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薛绍也没有去找丫鬟侍寝,他独自一个人睡在书房,并不是他下不去手,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从床上坐起身来,薛绍既没有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柳枝,也没有洗漱,就穿着类似于现在的短袖的半臂站在了书桌面前。
拿起了毛笔闭目养神片刻,想了想记忆深处的那篇杂言古诗,发现自己还清楚记得之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看见旁边的丫鬟已经磨好了墨,觉得她还蛮有眼力的,就轻声问到:
“你叫什么名字?”
“奴唤作红梅。”
薛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毛笔的笔尖沾了一点墨。
在他还叫杨凡时,因为专业的原因,在大学的时候专门进修了书法这门课程,还成为了他们学校书法社的副社长。
笔尖轻轻的落在了纸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顿时七个字就跃然纸上。
梦游天姥吟留别
字体是他在接触书法之后就一直喜欢的瘦金体。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本来就自由十足的文章,再配合上瘦而不失其肉的瘦金体就显得更加仙气十足了。
薛绍轻轻的吹了吹还未完全干透的墨水,又拿起桌子一旁的私印,用力的盖在了落款底下。
闻着隐隐的墨香,薛绍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嘴吩咐道:
“等墨迹干透了,你将它收好,我有用。”
“是。”
点了点头,薛绍迈步就走出了书房。
走到花园当中,正好看见了李令月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郎君晨安。”
说着李令月和丫鬟们一起微微屈膝。
这幅场景弄的薛绍一愣,他的内心还没有接受这种传统封建的模式,所以一时有些不适应。
“以后是一家人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那怎么可以,礼仪就是礼仪,这和一不一家人没有关系。”
李令月认真的说道,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些繁琐的礼节,但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却是不能如此。
撇了撇嘴,薛绍岔开话题道:
“月儿,你以前在道观修行什么?”
“怎么郎君对这些感兴趣了?”
听见薛绍如此问,李令月倒是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个刚刚成亲的相公怎么对她以前出家的经历感兴趣了。
“我就是问一下,昨夜晚上睡梦之间好像隐隐到了天姥山,所以想找个道长来家里讲讲道。”
李令月有些迟疑,想了半天才说:
“我之前出家只是为了躲避吐蕃人的求亲,出家时对道法并无了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倒是认得一位女观,道法颇为高深。”
“不知那道长在哪里修行?”
“就在崇业坊的玄都观里,道号唤作玉清”
薛绍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一些主意。
“那就请月儿替我将玉清道长请来吧。”
听见此话,李令月神色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
“我方才作了一首杂言诗,顺便帮我捎给玄都观吧。”
李令月心中好奇起来,自己相公这两日所透露出的文采已经让他足够钦佩的了,不知今日被他当做敲门砖的杂言诗会是什么样的。
......
“买东西“一词中的“东西“最初指代唐长安城两大集市“东市“和“西市“。
而东市紧挨着万年县,好不夸张的说,这里是大唐,甚至说是全世界的工商贸易中心。
漫步走在喧闹的街道,换好衣服的薛绍满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就被一个卖商贩吸引过去。
那是一处贩卖胡琴的商铺,但是真正让薛绍侧目的是,在那摆放着的胡琴后面,坐着一名蒙着面的金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