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之死对于皇帝李治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不比天小的噩耗,但是对于武则天来说,是不是一个坏消息那还要另说了。
同样的,几位皇子对于兄长之死这件事心中所想的,那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李旦虽然作为武则天的儿子,有了对那个椅子的争夺的入场券,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不是武则天所生的皇子,甚至连看一眼那个位置的资格都没有,下一任太子必然是武则天三个儿子其中的一人的。
但是他作为武则天最小的儿子,对于太子的位置抢夺机会相比于他的两个哥哥来说,无疑要小,准确来说小很多。
自知机会不大的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无疑是为自己的未来铺垫一个虽然没有光明,却舒适无比的未来。
谋士说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李贤和李显,挑一条稳当的,大胆踏上去便是。
最不济也是作壁上观,不选择,自然没有错,这是最安全的,也是收获最少的。
但是他都没有选择,让谋士回家之后独自一人呆在书房一晚上,灯一晚上没有熄灭,他也一晚上没有睡觉。
只是到了第二天清早,李旦腰中系着一条白带,就坐车进入了大明皇宫中。
先是去给李治请了一个安,说了一些心里话后,随即李旦就带着一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来到了武则天寝宫之外。
“殷王求见。”
武则天听到之后有些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揉捏着太阳穴。
“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李旦便走进了武则天的视线当中,只是他腰间系着的那根白色腰带十分扎眼。
“儿臣给母后请安了。”
在唐代时,还不像后清那样随时随刻都需要跪地叩首,李旦请安自然也不用那般。
“有什么事?”
武则天的语气说不上太好,却也不会太坏,只是很平静,像一碗水一样,波澜不惊。
“儿臣心忧母后,便想的来看看。”
李丹很识趣的没有提起李弘之死,虽然他不相信长兄是被亲生母亲所杀,可是这件事与眼前之人必然是脱不了干系。
“我最近只是有些疲累,倒是你父皇的身体,很是令人担心。”
依然是那碗水,依然是波澜不惊。
“儿臣刚刚从父皇那里出来,求了一件事,父皇说让我与母后商量。”
“什么事?”
“儿臣请封王。”
武则天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了,似是有些愤怒?还有些解脱?
拿起笔来想要写点什么,却又放下笔来,愣愣不语。
“为何现在提出此事?”
“儿臣的愿望只是希望父皇母后平安喜乐,其他并无所求。”
这就是李旦所想出来的第三条路,这条路上所站着的,就是武则天。
既然自己对那个位置的机会奇小无比,那还不如用那一丝机会,换取所有人的欢心,尤其是在上面坐着的那个与太子之死脱不了干系的武则天欢心。
“你这人到是没有志气的很,我怎么生出个你这样的儿子?”
上官婉儿挥去了左右,自己也慢慢退去了,她知道,后面的全都是家话,家话自然不需要自己这个外人来听。
看的寝宫中只剩下两个人,李旦眼睛有些发红。
“母后大人,儿臣不管那些,只希望咱们家好好的。”
武则天被他忽然来的这么一出搞的有些惊诧。
“行了行了,堂堂男子,莫要做那番作态。”
说完刷刷点点,在面前纸上写下几个字,李旦能隐约看见“豫王”二字,顿时感觉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是又有些放松下来,好似从桑拿房中走出来那般轻松。
写完之后,李旦很自觉的走了过去,双手接过那张纸。
“你去拿给你父皇商议。”
“是,母后。”
李旦只觉那张纸很重,却又很轻。
“等等。”
武则天张嘴叫住了正在往出走的李旦。
“母后还有何吩咐?”
“中午就留下来,陪我一起用膳吧。”
忽然之间,武则天看见李旦那条白色腰带也不如刚才那般扎眼了。
“是。”
李旦的脸在武则天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丝微笑,笑的很是灿烂。
于是朝中各路官员的茶余饭后谈资便有多了两个。
一是八皇子李旦自请封王,最终被封为豫王,只是暂时留于京中并未前往封地。
二是宰相郝处俊上书皇帝李治乞骸骨,李治对于这个要辞职的金紫光禄大夫,居然同意了,第二日郝处俊就带着家人启程回往安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