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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伯熊郡城双开店,汉妃施恩救家奴。

侍书忙说:“姑娘别急,听我慢慢说。”探春还是不依不饶地催她快说。侍书说:“刚才我去饭馆的路上,遇到一个人,他劈头就问我是去为娘娘要吃食吧。我倒一愣,后面还有两个穿本方人羊皮衣帽的人,后来他们把帽子去了,姑娘你猜是谁?”探春此时早已急不可耐了,骂道:“死丫头,快说呀,急死我了。”侍书这才说:“竟是琏二奶奶那边的兴儿和宝二爷的那跟班混小子茗烟。”听说这两人,探春不由自主地唤道:“哎,是他们?”侍书又说:“他们告诉我,先和我说话的人,是林姑娘家江南来的大管家陈爷,怪道他说认识我,我也想起来了,林姑娘病重在园子里的时候,他到府里来过,接林姑娘出园子,他也在,怪道呢,姑娘可还记得,去年我们来这里没几天,我带人上街,遇见两个人,要我买他的丝绸,我没理他,他总是纠缠不放,我还告诉过你,我遇到这怪人呢,哪知就是他。这么说来,我们来的时候,林姑娘就派他们跟来了。”侍书只管说,此时探春一半在听,一半是在想,可眼泪却是一直在淌,从没停过。忽然,侍书“哎呀”一声,惊醒了探春,用一双泪眼望着侍书。侍书说:“陈爷说林姑娘有三句话,只得口传给你,我倒差点忘了。”探春又催道:“快说!”侍书这才认真切实地说出来,可她并不明白其真实含义,就要探春讲给她听,探春说:“以后慢慢跟你说。”又问还有什么,侍书又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包交给探春。探春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三张笺纸,又是一边看,一边流泪。侍书在旁也无暇劝慰,又说:“陈爷说他们不走了,要在城里开店,要我在集上见。他还说,他们还有要紧的事要办,就让我回来了。”这时的探春可是真正的心乱如麻,这中间有感激,黛玉竟能如此仁义,自她哥哥进京她出园去,我下西海,总以为在园中一别,成永诀了,不想她自己尚在病中,竟不忘我,差人数千里随我而行。今更甚者,竟在我身边驻扎成后援之势。其二是兴奋,原料定我必客死荒漠,故权当自己为行尸走肉,一天天挨过而已,两边这和局能维持一天,我可活一日,若一旦战事再起,即是我命赴黄泉之期。今日林姐姐等专门差人驻守于此,及三句口传之言,和所赠旧词及提名落款可看出她们也另有深意。想得入了神,没察觉侍书已去外间楼厅,与丹珠等为她摆饭了。侍书又进来请她去用饭,连叫了几遍,才回过神来,勉强去吃了一点就丢下了。从上月起,探春时而发生恶心,有欲呕吐状,经藏汉医诊脉皆谓有喜了,此后探春非但不“喜”反添了愁,探春知书达理,素有心计,她本知自己已身处危险境地,尚朝不保夕,如今有了这孽障,若在平常人家,也就是多一张吃饭的嘴而已,而目前在这小城里也是王侯之家,上有两房正室,且娘家均极有权势,而我是指望不上谁了。这千百年来,豪门显贵诸多内眷外戚联手依子争嫡窥位之事,数不胜数。一经郎中确诊,当然无从隐瞒,正次二妃也已知晓,管家忙又差人去报知王爷,格尔丹王爷忙于打仗,只说小心伺候,就没再多说一句。起初两妃到常来问寒问暖,送些吃食,都被探春巧言缓拒了,或收下借口妊娠反胃而未敢食用。总之,是处处设防而又不张扬,反而寻机送些金银礼物或丝绸之类,邀二人欢心,故尚未发现她们有任何叵测之心。后来知道她胃口大跌,也就不再送什么来了,只是偶尔约会了来探望一下,说几句话就走。这或许就是格尔丹的一句话的作用吧。探春落得清闲,足不出户。今日侍书带来这天大的喜讯,确实让探春惊喜不已,因为太意外太重大了,她需要时间来细细的思考,梳理。故饭后,称要小歇,支开众下人家奴下楼,只留侍书一人在房中。侍书又细细地讲述遇见伯熊三人的情景,说得侍书眉飞色舞,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而探春却平静异常,待侍书说完,却正式告诫她,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分外小心,谨慎从事,万不可张扬。又说后日是小集,还会有许多话要告诉你,林姑娘所以不写信,要你口传,就是怕不慎落下把柄,就要坏大事的,切记切记。侍书本是个机灵晓事的女孩,一经点明,就能领会的。说罢,也让侍书下楼与其他家奴一处去,以免她们生疑。

