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元看着扶月羡歌坐在椅子上,所有人俯首,二、三公子皆跪于身前,这个见面说不上久,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的人仿佛在这府中,即使是初次出山的清元也能看出,他有着常人高不可攀的地位。
小灵则悄悄的挪到了苦伯身边,轻轻拉了拉苦伯袖子,指着扶月羡歌,问道:“为什么他可以欺负人?”
苦伯看着这个小姑娘,笑着道:“可以是欺负,也可以是救赎。”
眼中的迷茫没有退去,显然小灵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有跑着去问清元,清元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扶月羡歌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也进去,身边的侍女已搬好了桌椅,奉上茶果。
众人坐着高高在上,原本的身居高位的二、三公子此刻浑身血污,尺鞭抽打声音不断,背部早已皮开肉绽。
身上的伤痕并不是最让他们痛恨,最让他们痛恨的是,竟然在一帮低贱的奴隶面前跪下,甚至还有着一帮衣着破败之人和一帮奴隶们一起看着,看着堂堂的灵越府公子也会跪在人前受罚。
怨恨的种子在当初的演武场上早已种下,当初扶月羡歌尚出逃时,二、三公子便不服这个大哥,终日便是巡街遛鸟,青楼听曲,如何能算上大哥,发出挑战的当日便被扶月羡歌揍得鼻青脸肿。
后来不知为何扶月羡歌开始与四公子亲近了起来,随着四公子到了五岁开始,还未练武却力达千金,每次的扶月羡歌也不用自己动手,揍弟弟还是得交给弟弟来。
二、三公子愈发被压制的惨烈,心中的种子开始生长,可是后来扶月羡歌出逃了,回来后带了一大堆府中稀少的吃食玩具,这一下四公子彻底成了扶月羡歌的手臂。
随着出逃次数越来越多,带回来的吃食小玩意也越发得了四公子心意,府中的四位公子便就这样分成了双方。
时间尚久,整整一捆的尺鞭被抽打的尽数断裂,二、三公子已经看不出来死活了,浑身的鲜血淌满了地面。
大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二、三公子从生龙活虎到成为一只趴在地上的死狗。
扶月羡歌看了看清元小灵,对着苦伯说道:“苦伯,这两个野小子交给您安排了,让他们和我一起住吧。”苦伯点头应下。又对着扶月求轩喊道:“轩儿,哥哥带你买好吃的去喽。”说罢便“哔,哔,哔”的吹着小响哨踏上了车辇。
苦伯吩咐侍人安置好了受伤的公子,留下一句:“老奴会安排药师,还请公子等候。”随后便匆匆带着清元小灵二人离去了。
二、三公子趴在软榻上,背上被抽打的地方皮肉破碎,露出几根森森白骨。
“扶月羡歌,我终究会要你也尝尝这等滋味......”扶月寻云缓缓睁开眼睛,眼藏千尺冰。
清元小灵随着苦伯而去,路径曲折不定,终到了一处高阁,匾上提着歪歪扭扭的一个大字,“羡”,这座高阁名为羡阁,便是灵越府大公子居所。
“平日里只有红魁儿和大公子住在这,大公子不喜欢侍人太多。随后会有人送来床褥用品及饭菜,守卫极多,别惹什么乱子。”说罢深深望了清元一眼,回头走了。
二人点点头,看着苦伯走远了,相视一眼,顿时冲向一旁放着的水果。
“你慢点,别和我抢!”小灵不停推着清元,宛如一直护食的小野猫。
清元也管不上那么多,只知道一边直勾勾的盯着,一遍不停往嘴里塞着水果。
这几日在鸟背上吃的净是些无趣的干粮,不是干的发硬的馒头就是能咬的牙疼的韧饼,这些虽然不算开了荤,好歹算是换了口味了。
“啊!好饱啊!”小灵拍着肚子躺在椅子上,一脸满足。清元还在一口一口的咬着果子。
“我记得苦伯说会有人送吃的来。”清元说完后又继续一口一口的咬着果子。
不知何时两名女子手托着饭菜,站在一旁轻轻的笑着说道:“管家让小奴给你们送些吃的来,不过看起来你们似乎不太需要了。”
清元丢掉了手中的果子,接过了饭菜也顾不得用上筷子,用手抓起便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囊囊。
自从莫名其妙出了鳞女寨后,清元便感觉身体的消耗变得及其夸张,这几日在鸟背上吃了硬馒头半箩筐,现在仍然能吃下满满登登的饭菜。
饱着肚子的小灵看着清元吃的狼吞虎咽,连连倒了好几次水给他润润喉咙,很快两份常量的午饭就入了腹中。
看着亮白如洗的餐具,清元抬起头,望向同样笑着看他吃东西的是侍女。
“还有吗?”清元问道。
“再来两份够吗?”侍女掩面笑了笑道。
“可能吧”清元答道
.......
