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莽在竹塌上辗转反侧,还是无法排解落榜带来的痛楚。甚至有了就此回家一辈子做个凡人的打算。
他身上还略有不适,躺在竹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在这期间,苏颖来回看了他几次,白莽也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个人在自己眼前晃动。
自己想要睁开双眼看看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约莫中午时分,苏颖的父亲苏道成背着锄头回来了。他穿着粗布短衫进了堂屋,坐在竹椅上。伸出手摸着白莽的额头,手掌略微感觉到还有些发烫。
白莽感到有人抚摸自己,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这个略有些沧桑的中年男子。挣扎着爬起来,开口说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你额头还略微有些发烫,等会我再让苏颖给你熬点中药,再过几天就彻底好了。”
“多谢了。”白莽无精打采,轻声说道。
“听你说话穿着不像是本地人,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白莽口张了一半,却欲言又止。
此时,苏颖也走了进来,苏道成看了一眼苏颖,又说道:“我叫苏道成,你叫什么?”
“我叫白莽,龙州月神山人。”
“白大哥,这里是金州地界,你是怎么来到这里,又为何昏倒在路边的?”苏颖见他欲言又止,轻声问道。
“此处是大夏边境,距离龙州又有几千里的路途,你是如何到达这里的?”苏道成也有些疑惑,便跟着询问。
白莽叹了口气,便简单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自己如何进入试仙会,自己如何如何地想加入百仙门,最后又被淘汰出局的经历飞快地说了一遍。
由于一时间无法接受落榜的结果才在雨中待了许久,最后昏迷在路旁。
“白公子的心情我能理解,此路不通,可以另想其他办法,只要人活着总归是有办法的。”
白莽听苏道成如此说,心中更加犹豫,除了试仙会,自己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入百仙门,即使有,也肯定比试仙会更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未曾开口说话。
苏颖父女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追问。
“我去帮你煎药,你先养好身体。”
“嗯,这里是魏庄,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田间地头散散心,马上就是农忙时候了,你也顺带着帮我干点农活。”
白莽听他说出此话,心想眼下不知如何是好,不如就在此处久住些日子吧,多干点农活就当是补偿这父女二人了吧。
心中做好打算,开口说:“好的。”
苏道成起身到院中的灶房生火做饭,苏颖在院子里熬草药。
白烟冉冉从灶房中飘起。院子里一个绿衣女子坐在低矮的椅子上,用一个临时架起来的土灶扇火熬药,漂满了药味。这个农家小院一时间满是人间烟火。
躺了半天白莽已经感到身上有些力气,他闻到药味从竹塌上下来。穿着苏道成略显宽大的衣袍走到屋外。
抬起头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走到苏颖面前坐下。此时已经是中午,却不见女主人出现,他心中有点疑惑。
“眼下已经是午时,怎么不曾见到你母亲?”
苏颖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说道:“我母亲在我五岁那年在金州城失踪了,我父亲这些年一直去金州城找寻她的消息。”
白莽听她如此说,心中有些抱歉,不知道说什么。
“百仙门的试仙会好进吗?”苏颖看着她说。
“你也想去试仙会?”
“我爹找我娘找了十年,不知道他会找到什么时候,我听说修仙的人很厉害,可以来去如风。”
白莽听她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一起帮他父亲寻找她母亲的下落。顿时明白苏道成为何一脸沧桑,原来这十年他一直在找他的结发妻子。
“试仙会一点都不好,不过目前看来我知道的也只有这条路才能成为修仙者。”
“再过三年,我也要去试仙会,你既然参加过一次,不如细细地给我讲讲吧。”
白莽看着她虔诚的表情,她的一张脸又有几分甜美可人,一双眼睛极有灵气。被她看着,自己略有点不好意思。
......
