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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贤鸳鸯合家再团圆;憨湘云难中戏惠姐。

刘姥姥带着巧姐离船上岸,到家还有二十多里,怕孩子累,这回花了三十文钱雇了车,晚饭时到了家。这六七十天,全身都累坏了,见人磕头,说好话,干活,走路,熬夜,受冻挨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农妇就凭着一颗善良朴实的心,熬过来了。支撑她不倒下的是自己的心愿实现了,巧姐在这满世界茫茫人海中奇迹般地找回来了,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踏实,又是搂着巧姐一夜好睡。第二天太阳已经很高了才醒来,就责怪女儿没叫醒她,要误事了。其实女儿是心疼她,想让她多歇会儿,姥姥说:“地都叫我卖了,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没个着落,我能歇吗?”“妈妈想怎么着?”姥姥说:“我想进城,找孩子她娘老子,把孩子先送回去,再想法子。”说着忙忙吃了点东西,又叮嘱板儿陪伴巧儿耍,就一个人进城去了。

内城的宁荣街还是往日一般的热闹,人来人往,可姥姥走到街中宁荣两府门前就不一样了,两府门前的人一个也没有,大门紧闭,各都斜贴着两张长长的封条,门楼上方金字大牌匾也没了,心想真是出大事了,得找个熟人打听清楚才成,于是就从正门大街转到西边的小街上,来到大观园的西围墙后门边上来来回回的徘徊,时已近午。远处走来一个五十来岁妇人,近看有些眼熟,正想问话,来人却先开口“这不是刘姥姥吗?干吗来了?”姥姥一喜,忙说:“嫂子,我正想找个人问一问呢,这府上倒底怎么了?这人都上哪儿去了?”原来来人正是园子后门上看门的宋妈,给如今已开了小酒店的儿子媳妇送饭回来,说:了不得,两府获罪都抄家了,宋妈就把姥姥拉到自己家里,弄饭给她吃,姥姥谢绝了,听完宋妈讲述了一切,姥姥叹道:“老太太享了一辈子福,临了怎么还看着这些事才闭眼呢,可怜二奶奶年轻轻的,却死在了牢里更可怜,巧儿我千辛万苦找回来了,如今该送到哪里去呢?”宋妈说:“你该先去投林姑娘,如今这位姑娘可了不得,大病了一场,老天爷开眼,病好了,人也能干,贤明得很,这府里遭罪,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全是她兄妹两人救下来的,从官府买下这些人,还赏五十两银子放回家去,各自经营生活,我这不也得了本钱,儿子媳妇开起了小酒馆呢。”姥姥说:“阿弥陀佛,又出了一位能人。”宋妈说:“可不是,论能耐,比二奶奶强多了,论德性,二奶奶就差远了。”宋妈一件一件数说了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都要一个时辰了,姥姥更对黛玉产生了敬仰之情,想当初在园里见她,可是一位娇滴滴的小姐,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会成这等大事。她坐不住了,站起身说:“谢嫂子您指点,我得先去见这位姑娘,讨个主意再说,还望您指条道才好。”宋妈说:“好找,出了内城南门不远你问江南会馆人人知道。她们家在外城新买了宅子,快要搬过去了。”别了宋妈,姥姥出城很快就找到江南会馆。下面伙计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位叫刘姥姥的婆子说要见姑娘。”