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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馒头庵,贾母盖棺未定论;锦卫狱,神瑛梦会好了僧。

上回说到贾氏族人十六七人午前来到会馆,在四进屋中厅,由祥玉为东,先用过午饭,再移到后楼下中厅,一边喝茶,一边商议贾母,凤姐后事。黛玉则由众丫环用座椅抬下楼来,参与商讨,因在座的有两位文字辈长者,就公推他两人主持,商议的结果是入敛的事不能等,而也只是入敛不下葬,等亲属子孙亲自敲钉下葬,明日就请馒头庵主持择日,棺木要选好些,除族中人,只邀约史薛两家,多请僧尼超度,牌位只明写“贾门史氏太夫人”因已抄家革衔,故不敢再用官衔。祥玉兄妹再三表明,多请族人劳动主持,一切花费均由他兄妹承担。议事均很顺利,因此事并无风险,又不用自己花钱,对外只称小发丧,今后再等亲丁定夺,故族中一切亲友皆谢绝,这就好办多了,黛玉兄妹原意也就如此,决不招惹闲非。祥玉当即命本厚取出现银千两分交贾璜,贾琮,贾芳等负责采买孝布用物及雇各家车马,一半交贾珩,贾琼,贾芸贾芬等负责去馒头庵请主持择日并聘请僧尼及纸烛等,而挑选棺木之事则由祥玉,贾?,贾璎,贾芹,贾芸等负责。负责照护各家女眷之事,指定由林之孝及周瑞女人等领现未放出的丫头们负责,林之孝等男丁负责这一天众人之饮食诸事,总管事务的是本厚父子三人。一宿无话。第二天各自去操办份内之事,祥玉则带着本厚,贾?等去了内外城的几处寿材店,作了一番比较,初选了一副内在上乘实料而外不显赫的寿材,和一副略次一些的,是为凤姐选的。傍晚还去专门征求了文字辈两长辈的意见,也告诉了黛玉,她也深为同意这内实而外不扬的做事原则。

晚饭后,各路管事之人,又聚后楼,贾珩,贾芸说已请主持选定五日后的二月十六,她说本庵才二十一个徒弟,她答应明日去请牟尼院,水月庵的姑子,总共是四十八位,算老太太是三十六个,二婶子十二个,由她主事,念三天的经。贾璜等还带来两疋白布,说该买的都买了,有些不能久放的东西,都定下了,用时即去取。老辈婶子们说,这孝衣最好是自己做,所以各家都发了白布,因没有亲丁,这就没买麻丝,族人都是全身孝衣,这里只表叔姑姑二人,其他只需孝帽,腰带,女人用白线结花就成了。紫鹃说:“我也是全孝呢。”平儿,林之孝等人说:“对,姑娘是老太太亲口许的干外孙女呢。”自从黛玉见到这拿来的白布就没开口说过话,男人们都下了楼,平儿,林之孝媳妇知道黛玉是触景生情,这哀思之心已表露出来了。平儿就说:“姐妹们,天还早呢,咱们就做起来吧。”又对黛玉说:“姑娘该累了,紫鹃姑娘就先陪姑娘回房吧。”说着给紫鹃丢了一个眼色,紫鹃会意,就走过去想扶黛玉起来,边说:“我扶姑娘回房吧,我也累了。”黛玉没有起身,只说:“不。”伸手拿了一块布,这眼泪就已经下来了。众人哑然,又不知怎么劝解,十几个人皆木然不知所措。此时的黛玉脑海里想得很远,很深。当年进荣国府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又新死了娘,后又父亲病故,老外婆说是移来娇花依松栽,多年来,就这样依傍着过来了,自己也没别的想法,就把她老人家当着是唯一的依靠,可这以后的日子,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哥哥来了,自己病危出园子,外婆哭着说的一句话,“还指望你给我穿白送终呢。”