探春则独自躺在床上沉思起来,先是感激林姐姐,正在自己孤立无助,身陷绝境之时,她却伸出了虽看似纤细软弱却十分有力且及时之手。寄来的古诗词,及我那应了景儿的风筝,一是用心良苦,二是谨慎至微,三是情深意切,更有那只用口传的三句语言,更显老谋深算,高瞻远瞩,与我有不谋而合之见。如今之计暂只在这和局中“静观”了。要紧的是得为“因势而动”的动法,倒要估量估量先有几个应对之策才好。想着想着就迷糊起来,真睡着了。

再说伯熊这绸布店,茶叶店两天之内就内外就绪。这天午后,伯熊和两店掌柜带着礼包至两店相邻各色店邻专门拜访,诚邀各店东、管账至西街最大饭馆尤掌柜那里行开业庆宴,当然还有房东也在相邀之中。因都非同行,故无拒阻之人。又在店邻的介绍引领之下,邀约了几个地方上有威望的老者和不可或缺之人,居然来了四十来人,加上本家除守店的两人外,满满当当摆下了六桌。除了上等的吃喝之外,散席时每人还得到一匹上好地道的江南丝绸和一斤好茶叶,人人皆大欢喜,纷纷表示,今后就是朋友,有差遣,定当效力。更高兴的是尤掌柜,除了众人所得他也有一份之外,这六桌酒席又让他美美的挣了一把。第二天一早,众店家开门营业时,东街中段斜对门两家新开张的店门也同时打开,门脸上还挂着彩球,在一阵震耳的鞭炮声中,两店的伙计抬着油漆尚未干透的店招牌走出店门,早有同伴备有高凳,护着他们将招牌挂在了门脸上方,朝北三间店的招牌上写的是“姑苏潇湘馆丝绸店”,朝南两间写的是“京都秋爽斋茶叶铺”。同时两店又将一块贴有大红纸的有三四尺长二尺多宽的木牌斜撑着,放在店门口,上写着“开张之喜,酬宾三日。”鞭炮响时,昨日应邀赴宴各家纷纷前来致贺,也各送来一份贺礼,当然其代价不及昨日所得之一半,这好歹也是一种平常的人情往来,伯熊是不会算这小账的,只和两店掌柜忙着在门口迎来送往。人人听说东街来了大地方的人新开了店,货好价钱公道,来讨便宜货的,看热闹的确是来了不少,今日又是小集,更引了不少城外人过来,这条不长的街上就显得有些拥挤。可有一个人,奉命专守在十字街口,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南街过来的人,他就是兴儿。比前日见到侍书要早半个时辰,就见她独自一人过来了,兴儿忙迎上几步,也不招呼,只在前面将她引到西街的集上去,因为还没什么认识的人,二人就在众多摊位前转悠着,表面上像是在挑觅需要的东西,实际什么也没买,嘴里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主要是兴儿在说,今天伯熊交代兴儿主要是告诉她这半年两府的突变及众人的下落,好使探春心里有底,不致空劳牵挂。还告诉她从京城过来这一路大城市里林姑娘都开着这个名号的店,说旺儿在省城西海,包勇在兰州,余信在长安,隆儿在郑州,不得已时在这些城里最繁华的街上,就能找到这个店牌号和自家人。侍书听了,又悲又喜又感激,悲的是自己生活多年的堂堂国公府,顷刻树倒猢狲散。喜的是林姑娘仗义疏财,救下这两府上下数百人,如今还不惜费尽心机地牵挂着千里之外北边的大老爷那儿四个人,西边的三姑娘和我,真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人。快一个时辰了,兴儿才领她往东街去,来至店门前各装着不相识,伯熊忙迎上去,推荐各种货物,和两店的店号,及店堂就连后院有几间房也介绍了,在茶叶店里也见到茗烟,还装模作样地掏出几个大钱来,在他手里买了一小包茶叶,这才回去。伯熊装着殷勤待客送至街上,低声说,回去告诉三小姐请她多保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侍书这才回去,背着人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探春,听后又流下泪来,长叹一声道:“我早料到有这一天,可没料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干净。”侍书说:“姑娘也别过分伤心,自己身子要紧,也是天开眼,要紧的时候,苏州来了林大爷,先救了他妹妹林姑娘一命,这后来,他兄妹二人又救了两府上下几百口人,就连北边大老爷他们那边,也是派人跟了去的。