这时黛玉经这八九天的调养,自觉好了不少,躺着不耐烦了,又坐到中厅和紫鹃,鸳鸯,晴雯等闲话,听说刘姥姥找了来,都有些惊奇,忙吩咐下面人说:“快请她进来。”又命林大娘下楼去接。一会就进来了,见到林之孝家的,姥姥就更高兴了,说:“嫂子也在这儿?”林家的说:“姥姥好,今儿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姥姥说:“一言难尽,有件大事,喜事要来先讨姑娘一个主意。”说着就上了楼。见了这许多老熟人,姥姥可高兴了,老规矩她又要跪下磕头,黛玉忙叫众人拉住说:“使不得,姥姥快请坐。”姥姥坐下,小红就送来茶水。“多时不见,姥姥老远找了来,定有什么事。”黛玉开口就问。姥姥说:“姑娘:是有件事要先讨您一个主意才成。”黛玉说:“请说。”姥姥像有意吊众人的胃口,先说:“求姑娘先赏口饭吃,还没吃中午饭,肚子里在打雷呢。”黛玉忙叫雪雁唤楼下孙嫂快点收拾点饭菜送上来,又命拿干点心先添个底。这姥姥就着茶吃着点心,又说开了她倾家荡产千里救孤的故事,说得众人又敬又喜又赞又叹,个个屏息吞声,脸上都挂满了泪珠,大家听完这段故事,再不把她当做当初进府打秋风的乡下穷婆子,要是没有十二分的侠义心肠的人是做不得这种舍己为人的事。面对眼前这位朴实老人个个肃然起敬,对她的女儿女婿也称赞不已。黛玉听罢,伸出双手拉住姥姥一只手说:“老人家,难为你了,我先谢谢你这种仗义救难的壮举,你放心,你家今后的日子会好的,不幸孩子母亲没了,父亲和爷爷远在千里之外,一时还回不来,只有她亲奶奶一人在城外,和二老爷一家一块住。”姥姥说:“我就是为这事来讨姑娘的主意,这孩子我该怎么办呢?留在我那里可要委屈她了,如今地也没了,我拿什么供养她呢,要是送给她奶奶,太太能管养她吗?”黛玉说:“今日天已不早,您就不用回去了,这会子再吃点饭,我要林大娘去备车,再叫小红妹妹和你一块去城外面见大舅母和二舅一家人,还有东府珍大嫂婆媳俩,先给她们一个喜讯,然后让平姐姐一块过来,在这儿吃晚饭,过夜,明日一早再用车去你家接巧儿,您还跟车回这里来,也让你歇几日才好。”姥姥说:“不用了,明日回去把孩子交给你们,我就丢下一条心事了。”黛玉说:“老人家不用愁,咱们一块张罗就是。”这就叫林之孝媳妇去备车,又对小红说:“要是太太奶奶们高兴,也请过来和姥姥喝两盅。刘姥姥等去了城外,又见到了邢,王二夫人及贾政,李纨,宝钗,尤氏婆媳等人,排场,规矩就简洁得多了,她又要磕头请安,都被一一拉住,当得知她荡产涉水二千里救巧姐的壮举后,众女眷都流泪道谢,连贾政也起立恭敬地给她施礼道谢。当知道黛玉要专门设谢宴时,就派平儿,李纨,尤氏婆媳同往,因宝玉的关系,宝钗未去。

会馆里,自刘姥姥去了城外,黛玉就先命内外两厨房一起动手,正正经经地备办起迎请上宾的酒席来。一会,祥玉,有恒,本厚父子先后回来,聚到楼厅,黛玉详细叙述了刘姥姥救巧姐的事,都满口称赞,肃然起敬。祥玉说:“想不到这大年纪一位乡村老妇人,有这等胸怀胆识实在少见。”黛玉说:“今日天晚,留她在此一宿,我意明日一早派车去人至她家接孩子回来,后日要去家庙让孩子去拜一拜老祖宗和她亲娘。”祥玉说:“这个自然。”黛玉又说:“老人为这孩子千辛万苦不说,还把几亩活命的祖田都卖了,现在孩子回来了,城外现无能力,姥姥家的事咱们得管才对。”祥玉说:“妹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日人家要回去了,该怎么办,妹妹快说,现在就办还来得及。”黛玉说:“我想先给她现银一千,让她把祖田再买回来,巧的话再买上几亩,一家四口,就遇上荒年,也可糊口,先保住衣,食,住不缺;人家为救咱们的孩子卖了祖田不算,还把传了三代的唯一一副耳环也卖了,再给她一盒八件的要略好些的首饰,除此,就是丝绸,再给些人参,茸膏之类让老人也补补身子,另外粮油吃食之类也带上些,哥哥以为如何。”祥玉说:“不用问我,我说过了,只要你说,我去办就是,这位老妈妈实在了得,赠她多少都该。”当即吩咐,本厚父子三人即去筹办,今晚一定齐备。

