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可以死心的
轻轻一点诱惑。
明镜心自动自觉倾身向我——“皇兄,嗯,皇兄……”奶声的细语,孩子突然动了一下,就伸着手扯着明镜心,睁开眼睛,乌漆漆的大眼珠,滴溜溜的,看着这里,看着那里,含着眼泪的烟雾,说:“皇兄,要睡觉……皇兄,抱抱,皇兄,不要动……”
“是,是……”明镜心很无奈,他是个好奶爸,绝对是,换了一个姿势,抱紧这个霸道的小P孩,疼爱地让我有点妒忌:“皇兄在,好好睡觉啊。”
我忍不住笑着打趣:“皇兄,你是一个好好的超级奶爸。”
“奶爸?”
“男人版的奶妈啊。”
“小诺,你还是没有变。”
“不是吧,真的没有变吗?真失望啊,我还以为我变漂亮了。”我故意摸着脸,摸出倾国红颜捧心忧愁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漂亮了?”
“呃……小诺……”
“嗯?”
“小诺,你能不能帮我抱着他?”
“你累了吗?”
“有点累。”
我伸出手臂,接过小孩子小小的身子,软得像个面粉团,这个小P孩看他小不点,原来还挺沉的。舒舒服服靠着我的怀里,看着他的粉嫩的脸更加酣甜,可爱得让人看着一阵甜蜜。果然,抱孩子这事情,女人比男人在行。
“重不重?这小子才刚刚睡着,哄了他很久了,很难哄。如果累了就把小孩子放在床上。”他的手覆上小孩子的额头,轻轻摸了一下,然后握着我的手臂,捧着我的脸,细看了一阵,俯身吻落了下来。
顿时,我感觉自己落坑了!
他的吻还细,很轻,很恋恋不舍,但是,可怜我一个人,手臂累得要死,还要被人家禁锢着迷魂。
“嗯,小诺,真的漂亮了一点点,但是味道还是一样。”明镜心满足之后,就给一个足够令我吐血的评价。
可惜我还没有机会吐血吐糟,就听叫他的声音转向了别人:“轩辕。”
“臣在。”
“轩辕,你留着这里保护他们。”
轩辕狐狸抬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语气透出来的僵硬:“臣不能从命,皇上。臣的职责是保护皇上的人身安全。轩辕家的宗旨只是保护皇上本人的安全,其他人都不可以不管,其他事都可以不管。”
明镜心不见波动的声音传过来:“那么,轩辕,你更加应该守护在这里,因为“皇上’就在这里。”
明镜心的“皇上”就指我怀里酣睡的孩子。
明镜心左手中多了一匝卷红色的绢丝——是诏书。
“这个诏书将在明天一早在大和殿颁诏,太皇太后也会上朝。”明镜心转身把诏书交给身边的太监总管。
轩辕狐狸都瞪大眼睛:“皇上,是——”
“不必多说。轩辕当家的职责是保护皇上,仅仅是皇上。这一点我很清楚。我已经不是皇上,辰王才是皇上。”明镜心那股冷寒之气,涌上全身,他身上的朝服突然黑得散发着朦夜的光晕。
“皇上,诏书明天才有效。”
“轩辕,保护好他们。这个不是命令,而是我的请求。”
“遵旨。”
明镜心走到我的跟前,摸了一下我怀里的辰王,然后扣紧我的手指,拉到他的胸前,寒闪的蓝晕流连在我的脸上,尊贵帝王没有感情的音调:“小诺,我有事出去,帮我看着他,你也不能出去,等我回来。”
明镜心出去,我心沉甸甸,超级不舒服,越想越不妙,就轻轻放下小辰王,拉好床上的绣被,压好被子的两边,酣甜的小脸,熟睡得就算打两巴掌都不知道醒,我才走出寝室外面。
“轩辕大人!”
“姑娘不可以出去!”
御书阁正殿,轩辕狐狸脸色森森冷漠,融入他平常的苍白,比他的白狐狸衣服还要白上几分,坚峭的脸有一种病入膏肓的神态,不过,我可不认为自己强壮的手腕能打赢这个一脸伪病容的轩辕狐狸。轩辕狐狸比任何人还要健康。
武林四大高手——大内轩辕,就是指他的轩辕家。
轩辕狐狸是轩辕家的家主。
他的武功,武林四强。
我认识轩辕狐狸,但是轩辕狐狸不认识我。我的身份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既不是宫中的嫔妃,也不是出入的宫女,只是一个衣着华丽、发饰精美,不属于任何一家的女眷,但是却被明镜心宠信。
而轩辕狐狸,他,作为明镜心的近臣,聪明伶俐,朝夕不离,居然还不知道明镜心宠信的我是谁。
试问,轩辕狐狸的脸色怎么会好看呢?