姑娘这里几千里,她不也是差人跟着来的吗。像这样有情有义的,能遇上了,是前世积的徳,今世的造化,也不枉活了人生这一世。今日跟你说吧,当初林姑娘病得沉的时候,你没日没夜地看护她,我和紫鹃在外边也在交心地说体己话,她说,自跟了林姑娘,投了缘了,她不把她当下人,从不摆小姐的威势,姑娘说,从小没姐没妹,爷娘去得早,老太太叫你来,就当给了我一个妹妹,在潇湘馆里你怎么都成,别拘谨了,所以,她说这几年从没过过丫头的日子,两人常一处睡,说体己话,所以,她认定了姑娘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这辈子死活跟定了她。这会子不是苦尽甜来了吗?当时我也说了,跟她一样,你别不信。”探春说:“鬼丫头,你看走眼了,我有那么好吗?”“有。”侍书说:“我也认定了,别说三千里,三万里我也去,这会子,你要保重自己,是有身孕的人了,别为家里的事操心伤神,林姑娘照看的很好了。这里就派来了十来个人,开着两个店守着我们,旺儿在西海,包勇在兰州,长安、郑州都有我们的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听兴儿这一说,我这心里就觉得踏实多了。”探春说:“你放心,我知道家里已经这样了,伤心也没用。兴儿他们来了我也觉得宽心不少。你要知道,这太平日子不会长久的,一旦再打起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是在想这件事。林姐姐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在为我们担心,才派了这些人来。”侍书说:“这两下里都成亲戚了,还打什么呀?”探春说:“好妹妹,这你就不懂了,等以后再慢慢跟你说。”这又过去三天,又逢集,伯熊带兴儿早早来到尤掌柜店里,这一来二去的,似就成了老熟人,尤掌柜一见就丢下手里的活,笑着迎了上去“陈掌柜来得好早,买卖不错吧?”尤掌柜说。伯熊说:“托福,还过得去。”说着就挑了一张楼下显眼的桌子坐下,尤掌柜忙叫小二,上了一壶好茶。伯熊说:“这几日,小店是新开张,大伙图新鲜又有加一奉送的好处,再说也确是真正地道的货,几天下来还能混得过。可有一件事让我犯了难,要来买货的人十个倒有四五个问有(羊)生皮子能不能换,这可难住我了,还从没想到过,这四五成的生意就跑了。要是换,这羊皮的行价成色也不清楚,要是换了,这硬挺的皮子该怎样收拾也不摸底,想了几天,还是来讨教了。”尤掌柜一听,一拍大腿,说:“得,这事,我大意了,老弟是初来乍到,我忘了这一号了,这城外老百姓,跟咱们东边不一样,都是放牧为生,一切的开销都出在羊身上。牛为数不多,通常不遇大事是不卖不宰的,宰羊是常有的,肉多自己吃,卖的不多,羊皮除了少量做衣服外,就是拿来换东西。他们常年多没有银子钱到手,所以各店家,集市上大多是易货。这里的生羊皮很便宜,你先得将你的茶叶到这里得多少本钱,一张熟皮子就快够一件短袄的料子了,在江南该多少价,这就好办了。加工成熟皮在这北街就有好多作坊干这个的,给他们去先泡软,再刮、硝、漂,要五六天就成。一张皮子大约二分银子都不到。就我这饭馆子也收皮子呢,许多老熟客,来吃上一半月的,就拿皮子来还账,到年下,老羊要宰的多,我还打发伙计出城专门收账用车装皮子呢。要来了,就一直送北门去,不放在这里。”听罢,伯熊忙拱手说:“领教,领教。”尤掌柜又说:“小事一件,咱们是生意人,这两边易货,当然就两头发财,有了回头货,这几千里的车马运费,就省了一半,一车货少说也得四五两银子。”伯熊说:“真是受益匪浅。另外还有一事也请掌柜相助,前日听掌柜说,这南街住着一位汉妃娘娘,常差人前来要些吃食,且从不少给银两,我想求掌柜引见引见,要是能巴结上这位汉妃娘娘,照顾些小店的生意,也不就多一条财路?”尤掌柜说:“这容易,今日过会儿准来。”伯熊摸出一块银子说:“如此,就在此要些酒菜,掌柜和兄弟边喝边等,如何?”尤掌柜见又有银子进账,何乐而不为呢,即命小二送来四盆酒菜,一壶酒。三人慢慢喝着,说着,才两盅下肚,侍书就来了,一进门就见掌柜和伯熊、兴儿坐在堂口喝酒,侍书本是机灵孩子,装作不认识,落落大方地走过来,对掌柜说:“掌柜大叔,娘娘要一碗淡淡的酸菜汤,和前日的两个菜,以后菜里都用素油,少些盐。