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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扬城四方拜佛,只为寻访亲人;城东巧遇清虚,喜获惜春下落。

第二日一早,大家早早起身梳洗,黛玉忽然哎呀!一声,探,紫,侍三人都在房中,忙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黛玉说:“误事了,昨日午后就该想着差人去办才是呢。”探春说:“还要办什么,你说明了,才好去办呀。”黛玉说:“你没想到吗?四妹妹和妙嫂当年不一样,她是落发剃度了的,顶门还定有戒疤,如今日访着了,决不放过,即带她回来,免得再生变故,还光着头,叫她如何见众人?必得先备办好假发套和外面的衣裳鞋袜,再备一二件首饰,在回来的轿中就装扮好,才好。”这一说,三人皆说很是。探春说:“姐姐说的很是,现在就办还来得及,这衣裳就去买要费时,我想现家里这些人不论是谁,只要略合身些,不论新旧先匀出两身来打成两包,一包请妙嫂她们带上,这头套,照理是女人用的东西,脂粉店里准有买的。”黛玉说:“一点不错。”环顾房内共四人皆不妥,忙叫紫鹃下楼去叫雪雁,芳官和孙婶子立刻上楼来,不一会儿,三人都来了,黛玉对雪雁,芳官二人说:“你二人和四姑娘身材差不多,各人先借上下一套外面穿的衣裳和鞋袜一用,回来了就还你们,各打一包袱,芳官的送到前楼请大奶奶带上,再请她备两件首饰也带上,快去。并告诉她还有头套现就叫孙婶去买。”雪,芳二人正要离去,铃儿却上来找孙婶,说:“奶奶叫问孙大娘,这街上有卖假发头套的铺子没有?”探春说:“还是你姑嫂二人细心。”孙氏说:“有,有,城里有两家大的脂粉店呢,这东西还常见他们挂在店里呢,总是过年过节或是庙会上装扮戏文用的。”“很好,就请你带芳官快去买两个来,她就扮唱过好多戏文呢,别忘了,带两个男伙计跟着。”黛玉如此说。孙氏说:“我这就去,姑娘们收拾妥当了就下楼用早饭吧。”说吧,就自管带芳官先下楼去了。黛玉等也已妥当,随手在自已的首饰盒里挑了一付耳环,两支金钗,一付玉镯用手绢包好交紫鹃带上,四人才下楼。等大家用完早餐孙氏芳官等人也回来了,车轿及香烛等供品早就由继德父子领人备齐,待等两路人马出门,天时已不早了,好在两处庵堂都在城里路不远,至午前,先后回来,除打听到城里一处及城外两处尼庵地址外别无消息,议定明日早些出门。第二日出访也不顺当,妙玉等在城里,不到二个时辰就回来了,黛,探去了城外,午后才回,也无所获。第三日一早,黛探等去南门较近的一处,妙,晴等则去了东门外一处较远些。因今日出门较早,街上行人还不多,祥玉仲煦骑马在前,后面是几个男仆跟随,还有两个挑着供品,后面是妙玉的小轿,晴雯随后,轿旁各有一个丫头随轿,其余的丫头仆妇则在最后的两辆车上。妙玉坐在轿中,放下了轿帘,看不到轿外任何物景人物。才至东城根,却在这时轿旁传来一女人声音,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定是一位我佛虔诚信徒,今欲往城外进香拜佛,也请给小庵布施些许,佛祖也当保佑施主康泰吉祥的。”妙玉听此言,知是遇到一位化缘的女尼了,立即唤道:“铃儿,住轿。”就在轿旁随行的铃儿,即命二轿夫将轿停下。妙玉撩起轿左侧轿帘,又对铃儿说:“去前面大爷那里取五两银子来,交于这位师父,我正好与这位师父请教几句话”这女尼见说,忙双手合十,稍一躬腰,算是见礼,说:“贫尼这厢有礼了,敬请夫人赐教。”妙玉道:“小女子轿中还礼不周,多请见谅,请问师父宝刹何处,法号怎的称呼?”女尼回道:“小庵则在瓜洲城西五里,李家圩,名夕照庵便是,贫尼法号清虚,有污施主下问了。”妙玉正视这女尼年约三十多岁,高挑身材,体格健壮,皮肤稍黑,心想这都是常年在外化缘风餐露宿造就了的。