黛玉是刻骨铭心的记得呢,她知道这话的含义,是真正的语重心长呀,更有鸳鸯说,她老人家临死,还喊着母亲的名字,这更见其心了。可如今为之披麻戴孝的子孙,却一个也不在身边,想到这里,黛玉这眼泪流得更多更快。还是紫鹃先开了口,说:“姑娘要哭,就大声哭出来,别闷在心里才好。”晴雯也说:“姑娘的心老太太是知道的。”这众人才跟着劝说,平儿,林之孝媳妇也说,老祖宗也高寿八十三了,姑娘要节哀,自己保重才好。过了一会,黛玉情绪平静了些,黛玉说:“姐妹们,咱们动手吧。”众人这才两人一对,三人一组地干起来,当然干这种活,没有了常有的说笑,戏闹。不知谁先发现了鸳鸯双手扶着墙壁慢慢地移着步子走出西房,珍珠抢步过去扶住她,说:“姐姐睡得好好的,你出来干吗?”鸳鸯说:“这种事我能不干吗?”平儿说:“姑娘还没大好呢,还是歇着好。”鸳鸯说:“没事。”黛玉说:“都别挡她,让她坐着一起做吧。”一直至深夜这群女孩子将这众人所需的孝服都做好了。

第二天近午,贾璜,贾芳等来报,这时只有黛玉在家,两人上楼来,告诉一个不好的消息,说:“今日早起,去薛史二家知会,薛姨妈说,身子再不好,当日一定得去的。后到史家,见大门关着就叫门,门上一人开了门,见我们说了,就进去禀报,一会又出来说,五天前,就有官府来传圣谕,命:闭门思过。去不得了。所以,我们也没敢进去,就回来了。”黛玉说:“这史侯也在劫难逃?怎么也落在其中了呢。”紫鹃,晴雯忙说:“怪道史家云姑娘好些日子没来了。”黛玉忙对贾璜,贾芳说:“哥哥,大侄们此事不可外扬,只是暗地多多打听着还有什么变故没有。”二人答应辞去。至此,黛玉心中又多了一件烦心事。

三日后,已是二月十五,晚上祥玉,本厚父子及有恒再聚楼厅,祥玉说:“明日四更即要起床,天明就得出城,这个日子,我也不能说劝妹妹在家养着的话了,鸳鸯,晴雯姑娘也是如此,我让人约了四顶小轿,周姨娘年大些,车子坐着累人,所以你们就坐轿去,其余就坐车去。几下里算来,要有两百多人,要算吃饭的怕要有三百多,等佛事做完,就要起更才回来。明日人多,庵里房子不宽,只要了两个房,备着你们和几个年长的婶子姨妈们歇息之用,大家多带件衣裳才好。”有恒也说:“姑娘自己清楚,三位身子虚弱,照医道而论,本不宜出行的,兄长已说了,既如此,请备好些参汤用暖壶温着带上,我也另备些丸药,还是有备无患为好,尤其晴雯姑娘千万不能再受风寒着凉。”三人称谢,答应。紫鹃,平儿,雪雁和珍珠等分配两人专门的看护一个。黛玉又告诉哥哥,史家不得来了,说奉谕旨闭门思过,祥玉说,只得等后日再细细打听了。

第二天,天尚未亮,众人均已起床,连连的梳洗,用了些早点,紫鹃,珍珠,水妹各拿来一碗参汤,让黛玉等三人喝了,黛玉还问姨娘用过吗?紫鹃说,在楼下也有了,她在楼下等着,说就不上来了。伯熊已在楼下问,姑娘们妥了没有?车轿已备好了。紫鹃答道:“妥了,这就下来。”今日所有的女孩子一律都是素衣素裙,头带白花,腰系白带,黛,鸳,晴三人除穿着棉衣裙外罩连帽风衣。