有鸡吗?”尤掌柜笑着站起来说:“有,有,昨天才从省城来的活鸡。”侍书说:“那好,娘娘说炒一小盆鸡脯子肉,多了吃不完。”“这就去办。”尤掌柜说。侍书说:“慢着,这再给你五两银子,等不够了,你只管说。”掌柜连说:“不用了,以前给的还有余着呢。”侍书说:“你收了吧,不带回去了。”掌柜的收了银子,又说:“姑娘来得正好,我给你引见这二位老乡。”听掌柜一提引见二字,伯熊和兴儿也站了起来。尤掌柜对伯熊说:“老弟,这位姑娘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咱汉妃娘娘贴身的人。”又对侍书说:“这位是陈掌柜陈爷刚从江南来,前日在东街新开了绸布店和茶叶店呢。这位兄弟是陈爷的紧随心腹。”侍书兴儿都强忍着笑,打千,拱手见礼。尤掌柜说:“陈爷有事求姑娘,你们先说着,我去厨房吩咐一声再来。”说着自去了。他一走,三人都会心地笑了。伯熊说:“这一来,以后见面说话就方便多了。”至此,侍书就很自如地经常去东街店“照顾”伯熊店里的生意。今日去买二斤好茶送给二妃,过几日又去买两段绸子做夹袄,借此交换京番两地的情景。这一阵子探春主仆二人日子过得空前的舒畅。探春寻思自己已有身孕,虽才三四月,但身处异国他乡,身边只有侍书,但也是个女孩子,哪里知道这些孕妇临盆之事,要求助二妃,眼下虽也没见有什歹心迹象,但她们也只是未读诗书的牧羊放牛的荒漠之女,因而欲觅一个有多胎生育经历之妇女来服侍,临盆前的这半年时日需一有经验的产婆和奶妈。无奈这小城弹丸之地,看来此事还得早托陈管家在西海城寻访才是上策。一晃半月过去,时已六月初十,午前,探春在外房看书,侍书在外间忙学作幼儿要穿的衣裤,尿片儿,楼上并无他人。突然,从楼下传来女孩子的凄惨哭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侍书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探春也放了书,随口问:“侍书,是谁?怎么了?”侍书正想走到窗前看个究竟,却见丹珠满脸的眼泪鼻涕,已急步奔上楼来,侍书吓了一跳,忙问:“丹珠妹妹,这是怎么了?”丹珠也没说话,来到探春房里,就跪爬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满嘴嚷唤着:“娘娘救我,娘娘救我。”探春摸不着头脑,侍书也跟了进来。探春忙命侍书扶她起来,安慰说:“你别着急,告诉我,怎么了,我一定帮你。”这时,日泰也来了,说:“他哥哥跟头人随王爷西边去打仗,受伤了,头人差人送他回来,伤口都在烂了,这里郎中说,他没法治,得快些设法送大地方找好郎中,迟了要锯掉腿,要不就没命了。她阿爸没法早上在府门外叫了她去,说只有求娘娘开恩这条路了。好菩萨娘娘救救她吧,没了哥哥,她家就剩两个老人,也活不成了。”说着也跪下,代她同病相怜的苦命姐妹求情。探春这才明白了事由,说:“你们起来说话,告诉我,这里的郎中说哪里有这好郎中?要多少银子?”丹珠说:“土郎中说省城西海南门边宁街有个汉医伤科郎中,很有手段,能动刀子,就是太费了,他说怕要二三十两银子呢,阿爸说‘家里就两头牛,二十来只羊,全卖了也没那么多银子’。”说着又哭着跪下了,探春急了,说:“傻丫头,哭有什么用,快起来。”又命侍书快取五十两银子来,又问丹珠:“你阿爸呢?”日泰说:“也跪在大门外求娘娘呢。”探春说:“这何必呢,他为王爷打仗受了伤,我知道了能不管吗。”又问丹珠说:“这伤的人不能走,家里能找到人抬吗?”丹珠说:“年轻人都去打仗了,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且各家的牛羊都要日夜的照看,要就是我舅舅了。”探春说:“那怎么成,路远着呢。这样,你和你阿爸就跟侍书姐姐直接去东街找饭馆掌柜引见给你的那丝绸店陈掌柜,他们在西海城也有店开着,去跟他说,我特请他帮忙找人送病人去西海城,就说这是我贴身要紧的丫头的哥哥,要用多少银子都在我这里取。事很急,求他费心些。”说着拿眼盯了侍书一眼,侍书已领会,大声说:“娘娘放心,我知道了。”丹珠又要趴下磕头,探春说:“傻丫头还不快走。”丹珠要跟着侍书出去,探春又说:“你阿爸为哥哥治伤去了,你就在家帮你阿妈干活,且别过来。”丹珠流泪激动地说:“谢菩萨娘娘。”说罢抬脚就走了。在楼下众男女家奴见这位汉人娘娘如此仁慈慷慨,个个赞不绝口,探春这一举措,博得众家奴一片敬仰信服之心。

