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人潮中,那抹妙曼的身影独立着,什么都没说,只是默然。
后,缓缓跪下,三拜九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四周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建立,悄然无声,厚厚的,不动声色隔开身边的人。
“砰,”身边,是众人磕头的渺远声音,伴随着这世界的一片嘈杂。
地上的洁白悄悄蒙上了一层灰,世界由此变得狰狞――翻天覆地、面目全非。
是,整整齐齐的、充满恶意的叫喊。
是幽冷声音缭绕在耳边,缠着她尖叫肆笑,细尖在说。
欢迎来到――封建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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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兰往身后一靠,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她坐在轿子上,正在回府。
轿子外的幽蓝流苏垂下,内里有雪白柔滑的缎丝,装饰华贵精美,现在抬她的人一辈子也买不起这小轿。
他们安安分分的抬轿子,没有一个想和她拉关系,他们都认定了这个身份。
……
还是她太天真了。
在这里逍遥快活久了,从小顺风顺水,年少成名,几乎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她姓京啊……
是秦朝臣子啊……
京兰咬着牙,眼泪几乎都要钻出来。她把手伸进袖子里,捏住手臂上的肉,狠命的掐。
尽管光武帝是位开明的君主,可是她好像忘记了,他是,“君”。
是大权在握的帝王。历年少重重厮杀,踏着森森白骨,方君临天下。
如此帝王,最是记讳,拉帮拢派,结党营私。
君臣君臣
她知道了,是等级,尊卑。
……
“小姐,到了。”
“嗯。”从那一片虚拟的环境惊醒,她这才仔细看去,被掐着的那块肉肿了一大块,高高的浮起来,青中带紫,紫中带黑,还有条条的血丝争先恐后的渗出。
与旁边光滑如玉的一片白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浮肉显得格外狰狞。
京兰脸上没有表情,把袖子放下来,遮住。
几日后,消息传遍京城。
忠勇将军自请移交兵符,向当今圣上讨要安享晚年。
圣允。
同赐御物安抚。
朝臣心照不宣。圣上本就直掌兵、法、财等大权,忠勇将军的兵符给他只是仅仅代表了一种意思――忠君。
啧啧啧,将军这是,害怕飞鸟尽、良弓藏呢。
朝廷之上,那些老狐狸们也慢慢发现了丞相的变化。
曾经她对皇有赞同,有尊敬,甚至有他们不能理解的局外人般的冷眼旁观和可笑的类似友谊一般的情感,独独少了畏怕。
现今,便是全数消空,满是恭敬不逾矩。
若说曾经还有一丝女儿味在里头,现在就只剩下百官之首的端庄稳重。
***
那件事过后的当晚,不只是京兰没睡着,皇帝也辗转反侧。
心中一阵惴惴,无法停歇。
直到上朝,他懒洋洋的靠坐龙椅,若无其事地询问京兰问题。
看见她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臣子礼仪。
心慌。
他们好像离得更远了。
……
侧边的小太监抬头,不经意间撞见那高高王位上,一向冷心冷情漠然世间的帝王眼中转瞬即逝的愕然与怔松,还杂夹这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他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脑海中升起了一个想法。
他压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必定会将这个想法烂死在肚子里,死守住这一眼。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
为此事,有诗者吟曰:一入庙堂深似海,女儿娇艳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