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杨安理辗转难眠,百感交集,她觉得自己“独在异乡”,现在有点“倍思亲”。
于是,她默默打开手机微信,点了添加好友……
周日,进入国庆中秋双节假期。
柯九盼望着妈妈节日回家,趁着吃午餐,他满怀期待向清欢老师询问妈妈的消息。
“老师,假期都到了,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我妈妈是不是要回来了?”
林清欢不紧不慢,轻声嗯了一下。
“我一直给我妈妈发邮件,为什么她都没回我?”柯九追问道。
“可能她太忙了吧。”
老师只顾得吃,没怎么说话,对于柯九后来的问题,也只是寥寥几句应付过去,很快就离开餐桌。柯九看着冷淡的老师,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时,他手机响了,是熟悉的号码。
“Hi兄弟,想我了没?”马其还是那个马其,满嘴骚话,一开口小九便起了鸡皮疙瘩。“啧啧啧,怎么是你啊?”小九故作嫌弃地说。
“最近一直闷在家,我快自闭了,好像还长胖了几斤。”
小九笑出了声。
马其刚提出一起唱歌,遭到小九极力反对。
上次去菲猫,小九不知有多难受,马其简直是魔鬼,什么歌都能跑调,明明是汉子,却偏偏爱唱萌系歌曲,余音袅袅,十分洗脑,害小九做了噩梦。
马其倒也毫不在意道,说是去游乐场也行。最后,他们仨约定在韵北车站会合。
小九只要从今夕站一直坐车,便可以直达韵北了,挺方便的。
另一边,杨安理被瞬间的头痛疼醒,发现已经中午,她正好奇着怎么没人叫她起床,手机突然响了,上面备注着“艾拉姐。”
“喂你好。”安理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从没对我说过你好,我没打错吧。”艾拉姐一如既往地说着一口标准普通话,声音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嗯。”
“???”
“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安理淡淡地问。
艾拉姐此时内心是纳闷的,电话那头的安理让她感到生疏;艾拉想起那晚在歌舞间的事,心想这孩子可能是在埋怨她,才会对她这般冷漠。
“好吧,我先诚心诚意地道个歉,那天我不应该带你去歌舞间的,让你受刺激了,我的错……以后可能也去不了歌舞间了。”艾拉姐说话直爽,说话时扔掉了刚点着的烟。
杨安理从脑海里找出符某人那晚的记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就像野兽一般,会把人吃掉。
“啊!好可怕!”杨安理不禁叫出了声,张大眼睛喘着气。
“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说,以后可能都去不了歌舞间,是什么意思?”
艾拉姐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听到安理在问,她也就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后来她想想觉得也没什么,毕竟安理才十几岁,听听也就过了。
“我打听到的,听说有好几个疯子在那里闹事引起了极大的恐慌,最后还是警方制止的。昨天有资讯说那几个疯子已经送进了医院,具体原因不详。
“很快就有人爆料说歌舞间有地下交易啊,涉黄赌毒啊,做生化实验啊,反正,各种料都有……现在警官已经把那里封锁了。真相未了,瞎起哄和胡思乱想的人倒是挺多,听说有人为了要精神损失费把老板告了,不知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艾拉姐嗤笑一声,“真是不可思议。”
杨安理好一会儿没说话,她想起以前看的那些侦探悬疑破案小说,一时间觉得很有趣。她也曾幻想着像个大侦探一样协助破案,不过事实就是,她胆子小,别说走进现场了,就是见到地上一摊血都受不了。
“说着说着忘记正事了,怎么,今天要不要出来,姐带你去兜风~”艾拉提高了音调。
“不了,谢谢。”
“呦,你以前从不拒绝我的邀请的,好吧好吧,终于还是厌倦我了,是不是找到新欢,忘记旧艾了?”
“姐姐你真幽默,今天要写作业,下次一定。”
……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去些想去的地方,此时杨安理便是如此。佳节来临加剧了她内心的落差,让她感到无助与孤独。
于是内心使然,她来到辛梓小区。不能回家看看,那在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逛逛,怀旧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安理?”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杨安理转头一看,是个长发少女,鼻高脸尖,跟自己一般高,仔细一看,这不就是魏欣妍嘛!