再说侍书领着丹珠父女来到东街绸布店,见到伯熊时,他正好刚吃过午饭,侍书说了事情的缘由,最后特别交代了探春的那句丢眼色说得话,伯熊当然领会,也不客套只说:“你回去请娘娘放心,我当尽力办好就是。”他当即命柜上先取二十两银子自己带上,又叫上兴儿、茗烟一起出店门领众人来到十字街口,命兴儿在北城口出高价雇两个壮实汉子等着抬人,他又在北街口木作坊买了一张带床脚的窄木床和两根结实而又长的木杠,这就叫侍书回去复命。由丹珠父女领着来到西街,一路买了两条棉被,和粗细不等足有一二十斤麻绳,这才出城直往西略偏南去。一出这郡城,一眼望去,尽是茫茫草原直接天际,偶见一些似河非河的小溪,不多远又没了源头,还有些水沟散落在草原上。这时本该青绿一片的草儿却有些稀疏,还泛着黄,只有南边远远的有大山脉往东而去。

西去不足十里,就见有好些帐篷,有毛皮的,也有半皮半粗布的稀稀落落洒落在这方圆有二三里的草地上。在路上,丹珠就告诉伯熊,这是为了不让各家的牛羊挤在一处吃草才各家住远些的,又指着前面半里光景一个半皮半布很破败的帐篷说这就是她的家了。远远的就见到一位五十上下的牧民妇女在帐外张望,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焦急地盼望着丈夫能带来好消息,远远见丈夫带来这许多人,还意外见到女儿的身影,老妇知道有救了,忙快步迎了过来,一边挥手一边唤着日夜思念的女儿的名字:“丹珠,丹珠。”丹珠也加快了脚步,飞快地奔了起来,也喊着:“阿妈,阿妈。”说着大家都到了帐篷门前,丹珠父亲说:“菩萨慈悲,娘娘慈悲,赐了好多银子,又请来这几位活菩萨,丹巴有救了。”这时,陈伯熊走过去对老妇说:“老人家好。”并拱手行礼,老妇让过门旁,躬身四十度,摊开手心向上的两只手呈八字形,说:“救命活菩萨请。”让伯熊等先进去。帐内的简陋就不用细述了,伯熊见一青年躺在一小床上,嘴里咬着一团粗布,还听见他在痛苦的呻吟着,一条腿上的裤管显然是剪掉的,大腿上裹着厚厚的土布,但还是见到有血迹显露着,床前还有一位老者,大概就是丹珠的舅舅了,伯熊也不客套,径直说:“救人要紧,这就把人放到带来的木床上,病人好轻松些,要赶两三天路呢。”伯熊的反客为主还真用对地方了,因他见这三位老人都是纯朴善厚的牧人,向来只听头人老爷支派,除了会说:谢菩萨外,就别无可说。茗烟先在床上铺上一条被子,几个人将病人平托起放在床上,再盖上被子,就由他老哥俩,茗烟及小伙计四人抬着出了帐篷。丹珠不放心,还是跟着进城,到北城门口,遇见了兴儿和两个脚夫,两脚夫很卖力,因为他们一口讨要了每人二两银子包送到西海郎中家,主家没还价就定了,这种差事他们干过,通常才得一半银子。他们拿绳子各套住四根床脚,上面打了结,穿上木杠,二人抬起就走,且速度快,等他们出了城,丹珠就回家帮母亲收拾牛羊去了。伯熊等跟在脚夫后面,要赶紧些才能跟上。因出城时已是午后,所以待到界河南岸已是午夜,只得投宿,用晚饭。第二天一早就过了河,河北就是官府管辖之地了。伯熊知道按平时的走法还有两天的路,今日一天要赶到,考虑两老人就是空身走也跟不上,他也领教了昨日这半天半夜的紧走慢赶,也吃不消了,就在集上雇了辆马车,先让二老人坐上,他们又只是不住的念佛,伯熊自己也上了车。在路上,茗烟和小伙计也轮流地坐一程。歇脚时,就给病人喂点水,用湿脸巾给他擦擦脸,小伙子很知事,他知道是妹妹遇上了好主人,才有了他这条命,要不然,这两天他就该上山升天(天葬)了,所以虽伤口很疼,全身发烧,他只是紧咬着嘴里的布,尽力强忍着,不哼出声来。伯熊也知道,这时对他的最大最好的帮助,就是尽快送到郎中那里及时治疗,所以一停下除了给水擦脸,就是说:“快到了,还有四五十里。”再停下来又说,还剩二三十里了。至太阳落山终于远远见到西海城的轮廓了,待进城到郎中家就已是上灯晚饭时,因脚夫来过,所以一点都没延误。伯熊等见这郎中家,是一处大宅第,大门旁墙上钉着一块厚实方形木牌子,上写着“祖传骨伤外科钱宅”,进大厅,守门人也不用问,就说:“抬到二进去。”脚夫抬着病人在前,伯熊等在后,穿过头进。原来这头进东西两房及两厢都住着病人及陪护的人。至二进,中厅只见两三个三四十岁的郎中在忙着为一病人用二尺来长三四寸宽的木板用布条捆绑在腿上,见伯熊等抬来伤员,另有一人迎着说:“是初来吧?”