周姨娘,平儿二人昨夜表明,自己虽非正路主子,也是爷跟前的人,现下虽承姑娘救出买来使唤,决心今世就只伺候主子姑娘,断不再有别的想念,故求姑娘也许她两穿全白孝衣为老祖宗送终,黛玉说,我原不好说让你二位全孝,今你们自己说了,当然也不好阻止。二人称谢。忽然,小红流泪跪地说:“求姑娘也许我全孝为二奶奶送终,我原不配,奶奶生前把我当人,还要收我为干女儿,原是我说了我娘才该是这个辈分呢,才罢。如今,我只是想,可怜二奶奶这时候,丈夫在牢里,巧姑娘全无音讯,娘家就更不谈了,就这样孤零零的,实不忍。求姑娘权当我替巧姑娘送她母亲穿这身孝,也不枉奶奶生前对我的恩典。我知道她的一些作为,愧对了姑娘,姑娘是宽宏大量的人,别记恨她。还有一层,我决不是趁这时候,变作法子,想往主子堆里爬,要有这个心,我都成什么人了。”凤姐生前就欣赏她这张巧嘴,如今也就凭这,为自己挣来穿白送终之人。黛玉忙说:“好妹妹,你起来,你有这份心,我们知道,可我是不能要别人这么做的,你娘还在这儿呢。”林之孝媳妇说:“好姑娘您就答应吧,使得的。”所以这后楼就有了五个全白孝衣之人。下楼上轿车,会馆里就有男女五十多人,加上几处未散去的男女下人也有三四十人;出城二十余里,天已大亮,这才到了馒头庵。因人多,庵里施展不开,所以这庵前场地两边临时撘起了两排敞棚,一边是做饭烧茶,一边是下人吃饭歇脚之所。前后不久,贾氏宗族大批人马和薛姨妈,薛蝌,邢岫烟夫妇也到了,先就在两间客房中就座,今日这种气氛中,也只各自问安,相见并未谈及其他的话题。不一会,经堂中传来法器鸣响,众女尼颂佛之声;一听这声响,这两间房就更没人说话了。一会本厚,贾芸进来说:“主持师太说,吉时就到了,请大娘,婶子,姑姑和姐姐们去占香磕头,就要请灵入敛了。”一句话,众女眷都已阴沉着脸,眼泪已纷纷夺眶而出。因人多,本厚,贾芸等忙着招呼,分男左女右和辈分先后,文字辈在前,后是玉字辈,再后是草字辈,没实差的下人们只好在外天井院子里行礼了,四十八名女尼全身袈裟,僧帽,手执法器,只得靠墙相互紧依着闭目高诵经文,主持师太传法谕给贴身佛婆,再传给本厚,贾芸,二人再高声传于众人,第一道法谕是:“进香。”这就由前排文字辈贾效,贾敦二人进香,此时女眷的哭声已由呜咽、抽泣进至哭声;第二道法谕是:三叩首,这哭声又提高为哭嚎;第三道法谕是:请灵正寝。谕毕,早有专请的四名丧伕,上前抬起贾母遗体,慢慢放入棺中,此时哭声又提高至嘶嚎了,先是黛玉已语无伦次,只有嘶唤着:老祖宗,外婆两句,等传谕盖棺时,黛玉忽觉得喉管中有一股气上涌,知道不好,忙用衣袖捂住嘴,还是按捺不住,一口噴了出来,半个衣袖都染红了,随即软瘫在地,惊得左右紫鹃,平儿等又大唤姑娘,女孩儿中一阵骚动。趁人不备,不远处鸳鸯又猛地站了起来,唤道:“老太太!慢走,我跟你去!”说着就推开前面的人,要用头去撞棺前的供桌,亏得珍珠早有所防,立即死抱住她一条腿,鹦鹉拉住她的衣服不放,鸳鸯急得用嘶哑了的声音大叫一声:“老太太。”就不省人事昏死过去。又是一阵的惊呼。这边急坏了祥玉,有恒忙走过来,也顾不得许多了,有恒一边走去,一边高唤,把林姑娘快放到床上去,灌点参汤,又唤快按鸳鸯姑娘人中。林之孝媳妇较年长些,有些胆识经历,忙走过去用拇指紧按她鼻下上唇,好一会,才醒过来,也命丫头们抬去灌些参汤。有恒和祥玉跟过去,见黛玉已醒,有恒说:请姑娘自己保重,这一来,几个月的调养怕要白费了。有恒自找一凳坐在床前,就给她把脉,又查看了孝衣袖上的血迹,说:“还好,这是姑娘哭嚎过度,喉咙嘶裂所致,并非旧疾复发。”