“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梦如仙眼睛一亮,不过立刻就怀疑道:“你会飞行术?”
陆语凝摇头。
“你会缩地成寸?”
陆语凝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见过大师兄用过,但是我不会。”
梦如仙突然说:“要不我教你吧,听说你资质还不错。你要是能学会咱们就可以去玩了。”
陆语凝等的就是这话,自然答应下来了。陆语凝把梦如仙拉到一块儿大石头上,两人并排坐好,梦如仙说一句陆语凝记一句。梦如仙见陆语凝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飞行术记了下来,大为惊奇道:“资质果然很好啊,这些东西我用了半个月才练熟。”
殊不知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考,四年大学的人是有多么可怕。所以陆语凝这是回报她一个羞涩的笑容。
一整个中午陆语凝都是在这练习飞行术,只是以他这修为一次只能飞上一分钟,还没有莱特兄弟的那架飞机飞的远。
不过梦如仙倒是没这么用功,早就借了几枚金币到饭馆去大吃特吃了。下午,梦如仙拎回来两笼包子,看见陆语凝脚一蹬地就飞出去好远,然后又飞了回来。陆语凝站稳了脚,挺得意地望着梦如仙说:“怎么样,是不是飞的比上午远了?”
梦如仙十分惊奇,的确比上午远了好多,不像是法力微薄的人能飞出的距离,赶紧问道:“你怎么做到的啊?怎么飞出去这么远?飞行术不适合初入修行之人的,因为初学者法力不足,而你却飞的比我刚学的时候还远一些,怎么做到的?”
说起这个,陆语凝不知道该不该解释空气动力这种问题,只能大概的说:“你们飞行都是想去哪里直接走直线就行,我不行,只能先往斜上方飞,然后留一些法力再进行滑翔就行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梦如仙一听,确实是好办法,嚷着要试一试,陆语凝没办法只能抓住梦如仙的手臂,两人一齐向上跃起便腾空而去,陆语凝对梦如仙微微一笑,看着她闪闪发亮,觉得仙界还是蛮不错的。
到了到了滑行的地方时,陆语凝突然面色一变,刚刚为了展示自己的技巧还特意往上多飞了些,而体内的法力却不能带动两个人的重量,若是滑行到一半的而没有法力,掉下去会摔成什么样他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陆语凝转动脑筋,急中生智,对眼中满是兴奋的梦如仙叫到:“抱紧我,我的法力要撑不住了,必须迫降。”
梦如仙看着下面渺小的房屋,也慌了神,只乖巧地“哦”了一声,抱紧了陆语凝。陆语凝也两手抱着梦如仙,不过此时没空心猿意马,之前有些恐高的他手又开始发抖。陆语凝开始尝试先不滑行,任由两人自由落体运动,两人下降速度越来越快,风吹得梦如仙闭上了眼睛,陆语凝强撑着眯缝着眼,一串泪水从眼中被吹出。
梦如仙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风无比顺畅的抚摸着她的身体,一直以来困扰她的一个问题瞬间被解开了。风是有形的!风也绝对是这世间的一个属性!
这一个答案便像一把钥匙,现在梦如仙拿住这把钥匙打开了一个锁,紧接着遇到了更多的锁,但之后就会得到了更多的钥匙。
梦如仙高兴坏了,睁开眼睛看见陆语凝正带着她进行最后的一个短暂的滑行,不过法力没有调整太好,陆语凝抱着梦如仙滚出去好远。两人站了起来,都有些狼狈,路上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两人,不过倒是没人大惊小怪的,都是经常见到仙人的。
梦如仙突然两手抓住陆语凝的肩膀,借着力上下来回蹦来蹦去,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了。现在正嗷嗷直叫,活像一个小疯子,原本整齐柔顺的头发此时也蓬松起来,头绳也不知飞到哪里,刘海也乱成一团,一丝鲜血流到了额前。
陆语凝看见了,对她说:“你瞧瞧你什么事让你高兴得连形象都不顾了?你头上都磕出血了。”
一听出血了,梦如仙立刻不蹦了,伸手摸摸头,碰到了头上的伤口了,“嘶嘶”直吸冷气,然后看了看手上的血,递到陆语凝眼前,可怜巴巴地说:“疼。”
陆语凝只好带着她找了家医院,简单的消了毒,擦了药膏,又请她了些这人间的特色小吃,梦如仙这才放过他。
陆语凝啃着鸡架,吃得满嘴流油,一旁的梦如仙吃相没比他强哪去,两人都在这大快朵颐。刚刚降落失败后,梦如仙手里一袋子包子便不知道滚落到哪儿了,陆语凝是早晨和中午没吃饭,而梦如仙可是吃了的,不过仙人的体质自然能吃,即使法力被封肉身的强度也还在那的。
两人逛完花光了两枚金币,陆语凝捧着肚子问梦如仙:“你还要去玩吗?”
梦如仙反过来问他:“就你这水平的飞行我还敢让你带吗?”
陆语凝有些尴尬,解释道:“失误,刚才是失误,我也不知道你这么沉啊!”
梦如仙一听立刻美眸含煞,一脚就把没有防备的陆语凝给踹倒了,厉声尖叫:“去死吧!”
“哎呦!”
两人一番打闹之后,陆语凝拽着梦如仙一次又一次地飞向了人间的一角,迎着月光到了一家没点灯火的庭院。
天下第一赌场,梁赞正把最后的一把金币拍上了赌桌,周围一群人吼叫着:“压压压压……”
梁赞对桌是一位年岁以高的老人,梁赞此时压力巨大,自己这次所带的金钱全都被这老人赢了去,只剩这最后一点了。
老人和和善善,向梁赞微笑道:“公子,不如不玩吧,你这最后一点也要不剩下啊?”
老人口气倒是不善。钱财在梁赞算得上什么?怕也只是个用来愉悦的工具罢了。
梁赞大手一挥,豪气道:“赌,小爷我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赌上!”
老人嘴角一勾,也压上了一样的数目,左手却在桌下暗自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就从他身边走开了。
一把过后,梁赞懊恼地靠在了椅子背上,戾气立刻从心底往上翻腾。
梁赞看着自己这边空空如也的桌面,再看对面金光闪闪的一堆,于是四下侧目,向四周人群沉声问道:“谁还有金子?我双倍奉还。”
周围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都知道他是仙人,到时候不还还有处说理去?梁赞又重复一遍,周围人还是没有吭声的,不禁有些气恼,抬腿就要走。
今天这个点气实在是不够硬啊,自从那老头坐在对面,梁赞的金子就开始哗哗地流向对面,若不是有输有赢,梁赞倒是怀疑对面是不是出老千了。
金子没了,梁赞猜想陆语凝那里应该还有,突然想起不知道梦如仙有没有人看着,要是出了麻烦就坏了。
“等等,小伙子,你跟我来见一个人,然后这些金子还是你的。当然,我知道你不差钱,不过今天你不是还可以玩下去嘛。”老头缓缓起身,把身前的一小座金山推倒,示意梁赞可以把金子收起来。梁赞也不客气,施法全都装进如意袋,跟着老人出了赌场。
老人带他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庭院,院里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身后有一披风的男子,男子坐在阴凉地方,独自品着茶,见梁赞进来便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梁赞看着男子放在茶桌上的朴刀,迎上了男子直射而来的目光。梁赞眼睛一缩,赶紧行礼:“参见刀狂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