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你该回去了。”
“出门手脚记得弄干净，别又被人跟上。”
奥莉薇端坐在书桌前，阳光照亮了她干净的侧脸，正在看着一本《百年龙语纲要》。
“那这两本书？”乔尔拿着昨晚的书，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它们一眼。
“明晚再来。”奥莉薇头也不抬。
“好嘞…”
乔尔活动了几下筋骨，这一觉过来神识增强了不少，身体感觉也更自如了，穿上脏兮兮的裤子和鞋子，蹦哒了两下，“我走了，奥莉薇女士。”
“等会……”奥莉薇像是想到什么，“昨天那副药剂，什么材料，怎么熬制？”
“嗯…前调是金橄榄花，香芬草……中调有些鳞龙鱼的腮、胡仓鼠的肝……“
“尾调有些鼠尾草的味道，还有一点点暗夜海棠。”
乔尔努力回想着那令人作呕的口感，从中分析着味道一丝丝的区别，“怎么还有鲶鼠油和东林蝙蝠的粪便的味道？”
“不错，差不多，就按这个来吧。”奥莉薇边听边书写着，撕下一页手稿递给乔尔，乔尔接过一看是昨天画在桌上的法阵。
“什么叫差不多？这是…”
“增幅法阵，明晚我教你如何使用念力激活，可以增强药效。”
“以后你自己按你刚才说的方子，自己准备材料，熬制的方法我也写上了，每周喝一次，持续半年。”
奥莉薇说完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什么？还要喝半年？”乔尔一想起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胃里就一阵翻腾，昨晚要不是量大直接晕了过去，他怀疑自己能吐的整个人从内脏里面翻过来。
“对了，这些药去哪买？”
“自己去挖，胡仓鼠山里也有，自己捉，鳞龙鱼的腮我这里还有一些，以后去集市你自己想办法吧。”
奥莉薇说的理所应当，让乔尔不禁跳脚。
“为啥我要自己去山野里挖这些玩意？你不是可以去买。”
“因为购买熬制太浪费时间。我很忙的，你应该学会独立一点。”
“对了，放东林蝙蝠的粪便，只是为了催吐。还有鲶鼠油，这两样不用。”
奥莉薇最后叮嘱了一句，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喂…那这鲶鼠油是为了干嘛放的？”乔尔嗅到一丝不对劲，在门前大喊道。
“增加粘稠度，你也可以单纯的理解为只是想恶心你一下。”
奥莉薇冷淡的声音从房内传来，留下乔尔独自在院内凌乱。
傍晚，乔尔从苏珊大妈的面包店里打完工，沾着一身的白面，拿着一天的工钱两个铜板，还有昨天剩下卖不出去的硬得像石头的两块黑面包。
他今年满十岁，苏珊大妈才敢雇佣他来做事，好在他手脚勤快，每天能赚到两个铜板还有一顿卖不出去的硬黑面包当晚餐。
乔尔走到镇的东口，绕出守备的视线，东边是一片稀疏的林地，乔尔熟练在其间的找到一处石头标记，搬开石头，下面藏着一个破陶罐，里面放着一些铜板，大约小一百枚，都是他平日省下的。
那些他偷窃各路混混恶霸的保护费，他都会在晚上洒在集市的各户门口，也算是物归原主。
乔尔将两个铜板丢在里面，重新盖上石头遮住，带着黑面包返回孤儿院。
虽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乔尔却扮演着几重身份，在孤儿院他一直是那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怪孩子，十岁开始白天他又是个勤劳的小工为了填饱肚子奔波，晚上有时他又变成了混迹各帮派和市集的小混混，一个偷窃惯犯。
而在他美丽的姑姑奥莉薇那，他又成了一个药剂学徒，现在似乎还成了一个魔法学徒。
而他已经年满十岁，孤儿院满十岁又没有被领养的孩子，都会被迫出来自谋出路，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养活自己的办法。只是如果出来自己租房，哪怕是最破旧混乱的地下室，也会让他捉襟见肘。