有点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魏欣妍此时穿着白色带有卡通形象的白短袖,以及一条浅青色的短裤。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魏欣妍,她印象中的魏欣妍,每次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
“你去哪里?”魏欣妍说。
“走一走而已。”
欣妍上前一步,跟安理走在一起,看样子像是有话好说。
“今天惟齐他……”
“不关我事。”安理冷冷抢道,稍后加快脚步,“我还有事,你别跟过来了。”
魏欣妍有些失落,看着安理从自己眼前走开并消失在视线里;她本来是想告诉安理,今天惟齐就要搬走了。
安理一见到魏欣妍就恼火,她十分清楚地记得:父母离婚那晚,当时她正沉浸在悲伤中,想找哥哥吐露心声刚好发现哥哥一声不吭地出门,她觉得奇怪便偷偷跟上;结果在小区楼下,安理看到那个女人突然一把抱住哥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她就是生气,静静回房倒床就睡,但是他们两人相拥的画面却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致于她久久不能入眠。
因此,她发自内心对欣妍充满了厌恶;至于惟齐,她也讨厌。
她作为班长,老师喜欢叫她收作业,每次一到惟齐那里,他总是没写,最近的一次催作业,惟齐还把她推倒了,现在她心里还气着。
……
上了辆公交,令人惊讶的是,她看到柯九,此时他正看着手机。刚好他后面有个空位,于是安理悄悄走过去坐下。
之前她就发现,就算是来到这里,哥哥的号码依旧是没变的。
于是,昨晚她在现在这部手机上添加柯九为微信好友。
“请问您是?”这是柯九今早发的,安理还没回,不知道怎么回。
现在,她小心翼翼点进去聊天界面,发了个“你好呀”的表情包。
“我是符安理,昨天下午找芳妙,后来打电话给你的那个。”
小九也是纳闷,怎么会无缘无故加好友呢?!
“你好,我叫柯九。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事。就是单纯想跟你聊聊天……你要去哪里呀?回家吗?”安理有点无措,打起字来仿佛不熟练。
“Emm…我跟朋友约好去玩而已。”
“哦哦。”虽然他没直说是谁,不过安理猜应该是跟芳妙一起了。
“我以前可能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给芳妙造成困扰,其实我现在已经很内疚了,我挺想跟她好好道个歉求得原谅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她交个朋友。”这是刚刚她的灵光一闪,她飞快打出上面那段话,紧接着发出请求,“你可以帮我吗?”
柯九没有立马回复,而安理已经在想plan B了。
“可以。”后面还附带着一个握手的的表情。
“啊太谢谢你了。”安理窃喜,成功的话便能一举两得了,“我就坐在你后面。”
柯九半信半疑地转过头,没想到她还真就在自己后面,正微笑着跟自己说哈喽。
她皮肤白皙,一头长发梳得很有序整齐,露出额头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一弯泉水。她看起来乖巧文静的样子笑起来如同桃花般可爱。
“先不要告诉芳妙哦!”安理提醒道。
“嗯。”
车缓缓停下,乘客开始起身下车。透过玻璃车窗,安理看到车站上站着芳妙,还有马其。她没有跟着下车。
……
柯维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先是讲话时心不在焉,再就是吃饭没胃口,现在……
“醒醒,醒醒!”是小林的声音。“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
“没事,我就是有点困。我上床去,上床去。”
柯维站起来走了几步,踉踉跄跄,差点跌倒。他感觉周围在转圈,眼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重……
“柯维!柯维……”
……
他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原本在书房里的他,现在竟然在餐厅,而且这个地方,就是之前见女友姐姐的地方。
座位,摆设,客人,服务员,衣服……所有他能看到的、记得的,都跟那天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穿越了?这是在做梦吧?!”他对眼前真实的场景半信半疑。
“我去个洗手间。”小林的声音。
他忽然发现,小林就坐在他旁边,如那天晚上一样,她说要离开了一会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那天的发展,女友姐姐应该快到了。”他思考着。
果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近,柯维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会再像那天一样认错人,造成尴尬。
“你……好啊!”柯维大吃一惊,整个人愣住。
这哪里是女友姐姐,这分明是杨依久,小九的妈妈啊!我肯定是在做梦,他心里想。
他很礼貌地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只是笑笑不说话。
按照故事的进展,女友应该快来了。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干什么?她是谁?为什么让她坐下?!”小林生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她……”柯维一时语塞。他看见小林旁边还有一个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才是我姐姐!”小林大声强调道。
对啊,我傻了我,我让她坐下干嘛?!柯维不禁拍打自己脑袋。
柯维看看杨依久,她依旧笑笑不说话;看看小林,气冲冲的样子;再看看她姐姐,没什么表情,但她清澈冰冷的眼睛就像一个无底洞,越看越晕……
“啊!”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流了一身汗,而小林就坐在他旁边。
“你没事吧?好点了吗?”小林关切道,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他。
他看看四周,是在家里,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啊。”
“做噩梦了?做什么噩梦了,让你这么害怕?”小林说。
他两眼无神,陷入沉思,觉得这个梦不一般,可是自己没做亏心事啊?
柯维跟小林说他想出去,小林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还很烫,强烈要求他老老实实躺床上。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忘不了杨依久,不然怎么会梦见她呢?一年多了,难道自己还不能接受离婚的事实?
不过儿子他是绝对忘不了的。
他找了个理由让小林出了门,随后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才拨起了号码。
“喂,我是柯维。”
“喂?”小九那边很吵闹,柯维说话小九听不见。
“是小九吗?我是爸爸。”
“爸爸你……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小九又惊讶又高兴。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哦对今天是周末……你妈妈呢?”
小九这边没说话。
“我能见见你吗?”柯维终于说出心里话来。
“好!”
“今晚?”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