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应该已经查过好几次了。”
赤霜想着，从昨夜到现在，也不知道有几拨人查验过了。
“他们查不出来，是因为他们心里眼里认定了是大蒙人下的手，或者根本不熟悉吴国，不熟悉锦安。”
即便有漏洞，也听不出来。
“比如姚家大小姐，惹恼了她，可能一巴掌打过来再骂上几句，但是她这种顾全大局的性子，决计不可能杀了使臣。”
这些，大蒙人可不知道，古涟也不会知道。
古涟是一个聪明人，现在她是独在异乡，无处施展，没空等着她去了解这些，当务之急，要找一个本地人才行。
“这倒是。”
想起来姚家大小姐平日里面的性子，赤霜忍不住掩嘴笑了笑。
都说户部是国家的钱袋子，可户部那是进账，工部那就是专门管出账的，花钱可比攒钱容易，油水也是最多的，也就是强势的性格才能镇住。
姚大小姐性子随了她祖父，一家人都是强硬正直的。
人很快就来齐了。
一百多人乌压压地站着，可不是一大群，得亏这儿是演武场，能够装下。
听说邬乐水要插手这事，其他的官员也都过来围观，好说歹说被燕王给劝走了，燕王本人倒是留了下来。
看着下面的一群人，邬乐水摆了摆手，让人都一边去。
这才负手，冷冷地道，“我是邬乐水。”
一句话，下面一百多人的眼神全都变了。
少女阎罗的名声，大蒙也是大名鼎鼎，谁都知道，这位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
据说，她领着圣旨就去了最危险的前线，对她稍有怀疑的，就统统斩杀，从不给人辩驳的机会，杀地军营里面血流成河，才镇住了当时的前线军队。
打仗时候也是，对自己人狠，对敌人也狠，生死从来不考虑在第一位，什么招数手段都使过。
跟一般的大家贵女，完全是两样，大蒙国内都说，这姑娘从小五大三粗，长相凶狠，手段极为狠辣，没有人性，是人间阎罗。
见到这些人纷纷低头，邬乐水表示很得意，她的有些名声，还是自己推波助澜了一番，镇得住人就好。
“你们皇子死了，由我来查案子。”
“你们当中，肯定有人清楚你们皇子怎么死的。”
“从现在开始，我会问话，但凡回答错误的，通通杀无赦。”
“别说你们是使臣，就算你们皇帝来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把你们全杀光，也算是为你们皇子报仇了。”
邬乐水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人全被她杀了，那就随意栽赃了。
下面的一百多号人，一部分人看向燕王，这些都是皇子顺的人，都想燕王能主持公道。
一部分人看向古涟，殿下，我们可是您的人。
可惜的是，两个人都闭上眼睛，一副没听到的样子，默认了这个安排。
“我不喜欢废话，所以，你们最好是想清楚了，从你们准备来吴国，到了吴国，一直到现在，你们最好想起来每一件事情。”
“我只爱听实话。”
说完，皱了皱眉，“人好像有点多。”
“官员和手下，去那边屋子，宫里面的去中间，皇女的人去右边屋子。”
人群开始移动，邬乐水负手站着，也不说话，就看着这些人走路。
看着当中一人一直看着燕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停往燕王身边挪动。
皱眉，随手从一边取下一根长鞭，就抽了过去，“啪——”
一声脆响，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一身青衣，背部被鞭子抽开了花，满是鲜血，趴在地上，从肩膀到臀部边，鲜血直涌，整个人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个鞭子，上面都是热乎乎的鲜血。
纷纷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一边的邬乐水，这绝对是她干的。
动不动就杀人，不是说说而已，是真地要杀人啊。
刹那间，所有人都站好了，生怕慢了一步，就是自己趴在那儿了。
燕王也给吓了一跳，这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都还没问清楚呢。
眼神微微一暗，也没说话。
心存侥幸的人也不敢动，乖乖在自己应该待的房间站好，这位少女阎罗确实是掌控了他们的生死大权。
邬乐水没有看一眼下面趴着的鲜血淋漓的人，直接转身离开，去了房间里面，从大敞开的门，也是完全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燕王睁开看了赤霜郡主一眼，赤霜郡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邬乐水，微微张着嘴唇，很是吃惊，眼珠子一转，又偷偷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像是偷腥的猫儿。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紧紧捏着衣袖，古涟并不吃惊，也很支持这样的做法，只是她怕问出来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邬乐水两手空空走进房间，但是这儿是演武场，原本就到处都是武器，信手抓来，就能够打死他们。
众人见到的，就是信手抓着腰间玉佩把玩的邬乐水，旁边一个小厮拿着一根炭笔在不断记录。