不多会,城外人来了,楼上已摆下两桌丰盛酒宴。黛玉,姥姥,尤氏,李纨,平儿,鸳鸯,紫鹃,晴雯,雪雁,林之孝媳妇十人一桌,其余在另一桌,首席公推刘姥姥上座,推让多时,才定。黛玉以茶代酒,以地主身份,公敬全席一杯,第二杯则敬姥姥救孤之情。正这时,祥玉,有恒,本厚父子三人都上楼来,黛玉忙引见,姥姥又要给大爷请安,又被祥玉拉住,说:“老妈妈今日幸会,你的大恩大德又是大义之举,我等实在的敬佩,我也得敬您老一杯才是。”说着亲自给姥姥斟满酒,自己也斟满一杯,姥姥不好推让,这三杯就下肚了,接着有恒,本厚父子三人也各端着酒杯要各敬一杯,姥姥招架不住,再三求免,几人共饮一杯才罢,这才应付了祥玉等下楼去。

由于刘姥姥的这等义举,从现在起,上上下下的人,对她只有尊敬,全没了半点的轻鄙之意,纷纷的向她敬酒,刘姥姥一连喝了五六碗,大家还是不依不饶,女孩子们也好些日子没这么放开过了,姥姥却有些招架不住,这时,鸳鸯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姥姥一见慌忙站起来说:“好姑娘求你饶了我吧,别再行什么酒令了,还有那个大竹筒子也别拿出来,咱们就这小碗再喝一碗,成吗?”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因想起当时在府中鸳鸯以令官之名,和凤姐捉弄她喝醉酒的事。鸳鸯说:“姥姥放心,再不敢戏弄您老人家了,今日大家实实的是敬你。”姥姥说:“承姑娘抬举,我就喝。”说罢举起碗一仰脖子,一碗酒又倒进嘴里,才喝完,那边尤氏,李纨和平儿又走过来,先为姥姥斟满酒,李纨说:“老人家您仗义救回我们亲侄女,在咱们两家遭难时,您不避嫌更显高洁,我们替孩子死去的母亲敬您老一碗。”说着,尤,李及平儿三人含泪举杯要跪敬,慌得姥姥一手拉住一个,说:“使不得,二位好奶奶,平姑娘,折刹我了,我喝就是了。”于是四人对饮毕。黛玉说:“姥姥酒不少了,且先吃点菜吧。”这才各自坐定。这时,晴雯开口说:“这叫什么事,六十多岁一个乡下老太太两个来回,七八千里的路,独自一人卖了家产去救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可骗拐孩子的还是她亲舅舅呢,还叫什么‘仁’,他实该叫‘不是人’。”林之孝媳妇接着说:“阿弥陀佛,姥姥这积的徳就大了,佛祖该让你活一百岁。”姥姥听了,突然一拍桌子,大家一惊,全拿眼睛看着她,姥姥说:“瞧我这德性,只管在这里骗吃骗喝的,还有件奇怪的大事,忘了没告诉奶奶姑娘呢。”大家忙问什么事,姥姥说:“第二回去瓜洲急着去接巧儿,船是后晌才到码头,我就忙忙的走到正大街过一座大石桥,过了桥拐过弯不远就是‘春在楼’了,我正走着,见前面一个矮个子的尼姑在向路人化缘,二人对眼这么一看,我一愣,这不是园子里会画画的姑娘吗?她也看清我了,就低着头绕过我往桥上去,我忙唤:姑娘等一等,我有话说。她站住转过身,双手合十也不看我,只说‘阿弥陀佛,施主,你看错人了’,不等我开口,转身就过桥走了。怪道我来了这一半日,怎没见这位姑娘呢?难道真是出家了?”尤氏无奈地说:“确是出家了,怎么就去得这么远。”紫鹃说:“姥姥别真是认错了人。”“没有,我记得清。”姥姥说:“前年,老太太带我去逛园子,在她屋里,看她画的园子样儿来着。姑娘生得秀气,鹅蛋脸,大眼睛,小嘴,特别是她那右耳垂下有一颗小红豆大的美人痣,特显眼。”这时,大家才确信姥姥说的是真实的。李纨叹道:“真正的四姑娘,真是铁了心了。”姥姥说:“当时我急着去领巧儿就没去追她。”又说:“要不过两日我再去把她也找回来?”黛玉忙说:“别,不能再劳动您老人家了,我看这事先别让太太们知道,日后再设法不妨。”这一席酒宴,直至近二更才散。