这时,后面随轿的是水妹,即告知晴雯,晴雯随即命将其轿也抬向前与妙玉轿并排落下,而前面的祥玉等也看见了,又听铃儿说奶奶要与女尼搭话,即取出十两银子吩咐说:“这是二位奶奶献于庵中佛前的灯油供奉。”并叫轿夫将轿子停在道旁,男人一起回避,站远些,铃儿领命去了。女尼没料到瞬间竟得到这许多银两,心里着实高兴,顿时来了精神,少不得与之攀谈些时。即又谢了二人,收好银子,妙玉晴雯见男仆们已走开,便掀起轿门前的布帘,直面女尼,妙玉道:“不瞒师父,小女子等由京都回江南故里,在京期间,有幸结识一位佛门中人,去年有人在扬州城遇见,方知其已云游至此,今我等途经贵处,已于城中遍访多日无着,故今再往城外探访,在此巧遇师父,还请赐教一二。”清虚尼道:“京都是天子脚下,如今更是太平盛世,瓜扬二地也在庇护之中,客商云集,而云游四方之僧尼也多有于此停留,贫尼寡闻,但彼处庵堂却有一二十处,终年在外化缘,夜来挂单投宿,也略结识几位,不知施主欲访者法名何许称呼?”祥玉等在前均已下马远望,见妻子与之谈兴尚浓,随即差人送一吊钱与近处一人家,借来长凳一张,招手命铃儿来拿去与女尼坐了。妙玉说:“此人前年于京外水月庵落发受戒出家,本师赐法名妙真二字。”听妙玉说出妙真法名,清虚尼双手合十,口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又说:施主所云,妙真者,贫尼倒有一师妹亦称妙真,确系京中口音,但出家人相互从不过问彼此前因,此系佛规,但不知施主欲访之妙真年若几许,相貌特征,身态若何?”听女尼认识妙真,不但妙,晴,兴奋起来,后面跟随的众丫头仆妇也聚集至轿旁静静地听,妙玉随即说:“此人今年二十岁整,又指着铃儿说,与我这妹妹一般高,鹅蛋脸,大眼小口,京中人氏,最显著者其右耳垂下方约三寸许颈项处有一红豆大胎痣。”这尼姑听后又是一声念佛,说:“阿弥陀佛,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这师妹十有八九,就是施主要寻访的故人了。”听这一说,在场的一二十名主仆都兴奋起来,妙玉急问道:“原只听人说她是在这扬州化缘,怎么又在宝刹驻脚了呢?”多半是这轻易而得的十两银子的缘故,这女尼毫不吝惜时间,坐在轿前面对妙,晴二位佳妇,款款而谈,说道:“施主所问,说来话长了,小庵坐落瓜洲城西偏北约五里许,四面环水,名李家圩,有田三千余亩,也有六七百户,多为贫苦庄汉,据称此圩原为一李姓财主所有故名。当年为其母六十大寿在彼处建一尼庵取名夕照,供奉观音神像常年为之祈寿,庵中一切供给,均由财主开销,若干年后,其后人分产,接济就渐短少,后来又有不肖子孙将田亩卖出,因此,现今之李家圩,多数田地已归他人,供给就中断了。因这佛庵是不能出让的,可庵中女尼虽不多,当地又是贫苦庄民,佛事香资寥寥,故生计陷入难以为济的境地。至上代师太起定下庵规,凡在庵师徒拨一人外出化缘,以半月为限,留庵者除早晚佛前功课外,皆集后园将原只有茅厕及少数杂树之荒园开垦出来,约成不足三分地之菜园,种些瓜菜辅之充饥,传至本师主持师父,经十一年之聚集师徒常年奔波得银五十余两,于庵外购得薄田二亩四分,一切农事皆自力,所得粮米伴些瓜菜,日得三餐,人皆一碗粥而已。记得前年春后贫尼当值,在本地街上化缘,迎面遇见我这师妹妙真,也在化缘,因而结识,攀谈起来,其云:由京都云游至此,本想在此驻脚,又不愿在这城市繁华乡中逗留,要觅一人迹稀疏的清静去处,我便说你若吃得农作之苦,我庵倒是一个清净的所在。她说这三年来,怕是人间的苦我都领教过了,还怕这农事?于是我二人结伴化缘,期满回庵,求得师太容留,算来也快二年了,我这位师妹,人虽娇小,却能吃苦,明眼一看就知道原非劳作贫家出身,虽然卖力,终不得其法。闲时并无多言,待人却诚恳,故得上下怜爱。”说至此,见时辰不早,已日上三竿了,便道:“贫尼不知深浅说了许多废话,有污施主视听,误了施主进香的大事,罪过,罪过。”