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太监越说越小声，感觉周身忽而被寒风包围似的。
他说的是实话，皇后娘娘若是不点头，他们作为奴才的又怎敢轻易动用。
这句话太监自是不敢说出，只得默默在心中苦念一番，还望贵妃娘娘莫要将怒火牵连到他身上。
亓贵妃贴身宫女迎香手拿厚实外袍披在亓贵妃身上，安抚道，“娘娘，此处发生这么大的事是隐瞒不住的，不如让奴婢去皇上那处说一声？皇上向来疼爱娘娘，定然会有所安排的。”
“你傻了不成？”迎香没得好反倒还被亓贵妃骂道，“你不知道皇上此刻已歇息？皇上常年失眠难以入睡，此时候要是将皇上吵醒，你是想让本宫从今晚便搬去冷宫？”
亓贵妃像是要吃人般，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她身侧都是这些人，瞧着没一个靠谱。
“娘娘息怒，是奴婢思虑不周。”迎香忙俯身道，“只是这天气寒冷，娘娘若是此时得了风寒......”
“娘娘，宫里那些女人可是虎视眈眈。”迎香犹豫了会儿近身轻声道。
晟王在御书房前跪的那三日夜将自己身子跪垮了，也气得皇上已多日不曾去皇后那处，这好几日都是来云绾殿的，只是今晚皇上不曾过来，偏偏又发生了此等之事。
亓贵妃听此话瞥眼看了她一眼，缓缓慢慢呼着气让自己冷静。
说的不错，这种大好时候她可不能生了病而让别人捡了便宜！
今晚云绾殿发生的这些事自然是隐瞒不过，明日定会传到皇上耳中，宫内也定有不利她的言语。
亓贵妃抬头看了眼天，这十二月冬，萧文殊那个贱人是当真想要将她冻死！
她当然不能轻易死，在太子府那几年她都忍过来了，今晚再忍一次又如何？
待将来她的信儿荣登大位，她一定要狠狠折磨萧文殊！
亓贵妃闭上双眼，似是在酝酿平息她的怒气。
许久当她睁开双眼，原先那布满愤怒的双眸已归于平静，其安静伫立以外袍相拢取暖，此时容颜方显美色。
她道，“走吧，皇后娘娘邀请本宫前往长和殿说说话，皇后娘娘盛情本宫难却！”
亓贵妃昂首傲姿，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能让萧文殊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然她才踏出云绾殿大门，便见皇后身侧大宫女秋巧领着两名太监站在门前，对她微微矮身施礼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亓贵妃与萧皇后一向不和乃至敌对，看见秋巧自也是没什么好脸色，好不掩饰对她翻了白眼，连让她起身都懒得说。
秋巧也早已见惯这种场面，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是让奴婢前来送宫殿钥匙的。”
宫殿钥匙？
萧文殊不是让她今晚去长和殿偏殿将就？怎么忽然好心改了主意？
亓贵妃不相信萧皇后会有如此好心，极其不愿让秋巧起身。
而让她意外，秋巧还真是将一串钥匙交至，又传了萧皇后简言后施礼离去。
亓贵妃站在云绾殿门前仔细想了想，忽而恶狠狠瞪着那三人离去方向。
萧文殊将她当做什么，让她去长和殿就去长和殿，让她去其他宫殿她就要去其他宫殿？是将她当猴子耍？
等着，此事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
“荒谬！是谁在宫内散布此谣言？”
御书房内，明景帝大力拍着桌案，其上摆放着几块微微带着血迹的窗棂纸。
明景帝面上已无可简单以愤怒形容，薛海站在侧边微微俯低了身子，还有一名男子站如劲松，面上一派严肃不苟言笑。
此男子乃御林军统领霍元青，年方二十有一，其英眉利眼长发冠束身姿挺拔，无需靠近便可感觉其人身上一股英气，让人有股不自觉信任之感。
在这宫中，明景帝一旦发火便无人敢言甚于害怕退缩，但除却霍元青。他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场面，似永远都只有一个表情，宛如石头。
明景帝抬眼看着他道，“查不出？”
昨日云绾殿莫名出现大字，亓贵妃让人取了鸡血泼上。
或许没有的事，但这鸡血一泼，各种奇怪言论便也随之而出了。
霍元青道，“那些大字出现蹊跷，且是其中到底都写了什么已无法看清，只能从昨晚在云绾殿值差的宫女太监口中得知...”
“朕不关心到底是什么字，朕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明景帝打断道。
那种东西？什么那种东西他才不相信，此事定是以人为之！
“皇上，围着云绾殿出现那么多字，一时半会儿绝不可能完成。可若是这字早几日前便已出现，云绾殿下那么多宫女太监，不可能无人发现。”霍元青道。
明景帝盯着霍元青许久，缓而道，“你的意思是，此事非是人可为之？”
薛海在旁暗暗为霍元青捏着汗，皇上一向最为厌恶有人以神鬼论事，霍统领这是明知不说为而说之啊！
“臣不是这个意思。”
霍元青此话一出，御书房内严肃阴冷气氛忽而散去，薛海也松了口气。
只是他又接着道，“但也不是不可能。”
“霍元青！”
“皇上，这世上有些事确实让人无法解释。”
御书房内气氛诡异，薛海想了想道，“皇上，昨晚十三皇子也是突然莫名大哭了好几个时辰，那些照顾的嬷嬷实在没办法去寻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让人将十三皇子带到长和殿照顾。说来也是奇怪，十三皇子一到长和殿便止了哭声，不到片刻便在皇后娘娘怀中睡着了。”
明景帝闻言朝薛海看了眼，不知是何意。
薛海继续俯身低头，他是想说这世上有些事当真是叫人无法解释。皇上不相信人有三魂七魄之说，他倒是觉得这种事是真有的，昨晚说不定便是馨妃娘娘回来报仇了！
明景帝低头看着桌案上放着的窗棂纸碎片，伸手拿起其中一片，眯着双眼仔细盯着，似要将手中窗棂纸瞧透。
窗棂纸上可隐隐见黑色部分，像是被火烧却又不是。
莫名其妙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