第二天,晨起,黛玉当面交待说:“姥姥今日送你回去,把巧儿接来,您还跟着来再歇两日。这里有现银一千两,你让你女婿先把你家祖田再买回来,有妥当的就再买几亩,这吃喝就不用愁了。这盒子里是八件首饰,给你女儿,难为她那耳环子的一番厚情。另外就是绸布做两件衣裳穿。有些人参之类你也该补补身子了。粮油都是家常吃食。房子若要修呀整的,你也不用客气,尽管说,就是不要见外才好。”姥姥见说,直说:“好姑娘你也太破费了,我该怎么说呢。”黛玉说:“我们怎么谢你总不为过,你就别说客套话了。”门外车马已齐备,就由平姐姐,林大娘和小红妹妹三人同去,又外派两个伙计跟去照应。车到姥姥家,还有一箭地,一见平儿,巧儿就飞奔过来,呼着平姨,扑到她怀里,两人互抱大哭一场,还是姥姥劝止了,平儿又谢过狗儿夫妇,卸下了一车的东西,从此他一家也就衣食无忧了。略坐片刻,四人又带着巧儿回城。这就是巧儿重见亲人,祭祖拜母等情不再多叙。从此,平儿也就先代行孝敬婆母,扶育女儿的儿媳之职。

再说黛玉差鸳鸯的哥哥金文翔去南京寻找他父母,两千里的路,共十天就到了南京下关码头,天已午后,这金文翔这一次也不知是得了这意外的五十两银子呢还是真有些孝心亲情,上了岸就直去鼓楼西街老宅,远远的就见到宅子大门紧闭,两张白纸封条正中交叉贴着,知道已来晚了一步,等走近了些,却见门外廊内东墙角有一披头散发的老花子婆依坐在角落里,身下铺着乱草,又走前几步,猛的认清了正是自己的母亲,急走上前叫道:“老娘,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唤她,不敢想,问道:“这位爷,你认错人了吧。”金文翔忙说:“娘,我是文翔啊。”老人一听来了精神,站了起来,细细看了看确认了,才哭道:“儿呀,还能见到你,不是梦吧?”“不是,我专门从京里来接你和爹的。我爹在哪儿呢?”文翔忙问,老人说:“去要饭了,今日才要了一顿呢,也该回来了。”同来的伙计说:“既然二位老人都有了着落,你们别走开,我在近处租下房间,再来接你们过去梳洗用饭。”文翔母子就坐在石阶上等其父亲回来,这里母子二人就说开了。金母实在也只五十多岁,可这二十天的露宿乞讨生活,容颜苍老得与其年龄差得太远了。她告诉儿子,早在半个月前,官府来了不少人,将咱们这儿十五六个人全赶出来,抄了一些东西去,把人也都带走了,至今也没放回来,一位老爷见我和你父亲老了,就放了我们,说:“回家去吧。”把门封了,就走了。我和你父亲南京无亲无眷,无处安身,只好在此露宿乞讨,你爹说‘一是天还冷,二是想拿去的人能不能放回来,好有个商量,这一等就是二十天,毫无音讯,天也要回暖了,你再不来,过两天你爹就想我夫妻二人讨饭也要回京城找你兄妹二人,府上犯了事,咱们下人遭罪可大了。“正说着,金老爹要了半碗剩饭来了,见到儿子,一阵惊喜,得知是林姑老爷的小姐救了自己女儿,又差儿子来接他二老回京团聚,心中十分感慨。说话间,伙计也来了,接他们一家三口去了一间不错的旅店,先行梳洗,还现买了衣物,然后饱餐了一顿。伙计见这差事顺利办成,晚饭后才拿着本厚的信去东家南京钟楼南街铺子,见总掌柜李文卿。这李文卿是个秀才出身,家遭不测,孤身一人,适其流落无以安身时,祥玉,本厚在南京新扩展买卖,偶遇而留之,几年下来,买卖做得很顺当,从账房升至南京诸店的总管,接信知道要找的二位老人是东家要紧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去拜访,晚上设宴压惊洗尘,知二位老人回乡心切,就包租一船专送,所以在船上这十六七天,二老自然是好吃好睡。