说罢站起身,双手合十致意。妙玉知她话已说完,欲离去,便道:“故人既在宝刹,师父何不今日就在此觅一清净处暂过一宿,明日专雇一车与师父同回宝刹拜佛访友如何?”女尼道:“施主美意贫尼却不能从命,因贫尼昨日才出庵化缘,回庵之期尚早,告罪了。”说罢欲离去。妙玉忙道:“师父且请稍待,听师父所言,庵中之事,深感敬佩,再者故人于庵中多得师父等庇护,今我姐妹于途中多有不便,谨各再与师父十两纹银略表敬意,请勿见怪。”女尼一听,心想我一席平常话,平白又得二十两银子,往日师徒们常年风雨霜雪地出外乞援三年也就这个数,喜得她心花恕放,只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双手合十,低头连连念佛:“阿弥陀佛。”妙玉又转过头去问晴雯说:“妹妹你说如何?”这晴雯坐在紧靠着妙玉的轿中,全神贯注地听这尼姑说,一边心里就在想,这四姑娘堂堂公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小小年纪竟经历了这许多磨难,这人生下来,有多少事竟是难料。由于想着心事,又专注地听尼姑说话,自始至终从未插一句话。只听妙玉转头问自已什么如何,其实她也没弄明白什么如何,冲口就说:“姐姐说得对。”倒也混对了。妙玉又命铃儿前去祥玉处拿来二十两银子交给这清虚尼。妙玉又问:“今日师父清晨出这东门欲何往?”清虚说:“贫尼今欲赶往泰州府化缘,不料在此巧遇二位施主,真仍佛缘无边矣。”妙玉说:“师父说的是,小女子在此结缘师父,得知故人下落,确系佛祖念我等虔诚,指派师父指点所致,再者,故人多得师父们庇护,小女子这里再四有礼致谢了。”轿中又是一福,又说:“耽误了师父赶路时辰,小女子就此别过,请师父先行登程。”这女尼也很知趣,只说:“这倒无妨,还是请施主们先请。”说罢,让过一边,妙玉也不再谦让。只说:“这就告罪了,后会有期。”即命铃儿放下轿帘,并命其上前告诉大爷,立即登程赶路,早去早回,不用再说,知道了惜春的下落,这一天的进香自然没有过多耽误,早早就回来了,不想黛,探等人也跟脚到家,才进家门,跟妙玉晴雯的丫头婆子们就蜂拥上前报喜道:“二位姑娘大喜了,四姑娘找到了!”二人一听,一阵狂喜,竞有些失态,一边快步奔向后楼,一边嚷唤:“四妹妹在哪里?”紫鹃等急得在后面也嚷道:“姑娘慢些,仔细摔倒了。”二人还是快步上了楼。嘴里直叫:“四妹妹!”还是妙玉说:“许是你们在下面听下人们说,没听真,四妹妹还没来呢,只是打听到她的下落了。”黛探二人还是急急地唤着:“好嫂子,好姐姐你快说说,你是怎样打听到的?”妙玉只得将东门遇化缘女尼之事和盘托出。二人听后连连称好。妙玉说:“一会就用午餐了,饭后请大叔,大爷他们一起商量,怎么去这瓜洲,我觉得这事应从速才可,若她先知道了还不改其志,也像在水月庵那样又来个不告而别就难了。”探春说:“嫂嫂说得对,咱们明日就去,见着了就是用绳子绑也要将她绑回来。”黛玉说:“对,见着了就不能再放过她,我说这样,明日就嫂子三妹妹和我三个人各带一个人去,晴妹妹就留家里,男人里有哥哥,大叔就妥了,其他下人由他们指派。”晴雯也不争着去,只是说:“我不去无所谓,你三人去我放心得很,只是要请大爷多带些银两去,听那女尼说,四姑娘那庵里极艰难呢。又要外出化缘,又要自己耕种,即便如此,三餐只得一碗粥。”黛探等人听了都为之叹惜。一时午餐毕,众人皆聚至后楼厅,黛玉说了原先的打算。皆无异议,继德说:“主子们都去劳累奔波,我夫妇子女则都安坐家中,说到哪里,都是不该的。”这时其妻孙氏,子承恩一致附议。祥玉则说:“家里也要人支派,你腿脚还不利索,就别争了。”本厚也说:“大爷说的在理,我看你就在家照应,你媳妇和承恩同去侍候就成,何况那里我和爷都熟识,还有那里的铺子,货栈伙计呢。”祥玉说:“那就这样定了,我算着这次去瓜洲走水路还要换旱路,少说要慢了大半天,到瓜洲有官道,还很平整,大家都坐车去,一天就到了。”