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队,看来还真是没回来。”江队听了就把杯里酒唱喝了,林芳就看出他内心的难受。
江队确实感到难受,案子都到了这份上了,哪条线都上不来呢?
“江队,别想那么多了,不干咱这行的你破了什么大案他们都觉得很正常,干咱这行的,都理解,点背了你也没办法,来来,喝。”江队听了就喝了一大口,一瓶子白酒就喝完了。
“服务员,再来一瓶。”
“许局,不行不行,江队再喝就啥也别干了。”
听了林芳讲许局笑了“今儿干啥?就是喝酒,案子不破,我们是不是就不活了就不吃了,那不是让犯罪分子高兴了嘛,好容易到我们这来一趟,又赶上休息,你们不喝好就不够意思了吧!江队你说是不是?”
服务员这时就把一瓶白酒放桌上。
林芳就把酒抓手里“不行,不能喝了。”
许局看着林芳笑“林芳,在这我可是东家,你就是江队媳妇你也作不了这个主。”
江队真的多了,脸伏在桌子上不动讲“喝——喝。”
林芳看着江队成了那样就真的伸手打了他一下“你都什么样了?还喝?不行。”
江队一下抬起头来,一下就把酒瓶子拿下,手一用力瓶子盖就下来了,他给自己倒着酒“我没事,许局,你行吗?今儿咱是不喝不散一醉方休。”说着就先喝了一大口,林芳看着就拿过酒瓶往自己杯里倒着,一杯满了,一瓶白酒就剩下不多了“来,我也加入,我今天看你们能喝多少?”林芳说着就喝一大口,许局看着“林芳,没想到,后发制人,放过不少人吧?”“放你是没问题。”江队看着林芳没说什么。“许局,算了,我也喝不动了,我们还是回吧。”“真不行了?”“还得开车,别——别出点什么事儿。”
许局结了帐过来,手机就又想了,许局接通了手机“又查了,还挺当事儿,什么?回来过?有人看见过?好了,你们等着,我们这就过去 。”许局放下电话就看见江队直直地看着他“江队,你看,哪能都点背,你交办的事儿,我老许可是真当事,我说你们最好找到过去的老人好好了解一下,怎么样?还真找到了,好像是回来过。咱们去一趟吧.”
江队看着许局脸上乐起来“还是你点正,走吧。”
三个人来到杨桂花过去呆过的街区的一个人家,片警就在那里等着了,片警告诉江队,这大妈过去是个说书的,过去和杨桂花住街仿。
江队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坐着,林芳坐到大妈的身旁就把杨桂花的照片给了她。
大妈看着“还是那个勾人样呵!又出事了吧,这就是命里杨花呀!”
“大妈,你见过杨桂花回来过,是哪一年呵?他那个弟弟也回来了?”
大妈想着“那年我小孙子过周岁,她来坐的,还带来盒点心,那是89年三月,对,是三月。”
林芳一下显的很激动,“大妈,你没记错吧?”
“孙子的周岁我怎么能记错,桂花这人,人心到不坏,就是过不了穷日子,她那活法也活不长,你们是公安的吧,我就知道她出事是早晚的事儿。”
“大妈,他那个弟弟你也见到了。”江队好像是自言自语的问着。
“见到了,铁民吧?这坏小子不是个好货,出来也没改好,狗改不了吃屎。”
“也是那个日子?”
“是在桂花来之前吧,没钱,找我借钱,你说我能给这种人借吗?我说我没钱,你姐姐在那头日子过的那么好找你姐要去,他说不行了,讲他姐找那个主跑了,还骂什么臭白毛老色鬼大赌棍把他姐吭苦了,他那样子我记得真处,他讲他姐要是能找上个还有钱人,他还能回来借钱,我听那口气就知道这姐弟俩是在黑城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还真让我给猜中了,我能给他好脸?他这种人——”
林芳看到这位极能讲的大妈还要讲下去就插话问:“他回来后和姐姐住在一起吗?”
“他们有三间房子,爹妈早都没了,要说也挺可怜的,要是爹妈一直活着,两人也不会变成这样,不过铁民从小就没个好人样,从小就没学好,要讲迷信这肯定是上辈子没修好,报应到了,我还以为这些年俩人在黑城活出什么人样了,你们一来找我问,我就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好了,公安局就不会来了,小时候——”
“王大妈,你真不亏是干过说书的,人家问你什么你就讲什么,别离题太远了。”
听了片警这话,江队笑了,他现在更相信一个事实,人本性中的东西是很难掩盖的,不论你多么想掩盖它,这种个性的东西还是要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而且你根本就意识不到这种流露。
“他们俩人回来住了多久,你能回忆起来吗?”
大妈想了一会:“好像住了一阵子吧?这我可说不好了,他们这种人到哪都是祸害,铁民那帮狐朋狗友天天就在房里打麻将喝酒,我骂了几次,也没用,你说他们是人吗?对了,桂花是后走的,我想起来了,是后走的,铁民好像是出门了,桂花走的时候,我还去她房里,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又被铁民打的不轻躺在床上,她说她要走,我问她是不是还回黑城,她说不去了,我瞧她脸上没个高兴的样子,我说你要到哪儿去?她说她也说不好,反正是不去黑城了,当时瞧她眼里泪汪汪的,我也就没再问,她也是个可怜人呀,这些年谁搭理她这种名声不好的人呀,也就是找我说说话。”
“大妈,她没说去哪儿吗?”