到京后,先去了会馆,见到女儿鸳鸯自然又是悲喜交加,金文翔女人得讯,忙忙的赶了过来,逢人说好话,鸳鸯总没好脸给她。至晚,会馆又要开宴接风洗尘,席间,鸳鸯提请黛玉容留她父母一处伺候姑娘,文翔夫妇则再三求黛玉放归,由他夫妻供养,这倒使黛玉感到为难,她知道鸳鸯抗婚一事仍怨恨其兄嫂没志气,且无能。文翔夫妇急得没法,双双跪地说:“我们知道,妹妹嫌我们以前做过人穷志短的事,得罪过妹妹,那以后也知错了,承林姑娘恩义差我接回了父母,从此领回去奉养,姑娘且瞧着,如有忤逆不孝之事,你尽管处罚,现今就不让父母回去,我们也不好做人了。”文翔女人说:“咱们家虽不宽敞,也有正房三间,厢房两间,公婆去家住,今日就住东房,我夫妻住西房,将厨房挪到厢房就成了。”黛玉见如此,他夫妻似知己过,也有悔改之意,并想从孝养父母上表明自己之意。黛玉就劝鸳鸯就暂依其兄嫂,让其父母暂由其领回赡养,并说:“既然金家大哥大嫂有此孝心,实让人高兴,当然,二老所需衣食做女儿的也该有孝敬,不用你们独担,另外,我想府里也不会有什么差事了,自家该找点事做才是正道,再不能浪荡下去,现给你们二百银子,除供二老吃用外,就让你们做本钱,谋个生计。”二人连连的道谢。鸳鸯说:“拿着钱又该去胡乱花费了。”她嫂子说:“好姑娘,再不敢了,等过些日子,接你回家瞧瞧就知道了。”至起更,席散,老少四人道谢告辞,这里派车专送不说。

江南会馆里,这几天姑娘们心情特别的好,一个是刘姥姥孤身一人远去几千里,在茫茫人海中居然将巧儿找了回来。没几天已沦落为丐的鸳鸯父母也接回全家团聚,况且她也康健如初了。晴雯也就算好了,她那尖嗓门的戏笑之声又多了起来。黛玉也好多了,能自己走动,生活起居也能自理,眼前她最不放心的第一件事是湘云一家的命运;第二件是妙玉,怕她也像惜春一样不辞而别,失去这位知己。对她不但在容貌,在才智,举止等方面只能敬,爱二字来注释。由此,她在心中暗暗地有了一个主意,只是密而不宣罢了。故昨日又派紫鹃,鸳鸯前去问候,以安其心。

这日近午,贾蔷上楼来了,说:“史家也遭查抄,人也被拿了,可没见到史家姑姑出来,这会儿,门已封,人也走了,所以我来告诉姑姑,又叫芳兄弟跟着官府的人,看把人押到那里去,看实了,好再托人查找。”黛玉急着问:“怕是你们看走眼了吧?”贾蔷说:“不会,我和芳哥,挤在围观人群前面,看得清楚,他们家上上下下才只有二十来人。”黛玉说:“既已封了门,死活总得让人出来才成呀,就像府上那会,老太太要不从前门抬出来,妙玉等二十几个人不从后门放出来,他怎好封门?高低还是你们看走眼了。”贾蔷说:“我们也在纳闷呢,没看清是不能的,当时史爷夫妇在前,也没上刑枷,后面跟着的是十来个男下人,再后面就七八个丫头媳妇。”正犯疑,贾芳来了,说:“人都还押到锦衣府大牢,看样子今日有好几家呢,一批一批的进去,总有二三百人。史家人进去,还是没见着云姑人影。”“这可怪了”黛玉说:“既在那里,芸侄那里有熟人,你们快去找他,打探实了。再来商议。“二人即辞出下楼找贾芸去了。二人走后,黛玉苦思不得其解,封了门,人是肯定出来了,蔷,芳二人看来也没走神漏了,也不像换了装束混在丫头一处,因官府要验明造册的,事前潜逃是不可能,云丫头没那么傻,她没有罪,潜逃是不可取的。整整一半天楼上的人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焦急地等待贾芸快些带来切实的消息。至晚,祥玉,有恒,本厚父子三人及店里掌柜李金水都陆续来了,各说听到看到的情景。