伯熊答:“是。”那人说:“就请稍候,老先生刚进去用晚饭了。”伯熊答应着,就要脚夫将病人抬到中厅一边放下,见天色已晚,就拿五两银子给脚夫,请他们自去吃饭投宿,二人接过银子道谢自去。伯熊又命随身小伙计阿毛速去店里叫旺儿立即过来。阿毛去后,半个时辰,就和旺儿及掌柜张志远赶来了,张志远听说大管家带着一土著病人来省城求医,也一同过来了。他们到时,正遇上老郎中用过晚饭从后堂出来,伯熊见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留着一把五六寸长的山羊胡须,仪表威严,慢步来到中厅,后面还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童儿,一个捧着一把紫砂茶壶,一个托着一个盆子,里面是一块擦手用的湿手巾。这时,那厅中央高脚床上的伤者已处理妥当,几个青年郎中退过一旁,恭顺地说:“师父,这病人已妥当了。”老郎中过去看了一眼,说:“过两日再来。”病人家属说:“哎,谢先生费心。”就将病人抬走了。不等老郎中坐下,伯熊即走上一步,拱手施礼说:“这位就是钱老先生了,在下陈伯熊有礼了。”老郎中说:“不敢,正是小老儿。”伯熊接着说:“送来这位小兄弟,求老先生搭救。”郎中说:“我是医家,治病救人乃本分,何言‘求’字。抬上来,我先瞧瞧。”见说,兴儿、旺儿、茗烟和阿毛就将丹巴抬到中央那高床上,原先的几个稍年轻的郎中就上前动手一层层地将原裹着的布带好容易才解脱完。露出了伤腿,见有约四寸长,深五六分的斜形伤口已化脓,有一半伤处已见白色腐肉,周边一大块红肿而皮色发亮,老郎中走近弯腰细看伤情,片刻又用手指为之把脉,再用手摸前额,又看了舌苔,说:“烧狠了。”又回头对伯熊说:“这是你什么人?”伯熊说:“在下只是受朋友所托。”指在身后的一老人说:“是这位大叔的儿子。”老汉见把他指引出来了,只得向前左手按右胸,躬身说:“求活菩萨救救他吧。”就说不出其他的了。老郎中说:“原说来着,你一个汉人,还是江南口音,哪来这‘河南’土人的亲属。这是刀伤,晚两日来,我就得吿罪,另请高明了。可有一条,像你陈爷主事,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伯熊赶紧说:“但听先生吩咐,准照办。”郎中又对病人说:“小伙子,你是要保命呢?还是怕疼痛,要是怕疼痛,就回去挨上三两个月完事,不怕疼痛就像你现在这样,咬咬牙,忍上六七天,或就能保住这条命。”丹巴恐惧地睁大两只眼乱摇着头。两个老人吓得跪在地上只知唤菩萨救命。郎中说:“好,既如此,先得留下二十五两银子,才行。”老汉还没敢起来,忙说:“有,有。”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黄丝绢小包打开了,双手捧着高高举过头顶,共是正正五个十两的大银。郎中有些迷惑,说:“你一个放羊的,居然还有这整银子?”老汉说:“是一位菩萨赏的。”伯熊只想让他快些治伤,就说:“只求先生早施妙术,若银子不够,在下城内现有一小丝绸店,还可承担一些。”郎中也领会了他的心意,说:“既如此,也没什么可言语的了,今日晚了,先为他清清伤口,再喝一碗‘迷散痛’,这疼痛就好多了。”老郎中自己并未动手,几个中青年郎中有两三个在清洗伤口,老郎中在一旁看着,不时说些什么,几个郎中只说:“是。”另有一个在药厨上拿下一个不大的瓷瓶,用小戥子称了一些白色粉末,倒在碗里,又用焐着的水壶里的水冲泡,片刻,喂给丹巴喝下,又见有人用一白布涂着淡黄油膏铺在伤处,略包两层,也用先见的木板条夹住一条腿,才完事。老郎中说:“这不开仗的太平日子,该多好,一打起来,生出多少事,像你这样‘河南’来的娃儿,这一二年我治过多了,你还算好的,有几个,命保了,可缺了胳膊少了腿的,这往后怎么过呀。”伯熊忙接着说:“老先生说得对,可话要说回来,这打不打,咱老百姓也做不得主呀。还有一事相求,进来时见老先生外间还住着病人,咱这兄弟和他父亲老哥两能否也借宝宅一席之地,规矩是不敢差分毫的。”老郎中说:“怠慢了,都早满了。”一个年轻郎中说:“这不难,就这周边客栈多着呢,就是冲着我们老师这诊所病人开的。”伯熊拱手说:“领教,领教,在下等这就暂告退,明日再来求教。”老郎中只说了‘不送’二字。