灵越府宅居之院内有一处最高的楼阁,顶层楼阁上一个壮年男子,身形魁梧,身着简色华贵衣容,背手望着窗外滔滔江水,苦伯立于堂中细细汇报着府中事务。
男子或是听的烦躁了,抬手示意,苦伯也停下了汇报。
“歌儿回来时还带回来两个人?”男子未回头,浑厚如钟的声音问道。
“也是与大公子一般年纪的孩子,男孩清元,女孩小灵,不过仍有疑处,老奴已派人去查了。”苦伯回应道。
“查明后若无异处,便将他们留于府中吧。”男子说道。
“老奴伺您身后多年,虽明面上您对四位公子不做关心,但知您最为疼惜大公子,所以这些年都在想尽力给大公子找几个同龄的玩伴,不想他终日太过孤单了。”苦伯俯着身子,随意说道。
男子只得呵呵笑道,并非承认,也非否认,反而回了头说道:“按照辈分我也应该称您一声苦伯,您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也知道我是怎么拿着刀一步一步爬到府主的椅子上的。当初也就这么一份家业,只能用刀来争,手里的秘密是其他国家眼红的。现如今家业大了,也不需要当初‘斗兽’相争了,我本想等退下之后分作几份分与四子,可是除了歌儿,其余几人...”
说罢男子深深叹了口气,眼中也顿时多了几缕落寞,继续说到:“所以我想让歌儿承此家业,可是歌儿稚善,手不染血就坐稳府主,实在太难,正好给他找两只石头,磨磨他心中的锋刃。现如今轩儿站在歌儿身后,云儿诗儿站作一边,我想看看凭他们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凭什么接下着偌大的灵越府。”
“府主说的极是。”苦伯回应道。“老奴也是拭目以待。”
“呵呵,当初你教歌儿去亲近轩儿的事,那我就不追究了。”府主笑道。
“老奴也是怕大公子棋走错了嘛。”苦伯同样也是讪讪笑道。
“哈哈哈。”二人相视,笑了起来。
羡阁前,扶月羡歌的车辇停了下来,回来之时已将扶月求轩送回了居阁。清元看扶月羡歌回来了,放下了手里餐具,随意抹了把嘴。扶月羡歌看着清元身边那叠了一摞的餐具,好不留情的笑道:“哈哈哈,这么能吃啊,就是不知道个子能不能跟上你吃的饭哦。”
红魁儿也是丝袖掩面偷偷笑着说到:“清元公子食粮惊人,倒是适合去那武场做个武人。”
扶月羡歌拍了拍清元的那瘦的骨头突起的肩膀,仗义说道:“练武就算了,看你这小体格,明日开始我便要补上之前的功课了,倒是不如和我一起习书如何?小灵你也去吧,习书可好玩了”
扶月羡歌说完嘿嘿的笑着,看着清元,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清元看了看旁边的吃完的餐具,有看了看小灵,却发现小灵张着小嘴一脸诧异,不情愿的模样。清元却鬼使神差的轻轻点了点头。
暮色渐起,侍人送来崭新的床褥华衣,扶月羡歌随手指了两间阁中客房给清元小灵二人,提醒了明日二人习书时间,便打着呵欠的入了内室。剩下的会有侍人都接待好。
曜日初生,红魁儿大早便敲起了二人的房门,床榻上的清元醒来推了推身边的小灵,轻轻唤道:“小灵,起床了。”
睡眼朦胧的二人缓缓走出房门,看着早已衣妆精致的红魁儿在门前笑着,可是当清元与小灵同时从一件房中出来时,倒是比昨日看着清元吃饭还要惊讶。
“清元公子,小灵小姐,你们这...”红魁儿不由的问道,却又不敢确定。
清元看了看小灵,又看了看自己,衣装整洁,束好发丝,除了刚拉开房门未来得及洗漱。
“我们马上会去洗漱,魁儿姐姐不用担心。”小灵微微俯身,盈盈笑道。
红魁儿也顿觉疑惑,难道还没感觉到哪里有问题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便已算是毁了洁身了,更何况是这般彻夜同榻,只好再次提醒,指了指清元,又指了指小灵,再指了指身后宽阔的客房。
小灵顿时眼神一亮,仿佛是领会到什么,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不一会又打开了,解释道:“魁儿姐姐,床理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清元只能开口道:“直说便好。”
红魁儿正欲张口,只见扶月羡歌从身后缓缓走来问道:“魁儿,怎么还没好啊。”
随后扶月羡歌看着清元小灵从客房中同时走出,顿时震惊又羡慕的说道:“啊?这...这...这...”
说着扭头看向魁儿,瞪大着眼睛,如一条乞求抚摸的小狗一般蹭着红魁儿的手臂说道:“魁儿,晚上人家也要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