祥玉急着说:“妹妹千万的保重,对老祖宗之事,我们一定的尽心尽力就是。还要怎么做,你尽管说,我一定的依你就是。”此时,黛玉平静了一些,流着泪,微开双眼说:又让哥哥受惊了,请放心,我无妨。有恒又去给鸳鸯把脉,见脉息较急,就劝慰说,姑娘要想开些,顺变才是。鸳鸯也说:“谢张爷。”这时外面凤姐也已盖棺。雪雁,水妹两面架着晴雯进来,一进门晴雯就嚷嚷:“你们别这样,我说过,我还没活够呢,要去我跟你们一块去。”紫鹃埋怨她:“瞧你,劝人也没这么劝法的,你自己去养养神吧。”晴雯也不搭理她,走到黛玉床前说:“姑娘别这样,老太太都八十三了,算高寿了,可我们二十三岁还差一二年呢。”黛玉说:“好妹妹,我听你的,自己也歇息会吧。”晴雯又走到鸳鸯床前说:“好姐姐,你也听我说:”老太太在的时候,咱姐妹两在她老人家身边长大,咱知她的恩,我们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她老人家的事,也没说过一句对不起她老人家的话,如今,林姑娘把咱们救出来,好好的活个人样来,也就对得起她老人家了。“紫鹃说:”晴丫头这话可是正经话,姑娘,姐姐该是这样才对。“鸳鸯含泪说:妹妹说得是,你歇着,千万别着凉。”这时,薛姨妈由岫烟扶着进来了,还有几个文字辈,王字辈的妇人一起进来探视,黛玉忙说:“大娘,婶子,姨妈,都快请坐,都让你们受惊了,刚才大夫说只是喉管里出了点血,将养两日就好了。”一位文字辈的大娘说:“姑娘的孝心,我们都见了,老太太都高寿八十几了,该享的福,她都享用过了,该受的罪,就让该受的人去受。”薛姨妈则说:“姑娘,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只请姑娘千万的保重才好。”黛玉对众人说:“请大娘,婶子,姨妈嫂子们放心,我会听劝的。对府里的事,大家的事,我还会尽力的。”这个时候,薛姨妈等也不便再说其他的,只是劝慰二人保重身体。一会有丫头来请用饭,各自退去。紫鹃,雪雁,珍珠等坚持不离开,平儿出主意,就在房里七八人胡乱吃点算了,就与水妹等去厨房自取。这时,忽然走进一个女尼,众人并不在心,但等她去了僧尼用的,近似风帽的僧尼帽的时候,这才发现竟是妙玉,妙玉先说:“林姑娘,久违了。”黛玉惊喜,叫道:“呀,是妙师鹤驾降临,快请坐。”妙玉说:“不必,今日只来问安,也只跟姑娘说一句话,这生死有命,难道姑娘也不能解?万望善保玉体才是。阿弥陀佛,告退了。”说罢,戴上僧帽,转身欲去,黛玉忙唤道:“妙师请稍待,我也只有一句话,务请庵中屈尊数日,待我俗事稍缓,即亲往造访,大师万勿云游才是。”妙师答道:“一定恭候。”就出了房门。妙玉是应牟尼庵主持之请,同来共参法事的,因在大观园与贾母,特别是黛玉结缘非浅,故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一整日的佛事,至晚饭后近起更才完成,贾氏族人和祥玉,黛玉,才至灵前辞别,这次黛玉,鸳鸯虽仍悲伤,但比前好多了。这就与本厚,有恒等大批人马回城,只留下伯熊,贾璜,贾芸和十几个男家人处理结尾事务,再不必细说。至会馆夜已深,一宿无话。第二天,祥玉带有恒至楼上,再为黛玉,鸳鸯诊脉,鸳鸯到无妨,只是嘱咐凡事总要宽心些就是。而黛玉诊脉后,有恒说:“姑娘脉息弱了些了,只得卧床再静养些时日才好。”祥玉也正色说:“妹妹可得听劝,有事儿,只要你说就是,我们也只到你房中商议。”黛玉说:“哥哥放心,我知道了。”从此,黛玉又只得卧床养病,又惦记湘云一家的命运,只得每日叮嘱贾璜,贾芸分头至牢中和史家打听消息。这就暂搁一边,以后再叙。