继德说:“那倒是,既这样,这会就差人快马去知会那里的人定下一家上好客栈才行,那里咱们没有可住这么多人的房。”这时,承恩说:“我这就去,晚饭前能赶到。”祥玉说:“就这样,承恩兄弟再带一个伙计同去。”承恩走后,又命继德派人去雇了九辆大车,采办了一应物品,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大家都早早起身,梳洗,早餐。因为是兴奋,还是忐忑不安,各人的心态也无从猜度,但动作出奇的利索,也没有欢声笑语,更没有芳官,晴雯那银铃儿似的嬉笑打闹,却有几分像待命出征的军士,出征前的神态,做事说话都是那样利索,一时,看门人来报,车都在门外候着了。于是本厚调派:“爷奶奶第一辆车,车帘外铃儿坐上,再派一男伙计跟车,第二辆是黛探二人,车外是芳官,也有一男伙计跟车,第三辆原安排孙氏侍书,可紫鹃坚持一定要跟姑娘一起去,并说到哪儿都没离开过姑娘,这回我就是跟车走也要去。”众人没奈何,只得让她上了车,没防着承秀却抢先上了车,还说:“我妈去伺候奶奶,我也要去伺候姑娘。”大家一笑,也没拦她,她二人倒坐进车去,孙氏叹口气,笑道:“好,你比妈金贵,坐车里,妈老了,老脸老皮的,就坐在外面。”紫鹃见此要让出来,孙氏没让,说:“不用,在外面,正好前后照看些车辆。”待书就和一跟班媳妇坐了第四辆,五辆是六个跟班的下人,媳妇,第六辆空车专为惜春备的,七,八辆装的是神前香烛供品及整整一车米,面,素油,最后一辆是本厚带着他小跟随和一个伙计押后。一长串九辆大车,在车把式的响鞭和吆喝声中,首尾相随地出了南门,一直向南而行。原来这瓜扬两地的官道是京城直通苏杭的必由之路,朝廷的官员信使通往极多,苏杭又是渔米之乡,是朝廷的金银库,米粮仓。此外,东西南北的商贾货物也是来往不绝,所以这条道,地方官府倍加保养维护,修得又宽又平实,马车行进速度也就快了,太阳还没落山就到了瓜洲北门。承恩和几个铺子掌柜及八九个青壮伙计就在那里接车了,大家也没下车,就被领进城,不远就右转进了西街,约一箭之遥,在正街中段一家门脸儿十分气派,大门上方左右各悬挂着两个巨大的红灯笼,上有兴隆客栈四个大金字的客栈前停车。众人在店伙及承恩带领下就直接入内,进入各自的住处。这瓜洲城比扬州小多了,但它紧靠长江北岸,对岸不远就是镇江府城,京杭运河,陆路官道贯通南北,瓜洲是必经之地,所以,城虽小,却十分繁华,各式客栈可谓极大极多。上等客栈更不在少数。这兴隆客栈就是其一,其门脸一排临街五间,一边是账房,一边置设了桌椅茶几,是接待投宿客人的所在,屏风后就是去各客房的朝北大门,门前是一个院子,有围墙,这围墙东西北三面又各有一大门,各通一处独立的客房,都是三进一楼的布局,祥玉一行就包下了东、中两路的客房。女客们全在东路,男客在中路,东路门内全是自带的丫头媳妇伺候,当然全归孙氏统领。中路也基本是这样。因时近晚,就在此过夜,因一应的物品俱已齐备,早早就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仍依序出客栈,城小,路径并不复杂,昨晚稍向店伙一打探,祥玉、本厚、承恩就清楚了。出西门不远有一个转向西偏北的大道可直通李家圩渡口,这道虽能通马车,当然比官道差远了,为减轻些颠簸给乘车人带来的不适,本厚祥玉命赶车人放慢了速度,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渡口,众人下车,马车只得在此停留由车把式看管,本厚见这小小渡船大约可乘七八人,为安全起见,先命孙氐母女伺候妙、黛、探、紫先渡往对岸,然后祥玉、承恩再带侍书、雪雁、芳官过河,因这河不算很宽,目测不过四五丈,等第二批过完,本厚就招呼祥玉带领众人慢慢先行,因这尼庵待过河后举目向西南就能看到,也约只里许路程,就免了雇轿过河的麻烦,且时已四月末,田间满目葱绿,油菜已见淡绿色嫩芽,三三两两农夫田间劳作,河伴柳树成荫,各色大小鸟雀燕子鸣叫,来去飞翔,还见到一些嘴里刁着虫子的老雀正往窠里飞,想必是担心它的儿女饿了,好一幅春游图,尤其是女孩子们,从来没有这种极好的郊游机会,个个显得心情舒畅,都有些留连忘返了,所以行进都极慢。