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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叙家常各有所指,晴雯细数不自在。

按昨日席间议定,第二天一早即雇船出城,至西郊二十余里林家祖茔祭拜祖宗及父母,除祥,黛,妙兄妹新妇外,探,惜及本厚一家也分别备祭礼各一份,先后拜祭。事毕值中午,往东约二里许,山下有一大市镇,在一家有名望的大饭馆里用午餐,还去云岩山游览一番,凭吊了一些当年西施的古迹,至日西沉方回,待至家门已是上灯时候,第三日则是登门拜谒本族尊长,早起首往的是大伯如溪的宅第,与老三房虽不在一条街,但相去也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因各自都有约定,守门的家人见大队车轿由远而至,即入内禀报,如溪家人口也不多,儿子一家远在外地为官,长年不归,膝下仅一女名紫玉,虽早已外嫁,夫妻及幼子却长年于父亲处留住,以便于照应。所以至大门迎接的只其一人,至后厅,如溪在门口等众人入室,祥玉即欲率妻、妹大礼参拜,如溪先说:“且慢。”又目视在其身后的本厚说:“本厚亲家老弟你且先过来一旁坐了,好共受他们一拜。”本厚有些惶惶,忙说:“使不得,大老爷,老奴也等着给您请安呢。”如溪有些不快地说:“你又来了,”听了这话,妙玉不敢插嘴,祥玉也不好说什么,探惜二人是客,当然也不便先出头。黛玉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解围,当即就不失时机地说:“伯父说的千真万确,大叔再不能推却了。”探惜姐妹这才出来帮腔说。本厚再无托辞,只得上前,说:“大老爷发了这等狠话,我再不从命,这罪孽就更大了,我且先常礼见过大老爷吧。”说罢,双手抱拳,一躬到底。如溪顺手拉过他来,在右侧次位坐了。见本厚落座,祥玉这才率妻、妹三人大礼跪拜请安,拜毕站过一旁,随后是探惜姐妹下拜,口称世侄女,如溪只让一拜,即命紫玉搀扶起身。如溪说:“二位姑娘少礼请坐,姑娘虽远来,却是至亲,在此如在家一样,千万别见外才好,有黛玉、祥大奶奶等为伴,料想不会寂寞。又问令尊昆仲伉俪安好。”探春起身答道:“托福且安。”紫玉让二人坐于左上客位。坐定,探春又站起道:“唐突造访,少不得烦扰世伯、兄嫂姐姐们,恳望担待一二。”如溪说:“姑娘这就见外了,想当年黛玉在府上几近十载,那才是大大的烦扰了。”探春说:“彼此至亲,理当如此。”如溪接着说:“所以,姑娘不必见外才是。”因后面还有众人等着要见礼,探春只略欠身致意,口称:“是。”不再言语。接着是仲煦晴雯夫妇,有恒,紫鹃,侍书,雪雁这些半主子地位的男女,后面是三个孩子由奶妈领着行礼。见了三个孩子,如溪虽是花甲老汉,却也乐得开怀大笑,连说:“好,好,好。”最后是随行男女仆妇。接着,由祥玉夫妇,黛玉献上进见礼,探惜随后,再是本厚跟进。如溪也各有赠赐,就不细述。见礼,行赏这一串礼仪耗时近一个时辰,下人上茶毕,退下。这才进入叙话程序,紫玉也让人挪过一椅,在其父右侧身后坐下。

如溪先对本厚说:“如今你带回来的是老二夫妇和孩子,留在京里的老大也成家,有了孩子了?”本厚恭谨地欠身说:“是。”如溪笑道:“哈,一晃三年,你倒也儿孙满堂了。”又手指着有恒说:还有你这外甥,也是个很不错的大夫,也不小了吧?怎么没听说为他张罗一门亲事?别让人说你这当舅舅的就是偏心。”本厚陪着笑脸,道:“两个儿子的事,都是姑娘怜下促成的,我哪敢擅自张罗。”“这就是你的不是。”如溪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什么不敢、擅自一说。接到你们要回来的信,二太太急急忙忙把屋子都整治好了,该添的东西,一应都备齐全了,前些日子已催着我挑个好日子要给瑞儿办喜事呢,你瞧瞧,祥玉的孩子都两岁了吧。”如溪明里是和本厚在闲话家常,可这话外音,在座的人十有八九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挑明罢了。