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鸽出了长春院之后,就回了闲云轩,用过早饭之后,准备赔礼。苦恼了半天,问道,“杏儿,你可知要如何准备?”杏儿摇摇头,
唉,算了,指望不上了,玖鸽一个外来的着实不懂规矩撒。
“杏儿虽然不懂,但姑娘可以去问问夫人。”这也是个办法。
玖鸽进了琉璃阁,只是走到屏风处,她停了下来,丫鬟正要说话,被她用眼神扼止。
屋内,褚氏不赞同道,“晰儿好不容易才恢复,为何你要如此急着让晰儿上门道歉,沈姑娘受伤这就是一个意外。”
定国公叹息,不忍道,“我哪能不知道呀,只是今儿媛儿和三皇子回门,媛儿以经嫁给了三皇子,晰儿又忘了三皇子,我怕她瞧见想起些什么,到时候......”
褚氏连连点头,“那还是避开些好。”
杏儿在一旁听着着急,就怕玖鸽冲进去说不去了。结果玖鸽翻了翻白眼就出了屋外。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就说老夫人好端端的提这一个多月前的事干嘛,原来是她那便宜爹干的好事,不过她也不好第一天请安就忤逆老夫人,再者,谁都以为马车里面坐着的就是她,撞了人,道歉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这时间有点久远啊...
褚氏和定国公爱女心切,爱她也爱曲玖媛,把她支开是为她俩都好,玖鸽无话可说,可是有句老话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难道她要一辈子都不见曲玖媛和三皇子吗。这不能啊。
而且,如果有意,当初在大婚那一天她就会闹起来了好吗,还会等到今天?不过讲真的,玖鸽是真的不在意那一纸婚约,不过这么说出去,未必有人会信,可能还会说她脑子有病。
随后玖鸽就胡乱带了一通赔罪礼去了东平伯府。因为今儿是曲玖媛回门,所以也就没有让褚氏她们陪同,免得又施压之嫌。
出了国公府大门,玖鸽一边走一边问杏儿道,“方才夫人把你叫过去,说了些什么?”
杏儿看这玖鸽,有点犹豫,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姑娘,“夫人给了奴婢五百两银子,说是赔罪完,时辰还早的话,姑娘可以到处去逛逛。”
正中玖鸽下怀,讲真玖鸽也是这么想的,那天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就被带回府了。这下可以好好玩了。
定国公府离东平伯府有点远,穿过闹市,还走了一段,坐马车颠簸的玖鸽有点难受,恨不得下车走路,随后车夫解救的声音传来,“三姑娘,东平伯府到了。”
总算是到了,杏儿下了马车之后,先递了帖子给伯府小厮,然后才将玖鸽扶下马车。
东平伯府的守门小厮看了帖子之后,又看了马车一眼,方才转身入府。
很快的,东平伯府的管事就迎了出来,客气道,“曲三姑娘请进。”
迈过东平伯府的门口,身后的小厮叹息声传来,“曲三姑娘可把我们二姑娘害惨了,自己倒霉就算了。唉”
小厮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玖鸽耳朵灵敏,听得清楚,眉心一皱,她怎么就把沈二姑娘害惨了?如果是受她连累受伤那也就罢了,这锅她认,但要是其他,还要她背黑锅不成?
带着疑惑,玖鸽脚步从容地跟着东平伯府的丫鬟去内院。
刚走到二门,就看到一个穿戴华贵的夫人和另一个穿戴更华贵的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玖鸽不认得是谁,就退到一旁,把路让开。
那两个贵夫人见了她,上下打量,似有不屑又或者其他。方才丫鬟回禀,他们都知道定国公府嫡次女曲玖鸽被找了回来,并且为当初马车撞伤沈二姑娘一事来赔礼道歉的。
之前她们未见过玖鸽,却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传闻。
当年定国公府夫人为了救太后受了伤,太后亲自去定国公府探望,知道定国公府夫人差点儿保不住胎,无比内疚,于是当即求先皇下旨若褚氏生的是儿子,就娶当朝适龄公主,若是女儿就赐婚当朝适龄皇子。这不小时候的玖鸽粉粉嫩嫩的很是讨人喜欢,就赐婚给三皇子了,京都人人艳羡。
谁料道五岁那年落水,高烧反复,导致失语症,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灵光。被送往金陵褚家,可是先皇赐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何况先皇早已仙去,多少人心疼三皇子,却没曾想到奉旨回京成婚的路上竟然会出事。如果出嫁的是其他房的女儿,他们就要怀疑玖鸽是不是被人害了,但嫁的是她的胞姐,而她也平安的回来了,看着就是她和三皇子有缘无分。
玖鸽并不知道她们是谁,所以并未福身行礼,两位夫人也不知道玖鸽已经恢复了,只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进了内院,玖鸽更头疼了,四下丫鬟议论声更大。那边,走来两个粉色裙裳的小丫鬟,像是不认识玖鸽似的,边走边说“二姑娘真是可怜,大姑娘先是不明不白的仙去了,二姑娘的婚事本就延后了,结果还伤了脸,这会东宁侯府退婚,咱们伯府还不能说什么,这对二姑娘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啊......”