渡船来回八九趟,才将众人及所有米粮等物渡到对岸,又一会,才近了这夕照庵,见其庵前只一小片场地,本厚,祥玉便关照,男人均不得进入,只在庵外等候,又命孙氏上前叩门,通报只说众信女庵中进香。前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佛婆,她一见来了这许多陌生的富家女眷,甚感惊疑,这是本庵从未有过的,不免多问了一句:“众位贵人是来进香的吗?”孙氏道:“正是,请快通报。”那佛婆不敢怠慢,即入内通报去了,一会,出来了三位女尼,为首的一位年约五十开外,其余两个也约四十上下,忙跨出庵门站立门右,双手合十低首,口念:“阿弥陀佛,贫尼了然等顿首了。迎候来迟,罪过,罪过,众位施主请。”说罢伸出右手,作邀让姿态。这种场合,不用说,妙玉当仁不让,先开口了,说:“小女子等见过主持师太及二位师父,这厢还礼了。”说罢三人各各万福一礼。又说:“我等返乡途经瓜洲,闻宝刹菩萨灵验,特来参拜,且另有一事向师太请教,求指点一二。”了然尼听此一说,心想来者有求于我,甚是高兴。但又不知何事,若能为之解说迷津,看来这布施香资是不会少的。于是,接着说:“且请众位施主佛前进香,然后客房待茶。”妙玉等便进入山门,这山门内,迎面正中供奉的是弥陀佛,妙玉等人排列两行,只双手合十深深弯腰一躬,二女尼已忙忙燃起三柱香。众人就转到后面,是一朝北开的门,门外一院场,后面又是三间较大的佛殿,就是这夕照庵的正殿了,两旁是厢房,黛,探略一环视,就知昨日那清虚尼说得不错,这庵堂已有年数了,门窗油漆均显斑驳,但都收拾得很干净。等众人进入大殿,只见正中莲座上是打坐的观音菩萨,高六尺有余,两旁是善才和龙女。左右两间,一边是两张方桌合并在一起,上有各种法器,又配有几张长条凳,一看就知,这是庵中众尼理佛之处。右边一间,靠山墙有一长排半柜,上面供着高低不一的牌位,有木制也有纸制的,有七八个,这是某些丧家在庵中超度亡灵的牌位,有供一年,也有三年的,一般逢祭日庵中女尼要为之诵经,事主家则须供奉若干香资。这时,跟在后面的好几个丫头媳妇,七手八脚从庵外搬来整整一担香烛和供品。其实也未点一根,因那两个女尼已在佛前供桌上点燃了一对红烛,三支线香也已点燃放在一边。妙玉,黛玉,探春,和紫绢,侍书,铃儿等一起动手,将自带的八件供果放到桌上,然后妙玉拿起那三支香先举过头顶再插到香炉中,又退后一步,与黛,探成一排,在拜垫上跪下,三叩首,其余众人在后面也成一排,同样三拜。同时,二女尼轻敲法器,主持尼双手合十,低首立于右,一时,礼成。了然尼说:“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虔诚事佛,功德无量。这就请客房待茶。”二女尼抢先走出大殿,在前引道,进了右首两间厢房,这就是客房了。这是庵中接待善男信女之处,中间横着拼放着两张方桌和六张木椅,只在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及红白两本结缘簿,余则空无一物。众人刚落座,佛婆不知从哪里托着茶盘进来,将其放置在桌上,就退出了,那两个女尼动手从茶壶里倒了四碗淡黄色的茶,分送到妙,黛,探及主持了然面前,妙等略欠身道了谢。了然说:“小庵简怠,施主莫怪。”了然尼这是一句客套话,确也是一句大实话。妙玉也说了一句:“师太过谦了。”算是回敬,出于礼貌,三人相继端起那粗陶土烧制的茶碗略喝了一小口,根本没有一点子茶香,只有些苦涩。