再说这锦衣卫大牢,自发卖了二三百家奴之后,清静了许多,女牢就只有邢,王二夫人和纨,钗,惜春,及尤氏婆媳七人,互相照料着熬日子,这其中要数王夫人内心最为复杂。自己的亲生女儿,贵为当今贵妃,才三十几岁说死就死了,她一死,靠山倒了,为防府中大权旁落,费了好些心思,作成玉,钗“金玉良缘”,可痴儿偏偏钟情“木石前盟”,现如今仍痴迷不醒,更悔的是为此大大伤了外甥女的心,从她哥哥来京她出园子起,老太太病体日重,每每语头言尾的,也显现出了悔怨之情,也是老天作罚,一日间,堂堂宁荣两府,转眼家毁人亡。而林家兄妹却欣欣向荣起来,这不是今世的孽,现世就报吗?从此,王夫人这忧郁之症日见加重,终日无语。

而隔天井院子,对面的牢里,关着贾政祖孙三代四人,贾政整日整日的正襟危坐,愁眉苦脸,一言不发,宝玉,贾环也不那么畏惧这只同关在一个笼子里的猫了,倒是贾兰虽才十一岁,常坐到爷爷一处,多少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这段日子,总算能静下来,反思自己,自懂事起,自己就立志,用苦读圣贤书,走上仕途,以此来光耀发扬祖宗用弓马战功留下的基业。不承想,父亲死后,兄长按制袭了爵位。皇上恩典,钦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衔,总想秉公执法,巴结差事,以报皇恩,谈何容易,多年来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心想在儿子身上,严加教导,使他们能有个强爷胜祖的出息,看着珠儿倒是有点希望,可婚后不到两年,一场大病,却早早的去了。随着宝玉长成,每每的欲加管束,母亲和妻室护得更紧,终养成了他那娇惯古怪,玩世不恭的性子,在诗、词、歌、赋这些旁类上,倒是有些小聪明,可恨的是在四书五经这些正项上,却不深究其理,还总发狂言歪语地乱加驳贬。在儿女私情上有违其母意,至今弄成如痴似狂的神态,虽说此事,妻子王氏有很重的私心,故有此结果。看来指望玉儿是无望了。再数到环儿,这厮生就不是读书的料,顽劣不化,大器难成。看着这绕膝长孙,虽年尚幼,却极通人性,天资聪慧,或能成材,可眼前遭此厄运,今后他即是满腹经纶,这罪臣之后的根底,要想立位朝堂恐也难了。终日只叹息一声,更想到母亲的结局,老泪也难免不纵横了。每当牢饭送至,都是贾环,贾兰为之挑挖半碗送上,也只胡乱吃下几口完事。

而宝玉从婚后,当晚发现错娶宝钗后,呆病大发,哭闹几天后,也安定下来,可安静得让人哭笑不得,至此,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冷漠异常。那日查抄两府时,他似局外人;当鸳鸯哭闯荣禧堂,报老太太去世噩耗,他只是随众人干嚎了几声而已,等到一家数百人押解去大牢时,众人皆垂泪低首,而他还像平时行进在大街上一样,昂首缓步,左顾右盼。在牢里,也是若无其事,对什么也不挑剔,牢饭也吃,草地铺也睡,白天独坐一处,从无一言,不时脸上显现一阵似哭非哭的苦笑。