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空间再度将边凡的意识卷入其中，最近的噩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频繁。
黑暗深处传来不可名状的低语，不过在边凡听来，似乎是无情地嘲笑。
“哈——”边凡起身，浑身冷汗冒个不停，骤然的动作也惊动了守候在门外的弟子。
“师傅，师母！边凡师兄醒了！”听到边凡房里动静，一名新入门的弟子赶紧向大堂奔去，口中大声喊道。
“吱呀。”很快房门被推开，见到一张张熟悉的脸颊，边凡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哥哥，边凡哥哥。”年幼的冯思滢不懂情势，见边凡醒来，便要从林玉莹怀里挣脱扑向边凡。
“莹儿乖，你边凡哥哥现在很累，需要休息，我们去找其他哥哥玩好不好？”林玉莹轻声哄着女儿。
好在小丫头很听话，见边凡躺在床上，也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茗儿。”林玉莹将身旁的一名女弟子唤了过来，将冯思滢交到其手上，随后眼神示意一番。
那名女弟子也立即反应过来，哄着冯思滢向外走去。
“你们都去训练，不要围在周边。”见屋子内外站着不少弟子，冯凯眼神一凝，带着威势言道。
见冯凯发令，围观的弟子只好老老实实地退去，只有几名胆子大的在离屋子不远处的地方徘徊。
冯凯拉上门窗，也不再管那些人，房间里便只剩下边凡和冯凯夫妇。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当时我接到老大的传讯，便知道你们出了事，赶过去后却寻不到你们身影，最后是青罗司的人送你们回来的。”
见边凡醒来有些茫然，冯凯沉声解释道。
“大师兄……他们也回来了吗？”许是昏迷许久的缘故，边凡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无力。
冯凯点点头，房间内无风自起，直至林玉莹上前抓紧冯凯的袖袍才令他恢复平静，气势也随之散去。
“小凡，能说说你们进林子发生了什么事吗？”林玉莹看向边凡的眼眸满是忧伤，她虽然在青罗司那里听到过一些解释，但都语焉不详。
边凡垂着头颅，沉默片刻后，还是开口道：“起初我们进林子一切正常，起初遇不到妖兽，师兄们便想着先帮我采药，顺便看能不能遇见妖兽，所以几位师兄带我横穿狩林，但有一阵我们突然遇到了一大群慌张逃离的妖兽，那时我们还没预料到危险会降临……”
“我们先是遇到了之前和我们有过过节的流云宗弟子刘元松，后来又遇到了山海宗的弟子张君，也就是那时，我们才知道狩林出现了一只肆意屠戮宗门弟子的妖兽，张君告诉我们那是神兽玄晴……”
“后来，受伤的玄晴出现在我们面前，似乎是被黑影一样的术法禁锢，我们便和张君他们分散逃开，但后来玄晴追上了我们，为了让我逃脱，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选择留下，再后来，阿霄也为了助我逃脱，独自面对玄晴。”
“我跑出了狩林，进到了另一片无人管辖的密林区域，因为被气浪推下瀑布才勉强活了下来，随后我醒来，找了个山洞歇息恢复少许体力后才再回到师兄们身旁。”
边凡将一切缓缓道来，至于安羽的事，边凡并没有道出。
那个少女救过他，边凡便有义务为其保守秘密。
“神兽玄晴……”冯凯传出一声低喃，一双拳头握得吱吱发响。
“李霄他在哪里？”冯凯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边凡艰难地张口回道：“阿霄被玄晴所吐的火焰吞噬了。”
边凡虽未讲明，但冯凯哪里听不懂。
只见这个一向稳重的男人头上青筋暴起，一双浓眉几乎锁到一起，而一旁的林玉莹也是捂嘴，一双美眸泪水再也止不住。
“师傅，师兄他们现在在哪里？”边凡嘶哑的声音响起。
冯凯深深看了边凡一眼，随后言道：“在安灵堂，去见过他们最后一面吧，之后他们便要被家人领回了。”
“还能走动吗？”冯凯声音柔和少许，边凡被送回宗门时他便探看过其身体了。
因为从高处坠水受到不少冲击，内脏有些损伤，但好在不是很严重。
“嗯。”边凡点点头，艰难地起身落地，一旁林玉莹实在不忍心，便上前搀住边凡。
“师娘，没事的。”边凡轻轻推开林玉莹的援手，缓步跟上前方的冯凯。
安灵堂是大堂后新砌的一个小祠堂，本意是告慰先灵的祠所，后来作为弟子犯错时，冥思闭过的场所。
安灵，也取平抚灵魂之意。
“呜呜呜！”在离安灵堂还有些距离，屋子里传出的哭声便传入边凡耳中，让边凡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
“怎么了？”林玉莹注意到边凡突然停下脚步。
看着浑身发抖的少年，林玉莹抚了抚边凡的头，柔声道：“小凡，我们都知道，这事不怨你，你不必自责。”
言罢，林玉莹干脆牵起边凡的手，轻轻带着边凡踏进祠堂。
不大的祠堂如今已是人满为患，除了前来悼唁的弟子，剩下的便是亡去之人的家人了。
龚乐的父母是一对皮肤黝黑的夫妇，虽然身上衣物锦丽，但难掩农户出身的乡气。
朱元和李言卫的父母都是商户气质，而角落站着的一名富肚男子和一名华衣妇人，中间还站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看模样与李霄有几分相似。
几人都各自守在自家孩子身旁颤哭不止，只有李志高和王氏夫妇俩有些无所适从，他们哭花了眼，可身前连孩子的遗体都没见着。
“冯凯师傅，我这孩儿怎么就这么苦命啊？”见冯凯到来，龚乐父母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
冯凯并未吭声，把头低得很下，只觉得无颜面对眼前之人。
边凡站在冯凯身后，即便近乎失去情绪的他此刻也备受煎熬，似乎空气都凝固在一起，令他呼吸不能。
就在边凡动弹不得之际，一道身影突然闯到他身前，一双手紧紧擢他的领口。
“我哥哥在哪？我哥哥在哪？”李昭双眼通红，奋力摇晃着边凡，口中大声喊道。
“昭儿！”“臭小子！”李志高夫妇同时喊出声，随即王氏上前把李昭从边凡身上拉开，但李昭依旧挣扎着想冲向边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