放下茶碗,妙玉就说上正题了:“小女子姐妹寄居京都亲戚家多年,今随家人返江南故里,在京中结识了一位佛门中挚友,前年初春,闻乡里言,曾在扬州城路遇,今路过贵地,前日在扬州于进香途中巧遇宝刹清虚师父,向其打听我等这故交下落,竟得其指点,此人就在宝刹落脚,蒙师太恩准容留,我等当面谢过。”说罢三人站起欠身万福,主持亦合十还礼,说:“莫非施主之故旧是小徒妙真?”三人同声说:“正是。”妙玉紧接着说:“小女子等今日特来宝刹一是拜佛,二是访友,恳请师太容我等见上一面,叙一叙旧情,当厚谢。”了然尼道:“这有何难,怎提得这谢字。”即命二尼去后园将妙真传来,只说有客来访,二尼即去。片刻,妙真尼惜春即从西厢通后宅的夹道中来到院子里,再往东不远就到了这客房,因今日天晴,太阳已近正中,妙、黛、探三人正面对厅外而坐,惜春在院子里一出现,她们就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皮肤已呈浅铜色,举步快而健,一身浅灰僧衣僧帽,与当年在园中的白皙娇嫩,缓行慢语的小姐无法相比了。而惜春本没料到会是亲人访寻,只当是来了富家信女,要写什么祭事榜文,因自己文笔比众师姐好,所以,遇到这种差事,师父总是命她承担,故二师姐到后园子一传唤,惜春丢下浇水勺,就上前来了。在院子里阳光下,看客房是亮处看暗处,只能见到模糊人影儿,分不清面目来。但当她一脚踏进客房门槛,举目忽见这三个人时,猛的愣在门口,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动不了,心都快跳出来,脸也涨得通红,脑子里嗡嗡作响,乱得理不出一点头绪来,但她还是克制住自己,站在门里,一动不动,低着头,极力避开三人的目光,双手合十,不吐一言。而妙、黛、探一见她进门,就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妙玉比较沉着,思路更快,见惜春如此举动,立即感到要费一番口舌才能了事。先开口道:“妙真师父,别来无恙?”可惜春却迟迟未曾作答。而在一旁的了然尼见此情景,料到此四人间必有某种瓜葛,不便在此停留,便说:“妙真,三位施主与你有旧,今日远道来访,当善待之,不可怠慢了远客。”又面对妙玉等三人说:“容贫尼暂且告退。”妙玉等答道:“师太请便。”主持自出门往后院去。见了然尼离去,黛,探,妙三人即热情地离座,飞快地走到门口,同时伸出双手欲与久别的妹妹牵手,同享这劫后重逢的喜悦,不料,这时的惜春,却仍然立于原地纹丝不动,且面无表情,只是双手合十,低头无语,这让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也愣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其实,这时的惜春心里脑子里乱得还没理出一点头绪来,心想这眼前一定是一种梦幻现象。大概是自己想亲人,想得入魔了,要不然,这三位我平时想得最多最深的人今世怎么会聚到一起呢?三姐姐是去了那鸟都飞不出的西海荒漠之地,远在千万里之外。林姐姐是病入膏肓之人,为不想死在亲戚家,才由哥哥抬出园子去的;而这妙玉,两府抄家时,主家上下数百口人都下了大牢,她何能幸免?如她这等天生丽质的模样,那些大小官员,哪个不垂涎三尺?肯放过她?偏她又是个刚烈高傲之人,岂肯受辱?也该早赴望乡成冤鬼了。她料定了这个判断,立即害怕起来,猛地后退一步,惊叫道:“好姐姐们,你三位在世是我最亲近最知心的亲人,这里虽苦些,却很清净,我还年轻,最想再过几年无牵无挂的日子,求你们这时候别带我走,以后我是要找你们作伴的。”三人见她如此惊惧的神态,已是泪如泉涌,探春忙说:“可怜的妹妹,别怕,我们都从鬼门关闯过来了,命长着呢,是天意让我姐妹又重逢了。”妙、黛见她仍在迷惑不定,便缓缓地说:“大家先坐下,慢慢说。”这时惜春情绪稍安,随三人移步桌旁落座。