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秋风胜春阳,姹紫嫣红斗奇香,乱花渐入迷人眼,难辨蔷薇与海棠。
老郝从晋誉办公室出来,心中有些许不痛快。他不曾想晋誉为了一场学术交流会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让他这张老脸何处安放?他反对秦玉去参加交流会,并非对秦玉有什么个人看法,也并非否认秦玉的能力,这姑娘虽然初来乍到,时日不长,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流露着灵动善良、善解人意,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不敢猜测秦玉和晋校长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为什么晋校长又为什么义无反顾拿着学校的声誉做担保去成全她?晋校长到底在走哪一步棋,他一无所知,可是,他和沈凌薇的父亲沈教授是多年故交了,老沈多次不放心地嘱咐老郝要照顾好自己这一棵独苗,他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绝不允许凌薇收到欺凌收到不公平的待遇,可是一小时前他已经告知凌薇学术交流会的事情,如今,自己该如何向她解释,如何向老沈交代呢?他正这样想着,突然见沈凌薇抱着一叠书向着自己款款走来。她走到老郝面前,不待老郝开口,便口齿清晰地说:“郝叔叔,我刚从图书室找了些材料,已经初步选定了几个比较新颖的课题,我想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秦玉在图书馆吗?”老郝不知所云地问到。
“是的,这些资料都是她帮我找的!”沈凌薇回到,她边说边抱着资料就要匆匆离开。
“凌薇——”老郝喊住她,口齿艰难地说:“凌薇,先不要准备了,晋校长另外安排了人!”
“谁!”沈凌薇目光犀利,像一把剑一样凌然放射出寒光。
“是新来的秦玉!”老郝艰涩地回到。他话音刚落,就见沈凌薇抱着资料扬长而去了,她的背影里散发着冷气。
老郝拖着年迈的步子走到办公室里来,石玉和汪泉都不在,秦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图书馆回来了。老郝走到她办公桌前,将邀请函信件递给她面前说:“秦玉,学术交流会的事晋校长已经做了批示,指派你代表学校前去参加,这是邀请函里相关的文件,你好好看看,准备准备课题,从今天起你大概有十天的准备时间,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老郝很无奈,但是他也不忍心打击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的心,何况她不知情,该有的鼓励还是要有的,尽管并不慷慨激昂,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郝主任,我——”秦玉为这突然而来的重担感到万分诧异。
“晋校长已经批示了,你就抓紧准备吧!”郝主任不想再为这事多费口舌,于是直接回绝到。
“好的,郝主任,我尽力!”秦玉接过邀请函的文件,不再言语。她只是不明白晋校长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毕竟她是一个新来的不知名的老师,学校里比她辈分高、有资历的老师比比皆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色,如今却又将这样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何况学术交流会是多少老师虎视眈眈的机会,他这样决定会让自己在学校中处于怎样的境地,自然指指点点的各种猜疑是少不了的,其他的,她是不敢想的,而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因为瘦弱是她的外表,软弱却也不是她的性格,她不会做一个临阵脱逃的逃兵,如果这是挑战,那她唯一的选择便是在挑战中证明自己,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她正想着,沈凌薇就突然站到了她的办公桌前,她抬起头,看到沈凌薇将刚刚从图书馆借的资料重重摔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用一种高不可攀的冷冷地目光撇了她一眼,转身里去了。秦玉第一次领略到,骨子里高傲的人,输都会输得盛气凌人。
当晚,按照约定好的,老郝、石玉、汪泉、秦玉在醉湖仙小聚,为汪泉接风。当时,老郝心中的郁闷还没有完全消散掉,有点闷闷的,被几个孩子劝了几盅酒后,反倒像个老顽童似的乐呵起来了,餐桌的氛围开始活跃起来。老郝似乎也觉得刚刚逾越过五十耳顺的自己也已入花甲之年,眼前的是是非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想到这,他心间越加开朗起来,他端着酒杯坐在秦玉身边醉眼朦胧地说:“丫头,关于那个学术交流会,你好好准备,我是看好你的,你看,你对传统文化这一块很有自己的见解,你不妨从这一块入手,好好梳理梳理——”姜果然是老的辣,老郝断断续续几句哈,将秦玉心中的困惑一下点破了,秦玉顿时豁然开朗起来了,她恍然明白该怎么准备学术交流会的课题了,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到图书馆去准备材料。
老郝喝多了,印证这件事的唯一证据就是他向大家吐露了自己向晋誉校长提出辞职的事,秦玉、石玉都劝慰他不要离开,独独汪泉将这件事牢牢记在了心里。
酒过三巡,已是夜深,几个人才尽兴而归。石玉开车去送老郝,秦玉随汪泉的车一块回了学校。秦玉记挂着石玉交到自己的事情,坐在副驾驶上和汪泉有一句无一句地聊天。
“汪泉,你家是哪里的呀?”秦玉打开了媒婆问话模式。
“老家在乡下,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地吧!”汪泉平静的说。
“那和我差不多,我家也在乡下,离这里也有几百里路。”秦玉如实说。
“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亲切,像我的姐姐。”汪泉诚恳地说。
“姐姐?你是说你有个姐姐吗?”秦玉问。
汪泉沉默了,好半天没有回音,很久,他才说:“有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接下来轮着秦玉沉默了,她无意间竟触痛了他的痛处,沉默了一会,秦玉又打开话题问到:“汪泉,你觉得你们男孩这个年纪最想拥有的是什么?”秦玉企图抛砖引玉,引着汪泉说出女孩儿的话题,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他说石玉的事。
然而,让秦玉意想不到的是,汪泉脱口而出的却是:“权力!”这个答案让秦玉大吃一惊,不禁问道:“为什么?”