原来朝廷惩治了宁荣等四公结案后,这一批是八个侯爵,其中轻些的六个,由锦衣卫督办,重些的刑部处理,史侯是六个轻罪之一,罪名是“协从附逆,职差怠庸”。原来就是在两个坏事的王府抄得的喜庆贺帖中也有史鼎的拜帖,前已说过,这只是一种削除异己势力的一个借口而已,也是常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众人猜度,史侯未带枷入狱,这说明其罪不及宁荣舅家,倒是心宽些,但对湘云不知所踪,仍各迷惑,倒是晴雯冒出一句,说:或许也像妙师傅她们,从后门放出来呢。“紫鹃附和这一说法。黛玉说:”要是如此,她出来了,京里再无亲属,只应到这里来,要说早该来了。“众人乱猜总不能自圆其说。直至快起更时,贾芸,贾蔷,贾芳都来了,几个人齐问贾芸:”有消息么?“贾芸说:”有实在消息。“众人皆催:“快说。”贾芸说:“晚饭前我三个会齐了,就去了那大牢,约了二头来喝酒吃晚饭,问他史侯爷和云姑的事,正好查抄史侯家,大牢里由他带了四个兄弟跟锦衣卫的人一起去的,他说‘史家总共就二十几个人,就在内宅院子里由锦衣卫的人按人造册,先是犯官史鼎和妻室,再问亲属时,史侯说仅一侄女湘云,那官儿说,旁系不在列,就命赶出去,我正带人在旁准备接解人犯,听吩咐后,就将这位姑娘从人群中叫出来,这姑娘很有胆量,并不害怕,她走出人堆时还拉着一个姑娘说这是我的丫头,当官的就吼道,一起赶走!姑娘还说,我要拿自己的衣物,官儿不耐烦就命一位军士去看着,快走,他就在这里一个一个地问各姓名造他的册,一会二头亲见这两个姑娘带了一个小包袱下来,那院子正好有个腰门,那兵士就开了这门让她们出去了’。”贾芸说:“这是二头亲眼所见,决不会错的,他还说这次拿了八个侯爷,他们那里押着六个,有二百多人,两个重些的刑部拿去了,这就是二头说的原话。”这时众人才肯定湘云未入狱,早就出来了,贾蔷等未见人是没看走眼,湘云主仆是从腰门出府到了侧街。众人又急了,这就起更了,怎么还不见呢?黛玉很怕她二人免了牢狱之灾,再落入歹人之手,重遭巧儿之难,就说:“哥哥,大叔,姐妹们今夜睡不得了,云丫头要是像鸳鸯姐姐父母平安露宿街头一夜倒还无妨,可怕的是别再遭巧儿之劫,这样我就有罪了。”祥玉忙说:“那就分头去找。”黛玉说:“哥哥先别急,咱们先分好了,要三四人一团,内中要有京里认得云丫头的人,就从她家宅子四周起,先内城再外城,还要专门先去一批去码头密密的看着,防着被人也虏了出城,这就请本厚叔和蔷侄带两个伙计去,再请伯熊兄去叫四合院住着的人也搭配好了,带上灯火分头先找上一遍,由内城往外城,约定四更回来聚齐,楼上的女孩子都要去,有恒硬留下晴雯和鸳鸯二人。不多会,会馆里,四合院里男男女女八九十人,三四十盏灯笼,撒在这皇城之内,因是太平盛世,官家并无宵禁,可直至更尽,众人皆无果而归。这一夜,黛玉也未入睡,晴雯鸳鸯也陪坐在中厅,三人思来想去,此事不该发生,查抄在午前,要说像巧儿那样拐骗,云儿是不会轻易上当的,就怕遇上强徒,这小命就难保了,这是最险的。再想会不会官府勾结强徒而为,有意从腰门放出,让歹徒作案,以避开围观百姓,三人越想越怕,越想越往坏处想。天亮后,众人渐渐的由内城找到外城来了,一早黛玉又差人通告了城外套院的人,大家也都焦急不安,也由李纨,周瑞夫妇,莺儿,素云,平儿,贾环和贾政的小厮等八九人也成两批由城外向城内找来。到午后,黛玉又写了寻人吿书,悬出报信寻得者谢五百两,寻得送归者谢千两的许诺,宝钗也按黛玉之意,写了不少,交众人城内外各处张贴,一连三天一百多人日夜不停的寻访,把一座京城内外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有湘云的一丝踪影,大家随时日的后移,绝望的阴影就越来越深。按照湘云刚烈性格,要真正落到歹徒之手,那就只有红颜薄命一条路,这是黛玉之所想,她已几次落下猩猩惜猩猩之泪了,紫鹃,鸳鸯等嘴上说着吉人自有天相的宽慰话,可各自心里也都忐忑不安。