而最在心的是两个人,一是黛玉,二是紫鹃,幸好这座位排得极隹,为紫鹃挡了全部的眼光射线。原来这厅堂的座位格局是屏门前置一长条几,中前是一张方桌,俗称八仙桌,左右各一椅,是为主位,左为上,右为次;前两步左右偏过主座,分别各排两椅,中置一茶几,则是客座。若客众多,则临时再如式添座椅,今日就是如此,主座坐了如溪,其侧后坐了紫玉,次席是本厚;客座左前两座是探,惜二人,其下是祥玉夫妇,一共四座,右前上两位原欲让仲煦有恒,二人坚辞,就让黛玉坐了首席,仲煦又把妻子推至第二位,这样三四位就是仲煦有恒了,另外,紫鹃已是瑞玉未婚妻,侍书,雪雁亦非一般丫头可比,因此在右客座后面又加了四座,第一座在黛玉后面,正好让紫鹃坐了,其次是侍书雪雁。听如溪说到二太太要挑佳期,羞得紫鹃满脸通红。而黛玉却镇静自如,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溪接着问妙玉道:“听说祥大奶奶也是苏州出身?”妙玉恭谨地站起身,道:“回大伯父,侄媳父亲早年在苏州为一小吏,侄媳生于苏州,自幼多病,听方士言,长年寄养于外,不幸父母双亡,族人弃我于不顾,故四处飘泊,至京不久,有幸结识妹妹,视为知已。”妙玉只顺着如溪的话题,略表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便不再多言。如溪说:“家常说话,不必如此拘谨,你且坐下,如此说来,这就是缘份了。祥儿进京后你们这些姐妹的才识,我也有所闻,真是不让须眉。”妙玉答道:“伯父过奖了。”言毕坐定。如溪又转问黛玉,道:“黛玉自幼也身弱多病,药不离口,这是我亲见的,进京在外祖家,多年也未见好,祥儿进京之初,来信说你病情危重,到让我等吃惊不小,后又说见好,这才稍宽心些。今日见你面色颇隹,不似病容。这病究竟怎样了,说来听听,好有个商议。”黛玉见如溪转向自己问话,忙也站起躬身听示。问毕,如溪也命其落座。黛玉坐定,答道:“多承伯父牵挂,侄女此病这十来年时好时坏,在京中有名望的太医换了好几茬,仍未见效,哥哥进京时,确是重了些,还是哥哥请来高手,为之把脉施药,方见好,去年初秋就已停药,十五六年的药罐子摔了。”“好、好、好。”如溪一连说了三个好。正欲再说什么,他的女婿、紫玉的丈夫周树仁下了学,来到堂前,众人一见除如溪外皆纷纷站起,又一一互相见礼,方毕,众人还未落座,管家妇又进来,躬身对如溪说:“回老爷,厨房已齐备,也该是用午餐的时候了。”如溪只得说:“好,你去吩咐他们,这就开席吧。”管家妇答应着退去。如溪对众人说:“我特地让树仁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回来和你们吃顿便饭,这里左右放了三张圆桌,赶车的在西厢另有一桌,我和本厚去东厢,我们老弟兄另外吃,免得挤在你们中间,让你们拘谨了吃不痛快。饭后你们还要去二太太、四老爷家,有话以后再说。”大伙纷纷道谢。说罢他领本厚去了厢房。这里就由树仁、紫玉招待众人入席,半个多时辰一顿饭吃好,众人起身离席,剩人不在意时,妙玉与丈夫耳语了两句什么,祥玉略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大家又回到原座上喝茶叙话。餐桌上众家人忙着撤除残席,又要这边再重新上茶,芳官敏捷示意文官等众丫头一起加入动作。如溪本厚也过来落座抿了一口茶,说:“我这里好些时没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尤其京里二位姑娘勿见笑才好。”“世伯赏饭,侄女愧领了。”探惜姐妹起身致意。二人刚一落座,祥玉随即起身说:“今日还要去拜见母亲和四叔四婶,明日起要去几处要紧的亲友处拜谒,再有妹妹们盼着早日去城外绣衣坊,故今日不能久待伺奉伯父,恳望宽恕,侄儿等这就告辞了。”如溪说:“刚回来,这几件事都是免不了的,就不留你们了,明日就由瑞儿领你们同去。”话毕众人起身,祥玉即对紫玉说:“现仅有银票五十两请姐姐分发众家下人买茶喝吧。”说着,将银票递了过去。紫玉接过,说:“都是一家人常来常往的,何需如此。”