随后的几天里,白莽就将自己这几年的点点滴滴,都讲给了苏颖。每次白莽看着她双手捧着脸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摆出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
他都会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前自己也是对修仙如此神往。
两人聊起许多过去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苏颖也将自己这几年的一些苦闷之事向白莽诉说。说到动情之处,不自觉地会流起眼泪来,弄得白莽怪不好意思。
这几天,白莽在魏庄转悠了几圈。魏庄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像苏颖一家一样,种地养蚕,养一些牲畜。
其中有一位李婆婆常来串门,李婆婆的儿子刚娶了一个媳妇,长得水灵水灵的也常来串门。偶尔拿来一些自己家做的一些好吃的给苏颖一家送来。
苏颖也是如此,以前苏道成外出寻找苏颖母亲的时候,都是李婆婆一家帮忙照看苏颖的,所以两家的关系非常好,李婆婆算是苏颖的干娘了。
白莽在魏庄待了两多个月,期间帮苏道成干了很多农活,他可是神力术三层的高手,手中的力道极大,所以帮苏道成省了不少力气。弄得邻居都非常羡慕苏道成家的这个少年公子。
李婆婆对他更是中意,三番五次想要白莽留在此处娶了苏颖,两人结百年之好。每每提及此,苏颖总是低着头,红着小脸不说话。
白莽也有些动心,只不过自己还未想好。他心中更多的是把苏颖当妹子看待,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兄弟姐妹,心中更为珍惜两人的感情,不愿意为此伤了苏颖妹子的心,所以一直是不答应也不拒绝。
如今已是冬日,苏颖特地带着白莽上集市,给他定做一身棉衣。在裁缝铺子里,苏颖指挥裁缝老板给白莽量身围,让裁缝老板给白莽做一套体面的新衣。
量完身围,白莽坐在裁缝铺子门前等着苏颖和裁缝老板讨价还价。他背靠在裁缝铺子的门板上,双手互相插在两手的袖子中取暖。
这时裁缝铺门前一跳一跳地跑来了一条黑狗。这黑狗很奇特,他抬眼看了一眼。
原来这黑狗的两个前爪不知被谁斩断,膝盖以下的腿全都被砍掉。这黑狗直立着身子,一蹦一跳地向前走。期间多次由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但他都挣扎着靠两只后腿缓缓地站立起来。
站起来以后急忙向前跳去,跑起来他才能更容易站稳身形。集市上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这个稀奇的黑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不时有人指指点点。
一条没有前腿的直立行走的黑狗。
“快看这个狗,直立走路!”
“这狗的两条前腿肯定是被人砍断的。”
“真是太残忍了,没有人性。”
“是啊是啊,就这,他咋活,肯定活不久。”
“那可未必,虽然没有前腿,它还有两个后腿,你看它走的不是挺稳当的?”
“不管咋样,没有前腿,真可怜啊。”
白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两个月来他一直没有下决定,以后该何去何从。今天偶然看到这只黑狗,心底被深深地触动。
这条狗的遭遇不正是和自己落榜的境遇有点相像吗?一条狗都可以用仅剩下的两条后腿一蹦一跳的走路,何况自己?
这条黑狗看着四周的人群,渐渐有些迷茫。他再次从跌倒中挣扎着用两只后腿站了起来,快速向前奔去。
似乎是不想让众人看到它落魄的一面。而这次,它跑得更快更稳健了。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中间。
白莽呆呆地坐在门前,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身旁的苏颖还在和裁缝店的老板讨价还价,不过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忽然,他心中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门前的空地上,发出一声“啊!”
他仰天长啸,想要一声吼出诡异落榜带来的不公遭遇!人群中听到这声高喊,顿时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个神经病吧!”
苏颖看他举动异常,却是心知肚明。她的白大哥不属于魏庄,迟早是会离开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此时她已经和裁缝铺老板谈好了价钱,快步走到白莽身前说道:“白大哥,你是不是要走?”
白莽听到她如此问,心中略有些不忍,不过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两个月的相处,苏颖早已芳心暗许,她情窦初开,对白莽是情真意切,虽不曾吐露心声,但是所作所为皆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俏情郎了。
白莽心中并非不知,只是他此刻已经打定主意,并不想欺瞒她。
“妹子,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将百仙门的神力术心法的各个要点讲解与你,若是有缘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白大哥,这两个月来,每每听你说起以前的事情,你总是神采奕奕,我知道你对仙道不曾死心,只是这前路凶险,你可要多加小心才好。”
白莽见她虽然不忍心让自己离开,却还是为自己着想,心中一热,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苏颖依偎在白莽怀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抱着白莽哭了好一会。
忽然她又抬头笑道:“我一定把你教的都学会,你也肯定能有办法进入百仙门的,若是能加入试仙会,我一定勤学苦练,将来我一定会去再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