妙玉年长些,在栊翠庵时也曾有过比这厉害得多的走火入魔之症呢,还记得当时传到外面,那些专爱嚼舌、搬是非的再一层一层的加油添醋,说得不成影子了。便说:“妹妹且定定神,听我们说当年府里遭难,我们是怎么闯过来的。”于是三人依次将各自的经历略略地说了一遍,说的人是流着泪说,听的人则是泪如注地听。足有一个时辰,惜春才如梦方醒,站起身扑跪到妙、黛、探三人膝前,双手叠抱着三人,大哭道:“姐姐们,我不是做梦吧,我总以为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说着哭着就把头脸深埋在三人膝间大哭起来,连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孙氏、紫鹃、侍书、铃儿也都泪如断线珍珠。好一阵子,就这一房子的人,坐着的哭,跪着的哭,站着的也是哭。妙、黛、探、惜四人,一面互抱着哭,一面各人想着自己这四年乃至十年的境遇,越想越哭的伤心,越伤心哭的越厉害。好像要将这三年多来的怨、恨、困、苦、艰难都要用这泪水冲刷掉。好半天,黛玉先清醒了,说:“好妹妹,快起来,大家都别哭了,真是佛祖有灵,让我姐妹合家又团聚了,我们专门在扬州逗留,就是要来寻妹妹回家的。”听这一说,惜春止了哭,猛地站起来,狠狠地说:“不!我早没了家,也早没了什么亲人,在我心里除了老太太,你们三位才是我的亲人,承姐姐们的情,千里迢迢寻了来,咱们姐妹今世还能见上这一面,这情谊也了了,我是铁定了主意,决不跟你们回那个家的。”三人知她错领会了黛玉的原意。探春忙说:“妹妹且别误解了林姐姐话意,我们知道妹妹不会回京与你兄嫂一处过,姐姐要带我们回江南姐姐家,京里那个家连我、林姐姐、妙嫂都不愿待了,何况是你?”惜春说:“要是这样,我跟姐姐去,别样能耐没长进,我给姐姐做粗使丫头,换碗饱饭吃,还是能对付的。每日跟你们在一起,我再也没有那孤苦难熬的日子了。”说着又哭开了。探春说:“从此妹妹别愁没饭吃,就凭你手中的那支画笔,你有两个肚子也吃不完。”惜春不解,想问究竟。妙玉说:“说来话长,回去再说吧,我说就请孙婶子去庵外告诉大叔大爷他们,就说四姑娘找到了,这就请当家师太还她俗身,随我们回去,把供礼一应物品搬到庵前与主持师太当面交割。”孙氏领命自去。又命铃儿、侍书去后堂请师太出堂有事要请师太定夺。二人也即去了大殿后的尼众居息之处,这后堂也就是三间正屋左右二厢房,均比前面正殿矮小些,西厢是厨房,东厢和正房东西两间门皆关着,二人猜想,大概是尼姑们的卧房了,中间一明间,有一后门通出,也关着,明间和前面客房差不多,就两张方木桌和一些长木条凳而已,由此可知这尼庵众女尼的艰辛清苦了。二人至院中就见这主持师太独坐在凳上闭目,右手在不停地盘数一串僧尼们必备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却只见嘴唇微动而不听有声。二人至屋里,礼貌地微微弯腰万福施礼,口称:“小丫头有礼了,我家奶奶,姑娘请师太移步客房,有要事请师太定夺。”那主持微开双目,说:“阿弥陀佛,二位小施主前请。”就站起身,随二人走至院中,也不回顾,却开口唤道:“张婆,随我前去。”随即从西厢厨房就走出那年近五十的佛婆,默默地跟在主持后面一同来到前面客房,妙,黛,探,惜四人见主持到来,均起身相迎。妙玉说:“请师太上坐,小女子等有一事,请师太定夺。”了然尼仍是双手合十,口中念佛,道:“三位施主请坐,贫尼聆听赐教。”妙玉等三人坐定,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现师父门下这妙真,仍我姐妹舅家表妹,前几年家遭不幸,吾妹竟遭数日无妄之灾,故悲愤出家,现灾难已过,合家劫后余生,重新团聚,唯小妹流落在外,亲人日夜思念,乃佛祖指点,我等千里奔波,寻访至此,终得相遇,恳求师太恩准吾妹还俗,使我骨肉免遭分离之苦。我等跪求了。”