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季度考核,不合格的会提前结束这一年的实习机会,也就和央行再见与北京告别。为了能让我留下爸爸特地把一家人都带了过来,就为了让我能顺利留在北京,用爸爸话来说,这是一件祖坟冒烟的事情。
我前一天晚上还像煞有介事地复习了一下,我爸特意给我端了杯牛奶,放到桌边,说:“轻松应战。”
都应战了,还轻松个屁,被谁一炮轰了都不知道。
可实力的差距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够弥补的。央行似乎特意要给我们这些因为运气而来到这儿的人来一个下马威。这次考核我感觉我完全找不到北,彻底考崩了,从头发丝糊到脚指甲。
并没有分考场,也没有隔位就坐,考核的时候舒曼就坐在我旁边,答题飞快。也许是央行料到这群尖子生会赌上各自的荣誉来应对这次考试,不会跟陌生人联手作弊。
所以,当我还在对着选择题冥思苦想不知道蒙哪个答案比较好时,舒曼已经早就翻页去做计算题了。
她翻页的声音,让我心碎。
交上最后一科的卷子,我伏在桌面上,舒曼喝了口水,问:“怎么样?”
屁,我卷子上的空白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不理她。
她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发现她已经开始看书了,在演算纸上勾勾画画。
刚培训你她妈哪儿那么多书啊?何况,这可是刚刚考完试啊!
我终于彻底被打败了,站起身:“让一下,我去厕所。”
她站起身,眼睛都没离开演算纸。我心烦,一路小跑去厕所排队,回来的时候,拍她肩膀:“起来,我进去。”
她突然大叫一声:“我晕,我就说算的不对嘛,果然还是错了。”
“什么?”
“金融概述的一道大题,我的答案有漏洞,但……”
我戴上了耳机,伏在桌面上睡觉,把她的科学狂想关在另一个世界。
你,你们,都去死吧,牛顿、莱布尼茨与爱因斯坦都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们,把地球还给我们这些弱小的生物,谢谢。
成绩出来得太快了。用李纯的话说,那点儿知识,他基本上扫一眼卷子就能判出我们的总分。
每发下来一科成绩,我连看都不看就对内折叠塞进书包。我从来没有那样深切地理解过大雄同学——他当年费劲巴拉地要求机器猫帮忙处理零分考卷,看起来很傻很天真,其实心里是多么痛啊。
舒曼下课出去八卦了,和她那帮刚刚认识的姐们儿,所以发下来的考核成绩都明晃晃地摊在桌面上没有人收,一科又一科,看得我青筋一跳一跳。
平凡则很狗腿地跑到我旁边跟我没话找话地攀谈,话题围绕着我们两个究竟谁考得比较惨——然而,她的眼睛始终寻找着机会往舒曼桌面上的卷子那里瞟。
“想看她考了多少分啊?”
平凡脸红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然后迅速地瞟了一遍分数,好像在默背一样,然后立刻抬起头,“其实不是为我自己,我想帮韩明明比较一下到底他们俩谁的分数比较高,咱们头说好像就他们俩成绩格外突出……你别误会,韩明明才没有介意呢,是我自己要过来看看的……”
我都快笑岔气了,平凡终于停下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实平凡完全没必要瞎忙乎。排榜的速度比出成绩还要快,下班前,我们就人手两张打印版的成绩排行。一张是入单位时成绩,另一张是这次考核考试成绩。
于是现在我连大雄都不如,他尚且能把零分考卷藏起来,而我的那几科成绩就明晃晃地挂在全班56个人眼前,还好现在大家还不熟,谁也不认识谁。
我,慕容四少入学成绩27名,摸底考核成绩42名。
韩明明,入学成绩第一名,距公务员保送分数线只低了0.7分,这次摸底考核是我们这群人的第二名。
舒曼,入学成绩第二名,距公务员保送分数线只低了0.9分,这次摸底考核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是全体第一。
我同桌是全班第一。
我侧过脸,很真诚地说恭喜。
她笑笑,说,这算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次摸底季考而已。语气中有种低调的骄傲。
然后,她的眼睛扫过我的成绩,没有说什么。
我很高兴,她没有安慰我。
我始终记得舒曼对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候的表情。所以我在笑话了平凡替韩明明瞎操心的行为之后,自己也咕嘟咕嘟冒着傻气地跑到李纯面前,朝他要往年所有人的成绩大榜。
“什么成绩大榜?”李纯有点儿诧异,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我非常不好意思,慌不择言,急声说:“你小点儿声!”