这日,午后,又坐在迎门一边,闭目沉思。因贾政常坐牢房后中较暗处,因此,靠外侧牢房两旁木栅处,是他常坐之地。渐渐的似有睡意,朦朦胧胧,昏昏沉沉,晃晃悠悠走出了牢房,信步走去,不知多久,来到一处山丘绵长,树高林密的所在,心里有点慌,可又见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正发愁,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会,满眼就成了银装素裹的白茫茫冰雪世界,心里正不自在,忽听得有人哼着歌谣从林子后面过来,原来是一个穿着破败至极僧衣帽,拖着一双破鞋左脚跛残的和尚,走得近些了,听他哼的也能听清,只听他哼的是:“人人都说神仙好,七情六欲忘不了;荣华富贵非前定,穷困潦倒原自找。人人都说神仙好,自造冤孽还自了;发奋自强凭诚信,宽容互助才是好;人人都说神仙好,贪婪敛夺是祸苗,日日只嫌聚无多,但到多时眼闭了。”唱着唱着,跛僧已来到跟前,宝玉说:“都唱些什么?好呀了的,也听不清。”跛僧说:“哎,我这就叫《好了谣》,你能听清好了二字就好,我但问你,你是‘好’了才‘了’呢?还是‘了’了才‘好’?”宝玉有些烦了,说:“你这和尚,疯疯癫癫的。你说这‘好了’了,怎么说?这‘了了’好又怎么讲?”跛僧笑道:“痴儿原何还不醒?深了,深了。”说着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宝玉不防,上身往前一冲,只听,砰!的一声,原来宝玉坐着睡熟,身子往前一磕,前额重重地撞在牢栅木柱上,醒了,原是一场没由来的白日梦。

就这时,两个牢卒走来,一边打开牢门,一边高唤:“西平王千岁传贾政问话。”因声音很响亮,男女两牢的人都听见了,猛地都站起来。贾政听得传唤自己,先也一惊,片刻又冷静下来,因终日久坐,欲立起身来,感到双腿无力,贾环,贾兰忙走过去,一边唤着老爷,爷爷,一边两旁扶着他站起来,挪动了两步也就自如了,慢慢自己走出牢门。对面女牢中女人们都站在牢门栅木内惊恐地望着,王夫人更是用尽全力高唤着:“老爷!老爷!”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贾政也不搭理,也不看她,只跟着牢卒往外走。这牢房的外面还有一排房子,是牢卒们值守住宿之所,这中间是一间处理公务的所在,墙上挂着一长排似账册一样的号簿,墙角有牢棍,刑架之类的刑具,不知哪里弄来一张椅子,上面铺了红绒垫,西王便服朝南坐着。走到门外,牢卒高声报道:“贾政带到!”他二人只在门外远处候着,贾政低头入内,跪地称:“犯官贾政叩见王爷千岁,千千岁。”西王说:“政老,平身起来说话。”贾政还是坚称:“犯官不敢,请王爷训示。”西王说:“据刑部和锦衣卫主官报称,宁荣一案俱已查实审定,不日就要上奏请旨定夺,看来赦,珍等人交通外官,逼死人命,违禁放贷等罪,已成铁案了;至于政老,除管束下人不严之过外,余皆无什险失,且为官勤廉,本王欲为之开脱,但寻思,在两府获罪之前景下,若你仍供原职,恐难服众,皇上也难违众口,故今特来见你,我意你且屈才些时,降一等当差,日后稍有功积,本王当再保奏如何?”贾政一边流泪,一边说:“谢王爷恩典,垂怜罪臣,没齿不忘。罪臣愧且无能修身齐家,何敢再言效力当差,只求王爷恩准,从此放归山野,教子耕读,就是天恩浩荡了。”