我只好简单表明我的身份,不为何,只是轩辕狐狸绝对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而要老狐狸变得诚实,就必须自己先要老实交代。
轩辕狐狸开始还有点惊讶,后来就神态自如了。
“我想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我裹紧身上的衣服,有点担心,我担心明镜心,我也担心其他人,要我坐着这里干等,我会胡思乱想的。
明镜心如果退位的话,他会去哪里?
明镜心如果不做皇上的话,他难道要出家?
我真的是想多了。
“小诺姑娘,皇上吩咐,小诺姑娘不能走出御书阁半步,否则臣的人头不保。”轩辕狐狸冷冷伸出手,阻拦我的路:“姑娘请放心,皇上一定没事的。明天早朝,诏书一发,皇上禅位给辰王,辰王就成为新皇,而皇上本人——”
“他怎么办?会被……被……”我的眼睛有点朦胧,忍不住掩住了嘴巴,说不出那个“杀”字。
“摄政太上皇。”
原来——我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但是,他这个摄政皇,同皇帝有何区别呢?
我还是我,他还是他。
“这里有臣守着,小诺姑娘放心。夜深露重,小诺姑娘请进去休息吧。”轩辕狐狸两步堵住我的路,更加不让我走前一步了。
轩辕狐狸冷眼扫过来,两个黑羽卫就将我困到寝室里面去了。
或者是听说明镜心会成为太上皇,我诚然有点安心,俯身看着床上这个嘟嘟可爱的小孩子——明镜心十七岁即位,而这个孩子明明只有五岁,比我家的小清还要小三圈啊。他成为小皇帝,只不过是身份确定,即使小清真的是太子明月心的孩子也不能动摇辰王是皇位继承人的事实,而新皇年幼,当权的还是明镜心。
总之,我觉得有点狠。
我有点冷。
深黑无望。
我侧身入被窝,抱着这个孩子,暖暖的,小脸蛋贴着我的手心,细微的呼吸平稳,摸在手中,非常软暖。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
当天夜里,我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点点滴滴的往事都冲入头脑,抱着小皇帝的身子,小小的小孩子,度过了最困惑、最不安的一个晚上。
后来,只是听说——当天夜里,灯火不息,雷声不止,言家等不住了,城里城外异动。太皇太后立刻以言大将军意图不轨、调动军队、漠视王法为理由,将言大将军拷下了刑部,后送至东海言家,由东海言家家主亲自处置。
言大将军的兵权落到了言家新党派之手。
这一夜第二天早朝,朝堂气氛凝重,明镜心宣告退位,由先帝的最小儿子辰王继位。三天后新皇参天礼拜,正式登基,明镜心摄政专政,军政于一身。太皇太后早于诏书宣告之时,交出了皇家兵权,正式退隐后宫,之后清居于皇家寺院国分寺。
第三年的冬天腊月,太皇太后仙逝。
这位光韶王朝上著名的明家长女,出身名门,样貌端庄,勤勉一生,辅助三代皇帝,功绩彪炳,皇后肖像高挂御书阁,后世敬仰,明镜心也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愿,葬祭简素,葬于皇家北山陵,与先祖皇帝合一陵一寝,谥号恭慈文皇后。
那一年的冬天清早,暖冬异常,我听到衙役传来太皇太后仙游、全国哀悼的消息,看着院子里面的凤凰木凌寒傲雪,蓦然想起,突然惊醒,原来当时,皇上明镜心政逼的不是嚣张跋扈的言家,而是手握重权的太皇太后。花木枯荣,权力交替。
只是,我是一介平凡的女子,不管权,也不理政,我等的只不过是一个我喜欢的男人,我宁愿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孤独离开洪都,明镜心只不过传人通告我一句话:“我答应了太皇太后,辅助辰王,十年之后,辰王十五岁,能独理朝政,到时我会去找你……”
我哭了。
十年,太漫长了!
如果争斗的惨烈程度可以用烟花形容的话,那么,当天晚上,墨黑色的夜空烟火璀璨,花开遍地,十年难得一见。
我迷迷糊糊的。
我抱着辰王小朋友的柔弱身子,就不停闪过小清的脸,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我要把怀里的小孩子一起带走。无风无声的寝室,我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一双手搂到我的腰上,才睁开朦胧的眼睛。
我巡视着四周,怀里空空的,不见了辰王小朋友,我抓起被子翻身就问:“那个,那个B呢?”
