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与感恩
我们成就不了伟大的事业,
只能怀抱无限的爱来做一些小事。
——德蕾莎修女(Mother Teresa)
好几年前,一位来自加州马林郡(Marin County)的赫博特女士(Anna Herbert)在不经意中偶然兴起了这样的念头:“随时发挥一下慈悲的心肠,不经意地表现一些美好的行为。”她开始和亲朋好友分享这个想法,她说这是一种“具有正面意义的不按牌理出牌”,并且决定不时随手做一些好事,来实证她的哲学,比如,她会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种一些美丽的花;很快地,她的想法和做法受到许多人注意,还上了汽车保险杆上的贴纸,在全国各州广为流传,“好人好事游击队”行动于焉诞生。
慈悲的行为能立即创造真实的刹那,每一桩善行都是日常灵性的一场生动仪典。这些善行在你和他人之间,搭起了沟通的心桥,你们的爱从此有了交流的管道。
随时行善有一个很重要的特色: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有成千上万的机会让你行善。公路上随时会有车子,等着换入你的线道;电梯外随时会有人冲过来,想赶上这一趟;总会有人走路时不小心掉了东西,需要你帮他捡起来;你的孩子需要你对他们说:“你是最特别的一个”;你的伴侣需要知道他拥有你的爱;你还可以花一、两分钟,拨通电话告诉朋友你很珍惜他们;还有好多小猫、小狗渴望有人抱抱它们、搔搔它们的背、亲亲它们;给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个微笑,好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隐形人。
两年前的除夕新年假期,杰佛瑞和我到一个小岛上,租了一问小木屋。就在抵达后的第一天,我在小木屋外,才刚坐下来想看一会儿书,忽然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喵”,声音像是在哭泣。我往矮树丛里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她”——一只骨瘦如柴的黑色小野猫,皮包骨之外连毛都不太多;看起来她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东西吃了,恐惧和饥饿让她整个身子抖个不停。我知道只要我一喂她,接下来的十天她就会跟定了我们,可是一想到她竟然饿成那个样子,我很于心不忍。于是我转身进屋里找了一个鲔鱼罐头,然后放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慈悲的滋味
这只猫哼哼唉唉地叫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始终不敢走过来靠近罐头。我可以想像她还在害怕——她已经习惯被附近的游客吼叫追赶,所以不敢相信我竟然不会伤害她。我坐在地上,用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向她保证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终于,小猫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那罐鲔鱼走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狼吞虎咽一阵之后,又飞窜回矮树丛里。可是我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事实上她的确回来了——就在当天的晚饭时间;当然,我也准备好了。我去附近的杂货店买来了一堆猫食,这回她只考虑了五分钟,便培养出足够的安全感,走过来开始享用她的晚餐。
我照顾这个黑色瘦小的朋友约十天左右。白天里,大多数时候她陪着我们在太阳底下散步;有几天晚上下起雨来,我听到她叫我,于是打开前廊的门,让她有个干爽的地方可以遮风挡雨。每天早晨醒来,我都会迫不及待想去看她那躲在树丛后面,偷偷窥视我们的小脸蛋儿。杰佛瑞不断地提醒我:我们走了以后,下一个房客很可能又会把她赶走,可是我就是不愿意去想这件事情。
假期结束,注定分手的一天终于到来。小猫咪看着我们收拾行李,在我的脚边跟进跟出,仿佛在说:“请不要走。”我写了一张纸条给下一个住进这间小木屋的人,求他们继续喂这只猫,我还把没吃完的猫食都留给他们。可是就在我们收拾妥当,拎起行李走到大门前,小猫咪直挺挺地蹲坐在我的前面,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时,我还是忍不住哭了。“我抛弃了她,”我深深地责备自己:“我知道我不可能带她回美国,可是我给了她我的爱,现在又残忍地丢下她……。要是一开始我不让她尝到慈悲的滋味,对她可能还比较好。”
爱永远不白费
突然间,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声音轻轻地对我说:“是你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慈悲的滋味,她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经验。在有生之年,她都会记得,曾经有人爱过她。爱永远不会白费。”
我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我的小黑猫下落如何,我希望有人会继续照顾她。然而我可以肯定的是——因为她,我在那次的假期中,经历了许多宝贵的真实刹那。我的爱和慈悲,尽管非常短暂,但确实改变了她的命运,而她的爱也影响了我。
慈悲为怀、随时行善以创造真实刹那的方法很多,数不胜数:你可以做好一些三明治,带到公园里分送给露宿公园的流浪汉;你可以插一朵小雏菊在某个陌生人的车窗玻璃上;你可以告诉那位在餐厅里为你服务的先生或小姐,他们的工作表现十分周到。甚至你动都不必动——只要随时对人抱持善念和爱意,自然能生成正面的效应和影响;如果看到有人愁眉苦脸或孤单寂寞,你可以在心中为他们默想得到光和爱;想起在困境或伤痛中的友人时,用你心中爱的能源抚慰他们。