祥玉说:“离家多年,初次相见,略表慰勉之意,也是应该的。”但等祥玉话说完,探春也拿出五十两银票,说:“世伯赏饭,到让众兄弟姐妹多有辛劳,我姐妹也聊表心意同请姐姐转达。”紫玉乱摇双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妹妹是稀客,贵客,怎好让你们破费?”“姐姐不必谦让了,以后怕烦劳各位的时候多着呢。”探春回说。如溪说:“好了,就领情吧,他们还要去跑两家呢,快叫管事的领众人来谢赏。”紫玉忙去下房叫管事媳妇领来男女下人二十余人,就在院中跪地谢赏,事毕,祥玉率众人辞出上车,紫玉,周树仁夫妇送至大门外,等众人离去方回。原来席前谈话,妙玉听族长口音语意,总不离男婚女嫁的话题,怕他当着众人直点黛玉的终身大事,人坐在那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急得真正是如坐针毡,怕的是这位初次相见的族长大老爷仗着家规古训,硬是不顾妹妹的意愿,为之主婚,势必有一番周折,又怕妹妹当面顶撞或缓拒,不可避免将引起上下众人的不痛快,幸好周树仁的到来,打断了如溪的话头,因而一等散席,妙玉即与丈夫耳语,令其速速领众人辞去。众人在车里只觉得车拐了一个弯,进入另一条街巷,不多会就到了,这回是瑞玉独自一人在大门外迎接,至后厅,杨氏也在门口站着,又随即入室主位就座,又邀本厚说:“亲家过来请坐吧。”本厚这次不再推辞,走过去,说:“二太太抬举,本厚就老着脸,给太太请个安,告坐了。”杨氏说:“本来吗,大儿媳妇是我用花轿从你家抬来的,还说什么老脸不老脸的。”一时二人坐定,祥玉即与妻子妹妹三人齐齐下拜,三人齐声各呼各的称谓,儿子请母亲安。媳妇妙玉请婆婆安。侄女黛玉请二妈安。而一跪三拜是一致的。以后是探,惜二人,二太太少不得也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等到三个孩子跪拜请安时,二太太又高乐透了,高呼:“乖心肝,都到好婆这里来,让我好好亲亲。”三个孩子乖巧地都涌上来,二太太伸开双臂把三个孩子总揽在怀里,亲了这个又亲那个,好一会不肯放开。探春对儿子说:“尔汉,别累着老太太。”晴雯也跟着说:“艳儿你也乖些,不许瞎闹,劳累了老太太。”二太太还是揽着三个孩子,一面对本厚说:“亲家,还记得当年我怎么把祥儿托付给你的情景么?自你们走了,似乎也把我的心摘走了,白天就那么恍恍惚惚的,什么都做不真切,夜里搂着哭着闹着要哥哥累狠了已睡熟的瑞儿,我的眼泪就没断过,这种日子,少说也有半年,四老爷去扬州两次,回来说你们照料得很好,才好些。”“记得,记得。”本厚答道:“太太,我知道,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我知道侍候大爷的责任重大,所以老奴日夜一刻也不离左右,夜里爷睡床上,我和一个小伙计睡在他床前地板上,房里一盏灯火一直到天明才灭。白天先生教课,我在外面守着,可有一件事着实让我犯了好些时的难。”二太太放开了三个孩子,问:“什么事为难你了,莫不是不听话?你就该请出你老爷的家法来才是。”“不,不,太太,你想到哪儿去了。”又问:“那为什么?”本厚答道:“太太知道,我们老爷是位清廉的官吏,仅有;的一千余两银子,只用在聘先生及大爷的衣食上,我们的衣食全要自已外出揽活儿挣来开销。爷念书只是一个人,孤单了些,就让我家两小子和恒儿算做陪读兼书童;吃饭时,见爷与先生同桌拘谨得紧,就让他与先生分开吃,他又要我这三个小子一处吃,犯难的事就来了,大爷见了也要吃和他们一样的杂粮饼子,我费了好些口舌才把我两个小子拉到厨房去吃,给恒儿一碗厚厚的粥和素菜,大爷就和恒儿打伙儿吃,怎么劝说都不成,恒儿这小子沾光了不少。睡觉也要一处睡,更可恶的是暗地里捣鬼让大爷要零花钱,初一,十五,先生放两天假,二人就上街在书摊上买了不少医书,我追问起来,大爷就担当了去,说是他也要看,拿他也没办法。”二太太笑着说:“孩子们肯用功是好事,别心疼那几个小钱。”说话间,丫头们棒来了许多茶盅,妙玉眼快赶紧上前,端过第一盅,奉献给了婆母,称:“婆母请用茶。