其实,查抄史鼎侯府时,史湘云及翠缕主仆二人从腰门出来,正好避过了正门围观之人,从侧街绕到府后大街。湘云对这个家庭的毁灭并没有过多的留恋和悲痛,她到认为是一种解脱,她早就厌倦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禁锢生活。她很赞同黛玉“自己好好活一回”的主张。对叔婶二人,她不十分的担心,因为她清楚叔叔没有那大逆不道的胆识和作为,深信他们很快就可出狱的,因此带着翠缕很悠闲地往外城去投奔她向往之处和心仪之人,走到外城南街,离会馆不远处,湘云突发奇想,问翠缕:“咱们的银子你拿出来了吗?”翠缕说:“拿衣服时,我顺手拿了,可给那兵士瞧见了,两锭大的被他抢了去,就两块碎银我夺过来没给他,带出来了,才二三两。”湘云说:“好,我们就在这儿旅店沿街楼上住下,我要瞧瞧林姐姐找不着我了,该怎么着,就可看出她对我是真好还是假好。”翠缕劝她说:“姑娘你真是的,都到这份上了,还这么着,不妥吧。”湘云说:“没事,这叫患难深时见真情。”翠缕拗不过她,就一起进了近处一间客店在楼上沿街一房内住下。一天两天看着会馆的男男女女朝出夜不归的样子,知道黛玉在急着找自己,她感叹林姐姐是真心的有她这个妹妹的,可她那股憨倔劲又觉得这些人忙活的可笑,尽管翠缕再三的劝阻,她总不听。到第四天,翠缕说:“银子用完了,晚饭也没吃的了。”湘云这才没法,至傍晚时分走出了客店,二人往会馆而去。没多远的路,却碰上薛姨妈的丫头同喜和王夫人处的绣鸾二人,她们是奉命,天天来打探消息的,遇到她二人都很惊喜,说:“云姑娘,你上哪儿去了,这京城都给找翻过来了。”湘云笑着说:“我不是来了吗。”同喜抢先进去,还没进楼院,就一路高唤着:“云姑娘回来了,云姑娘回来了!”会馆里前前后后除了厨房的人以外,就只有楼上的黛玉,鸳鸯,晴雯三人,听楼下有人叫唤湘云回来了,都很惊疑,忙着站起来拥到南边窗口往下看,先只见同喜一人,鸳鸯忙问:“在哪儿找到的?”同喜说:“是她和翠缕自己过来的。”黛玉说;“伤着了没有?”“没有,好好的。”同喜说。说着湘云等三人也走进了院子,见她并无伤痛,还那样嬉笑着走进来,抬头见到黛玉等,先叫了一声:“姐姐”黛玉也只答了一声:“你来了。”晴雯则说:“好你个云姑娘,你钻到哪个地缝里去了,害得咱们这么多人,提心吊胆的三天三夜没睡好觉。”说话间四人陆续上了楼来,湘云还像没事人一样,坐到黛玉身边来,黛玉却冷冷地问:“说说你家都怎么了?”湘云还没在意黛玉异常冷淡的神态,说:“抄了,叔叔婶婶和家人都拿了去了,我们两个被他们赶出来的。”黛玉又问:“那你这三四天上哪儿去了?”湘云说:“我没上哪儿去,找你来了,又想着要看看姐姐有多疼我,就在你这会馆街口客栈楼上住下了,每天暗地里看着姐姐这边日夜的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定是在找我,我就知道姐姐疼我很着呢。”黛玉还是冷冷地问:“那怎么今日就来了呢?”湘云说:“大银子被他们抢去了,只有二三两银子用完了。”这时天将晚,出去寻找的人陆续地回来了,听说湘云回来了,紫鹃,雪雁,林之孝媳妇和祥玉,本厚等都上了楼,连城外李纨,平儿等也来了。黛玉先吩咐本厚等去知会众人好好吃顿晚饭,睡觉,不用找了。回头对着湘云沉着脸,怒目圆睁,说:“好你个史湘云。”湘云从未见黛玉如此发怒,惊得忙站了起来,只听黛玉说:“都抄家了,亲人下了狱,不思设法营救解艰,这是不孝!已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还信不过我这史家血脉相承的兄妹,这是无情!