“好没心没肺啊,一个晚上而已,我都已经比不上一个小孩子了。”沁人的芳香气味将我拉近他冷冰冰的怀里。
“你怎么同一个小孩子比呢——”我滑落他的身边,离开了一点距离,坐了起身,笑着说:“摆明啦,他比你好抱多了。”
“那我叫小安子把他抱回来。”
“不用了,不用劳烦小安子他老人家,你知道他那个身材,我看着就累人。我这人比较随和,虽然你没有他好抱,也没有他软,我将就着用一下。而且,我不习惯抱人,我喜欢被你抱。”吱吱,我这脸皮,在他面前,基本上都是成倍地增生,去死皮按摩膏都没有效果。
明镜心顺势圈过我的肩膀,我靠着他怀里,手臂扶到他的背后,轻轻地抚摸着,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朴素柔软的袍子,依旧干净清香。他靠着我的头顶,不忘解释:“抱走他,是怕你睡得不舒服。怎么样,这样还舒服吗?”
“有你在,我很舒服。”我是个很懂得讨好的小女人。
“明天要走吗?”
如果在半年前,我会选择留下来,一定毫不犹豫地留下,即使他不说,也天天缠着他,夜夜唠叨着他,但是,现在不行。
我点点头,脸滑过衣料的舒服,轻描淡写一句:“嗯,带上小清回去太平县。”
明镜心不说话。
“你就不想挽留我吗?”我心里还是一痛,忍不住抬头看着他。
他的蓝眸闪过一丝犹豫,稍纵即逝的感情便在脸上消失无痕,冰色的清透:“小诺,皇宫危险——”
我突然很生气,那种生气充盈上脑袋,控制着神经,眼泪便很不争气地流出来:“借口,借口!你,你,你就这样,舍得我走吗?”
“不舍得啊……”
既然要天各一方何必说不舍得?我更加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滴,丢脸啊,超级丢脸:“你怎么那么残忍?”
“小诺——”
“不用你管!”我甩开他的手,就蹭着被子,坐到床的另外一边。
两人距离如此空寂。
他静默不说话,我也不停摸着眼泪。
我终于忍不住,我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模范帝王的耐心和耐性呢,我颤抖了声音,低沉的话语:“怎么不说话?皇上万岁大人,你就不懂得说两句话让我……让我死心吗?这样,或许,我就可以死心了。”我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吧?
“死心?怎么可以?”明镜心有所触动,就两手一用力将我扯了过去,眼泪在他的手指间滑落,眼泪在他的唇边消失,“我还要你狠狠地记住,永远记住!”说完,勾起下巴的泪水,将一切都融入他的舌头上,夹住我的脸颊,靠到他的身上,低头带着的霸道之吻,将我的痛哭声都淹没了。
我心情的烦躁,情绪的狂暴,手掌用力推着他的倾压下来的胸膛,挣扎了两下,手指甲都狠狠掐着他皮肉中,却不能制止他的温柔深入,抵死的缠绵,一点一点抽空的胸前中的空气,只是不知道何时,烦躁的情绪一点一点消融……
我还是对着这个怀抱没辙,陷入他的拥抱里面,我才觉得这种往下沉沦的力量,不是我能控制……
那种思念的痛楚,也不是我能抵抗……
向着爱的方向的抵抗,变得如此的无力……
当我享受着黎明的第一眼光线,一切的变得清晰寥落,空寂的大床,手掌中只剩下自己的温暖。
一直没有沉睡——但是,也不愿意起床——直到——不得不起床——我一层一层穿上衣服,绑好最后一条带子,突然看到床褥面一片红。说真的,这个东西,我这样年纪的女人,我这样深度的色女,不是脸红,而是眼尾跳,愣了半天,难道——那次在客栈同明月一床没有……不过,当时情况混乱了,明月傻傻的不清楚,而我自己也因为床塌了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这一次才是第一次,那么说,我是没有怀孕了,如果我没有怀孕,那么我一直以来呕吐的是什么?
自从穿了蔡秀秀的身体,我的经期已经三个月没有来了,加上同明月那一次,所以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怀孕了。
月经不调——这是大病不?
莫名呕吐——这是大病不?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伺候梳洗的小宫女进来,我就立刻扯好被子盖住床褥。
“皇上呢?”
“皇上正在早朝。”御书阁里面的小宫女。
这个时候——“哦。”
我不知道为啥,还是失落,无比失落。
简单梳洗完毕,我独自走出寝室,就看着冷清的御书阁,若有触动,突然折了回来,拿起笔架的小毛笔,趴在桌子上,垫着白纸,想了一下,歪歪斜斜写下几个字,折叠两次,就放到伺候的小宫女的手中,说:“请帮我交给皇上。”
“是。”
“一定要交到皇上手中。千万不能丢,否则皇上就找不到我了。”因为哭过一场,因为没睡一夜,我脸容憔悴,眼睛红肿,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宫外的,越说越可怜,连这个小宫女看着都唏嘘,还以为我是那种出卖色相攀附枝头的女人。
我不是攀附枝头的女人,我是想要把高枝拿起来的女人——我不知道明镜心是什么打算,我只能把那张纸拿给他,然后将决定权交到他的手中,之后慢慢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