伯熊命旺儿速至近处开两间房,一面着茗烟、阿毛、丹巴父亲和他抬病床,丹巴舅舅坚持他抬,伯熊只好放下,又对掌柜说:“你去饭馆叫他们快做一桌好些的饭菜来,要一大碗清淡些的汤,病人也要喝些吃食才好。”才出了郎中家大门,旺儿就来了,说:“客房妥了,就这往西三四家门面,我要的是楼下的两间大房,好住三个人一间,病人进出,楼下方便些。”伯熊说:“很好。”说话间就到了。在二进朝南左手两间,店小二赶紧送来梳洗水,等几个人梳洗完,两老人也帮丹巴手脸擦抹了一遍,小二及时送来茶水,丹巴见茶水来了,自己伸手将嘴里的布拿掉,要他父亲给他水喝。伯熊随即问道:“好兄弟,这会子觉得怎样?”丹巴说:“多谢掌柜大爷救命,这会疼得好多了。等我好了,一定为您牵马伺候您。”伯熊笑着说:“这是娘娘仁慈,交办的事,我能不尽点心吗,我指望她多照顾点生意呢。可有一条,你得记住了,明日看伤,你无论如何得咬牙挺住,熬过明日就不怕了。”丹巴说:“谢大爷吩咐,我明白。”伯熊说:“这就好。”说着张志远已领着饭馆两伙计抬着一叠四格屉食盒进来,茗烟、阿毛收拾好桌凳,伙计麻利地搬出好些荤素吃食,招呼一声:“各位爷,请慢用。”就退出回去了。伯熊先招呼两位老人坐了,二人见如此丰盛的饭菜,都愣住不敢就座,伯熊着急了:“两位大叔,都这晚了,赶了一天的路,怎么还这样拘谨,如没这缘分咱们也不会聚到一块来的。”张掌柜、茗烟也一起相劝,二人才念着:“佛祖,真是遇到活菩萨了。”这才坐下。真是饿急了,五个人坐下就各自只顾着吃,谁也没说话。还是伯熊拿一空碗拨了半碗饭,用热汤先泡着,又夹了一些菜,放过一边。不多时,都放下碗,伯熊就直接叫茗烟将泡软了的米饭再加汤和稀些,去喂丹巴。丹巴父亲要自己去喂,伯熊说:“老人家,你们很少吃这饭食怕你使汤匙筷子不利索,你就让他来吧。”老汉又念活菩萨,在一边看着茗烟先把丹巴上半身扶靠在自己胸前,自己在扶他抬起时,已顺势坐在床上,左手接过阿毛递过来的碗匙,右手拿匙,一口一口的喂着,这丹巴自受伤至今十来天,被伤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一种渴望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虽顽强地忍着,可也从未真正进过食,今天菩萨保佑,遇上一群好人,这心一宽,郎中的初步的治疗,上了药,喝了碗汤,这伤痛竟意想不到地减去一半,现又得到这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的汉人饭食,这半碗饭就连汤带水吃个干净。众人皆喜形于色,伯熊说:“好,有你这样,这伤就不愁治不好。”丹巴父,舅这两位憨厚的老牧民,只还是一味不住念佛,一切都由伯熊安排了。伯熊说:“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明日要早早的去,别让人家占了先。这里是两个房,两位大叔,你们去隔房歇着,这里茗烟留下守着,你可要用心辛苦些。”又加重语气说:“这可是娘娘身边人的事,她特特交办的,明白吗?”茗烟本就是机灵精儿,当然领会,表白说:“大爷放心,我明白,决不敢有半点纰漏。”“我们去店里过宿,明日一早就过来。”又给茗烟一小块碎银子,“明早大家买来吃,给丹巴要一碗多带汤水的面条。”茗烟答应了,伯熊等才离开。两老人这才要茗烟去睡,茗烟不肯,老人也不去,就都留下。二人坐在床上念佛,茗烟只好坐在伤员床前凳子上。这都不提。

第二天,天蒙蒙亮,伯熊就带着旺儿、阿毛二人来了,这里也吃完早点,正往丹巴那床脚上栓绳子,想两个人抬,伯熊说不必了,这才几步路,就四个人搬床就是了。他先差旺儿去瞧,郎中那里开门了没有,快来回话。一会,旺儿来了说:“还没开呢,这店伙计说太阳起才开呢。”伯熊命阿毛和旺儿就在他门口守着,一见开门,阿毛即来报信。二人去不久,阿毛来报,开门了,说叫咱们头一个先瞧呢。两老汉和茗烟、阿毛四人抬着,伯熊在前,直进了郎中家二堂,五六个中青年的郎中已在忙活开了,见伯熊带病人来了,就命还放在昨晚厅中高凳上,一个中年郎中问丹巴昨夜怎样,丹巴回说疼得轻多了。茗烟插嘴说,后半夜还睡了个好觉。那郎中说:“那就恭喜你了,老师昨晚吩咐,要是今日不见轻,就让退还你银子,另请高明了。”伯熊忙拱手致谢,说:“我这兄弟有造化,遇上神医,一切拜托。”