转身又端过第二盅给了寄父本厚,本厚还有些不习惯,忙起身双手去接,妙玉则说:“寄父请安坐,用茶。”本厚忙说:“奶奶以后请千万别这等拘礼,我实在是承受不起的。”二太太说:“按理说,也是应当的,可这居家过日子,日子长着呢,每每的都如此循规蹈矩,倒有些不自在,大奶奶以后就改了吧。娘儿们好自自在在的说话。”妙玉还是恭顺地答:“是。”献礼行赏一如前例。直到这时,二太太似乎才想起什么来了,便拿双眼扫了满屋子的一群人,说:“怎么?你们瞧瞧,似乎少了一个人?”还没等黛玉开口,雪雁抢着说:“回二太太,是紫鹃姐姐没进来,她和姑娘坐一辆车,在门口停车时,我扶姑娘下车,她说;我就在车里等着吧。姑娘也没说什么,大伙就进来了。”又一个快嘴插进来说:“太太别着急,我去把她拉进来。”晴雯如此说着,就站起身,欲往外走。二太太忙说:“使不得,仲儿家的,别难为她了,我知道,我得用花轿吹吹打打的才能把她抬进家门呢。”晴雯就止步归座,众人闻言都笑了。本厚笑道:“二太太说的很是,这杯喜酒太太该早早赏下了。”二太太说:“早备着了,就等大老爷发话呢。”又说:“这会子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干坐着,也不像样,该送些茶点瓜果去才好。”雪雁应声说:“我去。”“好孩子,难为你跑一趟吧。”二太太说。这时芳官也站起身,说:“我和雪雁姐姐一块送去。”于是雪雁用茶盘端着一盖盅茶,芳官用托盘取了瓜子芝麻糖及几样果子一同送了出去,至车前,雪雁掀起车帘,芳官抢着说:“二太太说了今日叫我们先送些茶点给你,明日就要用花轿来抬你了。”紫鹃说:“该打的小蹄子,等我回去撕你的嘴。”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来装着要打的样儿。芳官眼快,顺手将果盘塞到她手里,赶紧退后了两步,雪雁走过去一手送上茶一手接过果盘,埋怨芳官说:“就知道你出来没安好心,整天的就知道找空儿逗乐子,没一点儿正经。”芳官说:“在老爷太太面前不敢多嘴,姑娘姐姐们把我当人,不找点乐子我要闷出病来了。”“得了,别在这里磨嘴皮,快进去小心伺候吧。”紫鹃说罢,喝了一口茶顺手拈了一个果子,打发她二人回去。二人进了后厅,这时,二太太正与黛玉说话,只听她说:“黛儿,人说知儿莫如母,你哥哥是个忠厚老成得有些古板的人,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有什么心里话也只管告诉我,你尽管放心,一切有二妈给你作主,大老爷也交待过,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黛玉带着撒娇态地说:“多谢二妈关爱,这会子哥哥嫂嫂对我还是疼爱尤隹的,今后若受了委屈,定要请二妈做主。”惜春在旁对探春咕哝了一句:“林姐姐这么大人了,还会撒娇呢。”探春只眯缝着眼微微一笑。与此同时,妙玉又给丈夫使了眼色,祥玉心领神会,忙说:“时辰不早,儿子要告辞了,得赶去四叔家请安呢。”说着就站起了身。二太太说:“去吧,今日不留你们,这刚回来马不停蹄的,赶这赶那,明日拜客就由你弟弟陪你们去,车马等一应用物他都备办齐全了,晚上早些安歇,别累很了。”说罢,众人纷纷告辞,二太太又拥着三个孩子亲了又亲,好一阵才松手让他们离去。至四老爷家一切大致如此,晚饭后,近起更了才辞行回来。离京后这三个多月来,南下自济南到扬州,再至南京转游了一大圈,没好好停歇过,大家都有疲劳感觉,回来了还是不能停歇,所以,晚上总是早早各自安歇,今日自四老爷家回来后也各自回房梳洗,别人不说,且说祥玉妙玉夫妇也回房准备安歇。妙玉此时对丈夫说:“今日在大伯家和婆母那里,我要大爷早早离去,大爷知道我的用意么?”“知道,知道。”祥玉说:“你是怕老人们当面直提妹妹的终身大事,不好回避。”妙玉说:“正是,妹妹今年都廿三岁了,按常规早过了成家之期,在京里这多年阴错阳差的误了,如今回家了,大爷就没想过这件大事?”“怎么没想!”祥玉说:“可妹妹一贯行事自有主见,在京这三年多,起初她病着,里里外外事儿不断,也没落个空儿好好谈起这事,早就想着等回来了再商议,你瞧,回来才两天,凳子还没哪一处焐热过一张呢,接下来要拜客,妹妹们早就筹划着要去城西绣坊。