我估计我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对主任喊“你小点儿声”的学生,而李纯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训斥后竟然听话地点点头放低音量的主任。
“你要大榜?”
“对,”我点头,“就是包括了大家在一起排榜的学年大榜。”
“好像是有……不过你要那玩意儿干吗?
我可真有闲心。我翻了个白眼:“不是,主任,我就是想看看我们跟往年的差距在哪里。”
李纯像看智障儿一样盯着我,拽过我们的排名扫了一眼,估计是为了看看我的水平,然而结果让他更加迷惑了。
“你还挺有国际眼光的哈……不过,我建议你攘外必先安内,你还是先提升自己的成绩……”
“主任,”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不是我要看,行了吧?”
他想了想,突然一下明白了,笑起来。
“啊啊啊,我懂了。行,我去办公室要一份哈,你等着。”
于是,我顺利得到了这份长达六页的全央行往年前三百名的成绩排名。
前30名的成绩,咬得那叫一个紧。
第一名叫王天,这个名字我喜欢。第二名就是舒曼提到过的超级赛亚人一号林浩,比他低了1分。的名字排在第13位,紧随其后的就是舒曼,位居第14,分数比周玥低了1.5分。他后面就是韩明明,比他低2分。再往后面是两个女生并列第16名,和第15名的韩明明分差比较大,一个叫李茜,另一个叫谢夏。不过所谓分差大,也只是6分而已。
今年的果然很厉害。央行培训班一共12个班,而前五十名,今年占了12名。
我不禁对舒曼、韩明明他们这些以普通人身份闯入前五十的家伙肃然起敬。
当然,这份三百名的大名单里,没有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名单像献宝一样地递到了舒曼手上。
“这是什么啊?”
“往年大榜啊。”
她貌似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哪儿弄的,给我干吗?”
我气结,懒得理她,往自己桌上一摔,拎起抹布去擦玻璃。擦到一半,回头看,闹哄哄的多媒体教室里面,有个角落,一个女孩正偷偷摸摸地斜眼瞟着我桌子上的名单。
这个别扭的家伙。
要说我自己一点儿都没难过,那是假的。能来央行的那点儿廉价的小兴奋都随风飘散了,就剩下我自己一个风中凌乱。
晚上我爸问了我成绩,我很不好意思地交上成绩单。当然是两份一起,我想要向他表明:第一,我来央行成绩就差,27名,中下游;第二,连他自己都承认我的当年的成绩存在相当一部分撞大运的成分,现在我们将这些虚假繁荣剔除掉,我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考核中的42名。
一切都太正常了,我希望他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能理解我的苦心和所有说不出口的话。
然而,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还好。
我爸把两个成绩单看反了,还很激动地说,你看看,你进步了九名呢!
就冲这眼神儿,我觉得我也应该对我爸更好点儿。
不过,唯一知晓真相的我自己还是在看到我爸书桌上面的唐诗宋词集的时候伤感了。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还正好翻到最喜欢写无题诗的李商隐同学的那一页。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其实,我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是一下子被击中了。古人真厉害,不管他们实际想说的是什么,限制在一行最多七个字里面,读者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我觉得,我的确是偷了别人的央行实习机会。高处不胜寒,我已经预感到自己冰冻的未来了。
我唯一不该做的就是在电话里跟我妈提到了这件事。她完全无法理解我婉转的小心思,对着电话大吼:“是个人就应该因此想到要发奋提高成绩,就你能联想到自己来错地方了,你说你有没有点儿出息?我问你,那你应该去哪儿?!”
考核风潮过去,九月正式开始。
九月是多么美好的月份,天气凉爽,空气清新,邓紫棋发新专辑。
如果不是所有的仪式上,主持人总要提到这句欠揍的“金秋九月,秋风送爽”的屁话。
但是的确,秋高九月,金风送爽。一切都金灿灿的,我的呼吸也格外畅快,趴在桌子上呆望窗外阳光灿烂,天下太平。
不过我必须要承认,九月最令人不爽的,就是以前上学时的新学期。课程对我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难。
所谓“一点点”的意思就是,上课时候,听听全懂;做卷子的时候,做做全错。
我觉得我都听懂了啊,那些定义,那些定理的推导,都清楚得很嘛,为什么一做题就犯傻呢?