说罢起身领头下跪,她这一跪,不但黛,探,连孙氏,紫鹃,侍书,铃儿等皆齐齐跪伏于地。而惜春则站于一旁垂首低泣。了然尼闻言,也站起身,先是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继而扶起妙玉。连说:“善哉,善哉,各位施主请起,”又说:“妙真驻庵年余,我观其神,沉默寡言,面带怒色,知其尘缘未了,察其形,勤而不得其巧,亦非我类贫困绝尘脱俗之辈,料定此非久留之地,不想今即显其果。”转而对惜春说:“妙真,亲人不远千里跋涉,访觅至此,其情深矣,为师岂有不准之理,即随亲人出庵去吧。”惜春闻言,哭得更甚,双膝跪于了然面前,只大叫了一声:“师父!”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然尼又说:“佛法无边,即在尘世,只要有佛在心,善待众生,净土俗世,我佛是同在的。起来去吧,阿弥陀佛。”了然又是闭目合十念佛。此时,妙玉想起当年接其出庵情景也是触景生情,泪水不断,又见惜春长跪不起,而了然又只是闭目念佛并不去搀扶惜春,妙玉理解了然此举是表示她与惜春的师徒之缘已了,故如此。妙玉只得一面流泪一面上前搀起惜春,把她揽在自己左侧。此时,了然向门外唤道:“张婆,即刻去后园,命众徒院门外左右列队,恭送各位施主。”张婆随即离去。又对妙玉等说:“众施主请。”妙玉等会意,同声说:“谢师太。”妙玉就搀着仍是泪汪汪的惜春先移步出了客房,黛、探等也随后而去,了然最后出门。惜春出了客房又径直去了大殿,众人也随之进去,惜春于佛前肃立片刻,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慎重双膝跪地,佛前作最后一次施礼。妙玉等也于后纷纷下跪叩佛,了然则在一旁敲响了法器,一时礼毕,走出大殿时,众女尼约七八人已聚在殿外,惜春见了仍垂泪向众师姐合十躬身施礼作别。众尼也已知其将离去,亦合十还礼,双方均无一言。在院中,妙玉对了然说:“舍亲于庵中,承师太及各位师父教诲关爱,感恩不尽,今略备些许布施,因男丁不敢擅入净土,故于庵外交割,望师太容纳。”了然闻之,又是合十念佛。说话间,那七八个女尼抢先出了庵门,一如当年妙玉在拢翠庵送黛玉之式,这些女尼仍穿着带有尘土的僧衣,靠着庵门分列左右,低首闭目合十为礼。见妙、黛等陆续出了庵门,祥玉本厚即至庵门前迎候,最后见一老尼走出,知是主持,妙玉随即招呼说:“大爷请上前见过师太。”祥玉即面对了然,躬身抱拳施礼,了然亦合十还礼。祥玉道:“在下旅途匆忙,谨献米面各五担、素油五十斤及百斤山产干耳菇菌。”又从本厚手中接过一沉甸甸的小包袱,说:“尚有白银三百两,权作布施献于师太。”众尼闻言,心中窃喜,齐声高唱:“阿弥陀佛。”佛婆上前接过包袱。祥玉又说:“另外,在下有一凭折已有签署,烦师太凭此折至瓜城小号林记货栈按月支取月供银二十两,请师太笑纳,仅此而已。”闻言众尼又是念佛。心想这妙真一来一去,给庵中带来如此巨额布施,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想到今日起再不用为生计担忧了,心情为之一振,念佛之声也高吭起来。这了然尼一听这瓜城林记货栈知道是这里首屈一指的大商号,不觉抬头看了祥玉一眼说:“这林记货栈乃前巡盐御史林大人后人之业,施主是……”了然言未了,祥玉便说:“在下便是先父林公之子。”了然则又说:“原来如此,林公子,贫尼失敬了,令尊在任清廉爱民,瓜扬无人不知,仙逝后小庵还为之诵经三日超度亡灵,公子善举乃大有林公之遗风也。”说罢又是念佛,祥玉等见诸事已成,谢过主持,便领众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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