这是妹妹的终身大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了结的,且得腾出空儿来好好合计合计才是。”妙玉说:“大爷说的是,可你也听见了,今日大伯和婆母的话音语气,老人们也心急得很,怕是等不得了。大爷得有所准备才好,要不先问问妹妹,看她是什么主意,咱们心里好有个底,老人们问起,你也好有个交待。要是老人们要为妹妹择婿,我的主意是恳请大伯看在她死去的父母份上,千万不要违了妹妹的意愿才好。”妙玉一口气说出这一段情恳意切的心里话,又似半带恳求半决然的最后一句,就双眼直视丈夫,等他回话。祥玉深深地理解妻子与妹妹的感情,便温情脉脉地说:“这你放心,我也是这个主意。在京时,我们瞒着妹妹,写信回来请大伯四叔盖这西边的宅子,我就定下了,妹妹的婚事,决不嫁出,必须招赘进门,这两条缺一不可。再说大伯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犯难的是,哪里觅得这样一位理想的人选。”“依我看,这你不用犯难,只怕妹妹心中早有人选了。”妙玉这么说。祥玉说:“你指的是有恒?”妙玉说:“正是。”“我也想到他,可有一件怕是不成,所以迟迟不敢开口。”“哪一件不成?”妙玉问。祥玉说:“门当户对这一说,你难道不清楚?”妙玉说:“大爷说的这一条,世人看来固然没错,我估量妹妹自有其超常的主见。”“什么主见,说来我听。”祥玉忙问妻子。妙玉缓缓说道:“说来话长,前年在京,妹妹成全你我姻缘,又欲将云妹妹许给金水,一日夜晚,我们三人在房中有一次女儿闺密夜话。她的一席推心置腹话语,实在让我对她括目相看。”祥玉追问了一句:“何以见得?”妙玉说:“自公爹仙逝后,妹妹二次进京,那时她与宝玉由老太太安置在自已屋内起居教养。自此,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久,荣府为迎贵妃省亲,大兴土木,建造省亲别墅,贵妃赐名大观园。我有幸进入园中,事后,她就和姐妹们分别住入园里,在园里我与妹妹一见如故,由于各自处境不同,平日虽交往不多,却能心领神会,互视对方为知已。在无虑无怨丰衣足食中过着贵族小姐公子哥儿的生活,渐渐长大了,这是我亲见的,以后的变故你已知道。然而在那次闺密夜话中她对云妹妹说:‘好妹妹你且先别埋怨我糊涂,听我说完,你再定夺;先说本大叔为首的这二百多人,当年都是贫苦庄户出身,大水毁了他们的一切,其中大多年龄与我们相当,那时我们是侯门公府的娇小姐,他们却是父母拼死在大水中用自已的腰带把他们捆在树上,将生的希望留给他们,自己则力竭而为洪水吞噬。父亲奉旨赈灾,收留教养了他们,这十余年来,念的书算来也不比我们少,只是没有我们那份闲情雅意罢了。父亲逝后,这群人在本大叔统领下,以德报德,无声无息终年操劳,如今竟积攒下这上百万的家财。面对这巨额财富,你听说过他们中间有哪一个为此明争暗夺?有哪一个为此而勾心斗角?相反,以前在你我身边,为了钱财争得六亲不认,你死我活的不是此起彼伏吗?再说你我姐妹,在园里宝玉病中,托词元妃端午节送礼为由,越过老太太,美其名曰奉旨以冒名偷娶之法成亲。这前前后后的情景不用我说,你全知道。我病成那样有怨无处诉,故拒药绝食,唯求速死。当时光景少则一二日,多也挨不过四五天就将与你阴阳两界。要是那时咽了这口气,两府一败,十有八九我这两根枯骨也不知丢到那块荒郊野地,回不得家乡,真成了孤魂野鬼了。而妹妹你当日被赶出鼎侯府,随身几两银子花完了,不就流落街头成为丐儿?你叔叔出狱后卫家就送来退婚解约书。真正是命不该绝,祖宗庇护,突然间哥哥大叔一大批人来京了。我看到了重生的希望,已跨进鬼门关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父母殁了,两府败了,如今什么虚衔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无父无母平平常常的民间女子,这是我在病中所想的一件事。