在暗处瞧着这里里里外外百多号人日夜的寻访,你却无动于衷,这是无义!有这三罪,我便打得你,给我跪下领罚!”又唤林大娘:“取家法,狠狠的打!”湘云这时才知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太过格了,顺从地跪地说道:“姐姐息怒,我知错了,林大娘板子拿来,我只求姐姐教训。”说着就跪行至黛玉面前双手搭在黛玉双膝上,仰面含泪望着黛玉,这时李纨,平儿,素云也来了,得知此情,都上了楼,祥玉也第一次见妹妹动怒,忙说:“妹妹息怒,且宽恕云妹妹这次吧。”李纨也上前劝道:“林妹妹你且保重,须防再急火攻心,就不值了,云丫头哪来这许多怪招儿,这顿打且记下,明日咱们再罚不迟。”翠缕一见这架势吓慌了,忙跪下哭求说:“林姑娘饶了我们姑娘吧,是我不好,没劝阻她,要打的是我。”众人皆随声附和相劝,黛玉内心也不是真想给湘云难堪,忙弯下身抱住湘云泣道:“苦命的傻妹妹,从此该长大些了。”说着顺势把湘云拉了起来。众人脸上又露喜色。黛玉又说:“还不快谢过众人几天几夜的劳乏。”湘云又恢复了原来的热情,像男人样儿,双手抱拳向众人施礼一周说:“大叔,婶子,哥哥,嫂子,姐姐,妹妹们,湘云惹祸累着你们了,一会姐姐赏酒饭,我认多罚三杯。”说得大家哄堂大笑。晴雯说:“罢了,罢了,这会馆后面没有园子,也没有石凳子,你喝醉了,睡到哪儿呢。”众人又笑了起来。祥玉,本厚见时候已是晚饭时,就留李纨,平儿,薛蝌等在此用过晚饭再回去,厨房来不及准备,就临时让菜馆现烧现送过来。饭毕,送走内城薛蝌贾氏兄弟,和城外李纨,平儿等,各人都累了想早些安歇,紫鹃说:“楼下有个空房,前些时周姨娘睡过几日,我让她们把被褥都换上新的,云姑娘就将就着睡吧,没几天大爷说我们就可以搬到新家去了。下面厢房里也有空,翠缕妹妹也好息宿。”湘云说:“我不,我要和姐姐一处睡。”又撒起娇来,黛玉说:“从此再没安稳觉睡了。”一夜姐妹两同床而眠,说到何时的体己话,也无从知道。

第二天,太阳很高了,楼上的人才起来,忙忙的正吃早点,贾芸来了,说:“牢里来的消息。明天起要卖下人了,特来禀姑姑,史姑姑家的下人咱们管不管?”“管。”黛玉说:“当然管,还和府里的一样。”又对湘云说:“你们家人不多,能记得名的开张单子出来,咱们单买省事多了。”湘云说:“男的是些轿伕马伕和看门人,我也不知他们姓什名谁,女的也就八九个到大半知道,其中最要紧的就是我的奶妈周妈妈可怜,没儿子,女儿早远嫁他乡,也无音讯,无依无靠的,姐姐得先救她才好。”黛玉说:“你将知道姓名的先开张单子交芸侄,这事就成了,先出来这批人,再让她们指认其他的就容易了。”于是,湘云和翠缕共数写了八九个,交给了贾芸,黛玉对贾芸说:“大侄子,这事就交你们兄弟几个去办了,哥哥他们正忙着买三个新宅子的家具等应用之物,我们快搬家了,你去找本厚大叔取一千银子去,云妹妹家就二十几个人,人来了,先送到四合院去,只云姑姑的奶妈妈带到这里来,正好和我的王奶妈妈做个伴儿。”贾芸答应着去。因有了上次买贾府下人的经验,贾芸等兄弟五六人,第二天就办成了,近黄昏时,贾芸,蔷,芳兄弟三个带着周妈妈来到会馆,说共二十八个人全来了,周妈妈要跪谢二位姑娘搭救之恩。玉,云二人扶住,慰吿她安心在此养老,保证不缺她衣食,就让水妹带下楼与王妈妈一处,回头又告诉贾芸等还要日日关注史爷夫妇的着落,这里还暂时不能搬离,以防万一他们出来,咱们没接着,他们就难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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