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宜隐在暗处,等那两姐妹哭得差不多了,才一脸慌张地走了出来。
沈淑眼尖地见到她,一把将她拉到身边:“你去哪了?”
沈桐宜努力眨巴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站在沈淑身后,“园子太大,我迷路了,听见这边的动静才找过来的。”
陆家私家花园修得气派,初来乍到确实会迷路。
沈桐宜说完这话,陡然感到一道有些薄凉的视线看向了自己,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刚好触及到江曾谙移开的视线。
陆初暖脸色惨白、手脚哆嗦,抱着她妈妈一直在哭,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陆宣雅情况稍微好一点,却也抖个不停。
陆渊扫了一眼开着门的屋子,里面几个佣人正打着灯收拾残局。
“怎么回事?”
陆宣雅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陆初暖,不管不顾地指着沈桐宜,“是她,她把我们关进去的。”
众人视线一致看向沈桐宜,却见沈桐宜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疑惑,随后看了一眼灯光幽暗的小屋,神情又转换成不可置信与委屈,随后那双瞳孔分明的眼睛里,滚落下几滴眼泪来。
她怯生生地拉了拉沈淑的手,语气委屈,是明显的压抑着的哭腔,“妈,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沈淑拍了拍她的手,“你两个姐姐被关在了那个养蝎子的屋子里。”
沈桐宜一听登时吓得又往沈淑身后缩了缩,眼里满是恐惧。
看到这里,沈淑心中有些郁结。自己女儿怕虫子怕成什么样子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母女两初来乍到,还没妨碍到谁的利益,怎么就平白无故人推出来背锅了呢?
那双风情万种的眸子,带着些许委屈与酸楚,就这么可怜兮兮地朝陆渊看去。
沈淑长得漂亮,美目流转间尽是风情,陆渊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这才轻咳一声,看向逐渐平复下来的陆宣雅,“宣雅,到底怎么回事?”
陆宣雅站在陆璐身边,刚要开口指认沈桐宜,视线便与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江曾谙撞个正着。明明那双眼睛里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她却被盯得宛如置身寒潭之中。
江曾谙这个人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陆宣雅与他相处的不算多,一时间竟拿不准他会不会管这趟闲事。
她又看了眼始终可怜巴巴缩在沈淑身后的沈桐宜,刚刚被拽过的胳膊隐隐生疼。她竟不知,这个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爸,是我们自己不小心。”
话一出,不只陆初暖,连沈桐宜都震惊了。她没想到陆宣雅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放过她。方才悉心准备的说辞,看来也用不上了。
陆宣雅这句话,无疑是将陆初暖置于信口胡说的境地。她下意识想反驳,却被自家妈妈拦住。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进去吧。让宣雅和初暖休息一下。”陆璐适时出来打圆场。
江曾谙走在最后面,无意间看见了前方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不知怎地就回想起刚才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神情。他不禁有些嗤笑自己的多管闲事。
陆家情况复杂,这种小姑娘之间耍的小心机也只是小打小闹,但他做不到看着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被欺负而袖手旁观。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的安静乖巧的小姑娘,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前面的人都进了屋,他刚刚抬脚迈上石梯,便见沈桐宜又折了出来。
男人大半个身子还掩映在不甚明朗的灯光里,更显得他高山雾罩、神情冷然。沈桐宜愣在了门口,看着正要回屋、同样微愣的江曾谙。
“姑父。”她微微低头,又装出乖巧可爱的样子来。
江曾谙“嗯”了一声,在石阶上停住了脚步,“怎么又出来了?”
“东西掉了。”沈桐宜边说边下意识地抹了一下脖颈。那里空荡荡一片,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佛坠不翼而飞。
江曾谙注意到沈桐宜的动作,目光随意一瞟,无意间看到了隐在灯光里那方十分好看的锁骨。
“丢了什么?”声音淡然。
“一个佛坠。”沈桐宜老老实实地回答。
江曾谙回望了一眼巨大的花园。陆家佣人已经将园里大部分灯熄灭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奇形怪状的绿化带像一只只蛰伏的怪兽。
他又看了眼小姑娘还未缓过来的苍白的脸色,“我陪你去找吧。”
沈桐宜没想过江曾谙会帮她。毕竟从头至尾,除了对陆璐偶尔的温柔,他对任何人都表现得礼貌而疏离。即便是一直想跟他熟络起来的陆渊。
她看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背影,愣在了原地。直到江曾谙走出一段距离,她才猛然回神,拔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