再不可撒娇使小性子了。今后觅一个本份、勤奋而又情意相投的男子托以终身,如常所说:男耕女织,自食其力,厮守一生。妹妹若视我言无误,金水可为我云妹夫。此人和伯熊兄弟,有恒以及其余这二百人,原是贫苦难童,而今则是林记商号在京的二总管,与伯熊二人总管京城及西海,济南等地的买卖,要论资产,估量着没有百万,七八十万银两是足有的,还有李庄万亩良田,京里这西边一路房舍一落三进一楼带园子,连下房算上,少说也有七八十间,男女下人三四十人。有这等家业的内当家奶奶,我说句不恭敬的话,比你以前在鼎侯府一月只得少许月例,还得自已动手裁缝换季衣裳的日子要舒坦得多。最可心的是金水这等人,决不会象那些贵胄子弟,依仗祖上的功赏家业,多有不干正事,一味的作威作福,为非作歹;家里三妻四妾,外面还要寻花问柳,什么龌龊事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人哪有真情实意,怎能相随一生?两府里那几位老少爷们你我不都是亲见亲闻的吗?最可叹的是香菱和尤家姐妹,多好的女孩儿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金钏也是一个冤魂野鬼。鸳鸯、晴雯差一点送了小命。金水孤身一人,留他在京主外经营,你主内持家,你叔婶老来就有靠了。好妹妹,这都是我的真心话,你若另有所想,说出来,我决意尽力助你如愿就是。”妙玉接着说:“这是妹妹规劝云妹妹的一番话,是我亲耳所闻,至今尚能记得十之八九。云妹妹听了,双手搂住妹妹的脖颈,二人相拥着,云妹妹挂着两行热泪,说:‘好亲姐姐,你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也懂得事理,听姐姐的安排就是了,只是舍不得离开姐姐,你为别人都想到了,可你怎不为自已想想呢。’妹妹说:‘傻妹妹,没忘了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吧。再说,我不能在这里吹吹打打地嫁人,宝玉那个情痴至今还不醒,要那样再闹出什么故事来,二舅舅一家就不用过日子了。再说你我正年轻,来日方长,还怕少得了再聚首的时候?”妙玉最后说:“云妹妹的婚事就这样促成了,大爷你听着也该知道妹妹的主见了。”祥玉说:“有你这一说,我心里有底了,有恒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当然知根知底。大伯要提起此事,我就有话好回了。”正说着,已听见街坊隐隐传来二更梆子声,二人这才吹灯安歇。

第二日,晨起,祥玉在本厚陪同下,带着礼盒出门拜客。仲煦由瑞玉领着去本城各商号巡察,有恒当然也没闲,则去了自家阊门外药号。女孩子们今日可以松松筋骨了。妙玉不敢怠惰,时时警戒自己,自进了林家大门,自已是新妇,上有婆母和伯叔婶娘,这几位长者需要时时伺奉,下有小姑以及孩子需要呵护,外面店铺买卖,伙计可以不用操心,家里男女下人五六十人,是要我这当家奶奶费些精神的,所以,丈夫起床,她也起身,命人伺候祥玉梳洗及早餐,又查问了出门所备之礼盒及赏人的银子等等。当然,这些都不必自已动手,也不用跑腿,只是指使铃儿去支派下人去做罢了。而黛,探,惜三人前晚就约定,要美美地睡个懒觉,好好养养精气神。紫鹃天明就静悄悄地起了身,一点没惊动睡在里床的黛玉。和在潇湘馆一样,至厢房轻轻叫醒了雪雁,芳官等四人,以及楼下诸多女佣,分派人去厨房取姑娘梳洗用的热水,又支派众人扫地抹桌等等事务,眼看太阳已很高了,紫鹃瞧了瞧客堂条几上的西洋钟,已是八点三刻,东西两房还不见动静,就在这时,妙玉上了楼,见紫鹃雪雁等都在,就说:“都什么时候了,怎不叫醒姑娘们起身用早点?厨房都在忙中午饭了。”西房里探惜姐妹二人听见了,已穿戴整齐,开了房门走过来,探春招呼说:“妙嫂怎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惜春在身后紧跟一句,说:“三姐姐怎么忘了,这是姑太太府上,妙嫂可是正儿八经的当家大奶奶,起迟了那些下人谁来支派管束?”