西王说:“政老有此心,也实可佳,可你次女西嫁之举,本王常念心中,当日曾亲许看顾其家人之诺,今何忍你窝居村野呢,要不,我这城内尚有闲房数间,且先栖身,稍后本王再为之求降恩旨如何?”贾政还是坚称:“王爷恩赐,罪臣不敢妄领,若恩赦释出,当闭门思过,耕读渡日,了此残生。”西王见其退志固坚,也就不再挽留,只说今后有难处,可随时求见,就起驾去了。话说这贾政,自入狱之后,就已心灰意冷,所以一口回绝了西王的善意,可他只说放归山野,这就没往下想,如能出狱,全家人连棲身之地也无一处,今后的衣食诸项也未顾及。回牢之后,也不言语,宝玉等也不敢问,女牢又远,王夫人等也无从知晓详情。狱里来了王爷,这可是稀罕之事,当然要兴师动众,第二天贾芸就知道了,当晚就赶到会馆,在楼上,众人又聚到黛玉房中,贾芸说:“倪二的那个朋友说,昨日午后西王爷亲去牢中传二老爷问话,他们在外间,只好远远站着,听了个大意,先说王爷说大老爷等几人要定罪,又说二老爷没大事,王爷要保他一个小官,老爷谢绝了,王爷还要赐一居处,老爷也没要,只说要回山林思过,王爷就走了。”黛玉坐在床上说:“照此看来,这官司快要有个了结了,照王爷的意思,二舅舅及家人大概无事,不久可开释,大舅父子及珍大哥父子也不知如何发落,芸侄还得每日的打听才好。”又说:“自这次事变的打击,和以往二舅舅的秉性,心灰意冷是意料中的,可还有两大家子人呢,老的老,小的小,他能不管吗?哥哥千万记住了,怎么也得劝他老人家,不能撒手不管。这两府要是四个大男人治了罪,除二舅以外,就是宝玉和环兄弟,兰儿三个,兰儿还是个孩子,宝玉至今还那样执迷不悟,环兄弟虽也十七八岁了,书念不上,也没真正干过什么正经事,其余皆是女流。”祥玉说:“我们岂能袖手旁观,短不了这几个人的吃用。”黛玉说:“这个当然,我虑的是要他们从此也该发奋的自立才是根本。”本厚说:“姑娘所虑也是,这也要日后慢慢的见习才成。眼前也只有如此了。”黛玉又说:“也只得如此,这要是一出来,就要有落脚的地方才好。”祥玉说:“这不难,咱们买的那宅子,改成三处,大门厅全拆了,门前石狮子,上马石全移了,三个宅子已分好,东院收拾的快成了,明日再去叫他们赶紧些,不用多时就能住人。”黛玉说:“赶紧些是对的,我料二舅未必答应在这城里住,哥哥你信不信?”祥玉说:“这是为何?”黛玉说:“到时哥哥就知道了,咱们城外那套院,还有多少人住着?”本厚说:“还有十三四个没散的男伙计住着。”黛玉说:“明日让他们搬到城里的四合院来,两个四合院的女孩并一处,要是住不下,就去新宅住一些,城外那房子重新打扫收拾干净了,置全家具备着,要是二舅不肯在城里,无论如何,要留在城外套院里,千万不能让他们远离。”祥玉说:“这个自然。”黛玉笑道:“照此算来,本厚叔这外城内外还得再买些房才好呢。”“这也不难。”本厚说。又是黛玉对贾芸说:“回去和你蔷哥说,史家的信也不能放松了。”贾芸说:“今日后午见着他了,在紧盯着呢,说还关着门,不见有动静。”众人议论一番,实则黛玉兄妹定夺,别人也无从插嘴。一连两天别无消息,至第三天,午前时分,贾芳一人急奔楼上,气喘吁吁地对黛玉说:“姑姑,出来了,二老爷,太太们都出来了。”楼上众人听得这消息,都涌到黛玉房里来,黛玉说:“你坐下慢慢说。”