“可不是可怜,要是撞伤二姑娘的是旁人还好,可偏偏是定国公府二姑娘,说她不是傻子,没人会信,不会说话就算了,脑袋还不灵光,定国公势大,伯府如何能计较?”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这二姑娘虽不会说话,却在褚家极尽宠爱,养出娇蛮性子,一个哑巴还丑一无是处的。”
你才又丑又傻还一无是处!
你全家都是又丑又傻还一无是处!
听着这些议论,带路的丫鬟也并未阻止,玖鸽知道他这是恼上国公府了。杏儿一脸愤懑,沈二姑娘是倒霉,可马车无故发狂她们还在车上晕着如何能解救?真的好气哦!
玖鸽脑壳疼,犹豫要不要真的就装一天傻子。
往前走了小半刻钟,就看到一位端庄的夫人像风一般拂过玖鸽身旁,丫鬟喊了声太太,那夫人没听见似的,越走越快。
丫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边曲三姑娘还未到院门太太就走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曲三姑娘等着不妥,让她走了更不妥。
玖鸽当机立断道,“贵府怕是有事儿,我改天再来吧。”丫鬟愣了会,就带着玖鸽往回走,这沈家太太看着一脸急躁担忧,脚步生风,估摸着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玖鸽不愿凑人热闹,,万一不小心惹到人家,这赔礼就不好赔了。
那边一个丫鬟疾步走过来,与领路的丫鬟撞上了,“毛毛躁躁的,走这么快做什么?”
“二姑娘投湖自尽了,我得去外院让管家请太医!”
二姑娘为何投湖,还不是脸毁了,亲事黄了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玖鸽,她现在巴不得赶紧送玖鸽走了。
玖鸽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至于吗!这怎么弄得如此严重,娘亲不是说先前国公府已经让大姐姐来道过歉了,然后让她亲自来道歉比较诚心一点,这么看来...有人阳奉阴违了。玖鸽内心无奈,要知道是如今的场景,娘亲不会让她独自来的。
玖鸽看着这丫鬟准备带她走出去,心底微沉,这回走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这万一沈二姑娘出事了,只怕玖鸽在想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稳了稳心神,玖鸽道,“带我去见你家二姑娘。”
清冷的声音,听得两个丫鬟身子一震,不是说曲三姑娘不会说话吗?这怎么说得如此流利,声音还很好听。
但要是说拒绝,两个丫鬟确是不敢的,毕竟国公府不是她们得罪得起的,但是要带她去沈大太太面前添堵,她们也不敢,于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玖鸽真心无奈了,没见过上赶着要去救人的,“只管带我去,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两个丫鬟听玖鸽这么说,也不再拒绝。跟着丫鬟去了花园湖畔,哪里围了不少的丫鬟婆子,沈二姑娘刚被救起来,但已经没了呼吸,沈大太太跪在地上痛哭,丫鬟在一边哭喊道,“太医呢?太医没来那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就这么一会,大夫怎么可能来,除非他会飞。
玖鸽上前,拨开人群,就听到有丫鬟说二姑娘怎么那么傻,想不开投湖呢,沈大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怒道,“掌嘴,二姑娘怎么会投湖,只是一时不察脚滑落水罢了,谁在胡诌一句,直接杖毙!”
瞬间,丫鬟婆子被吓得噤了声,只有沈大太太的哭声。玖鸽看了看那位管是妈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镇定,可见是个厉害的人。
沈家不久才莫名其妙死了一位大姑娘,原属于大姑娘的婚事也落到了二姑娘的头上,可这板上还没订丁的事,这二姑娘也出事了。
原本不欲多事的玖鸽也不忍见死不救。玖鸽上前蹲下,和沈大太太面对面说道,“如果你想你的女儿活过来,那你就噤声,一会别打扰我。”可沈大太太哪里听得进去玖鸽的话。不等沈大太太回应玖鸽就上前撇开她的手,在她错愕的时候,伸手探了探沈二姑娘的鼻息。
果然是没气了,这会等大夫来,黄花菜都凉了。
玖鸽又摸了摸她的脖颈,还好,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玖鸽翻了翻沈二姑娘的眼皮,查看并确定鼻子和嘴里没有异物,撩起袖子,松了松沈二姑娘的衣裳,按压胸膛,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托住她的下颚,给沈二姑娘渡气,连续几次。
众人都惊呆了,不知道玖鸽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就出现在这里了。
沈大太太反应过来看到自己的女儿被玖鸽又摁又压的,怒道,“你给我住手!”
玖鸽没有理她,继续自己的动作,那边刚刚喊话的管事妈妈准备拉开玖鸽,杏儿拦下她道,“我家姑娘可能能救你家姑娘呢,你别打扰她。”
虽然杏儿不确定姑娘是不是能救沈二姑娘,但是这样又摁又压的,他们一定会被打出府的呀!到时候夫人那里就更不好交代了,姑娘虽然不才,但不也误打误撞的救了宸王世子吗,说不定能救沈二姑娘呢。
那管事妈妈就没有再强行拉开玖鸽了,后退一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不一会儿,沈二姑娘吐水咳嗽了。那清晰的声音,听得说有人都开心了,“二姑娘活过来了!”
只是可怜玖鸽,为了做人工呼吸伤了手腕,这幅身子着实是弱了点,人工呼吸又需要很大的腕力和体力,这不就伤了。沈大太太抱着沈二姑娘偷哭。只有杏儿注意到玖鸽的手出现点点乌黑,“姑娘,你...”玖鸽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