高中和大学没有给学生统一征订练习册,关于这一点我曾经问过舒曼,如我所料地受到鄙视。
“学校没有义务给我们安排指定练习册啊,市场上那么多,你自己根据水平去挑就好了,根据能力,爱做几本就做几本。话说回来,如果他订了统一练习册,但是是我不喜欢的类型,那我也不会做,白白花钱。”
我只好沉默。
不过,每科老师都会下发海量的练习卷子,但是学生是否按时完成了,老师也不过问——他们上课会选择性地讲讲卷子上的题,方式就是“大家注意下第5题,其实有种简便算法,我们假设×××……”
我连不简便的算法还没学明白呢,他们已经开始跳过这一步,走上了捷径。而我会做的那些题,都不在他们的提醒范围之内。他们也不关心我做没做。
叫我们财会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年轻女人,听说是个主任。她让我想起我的高中地理老师。
“高中的很多同学从小就认定了学理科,对文科丝毫没有了解,只认为那是理科跟不上的人才学的,我觉得这种认识都很肤浅,文科其实也很不容易学,只能说各有侧重……”
我在下面拼命点头。
舒曼正在翻她那本国际金融法律,侧过脸瞥我一眼:“你想学啊?”
我愣了愣,还真是没想过。
“我就是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财会本来就比法律知识简单,有什么道理啊?”
我怒,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怒什么,财会又不是我妈,我捍卫它做什么。
“那么简单,你为什么不去学?”
右前方的简单闻声回头朝我们看了一眼——我连忙赔笑脸,表示不关她的事。
“因为我想造原子弹玩,你管?”
我……的确管不着。
后来我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同样身为大学时的弱势群体,我不自觉地对财会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战友情谊,好像抬高了财会的地位,就等于抬高了我自己的地位。
诡异的逻辑,莫名其妙的荣誉之战。
“我说真的,别学财会。”好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以为话题都结束了,她突然又飙出一句。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接了一句:“嗯,我不学。”
然后她笑了,没有看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朝她的书卖笑。
她专心写字算题的时候,特别好看。
后来,财会主任开始进行正式的教学内容讲授——电算化。
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是我的智商问题,还是她的教学水平问题。我发现财会的确比法律难,因为连物理我都听懂了,可是我听不懂地理。
讲到近日点、远日点的时候,老师停下,笑眯眯地问讲台下心不在焉的同学们:“咱们是不是有不人准备留下,有没有物理好的同学知道开普勒三大定律?”
班里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舒曼懒懒散散地举手了——我强烈地感到那副懒散的样子是装的,肯定是装的!
她放下书,站起来说:“这三条定律应该是17世纪初开普勒发表在他自己写的书里面的。第一定律又叫轨道定律,是说所有行星绕太陽运动的轨道都是椭圆,太陽处在椭圆的一个焦点上。”
我当时很想拽拽他的袖子问问,那个开普勒还是开普敦的(我没听清),凭什么这么说啊?而且,椭圆……一共有几个焦点?
“第二个定律就是面积定律,也就是说,对于任何一个行星来说,它与太陽的连线在相等的时间扫过的面积相等。”
说到这儿,她跑到讲台上画了一个椭圆,太陽,地球,连了几条线。
“形象点儿说,用S代表太陽,E代表地球,就是在面积上,SAE=SBE′=SCE″。”她摸摸后脑勺,“这个的证明涉及角动量的问题,不废话了。”
谢谢你。我在心里感叹。
“第三定律是在几年后才发现的,应该是叫周期定律,也就是所有行星的轨道半长轴的三次方跟公转周期二次方的比值都相等。”
后来她说的话,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一涉及数学公式,我就down机(死机)了。
结束的时候,她还颇为谦虚地说:“估计很多同学都知道这三大定律,其实我的理解也不全面,班门弄斧了。”
我靠。
她坐下之后,继续做看书,一脸严肃,好像根本没看见讲台前既兴奋又严阵以待的主任。主任对她大加赞扬,她却好像没听到一般。
可是我发现她抿着的嘴角,努力压抑着上扬的弧度。
“想笑就笑吧,你刚才很美很有魅力。”我非常体贴地说。
于是,她终于面红耳赤地趴在了桌子上:“四少,我跟你没完。”
变本加厉,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我说的是此刻的主任。
舒曼的表现好像踩了她战斗模式的开关,为了表现她不输于这群高一毛孩子的专业知识,她讲的课直奔天书而去。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感叹。
“其实,地理是理科。如果你大学时要修跟地理有关的,气象学、地球空间科学、地质学……通通都是理科。”她一边转笔一边说,顺便还答了一道单选题。
我觉得舒曼的一系列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绝我的后路。
不过在央行上课的这两个星期,有件事情让我很憋闷。
以前在大学上课的时候,课堂气氛很轻松(也许是因为没几个人听),如果听到不明白的地方,只要你皱着眉头用茫然的目光看老师,他就会仔仔细细地再讲解一遍。
可是现在,我不大敢举手说自己没听懂。安静的课堂上,我怕自己的突兀被人笑话。
这是很小家子气的行为,我知道,虽然本来我在这个群体里面就没什么面子可言,但是我仍然不敢。
大学老师的特点就是,书上有的东西,他们基本不怎么讲,我也习惯了自己看书预习。不过,他们上课会引申出来很多定理和简便公式,搞得我压力很大。
不到一个月,我就发现我从听听全懂变成了听听半懂。
我很着急。虽然还有一个多月,可是下个季度的考核就仿佛秋后问斩的刽子手,明晃晃的大刀朝着我的小细脖子砍过来。
吴峰的法律课讲得旁若无人,梦游一般。虽然舒曼评价他的课讲得不错——估计是针对他们那样的水平来说的吧,反正我不喜欢他。
终于在她又一次一笔带过某个定理的证明时,我绝望地趴在桌子上,深沉地叹了口气。
一边在做练习册的舒曼突然头也不抬地大喊一句:“吴主任,我没听懂,你把证明推一遍可以吗?”