千万别低估了小小善行的疗伤能力。一个爱的字眼,就能把人从痛苦深渊中拯救出来,并且带给他们希望;一个微笑,就能让人相信他还有活着的理由;一个关怀的举动,甚至可以救人一命。有不少人亲口告诉我,他们曾经非常认真地考虑过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在电梯里有个陌生人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或接到一通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我心里正念着你”之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仅仅一个关爱的真实刹那,就足以改变一切。
爱和慈悲永远不会白费。
生命永远会因为它们而有所变化。
受者因此得惠,
而施者如你,也因此得福。
正在读这本书的朋友,从明天开始,如果你能每天随手做一件好事,我们的世界一定会从此改观。
感谢天地
昨天我去爬山。到达山顶时,我在两座高高的石塔之间,找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万里无云,一望无际,古老的红石大峡谷,是大地的雄伟标记,成就出这片美国西南方的壮丽景色。层峦起伏的山丘,因为有了仙人掌、小丛林和野花的点缀,显得生意盎然。而天空,如洗的碧空,绵延天际。风有点急,却有着温馨软玉般的气息,吻遍山头和我的脸颊。两只鹰在我头顶上的空中,不费吹灰之力地随着气流时而翱翔、时而滞流,看它们展翅御风的英姿,仿佛也在为这壮丽的景致和美好的午后仰天赞叹。
我为寻找真实的刹那来到这山头,结果不虚此行。除了我身处之地和眼前的美景,其他一切都已抛在脑后;目睹了造物主如此妙不可言的挥洒和安排,感恩是我唯一的心情。感谢天地间存在着这么一个角落;感谢我还保有一双稳健的腿,能攀上这陡峭的山坡;感谢我能拥有清晰的视力,得以亲炙上天鬼斧神工的精致与细腻;感谢我至爱的丈夫和性灵之旅的同路友伴,他们的精神与我常相左右;感谢生命中一路行来曾指引过我、护卫过我的各方力量,使我能平安地活到此刻。
我的心充满了宁静的喜悦。意识已完全腾空,只等待平静祥和的到来。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地颂念着:“谢谢……。”
追根究柢,真实刹那永远是感恩的时刻。心中没有真正的感激之情,便不可能享有真实刹那。你若有心,则仅仅为了还活着、还能全力投入手边的工作,便该心存感激。你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个奇迹,你寄寓的世界也是个奇迹。不必来到山颠才能激起你的感激之情,任何时候只要你稍歇脚步,凝神体会自己活在这地球上的事实,你的灵魂自会轻叹一声:“谢谢。”
以赞美回馈造物者
如果你想要拥有真实的刹那,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些篇章里所说的任何一种方法,那就专注于感恩的心吧。想一些令你觉得心怀感激的事,让自己全心全意地浸淫其中;令你心怀感谢的或许是孩子的健康平安,或许是朋友对你从不间断的关爱;也许你会为早晨能从舒适的床上悠悠醒来,并且有早餐可吃而心存感激;也或许你为经历了长久以来种种自我毁灭的行径之后,仍能存活至今而谢天不已。不要保留、不要抗拒,就让自己淹没在感恩的洪流里吧,真实刹那就在其中。
时时心存感激,你的生命便是一篇有力的祷词。我们常以为祷告是向更高力量寻求帮助或恳请赐福,而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总有些时候、在某些地方,会很需要外力的指引或帮助。然而“祈祷”(pray)这个字的本意其实是“称颂赞美”(to praise)。人类自古便知道,以祈祷感谢上帝创造万物,并歌颂生命的美好。这样的祈祷,是传送人类感激之情的通道,连接我们与自身对生命的热爱,并提醒我们:真实刹那其实一直源源不绝地降临在我们身上。
一位美国原住民的精神导师和作家贝尔(Sun Bear)认为:人类长久领受了上天的赐与,祈祷是我们借以回馈造物者的一种方式。地球赐我们以立足的家园;空气让我们呼吸生息;水使我们活命维生;阳光为我们保暖,并照亮我们的前路。感恩,让我们回归平衡的生命。
我们的祈祷和赞美如何能影响这大宇宙?祈祷和赞美是一种动力,是一种爱的共鸣;而在宇宙中,所有的共鸣必互相影响。当你心怀感激,你便是以具体有形的方式关爱这宇宙万有。
地球是一个活生生的、会呼吸的有机体。地球也需要爱和慈悲的照拂,一如生存其上的所有生命,一如你。我们经常忘记自己只是地球的过客,忘记大地之母宽厚地以其自身,赐与我们舒适和享乐。你如果受邀到朋友家作客,你会把垃圾倒在她家的地板上吗?你会在她的水源里下毒吗?你会为了争取多一点空间放置自己的财物,而拆掉她家的墙吗?你会为贪图更大的生存空间,或只为了消遣,而杀死她家的宠物吗?
我们一直是以上述那种野蛮的方式,来对待生养我们的地球,像一群鲁莽无知的客人,以为这地方可以来去自如。可这是我们的家啊,除了这儿,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学会说“谢谢”
我们不能再视大地之母的关爱款待为理所当然。我们必须像个行止得体的好客人那样,尊重我们分配到的空间;自己弄脏的地方,自己清干净;使得上力帮忙的地方要不遗余力;然后,最重要的,我们要学会说“谢谢”。
就从随时向造物主说“谢谢”开始,你可以现在就行动。
——如果你就在窗户旁,看看窗外,仔细瞧瞧那些绿树,或是和你在这个星球上作伴的人们,或是让你得以看见眼前美景的日光,然后说一声“谢谢”,大声地说。你会觉得很舒服,你的脸上会出现微笑。
——如果你在家,冰箱里又正好装满了大地慷慨供应的各色食物,打开冰箱门,看看这些滋养美味的繁多色样多么令人激赏赞叹,然后说“谢谢”。
——走进孩子的卧室,细细端详他们沉睡的面孔。他们可是由造物主的智慧精心设计,借由你的身体而创造出来的。吻他们的额头,为他们盖好被子,然后说“谢谢”。
——来一个深呼吸,感觉空气流入你的肺囊,为你的躯壳注入生命。呼气,同时也释放掉所有不再有用的东西。再一次吸气——只要你还有需要,就永远会有足够的空气供应你每一次的呼吸,这是天地间为使你活下去的完美组合。再一次呼气,然后说“谢谢”。
谢谢你们读了我的文字,接纳了隐藏在这些文字背后的爱。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一段路,一直陪我走到这里。我们快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