贾芳坐下,稍缓些说:“今日一早我和芸哥就去牢外,像往日一样,在大牢对面小吃店里装着喝酒,不一会,见来了一顶轿子和七八个骑马的官差,至牢门前停下,牢头们接了进去,我们出店走近了些,不多会,这些人就走了,待他们走远,那牢里的二头,认得我们,请他喝过几回酒,受过我们一些银子,就走出来招手说‘贾政及眷属官谕开释啦,接人吧。”芸哥道了谢又给了他一块银子,芸哥忙叫我雇几辆车来,我就去雇了五辆车,到牢门外,老爷,太太们已出来了,按您吩咐就往姑姑新宅去了,怕那里没人接,芸哥又命我来报与叔叔,姑姑。”黛玉说:“好,大侄你再辛苦,快去新宅,你表叔,本厚大爷和林大叔,周瑞大叔两口子都在那里,要他们快些迎着接过去,这里我派人去就是,你快走。”听得黛玉的吩咐贾芳就急急的去了。黛玉忙命水妹去楼下,要伙计雇好三辆车,门外候着,又即点了平儿,林之孝媳妇,周姨娘,小红特命紫鹃代她去问候,又叫秋纹,麝月,彩云,素云,莺儿,银蝶,彩屏多带些内外的衣服,和女人用的一切物品,请大家先洗漱将就着穿两日,再着人现做,又叫人让楼下大爷,大叔等男装也找些带上。楼上楼下忙乱了一阵,才妥当,黛玉又命楼下去四个跟车的男伙计去。这林祥玉新买的宅子就在这外城内,贾芳赶到时,还没见贾政等一行人到,告知祥玉一切后,当即命伙计们将新添置的家具摆放好,就带本厚及几个伙计步行往内城赶迎过去,一直到内城门近处才接着。原来贾政带着一群眷属出得牢门,才恍然察觉到自己此时却似丧家之犬,全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就这时,迎面贾芸带着车过来了,忙说:“老爷,太太们受苦了,奉林家表叔,姑姑的吩咐,我们弟兄几个,日日在此候着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上车,这就先去林表叔家新买的宅子去。”贾政等也没说什么,就上车,可后面女眷们却似在争辩什么,忙过去,原来,一出牢门,惜春就要独自去城外水月庵居住,尤氏婆媳劝不下,正在告诉邢,王二夫人,纨,钗在极力劝慰,惜春仍不依。贾政过去说:“你要去庵里住,也不拦你,这会子你一人去倒是很不放心,且到林外甥那里,再叫芸儿用车送你去也不迟。”惜春见二叔如此说,也不好再犟嘴,勉强上了车,所以延误了半个时辰,到了新宅,众人见一排三个新黑油油的大门,门前各有一尺多长木牌,分别是林宅,陈宅和张宅,车马来到东边林宅,只见平儿,林之孝等十几个原来下人和周姨娘都在大门外候着。众人下车后,惜春坚持要去水月庵,再三劝阻不从,贾政不得已只好说,让她去吧,但只是寄居,一切等你哥哥回来再说。就让贾芸带两个下人送她,惜春双手合十向众人告辞。那知当晚惜春就要求主持为她落发为尼,主持不敢,她就自己剪了头发,并以自残威逼,主持无奈只得依她,为之落发换了尼装,收她为徒,赐法号妙真。谁知第二天清晨,众尼做早课时,未见其踪影,至其房中查看,只见桌上一纸写着说,从此归依佛门,云游去了。“真正是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需寻各自门。”此事暂且搁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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