郎中说:“好说,请稍候,待我禀过老师,请示下。”说着就进去。一会又出来对另一年轻郎中说:“老师吩咐‘迷痛散’加一钱。”这里答应着,称药再在碗里加温水冲调,拿到身旁,还是茗烟接过,一手托起丹巴上半身,一手端着,让他喝完,再躺下。这时从右边屋内,一人托着一个散着热气的带盖的盘子出来,放在靠后的条桌上,另一人拿来三四个叠着的盘子却都是空的也冒着热气,也放到条桌上,那里已堆着五六个蓝布包,里面不知何物,还有两张牛皮纸。这时外边进来两拨人,都为郎中回了,说:“你们午后再来换药,午前先生不得空了。”一切似乎准备就绪,几个郎中也不说话,在一边静待着。伯熊等也无什可说,也静等着。约过了一刻时分,一个年长些的郎中到丹巴身边说:“这位病家,此刻觉得怎样了?”丹巴说:“嘴唇觉得发麻,疲乏得想睡。”郎中说:“好。”又为之把脉,片刻说:“请稍待,我去请老师。”就走进去,老郎中随其出来,也不与人招呼,看了看丹巴,说:“是个机灵懂事的小伙子,一会要忍着点,熬过这半日,三个月后兴许你又能打仗了。”丹巴说:“不打了,再不打了。”老郎中乐呵呵地说:“昨天这位爷说得对,这打不打由不得你。”伯熊知道郎中是在转移伤员的注意力。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平伸双手,站在那里的两青年忙上前为他高高挽起袖子用布带结好,嘴里吩咐说动手吧,另几个人立即忙开了,有人先将丹巴盖的被子揭去,双腿又略抬起,一人在腿下铺上油纸,又在上面铺了有三四层布缝缀在一起的垫子,有人在将腿上的捆着的布条木条解开,有人在将他的手脚各关节处用布条反复固定在床上,有人在给老郎中洗手,各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停当。老郎中又对丹巴说:“小伙子,老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能挺过这阵子,就妥了,记住了千万不能动,你要一动这条腿,碰着了疼得更厉害,听清了吗?”丹巴睁大了眼,嘴里早咬着布,只得微微点头,这里在说着。那些年轻郎中各忙各的,也已将伤腿上的布条、木夹板儿全去了,还流着血水的伤口全露了出来,老郎中细致地查看了伤情,又在和他两侧和对面而立的几个郎中说着什么,一会有一个郎中向旁边侍立的人,用眼神发出行动信号,这些人都是多年训练出来的,两个人一上一下上前紧紧按住伤腿的膝盖和大腿根部,以防病人负痛乱挣扎妨碍治疗。一个拿了一个空盆把蓝布包打开了,原来是一叠方块形的布,这就半跪在伤口处,将盆子挨近伤口下方,伯熊等才明白这是为接伤处流出的血水用的。另一人托着已去了盖的盆子,那是用煮沸药水泡着的各有三四寸长的刀、剪、镊,括、钩等外科用具,有钢制的,还有牛角的。两个年轻郎中各拿了一块一指宽的牛角扳子,伸进伤口,向两边稍一挤压,伤口呈倒八字形张开,老郎中拿一钢刀,先用两手指按了一按伤口下方呈黄白色肿胀处,敏捷地刺入一刀,只见脓血一起流了出来,发出阵阵腥臭味,老郎中又用双手挤压,迫使脓血出清,又叫一助手用一小细嘴茶壶似的水壶往伤处倒出药水冲洗,老郎中又用牛角刮刀将伤口处的腐肉淤血块反复清除,再次冲洗,至其认为妥当后,即命助手将备好的一个小瓷药瓶给他,老郎中打开瓶盖,将微黄色的药末撒在伤口内,等他撒完,三四个年轻郎中先用长而窄的木片,在伤口两侧用布条扎紧至伤口合拢为止,然后又在伤口撒了药,而伤口外整个大腿用大毛笔沾了另一瓶子里的药水涂了一层,丹巴立即感到特别的凉意,又在伤口贴了一张膏药,这才又用昨天的木板条把大腿全包扎起来,整整忙活了两个时辰,才算完。又有一郎中给伯熊两个小包,说:“过一个时辰,伤处恐又要疼痛,用暖水调和一包服下,会好些,午夜前再服一包。明早再来,先生复诊给药。”伯熊恭顺地说:“是,辛苦了。”老郎中说:“多好的小伙子,真是个男子汉,前几个,轮到这会,都像杀猪似的。古时有关云长刮骨疗伤,没见着,今日遇着你了,好。我这药有消炎清淤之效,给你服的能镇痛,有三五日就能见效,回去多喝些猪羊骨汤,明日再来。”伯熊又道了谢,众人才将丹巴抬至客栈。再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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