“没说,她说得找个活着的路,黑水湾子是呆不下去了,说着就把胳膊伸出来,哭了说,是铁民打的,我就说这人不是个好种,连亲生的姐姐都下得去手,她说她是呆不下去了,讲铁民轰她出去,那房子要开麻将馆,我得给他腾地方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两天后她就走了,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大妈,那个铁民后来开了麻将馆吗?”林芳跟着问。
“开个鬼,再就没见过他的人影,肯定是出去干了坏事不敢回来了,开麻将馆他就说说吧,就他这种人,派出所能让?我早就看出来,他那是借口想把姐姐轰走,他想独站那处房子,他那鬼心思——”
“大妈,我的意思是,杨桂花没对你讲杨铁民能去哪儿吗?”
“我也没问呀,哪知道你们会来找他呀,他啥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来那房子里就没人了,一直锁着,你们公安局的还不知他们在哪儿呀?”
江队一直在听着,这个大妈的话多少还是给他带来了点希望,他不能不想到万一这个词,这些年的刑侦工作确实也遇到过一些案子,一些完全用常理无法推知的案子,有些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是在瞬间产生的,并没有什么过程和准备,有的犯罪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动机。犯罪嫌疑人在犯罪之后心理也是异常的平静。这是一类很奇怪的罪犯,当案件侦破后,其交待的东西往往让预审人员目瞪口呆,让侦破人员无奈苦笑。这个杨铁民会不会真的也是这样一类人呢?如果大妈讲的话没错,那杨桂花姐弟俩合谋图财害命就不成立了。
江队得到黑水湾公安局批准后,进入了杨桂花姐弟的房子。
这三间房子给江队留下最深的感觉就是贫寒,里面只有几件早已过时的柜子,床上的被子还摊着,老鼠已成为这个房子的主人,林芳看到满屋四处乱窜的老鼠竟然尖叫一声到把许局吓了一跳“林芳,就你这胆儿?江队,你怎么带的,见过死人嘛?”林芳缓过神来就反击了“许局,那两剥脸的你听说了吧?我怕?”
江队在杨桂花的房里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杨铁民房间里,江队久久地站在那张大床旁,那摊开的被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就这么走了?”许局也看着“嗯?这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也许他就这生活习惯。”
林芳照了一些照片后,江队离开了房子,从房里的零乱和床上被子都没叠的情况看,杨铁民的走是似乎很突然。
派出所按照江队的意思把过去认识杨铁民的一些哥们们找到了,通过了解得知,杨铁民在生活上是挺利索的一个人,尤其他的被子叠的好,像是当兵的一样被子总是四四方方的“这肯定是在号子里养成的好习惯。”听了许局讲这话,林芳就笑了。
江队笑不出来,他下意识中还是把那个窖里发现的男尸复原图片拿出来。
“你们见过这么个人吗?”
这个复原像这里的老片警都看了,没认出是什么?江队只是随手掏出而已。
“这小子,你们看这小子?这小子的下巴和脸这块是不是有点照铁子?”
听了这话,江队就看着那个人笑了“这是心理作用,因为你们老想着他,在这种气份里看一张照片容易出现错觉。”“不,这是儿有点像。”几个曾和杨铁民玩成朋友的男人看着“确实有点像,就是这眼不太像,别的地方还真像。”“杨铁民后背你们见过吗?后背。”
几个男人想着“对了?这小子后背上纹了个龙吧?”
“是个龙——”
“不是,我想起来了,是个蛇,S形的。”
几个人一致认定杨铁民后背有个S形的蛇形纹身图案,江队呆呆地看着这几个人,许局也呆住了,林芳从包里拿出那个干尸后背纹身的照片,几个人看着后都认定,那就是杨铁民后背上的纹身。
接过干尸的照片,林芳眼里竟然一下涌出了泪水。
“许局长,你们这是怎么了,他——他是有个纹身,他死了?”
江队在掏着口袋,他的手在抖动着“许局,我——我请他们客了。”
许局笑了,挥挥手“这怎么行?行了,谢谢了,小王,你带他们招呼一下,再取一下证词。”
叫小王的片警就把这几个男人叫出去了,江队看着。
“江队,我看你是范进中举了,傻了你?这不是咱工作做到这份上了吗?你穷激动什么?行了,我也高兴了,这下4?14就有劲使了。”
林芳笑了“江队,我可真的饿了,咱吃点东西吧。”
“吃吃,还去那地方涮。”
林芳坐在饭桌旁就觉得江队人一下显的年青了,而且脸上有光。
每一个人都可能体会到工作的幸福,尤其是面对极端的困境时,这种困境一旦摆脱了,沉重的压力绷的弦一下松了,人那时的笑是最真的最美的,因为那就是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