汪泉下意识地理了理头发,望了眼窗外,喃喃说到:“我的家是乡下的,我的父母也都是农民,小时候我家的生活特别贫困,就指着几亩地过日子。当时我们村村长是个村霸,他霸占了我们村的鱼塘,要在附近建一个生态园,当时就占用了我家的一部分地,但是他却没有拿一分钱的补偿,我的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我的姐姐气不过,拉着去找村长质问,村长的儿子拿着一块石头向我姐姐扔过来,砸到了脑袋,我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姐姐的头上流下来,我吓坏了,拔腿就跑,回家去喊我妈,当我和妈妈把姐姐送往医院的时候,姐姐已经不行了!”汪泉讲到最后,他已经哽咽到讲不下去了,可是男子汉的要强让他忍住了即将流下的眼泪。他顿了顿继续说到:“从那一刻起,我便懂得一个人无权无势的卑微与无奈,一个男人最应该拥有的就是权力,有了权利,才会有人性的自由!”
秦玉听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总觉得汪泉心里有一些症结,可是又无法说清楚哪里不对,也许她对他的隐痛过于感同身受了。过了会子,秦玉又打破安静问到:“汪泉,你有喜欢的女孩儿吗?”
“没有!”汪泉不置可否地笑着回到,他显然早已从刚才的悲伤里脱离出来,毕竟,这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这样的疼痛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下生出了坚硬的外壳来。
“学校的老师也没有喜欢的吗?”秦玉提示到。
“没碰到!”汪泉笑着回。
“那你觉得石玉怎么样?她是个不错的女孩!”秦玉直接捅破天窗地说。
“我希望将来找一个像秦玉姐这样的!”汪泉直接避开秦玉的话题回到。
“人家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真的可以了解了解她,她真的特别优秀,!”秦玉穷追不舍地说。
“她很可爱!”汪泉笑着回。
可爱这个词一经男人的嘴里说出,基本上是对这个女孩判了死刑了。但是,隐隐约约地,秦玉仍觉得石玉和汪泉有非常大的可能,这种没来由的感觉竟然非常强烈,所以,秦玉特意给汪泉讲了石玉的很多趣事,以深化石玉在汪泉心里的印象。不知不觉地,两人一路疾驶,来到了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秦玉又被石玉一阵紧锣密鼓的敲门声惊醒了。石玉闯进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秦玉,你帮我问了吗?”
“问了,问了!”秦玉一边寒暄着,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她。
“他怎么说?”石玉瞪着眼睛问。
“石玉,你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以你直爽的性格,你为什么不去直接告诉他呢?”秦玉反问到。
“秦玉,实话告诉你,我最看不起现代人的快餐爱情了!”石玉鄙夷地说。
“快餐爱情?”秦玉感慨石玉这个吃货连感情这件事也不忘冠上食物的名。
“你不觉得吗?快餐爱情,我可是个吃货,在所有的美食中,我认为最自以为时尚却最没营养最廉价的就是快餐了,可是现在的年轻人却自以为自己开放、开明、高效、时尚,动不动就表达就约会就迫不及待地开房,把至高无上的爱情搞得像吃快餐一样,而且他们的特点是吃的快,扔的快,不行再来下一袋!”石玉滔滔不绝。
“石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吃货,没想到你居然对感情有着独到的见解!”秦玉几乎要崇拜起来了。
“秦玉,你不觉得的吗?感情是走不了捷径的,你自以为很开放很快速的信手拈来的感情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到最后你怎么走的捷径还得怎么退回到原地来,感情那点真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得来的,我对感情的态度和对美食的态度那是一样的,那都是要找到那点真滋味!”石玉居然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大通道理,连自以为对感情很有感触的秦玉都自愧不如起来了。
“秦玉,我相信就你这个态度,这份诚意,你和他一定能成的!”秦玉居然充满信心地鼓励到。
“真的?”石玉瞪着圆眼问。
“真的!”秦玉回。
秦玉洗漱完,两人牵着手向办公室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