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条树下,依稀有一少女,娉娉袅袅。
——题记
相传,宋帝年间有大户人家,姓陆,世世烧窑,窑成,精美绝伦,惊天下。皇甚喜,赐伯位,可世袭。
宋徽宗六年,陆家产一女,字明婉。说来奇怪,明婉自小喜自家烧成的瓷器。
明婉会下地起,就嚷嚷着要去窑厂,看拉胚师傅拉胚,看着色师傅上漆。
转眼昔日那个粉妆玉砌般的女童,已展开初颜。到了豆蔻年华,到了女子最美的时候。
但她却不爱红妆,整日扮男装在窑厂间来回游走。
转轮,拉胚一拉一挤间,泥团就开始有了样子,明婉现在的技术已经不亚于上等的师傅了。
拉完胚,着色,上漆,送入窑中,看那一个个牙白,殷红,黛青色的瓷且出自她之手,心中甚喜。
天有不测风云,国宴时皇后一袭红宫装,将一磅的大净瓶衬上了一层红色。皇帝喜,命陆家家烧出此种颜色的颈瓶,期限一月。
甚至溢出全窑厂及陆当家,均慌。此种颜色极难配置且及燃烧成。
夜寂寥,秋风敲打着窗柩,灯芯不时爆出一个火花。临窗处,明晚正翻着一本老旧册子,那册子是她近日不断翻书,从书中掉出的。她翻看之下发现这册子中专门记录些情闻逸事。其中有一则写道,有孝女为救烧不出钦定瓷器窑工,替父亲以身殉窑,生死器成。
她看着泛黄的书页,手指不断摩挲,摩挲……
窑厂终日人心惶惶,已经做了上百个瓷瓶了,无一符合。
离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要是烧不成便是违君之命。
次日,旭日刚刚升起,明婉便去了窑厂,不久前她刚做好一个凤瓶,大度颈口,她在上面提了她最喜欢的秋风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尽。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这是她心中的念想,如今便散了吧,这一个瓶子与窑工们做的一起放入了窑中,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有人都悬着心紧紧的盯着那冲天的窑火。
午间,大伙儿渐渐散了去吃饭。
明婉望着窑口一步一步走向前,她踩着口沿望着下面的熊熊烈火,两行清泪落下。对不起爹娘,女儿不孝,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亲身,跳下,是那么决绝。窑内瞬间烈火腾腾,从那个巨大的烟囱直冲云天,看色师傅正在吃饭,突然挥了碗,急冲了过去。“有人殉窑了!”不知谁第一个喊了出来,随即窑厂乱成一片。
几日后,窑成。满窑的瓷瓶全碎了,只剩那一抹鲜红,晶莹,如凤凰磐般,伫立在那瓶中住着一个少女的灵魂。此时的陆家全府疯了般找大小姐的踪影。陆当家缓缓走向桌前,心中早已猜到了什么,手指微颤,拿起桌上的一封信,解封。吾爹娘亲启:爹娘如想必知道,女儿以身殉窑,全府不必受欺君之罪,抛下爹娘,是女儿不孝,如有来世,吾愿在做爹娘儿女,养育之恩,来世再报。女儿:明婉。
陆当家一个趔趄,眼角微红,呢喃:“你这是何苦啊。”陆当家献于殿上。皇龙心大悦爵位封赏陆当家坚持不受,以身体不堪为由请辞。皇上挽留了几次,便随了他去。
尔后几年,陆家夫人不愿接受女儿已去的事实,于是那位殉窑的女子闺房便得以保留,并且定期打扫。但打扫之时,总会有道声音,再细细吟唱:秋风清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