我猛地抬起头看他,没听懂?她根本没有听课好不好?
她心不在焉地弯起嘴角。
我突然心里一暖。
吴峰诧异地看她,那张白脸上终于有了点儿像活人的表情。
然后缓慢地转过身,在黑板上推导公理推论3的证明过程。
我赶紧抓起笔往笔记上抄,眼睛有点儿热,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没有对她说“谢谢”,说不出口。
相反,李纯就可爱得多。
虽然舒曼不是很喜欢听他讲课,嫌他讲得太简单又啰唆——当然其实舒曼并没有这样说,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她从来不会刻意卖弄自己对于高难度的偏好,尤其是在我这种需要平和派教师的人面前。
李纯每每结束一个知识点都会巡视全班,用一副有点儿欠揍的表情。我就会在这个时候朝他挤眉弄眼,表示我没听懂,然后他就会重新讲一遍。
而且绝对不会难为我,嘲笑我。
我真的好喜欢他。
后来有段时间,很多老师都觉得舒曼在故意捣乱。尤其是吴峰,他看舒曼的眼神越来越古怪——想来一个上课不怎么听课的尖子生屡屡高喊自己听不懂让他重讲,除了故意作对,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终于在舒曼又一次喊自己听不懂之后,吴峰把粉笔往讲台上一扔,左手扶眼镜,右手合上讲义,薄唇轻启打算要说点儿什么。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也很大声地喊了一句:“老师,我,我,我,我也没听懂!”
他呆住了,然后咽了口口水,慢悠悠地转过身,重新把那道题讲了一遍。
最后颇有深意地盯了我们两个半天。
舒曼头也没抬,撇我一句:“你看,说不懂也没什么难的嘛。”
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后来简单平凡跑过来跟我聊天,提起舒曼,嘿嘿笑了半天,说:“我也很多听不懂,所以我那段时间也很感谢舒曼啊,她喊不懂的那些题,正好也是我不敢问老师的。”
那个被平凡喊作β的黑丫头,名叫蒋燕,她也凑热闹奔过来说,“对啊对啊,舒曼好美啊,每次她说她听不懂,我都很想在后面致敬,跟一句‘老娘也听不懂’!”
旁边很多人附和,我才发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原来这么多人听不懂。
但心里还是有点儿不是滋味。我很想告诉他们,舒曼并不是真的听不懂,她也不是为了造福社会而假装不懂。
她是为了我。
小家子气又泛上来,被我憋回去了。
我到底在郁闷什么?
于是上课的时候,我偷偷给她传字条,也许因为当面说不出口。
“我不懂的地方,会自己问主任的,如果还是听不懂,我就问你,你给我讲,好不好?省得主任误会你故意为难他。”
她盯着字条,扬扬眉毛,有点儿诧异。
我以为她没明白,抽出一张纸打算再解释解释的时候,她突然说:“直接说话多方便,你写什么字条啊,不嫌累啊?”
我挫败地趴在桌子上。
在我恬不知耻地带动下,简单他们也渐渐习惯在课堂上举手让老师讲的慢一些、细一些。气氛似乎轻松融洽了许多。
我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好像终于把这个不知情的家伙从聚光灯底下抢回来一样。
可她还是很耀眼。有很多女孩子不敢看韩明明,却很大方地跟舒曼开玩笑,班里的男生也常常搂着她的脖子拽她去聊天。
我有一个很出色、很招人喜欢的同桌。
所以,我有时候变态地安慰自己,你离她最近。
但是这又代表什么呢?
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