原本古涟是想进去帮忙，又想着自己不插手，旁观者清，不定能够有好结果。
只能干着急，左脚不停地磨着地面。
燕王是皇帝派来查这件事的，却按兵不动，不露声色地放纵邬乐水行事，不时从耳旁传来惨叫声，也当没听到，他心里有数，死不了，至于残废不残废的问题，他就不能管了，人不死就行了。
如果可以把这些人都打个半死，查清楚这事，他是愿意的。
斜斜看了几眼赤霜，没看出来，这丫头跃跃欲试的样子，燕王都想替自家王妃头疼了。
等到邬乐水出来的时候，三个房间里面，已经是血迹斑斑了，好几声惨叫所有人都听到了。
看着慢悠悠晃出来的人，下面站着的人纷纷吞咽口水，这人太可怕了。
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何况他们还不是两国交战，现在他们的皇子死在了吴国，这女人都能这般狂妄，简直是有恃无恐。
门忽然被打开，有人悄悄进来，迅速到了燕王身边，悄声说了几句。
燕王挥了挥手，巍然不动，一脸沉着。
古涟见到邬乐水已经走到中央，起身跟赤霜轻声说了几句，燕王侧着脑袋听了几句，跟着起身，三人从一边的侧门出去。
“吱呀——”
门关起来，断了所有人的念想，现在他们就是完完全全是这少女阎罗的盘中餐，刀下鱼。
刚一出门，燕王脸上一扫淡然，露出几分无奈，“赤霜你们就在这儿千万别走开。”
随手一理下摆，疾步离开，连等着赤霜点头的功夫都没有。
“王叔祖怎么会这时候来？”
赤霜郡主跟旁边的婢女嘀咕，刚才就是来消息，允王来了。
允王是燕王的皇叔，也是微云长郡主、大蒙贵妃的父亲，死了的皇子顺的外祖父。
允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德高位重，又是死了的皇子顺的亲外祖父，于情于理，都没有阻拦的理由。
可是，允王一来，邬乐水势必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审理完里面的人。
必须要拖住允王。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燕王。
允王年岁已高，头发花白，缕缕白发在王冠下面，神情并不怎么好，双眼还有血丝。
毕竟女儿嫁去和亲这么多年，外孙又死在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能歇息。
燕王是在驿馆中堵到他的，“王叔。”
昨夜燕王就已经见过允王了，也是这身衣裳，怕是都没有合眼睡着。
“王叔怎么来了，也通知侄子一声去接您。”
燕王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时间，要将允王拖在这儿，要不然，大蒙的那些人，见到主子的外公来了，有了倚仗，刚才邬乐水的一切都白费了，这些人是再也不会说实话的。
“我外孙死了，哪里还有这心情，还是快快查清要紧，我可怜的顺儿。”
允王刚才就是被燕王府的人截住了，带着绕了远路不说，还一直在拖延。
这时候见到燕王来，已经是想直接绕过去。
燕王哪里能够让他得逞，“皇子天纵英才，确实可怜，刚才侄子还去看了，皇子的遗体似乎是有些新发现。”
“王叔您也别太伤心，保重身体，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侄子扶着您过去看看皇子的遗体。”
“也不知道王妹知道了会有多伤心。”
燕王根本就没有让他插话，直接自己一句又一句，就挤走了允王身边的下人，扶着允王往另一边走去。
刚才允王还在悲怀自己的外孙，外孙的遗体出了事，自然应该是紧要的。
但这不是他要来的目的。
“本王觉着，还是查案要紧，别让凶手毁灭证据或者跑了。”
允王苍老的脸上有些沟壑，面色难堪。
“王叔放心，现在都是我们的人控制着局势，我们先去看看皇子。”
燕王硬生生直接将人带着拐了一个弯，去了另外一边。
等到允王终于赶到演武场的时候，邬乐水、古涟与赤霜郡主已经是坐在一起吃茶了。
知道自己来迟了，允王面色不愉，盯着邬乐水，眼神并不怎么和善。
邬乐水怡然不惧，“下官见过允王。”
赤霜郡主打断了对峙，“王叔祖，王妃奶奶怎么样了，母亲一直在担心王妃奶奶。”
允王妃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来缠绵于病榻，谁知道晚年还遭逢这样的劫难。
皇室中，云王妃是难得的良善人，要说担心，确实燕王妃是有几分担心的。
“还好，就是伤心你表哥，英年早逝。”
允王换了一副神情，想起王妃，双目中透露出浓浓的悲哀来。
“母亲也是催促着父王，既然皇伯父信任父王，为了表哥，为了王妃奶奶和您，父王也要早日查明真相，别耽搁了时间，也好对贵妃娘娘、对大蒙有一个交待。”
难得赤霜郡主也会说这样暗含深意的话，本来就是皇室的，能有几个懵懂的。
这事儿，皇帝已经交给燕王了，这事儿是两国之间的事，不是说您一个王爷就能做主的，这牵扯到两国人民。
有这话在，奉了皇命的燕王，那就是有绝对的查案权力，回怀疑对象只要不涉及允王府，允王想插手，最多也就看看，阻碍进程，那是肯定不行的。
于情于理，为了死去的外孙，为了王妃和长郡主，都是没有这个道理的。
古涟有些吃惊，这两个皇室中人为了邬乐水竟然能够如此，倒是于她意料的不符。
允王被堵住了话，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