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敢问当初抛下我,一人走出乾清殿的人是谁?眼睁睁看见别人把我关进囚笼,要把我祭天的人又是谁?更是谁说要与我一刀两断,从此即是陌路人?
想当初,傻乎乎的我,浑身浴血,旧伤添新伤是为他,犹如过街老鼠是为他,被人险些斩杀也是为他,我一切痛苦的根源皆是为他。如今,那个人站在我面前,却装得好一副深情模样,见了面第一句,还问我过得好不好?
你说,他可笑不可笑?
我紧咬着牙关,藏在袖子里的指甲几乎能把掌心戳出血来,看着那个高马之上的伪君子,恨不得也给他一记暗雨蝶针,省的我看着心烦。
穆文笙见我不说话,一双眼睛尽是盯着我,看他的样子,难不成是想让我顺着他,告诉他一句“我过得不好”不成?
我偏不。
“有劳穆将军挂心了,”我努力的作出微笑的姿态,却是感觉这简直比取人性命还要困难,“小女在此地过得甚是滋润。相比之前在将军府的日子,还要惬意几分呢。”
穆文笙听了这话,像是对我的答案有些失望,闪烁着眼神,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了。
看着他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伤了几分似的,隐隐作痛。
等等,难道我还是喜欢着他?怎么可能?我是傻了么?当初的种种,难道还不能成为我恨他的理由?不是都已经决定好了么,再也不要他了,心里留给他的位置,也一并除去。
想至此,我心中一阵愤愤,不知是气他还是气我自己,冷笑着对穆文笙开口,“穆将军,你这话都不说一句,也真是够无趣的,我就问一句,今天这还打吗?要打的话就快点吧,我还急着回教里,品一品金銮刚刚替我烧好的碧螺春呢。”
“你,你个妖女!竟敢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个副将听了我的话,手里的刀是握不住了,恨不得单枪匹马与我斗上一斗。
一直沉默着的穆文笙终于再次看向了我,紧皱着眉头,眼神还是如过去一样深沉,让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见穆文笙瞧了我两眼,便勒马掉头,道了声“撤”,便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收军下山了。
剩下我一人,看着他们在滚滚尘土中离去的背影,凌乱了。
不是,他刚刚是在耍我吗?
他不是要来绞杀我的吗?
把我叫下山,就是让我看看他们淮国军队人多的吗?
信用呢?职业操守呢?作为军中表率,怎可如此说来就来,说撤就撤?还要不要服众了?
我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句“乌龟王八蛋”!
“教主。”这时,我身后响起了淮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们在教中待着吗?”我迅速恢复了脸上的表情,转身垂眸问他。
“属下担心教主吃亏,所以偷偷跟过来,以备不时之需。”淮安果然是淮安,虽是面上冷,也不苟言笑的,但是心肠还是热的,关心起人来,总是让人觉得很暖。
“辛苦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会再杀回来了,我们也先回去吧。”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只好对他如此一句,倒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是。”淮安拱了拱手,随我轻功径直回了阁中。
“如何?”我小酌了一口泡好不久的碧螺春,抬头看着从山下打听消息刚回的金銮,“他们往王都方向去了么?怎么山下貌似挺热闹的?”
刚站稳脚跟的金銮缓了缓气息,拱着手,皱着眉,看了眼我旁边的淮安,不知该不该说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还都学会憋话了?你就如实告诉我,淮军怎么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们一个个像是便秘了的样子,真是憋得慌。
“禀报教主,淮军确实撤了,也有兵力往王都方向去了,但是……”金銮想了想,还是如实禀报,“但是,以穆文笙为主将的人马,大概有一万人留在了山脚下,看样子,像是在安营扎寨。”
什么?!
难不成他穆文笙打的是常住我茯苓山下的主意?打不过我,还想耗着我?这出不了山也就算了,还要日日提防着,怕他们来个突然跑上山来?
“还有就是,听营里的小兵们说,穆将军此次粮草带了个够,让他们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把教主您……把您搞定……”
我听完忍不住拍桌而起,看着山脚的大片白布,抿着嘴,被穆文笙气得慌。
穆文笙果然是穆文笙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真是……
“不要脸,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