姑姑好像安排了他去教廷新建的教堂，刚刚路过的时候是见到一些人在东口不远聚集着，估计这教堂也没什么钱，只能选那么个偏僻的地方来造。
乔尔咧开嘴，如果混进教会，自己的住宿问题似乎解决了？
想到自己以后不用再住在孤儿院，也不用再跟各路小混混打交道，乔尔有些开心的哼着小曲儿。
乔尔回来了，孤儿院有十几个孩子，乔尔现在在其中算是最大的，因为更大的都走了。大部分都流落在镇上，混进各帮派势力做了混混或打手，也有些女孩一时去向不明，消失一段时间后又浓妆艳抹改头换面出现在鱼龙混杂的夜街。
乔尔在孤儿院一直是与其他孩子井水不犯河水的，之前其他孩子都比他大，他也没少受欺负，大部分都忍了过来，忍不了当然也打过架，最终免不了被酒气熏天的教员吊起来抽几鞭子。
后来他成了孤儿院年纪最大的孩子，其他孩子见了他都是躲得远远的。
乔尔和其他孩子一起睡下后，又偷偷穿上衣物起身，从柴房摸出一把旧镰刀，熟练的翻出墙，向城外摸去。
“都怪这该死的药剂……”
乔尔跑了很远才到了镇外的山林间，却正巧在官路上遇见了一名身着白袍盔甲的年轻人，驾着马车疾驰而过。
没有多想，借着梭月的光，乔尔在瘆人的密林里寻找着需要的草药。
有些草药其实比较稀有，却偏偏正好是生长在东南部的山林里，奥莉薇姑姑的药剂学造诣还真是高，应该是研究了最好收集的材料。
随手捉住脚边蹿出的活物，仔细的辨认着是不是胡仓鼠，然后一刀毙命，丢进麻袋。
找了一晚，天都开始蒙蒙亮，乔尔才从密林里钻了出来，浑身疲惫，身上都被汗水混着露水打湿了，乔尔顺着大路回去，没想却遇到了一个怪人。
怪人穿着厚重的黑袍，帽沿压的很低，在黑夜里突然出现，吓了乔尔一大跳。
走的足够近的时候，乔尔还是看见怪人阴影下惨白的面孔，瘦的皮包骨头，声音也低沉的吓人。
“小孩？……”
“灵本镇怎么走？”
这人真怪……
乔尔还是回答了他，指着前方说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
“多谢。”男人也不多话，转身便走。
“喂……”
“怎么？”男人听到乔尔的呼唤，回过头忘了他一眼，翠绿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
有点吓人啊这兄弟，还打算给他带带路，乔尔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没…没事。”
男人走的很快，没过多久乔尔已经见不到他的身影了，在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上，乔尔也钻进了镇子的大门。
将挖到的草药随便找了个巷子深处藏好，乔尔回到孤儿院门口。
没想到今天孤儿院门前这么热闹，早起的人都围在门前叽叽喳喳，乔尔挤进人群，看见院长特雷西女士和教员都神色慌张的站在院内，那些孩子站在一起，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怎么了这是，大家都起这么早？”
乔尔偷偷将镰刀放回柴房，趁乱混到孩子中间。
“怎么了这是？”
乔尔问旁边的小男孩，小男孩满脸雀斑，他已经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
雀斑男孩身体有些颤抖，“玛…玛丽，死了！”
“什么！死了？”
乔尔一惊，市集之间帮派打斗偶尔也会死人，但是在平民区，死人还是少见的事，更别说谁会杀个孤儿院的小女孩？
“吁…”
一声马的嘶鸣，紧接着一个有些秃顶身形微胖的男子，穿着宽大的制服，急匆匆的跑到院内，是德克警长。
院长特雷西女士主动迎了上去，双方交谈了片刻，进来两个警员，去大厅抬出了一具用白布遮盖的小小身躯。
“怎么死的？”
乔尔又问道身边的雀斑男孩。
雀斑男孩一脸惊恐的，欲言又止。终于才挤出一句话，听的乔尔浑身发凉。
“听说…听说…”
“浑身的血…都被吸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