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轻轻悄悄地流逝,多少个白天在匆忙中一晃而过,秋天的萧瑟在不经意间来临,白露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走在长长的街衢,落日将她瘦长的身影拉得更长了,她走得很慢,仿佛将一天的疲惫抖落在尘埃之中,好让身心走进家门时,能够无牵无挂。
打开门,屋子里很安静。灶台前没人忙碌,一个人的日子就这样寂静着,应该运转的灶具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白露走进卧室,脱下衣服挂在衣架上,卧室里一片狼藉,昨晚睡迟了,早上急急忙忙去上班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将那些洒在各处的东西进行了归类。白露看着它们各有所去,整齐地摆放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她满意的笑了。
白露还是喜欢在家里做着吃饭,自己做饭是辛苦些,但是吃着可口。白露精心准备着做饭的食材,她不是一个糊弄自己胃口的人,工作一天了,也该慰劳慰劳这一副身板,它跟着自己多辛苦,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想着这些,她打开冰箱,从眼前的蔬菜中搜寻着进入心里的,打开味觉的各种蔬菜。她比较喜欢那些充满生机的绿色蔬菜,她把它们放在水池里,在流水中平顺地铺展开来,掐断它们生长的气息。白露看着水中的蔬菜,肚子开始咕咕乱叫。一个人的饭菜一个炒菜,一个凉菜,再来点主食,不大一会儿,一顿晚饭就做了出来。白露觉得自己厨艺不错,饭菜色泽鲜亮,味道合口,还是自己了解自己的胃口。人是铁饭是钢,吃了饭,白露立马有了精神,哼哼唧唧唱着歌刷完了碗,接着又把三寸之地拖了一遍。她看着这个干净、整齐的窝,心想:这下终于安在窝里,享受生活了。
电视遥控器被白露不时地翻弄着,频道不时地在她眼前变换,总是找不到心仪的电视剧和节目,是她自己太挑剔了,还是电视制作人们现在不大动脑筋了,将一部剧简单的排列组合,不是高富帅拯救落魄女,就是有志青年们的奋斗史,这些故事情节白露都早已熟知发展过程,预料到结局了。每次她想打开电视,想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某个故事中,可就是无法找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剧情。电视遥控器经过白露一阵翻动以后,静静地躺在了黑白透明的茶几上,电视停在了一部播放《甄嬛传》的频道,每当白露换频道的时候,只要播放《甄嬛传》,她总要停在这个频道,不管这个情节看了几遍,白露就喜欢那一群女人热闹凄厉的陪伴,如花似玉的女人们,在皇帝的后宫里,挖空心思的争宠献媚博皇恩,而皇上倦了旧人爱上新人,美人迟暮,最后都摧残于萧萧萧蔷中,一生苦短,女人们华丽登场,萧然落幕。白露觉得历代帝王亏欠了多少红粉佳人柔软的心。白露一边听着电视中传来的古音古腔,一边翻弄着手机。
哐啷啷,手机一阵猛响,白露一看,是嫣红打过来的微信视频,白露一接听,就看见嫣红粉嘟嘟的一张圆脸,立与手机屏幕之上,她笑吟吟地问白露,“吃了没,干嘛?”白露笑着说,“吃了,看电视呢。”“哦,有人约着去k歌,想去吗?”嫣红在白露面前从来都是透明人,两句话就直奔主题。白露懒洋洋地说:“今天又是上班,又是做饭拖地,我都快累死了,不想出门。”嫣红可怜巴巴地说:“好久都不唱歌了,我都急死了,好不容易有人约,我求你了,陪陪我,好吗?就唱一会,一会就回家,我的好人。”白露气得直瞪眼,嘴里嘟囔着,“接你的视频准没好事,以后另找她人。”嫣红撇撇嘴笑着说:“谁让我懒上你了,这一辈子不放过你了。赶紧收拾打扮下楼,有车已经在你家楼下等着呢。”白露看着电视里的两道柳叶眉竖起来的甄嬛,不舍地关掉了电视。她从衣架上取下风衣,慢悠悠地下了楼,沉重的脚步踩着楼梯,每一步都是费力的。
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嫣红在车后排打开的窗户中探出头,用力地向白露招手。白露走近车,嫣红立即打开车门,召唤白露上车,车上的人们面孔在黑黑的暗里模糊不清,但白露能闻见一股浓重的酒气在车里四溢出来,呛着她的鼻子,她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深深地后悔了。车子去了县城繁华大道,在一家装潢富丽堂皇的KTV停下来,人们陆续下了车,走上了三楼包厢。落座之后,白露只认识嫣红,其他都是陌生面孔,白露就觉得一脸不高兴。嫣红满脸堆笑,一一给白露介绍面前的人,白露目光扫过去,一些财大气粗的人们,一双双圆滑世故的眼睛迎着白露清澈的目光,如看到月华落入凡尘,幽怜地清冷。嫣红看到白露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讪讪笑着说:“w公司老总,和我们领导是哥们,认识了今后会有用的,嘻嘻,别一副不食烟火的面孔。”白露瞪着她没有作声。包厢里的灯光被服务生调的暗淡下来,周围亮闪闪的眼睛被一种暗影蒙蔽了,在四处蔓延。嫣红点了她最拿手的歌曲“白天不懂夜的黑,”声音沙哑中带着哀婉,唱得情深意重,赢得了一片掌声。有人上前敬酒,说着恭维话,嫣红笑得谦和,笑得恭敬,白露看得有些悲戚。有一位小个子的男士,满脸堆笑地靠近白露坐下,自我介绍,小心地询问着白露,白露拘谨地回答着他的提问,他提出,初次见面,能否碰个酒。白露说,她不喝酒,旁边的人们极力地撺掇让白露少喝一点,白露坚持着自己的决心。
那位男士有些愤愤地说,“小白,我这人心诚,见到小白我高兴,我先干为敬!”说完他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干,拿着空酒杯在空中摇晃。“小白,给个面子,高哥这样看得起你,少喝点,意思意思!”周围的人们高声吆喝,被叫高哥的人盯着白露的脸看,白露有些不知所措,嫣红从人群中挤过来,她已经从场子里敬酒过来,醉眼朦胧,扑闪着一双贴着假睫毛的黑眼睛笑盈盈地白露说,“少喝些,没事,白露,给妹子长个精神。”白露气呼呼地将酒一饮而尽,她想:有多大的事。周围的人鼓掌起劲,觉得终于将不合群的人拉入同伙中,他们忙不迭地地轮流向白露敬酒,白露觉得这样下去她就醉了,为了躲开炸过来的人,她夺过了嫣红手中的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