妙玉说:“四妹妹什么时候学坏了,也会挖苦人?”“本来嘛,叫三姐姐评说评说,我说错了吗?”惜春不服,欲求探春为之公证。妙玉忙说:“这会子不和你打这官司,咱们去把妹妹闹起来再说。”于是就和探惜来到东房,刚跨进房门,三人还在起居间,就听黛玉高声咏唱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先知,绣楼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哈哈,不想我姐妹三人竟闯到卧龙岗来了。”探春这样说。只几步就一同进入黛玉的卧房。妙玉说:“我姐妹三人恭请卧龙姑娘升帐呢,且先用早餐吧,再迟就要与午饭一块儿吃了。”惜春说:“林姐姐真逗,也不知你做了什么大梦了。”说话间,黛玉已起身下床,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梳理一头长长的青丝。雪雁、芳官等前前后后地忙活着,这个弄来洗脸热水,那个打开了匀脸的底粉盒,妙、探、惜在一边看,听惜春这一问,黛玉随口答道:“我梦见一个仙女下界,来到我这屋外的露台,说:‘上界皇母娘娘召萧湘妃子晋见。’我就随她驾云到了天庭,娘娘说:‘上界专管百花的花仙子空缺,欲委你入主如何?’我回奏说:‘多谢娘娘美意,但现今我还不能从命。’‘这是为何?难道你还贪图那人世间转眼即逝的荣华富贵?好了歌你总没忘吧?’我答道:‘非也。’娘娘又问:‘那是为何?’我说:‘实因下界我还有一位至爱的妹妹,还没有为她觅得一位佳偶之故。’娘娘叹道:‘好一个纯情的萧湘妃子,那就成全了你,且下界去吧。’听了这话,我竟忘了谢恩告退,飞也似的出了南天门,只听耳边全是呼呼的大风声,我紧闭双眼只管往前狂奔,后来风渐渐小了,却又听得人声嘈杂,待我睁开双眼,我却睡在床上,再细听是你们三位来了,所以,我就借得前人的四句,稍改二字随口唱咏起来。”开始,妙、探、惜三人一边看着雪雁、芳官等人帮她梳洗、叠被,一边无意识地听她闲聊,说到后来,三人都知道,她有所指,妙、探只是装着若无其事地眯着眼睛笑。惜春却有些不自在,羞红了脸,抢步上前,拉着黛玉的衣服摇着晃着,说:“林姐姐学坏了,编出谎话来调侃人。”黛玉说:“我说什么了?你问我做了什么梦,我才说出来给你们听的。”惜春还是不依不饶,又转向妙玉说:“你是当家大嫂子,也不管管你家小姑,伶牙俐齿地伤人。”妙玉笑道:“好妹妹,你别恼,说真的,这怕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好哇,小姑出言不逊,嫂子纵容包庇,明日我要在二太太面前告上一状。”黛玉收拾好了,站起身,转过去,对惜春略施一礼,说:“好妹妹饶了我吧,再不敢了。”探春说:“四丫头好没意思,林姐姐又没指名道姓地说你,你硬是拉到自己身上做什么。”惜春还要辩解,只听明间紫鹃高声叫道:“雪雁,姑娘收拾好了没有?老半天还不出房门,都什么时候了,奶奶姑娘们有话待会子再说。再迟了,就不用吃早餐了。”雪雁答应着:“这就来了。”妙玉领头出了房门,来到中厅,见中央桌上放着四碗稀粥,两盘糕团细点,还有六小碟咸鸭蛋肉松和酱瓜之类的小菜。黛玉一边坐下,一边对紫鹃说:“你的粥碗呢?”紫鹃说:“早吃过了。”正说着,晴雯上了楼,见四人正开吃,说:“这会子就吃中午饭了,早了吧。”紫鹃说:“你走近瞧瞧。”晴雯已走进来了,一见,说:“好家伙,太阳都三竿子高了,才吃早点,姑娘们真能睡。”黛玉边吃边说:“你不是这会儿才来吗?”“亏你说的,”晴雯说:“我出房门都快两个时辰了,先伺候公爹他父子梳洗,早餐,再打发他们出门,公公到这边随大爷去拜客,艳儿她爹去铺子办事。大爷赏咱们家那么大一个宅院,我一时也侍弄不过来,全交他们去操持了。又等艳儿醒了,收拾好一块到这边来,三个孩子又在东宅玩开了。”晴雯放鞭炮似的,说了一大串。这会儿功夫,黛玉一小碗粥外加一根小酱瓜也已吃完,放下碗筷,芳官递上一杯清茶过去,黛玉接过,喝了一口,漱了漱口,吐在文官捧着的小痰盂里,芳官又拿过来一块温热的毛巾,黛玉只略净了净嘴,又递给了芳官。这才开口说:“收拾屋子难道还要我们教你不成?只是一条,我得交待你,大叔是我嫂嫂的干爹,除了其余的缘由暂不说,而今这家业是他挑头挣下的。连我林家现在四位长辈都那样的看重他,这几天你都看见了。你是媳妇,孝亲,相夫,教子,这三件事是为妇之道,在这上头可别落下恶妇的骂名。”晴雯抢着说:“好姑娘,你借两个胆,我可也不敢,何况当初您差他老人家到我那不成材哥哥家救我,要是他晚去一日半天的,这世上怕就没有我晴雯了,姑娘把我许给他做儿媳,成亲后,在京里一年多,鸳鸯姐姐是大嫂,领着晨昏省定,吃喝穿戴不敢迟延,回苏州才几天,他老人家已说过三四遍了。”黛玉问:“都说什么了?”晴雯说:“公公说在外界,人们称他是总管家,这倒罢了,这是老爷交给我的差事。老爷仙逝后这些年,府上老爷太太们到爷奶奶姑娘抬举我,硬是要我和他们平起平坐,我哪能承受得起这天大的恩惠?可要是驳回了,又怕违了主子们怜下的善意。所以内心里老大的不自在。在这家里,咱们祖孙三代就四个人,连有恒算上,也就五个人,赏这么大一个宅子,心里又不自在。屋子园子大了,又安置了男男女女几十口人侍弄,还口口声声老爷老爷的叫着,心里又是老大的不自在。我父子是怎么活下来的?自已决不能忘了,你妯娌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能忘了,都是老爷一家两代人的恩德。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谁也不能忘了。我虽五十多了,自已知道身板子还硬朗,身边有个小厮就足够了,你再别拿从前那大户人家的老规矩,拿我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伺候,这又给我心里添了个不自在。”晴雯一连串说了这许多,妙,探,惜也早吃喝好了,惜春说:“我计数了,大叔有四个不自在。”探春说:“大叔这样的人实在难得,咱们见过的男人,有这般境遇,不知要作威作福到何等程度呢。”妙玉说:“还有呢,今日一早干爹带来男女八个下人过来,说:他那里没多少事做,用不了这许多人白闲着,姑娘这边园子大,空旷些,把他们都派到你这边来了,大爷知道驳不了他,也就随了他的意。”晴雯又说:“回苏州的头一天晚上,到我们那个家,有恒哥住西院,当晚就将他一个人住的楼院里上下六个丫头全赶到我们这边来了,楼上楼下就派了两个小厮。”芳官嘴快,抢着说:“怪道呢,早起我和文官去东宅厨房要姑娘们用的热水,走出东厢门,就见新来了好几个人,管事大哥在分派他们呢,姑娘这楼下东西两耳房,前面走廊内和后园里各加了两个人,我还没问清他们姓名呢,一会子该来给姑娘磕头听差的。”黛玉说:“他那里人多没事做,我这里又有多少活儿缺人做呢。”探春感叹地说:“大叔他们这样的人,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归根到底,这都是常说的百年之家无非积德,姑老爷生前积得之德,后人享用不尽了,这又让我想起那位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了。”晴雯说:“咱们一家全算上就五口人,那个宅子一门三路,三进一楼,后面一个大园子,算下来比爷,姑娘家新老宅还要大,东路说是给大伯鸳鸯姐姐家的,可他们常年在京里住着,也不知哪年才回来一次,所以,那一套房整个儿空着,西路是有恒哥的屋子,他就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人收拾,我们现住着中路,人也不多,公公说,过几天还要送人过来呢。我是侍候人长大的,而今这许多人前前后后围着我,奶奶,奶奶的唤个不停,好姑娘,我也不自在得紧呢。”晴雯提高了喉咙拍手拍脚地说了这后一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后事如何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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