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寝殿，无旨是不可以随便进的。”
“立后大典在即，那朝霞宫里住着的，也都是有身家背景的秀女。”
“我好歹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他不会薄待了我，但以后有了皇后，甚至是有了那些妃嫔，我又算得了什么？”
殷暖一步步的跟着前面太监的步伐，但就是在这样的步子里，她的脑中还是不由的闪过了刚刚蒲贵人说的那些话。
其实，殷暖懂的，蒲贵人不过是想多个帮衬，才找上了她。
只是，当那样的话，一字字一句句的点醒殷暖的梦，殷暖的沉醉。
“皇上，暖主子已到。”
声如细尘一般响起，勾回了殷暖几分的思绪，随即，殷暖反应的牵起了嘴角的轻笑，却也始终还是有些勉强。
再看了如今坐在了主位上的人，龙章凤姿，一双目也是望向了殷暖，虽然是带了柔意，却也是依旧的深不见底。
“未晞见过皇上。”
殷暖的身后，未晞蓦然的行了礼，口中恭谦无限。却更使得殷暖有一些无措，只是反复的望了未晞，又望了完颜亦枫，微微的咬着唇，却有些无措一般。
“哈，哈哈……无妨，你我之间，不需这些。”
是许久的沉默，完颜亦枫一直都是定定的看着殷暖的无措，蓦然的笑开了几分，起身朝着殷暖走了过去，牵着殷暖的手，一边说着任谁都可以听见的悄悄话，一边引了殷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嗯，你就是故意整我。”
殷暖本就有些尴尬，再看了完颜亦枫的笑，看着他握着自己手的样子，也才是心里缓下了几分的情绪，话里似有似无的带了一些娇嗔，根本也懒得再去理会其他的人。
“不然，怎么会见你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
完颜亦枫的心情似是极好的，他始终是握着殷暖的手，还时不时的用另一只手捏了殷暖的鼻子，笑里除了宠溺也还是宠溺。
“如何？睡的可还好？可要召了梅泰来给你看看？”
继而是完颜亦枫那似有若无的关心，带着几许只有两人才懂得的揶揄。
“你……我自然是一切都好的。却不像有些人！瞧瞧这黑眼圈。”
殷暖微嗔的瞪了完颜亦枫一眼，知他说的是昨晚两人过于激烈的事情，微红了脸颊的同时，她却也是不依不饶的手抚上了完颜亦枫的眼睑，笑的有些幸灾乐祸。
“嗯，所以用过膳后，陪我补眠。”
完颜亦枫对于殷暖的动作，是微微的一愣，继而握住了殷暖的手，放在了唇角，落下一吻之后，示意了宫侍们上膳。
而殷暖也渐渐的沉默了，只是紧着完颜亦枫的手，看着他的笑，以及那一样样精致的犹如满汉全席一般的菜肴，心里生出的却是一丝抹不去的凄凉。
“来尝尝吧。都是些你喜欢的。”
许是因为回到了宫里，回到了完颜亦枫心中的家，所以，完颜亦枫的整个状态，都是放松的，而他随意的举箸，为殷暖夹了一些菜肴，浅淡的笑容里，也总有化不开的柔情。
而殷暖是无意之间，看到了完颜亦枫身后的那个太监，想起了昨夜所谓翻牌子的事情，想起了蒲贵人的话，竟渐渐的敛去了一些笑容，难得格外认真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却是完全的食不知味。
倒是完颜亦枫看着殷暖安静的吃东西的模样，安了几分的心，也才自顾的动了筷子。仿若此时此刻，两人能够一起如此安静的用着膳食，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
“枫，翻牌子，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是在多久的沉默之后，殷暖终于再无法继续这样的安静，放下了筷子，口中问出的问题，却是让在场的那些宫侍们一惊，尤其是完颜亦枫身后那个昨夜张罗着让完颜亦枫翻牌子的太监，更是一瞬跪了下来，冷汗如瀑。
“嗯？怎么会想起问这个？”
完颜亦枫显然也是有些意外，随手拿了太监递上的帕子，擦了口，才是转向了殷暖，正色的看着她的同时，两手亦是握紧了殷暖的双手。
“没什么，好奇而已。看着旁人紧张兮兮的样子。”
殷暖有意无意的说着话，声音却是极轻的。而完颜亦枫看着殷暖的模样，听着那话音里的轻柔，笑渐渐的敛去了几分，继而的认真。
“这是祖上的规定，宫里女人太多，用这样的方式，决定当晚是哪个伺候身边。”
完颜亦枫简单到了极致的解释着，好似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是完颜亦枫身后的那些宫女太监听了以后，心里更是多了一些对殷暖的疑惑。
而殷暖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偶尔看电视剧的，她又怎会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翻牌子呢？
只是，在面对着完颜亦枫的时候，殷暖倒情愿自己就如一张白纸一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完颜亦枫按照他自己的意思解释了给殷暖听。
只是，这样的解释之后，殷暖望着完颜亦枫，目光闪烁，双手更是紧了紧，问出了下句。
“那……选择了以后，是不是……就会叫他们去昨夜我们睡的地方？”
似乎是依旧轻轻柔柔的问句，但在这一刻，这样的话里，却是隐含了太多太多的玄机。
完颜亦枫听出了几分，心里有少许的不快，但随即他又看到了殷暖眼中似乎受伤的情绪，终是缓缓的抬手，抚上了殷暖的脸颊，极轻极轻的婆娑之间，话也随之而出。
“不一定，也可以直接去了那些人的宫里。不过……这些都不是你该想的，你只需想着我，便足够了。”
完颜亦枫的指轻轻的滑过了殷暖的唇，带着清浅的笑意。但在偶尔的一瞬，完颜亦枫的眼中却也闪过了一些疾厉，心中更是决意要速速的解决了那群秀女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那……那……你今天开始就去翻牌子吧，总不好……”
殷暖听着完颜亦枫的话，看着完颜亦枫的模样，心里有着无限的酸涩，但表面上却依旧的笑着。只是那话，一字字的从殷暖的口中溢出，那么痛苦，那么难。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那一字字的，听进了完颜亦枫的耳中，却是让完颜亦枫不由的一愣，继而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些怒气来，话也是淡淡的出口，没了之前的温柔。
“我……我知道，我说，你从今天开始，去翻别的女人的牌子，去宠幸别的女人吧。”
殷暖将手从完颜亦枫的手中抽出，自己紧紧的攥着，一双凤眸也是垂垂的望着自己面前的盘子，泪含在了眼中。
“你……你真的想我去宠幸别的女人？”
这一刻，完颜亦枫的指节似乎吱吱作响一般。他那一双冷目发出的摄人的光芒，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殷暖，有说不出的怒气。
这算是什么？
她想要的时候，他犹豫着给不给。
他决定了给的时候，她却又重新的将他推向别人！
是戏耍，又或者是其他，莫名的，在这一刻，完颜亦枫不由的就是动了怒。他就是那么静静的望着殷暖，似乎就在等着殷暖的答案，只要她说，她只要他，他只可以有她，那么不管多难，完颜亦枫也都会满足了殷暖的。
只是，多久的沉默，多久的死寂，殷暖一直低着眸，心痛了一千次，而完颜亦枫终于是没有等到任何的答案，也终究是负气一般的起了身，话冷冷的出口。
“传朕旨意，今晚设宴御花园，宫中所有妃嫔秀女，不得缺席！自然，你也必须来。”
话似乎到了终结，但完颜亦枫又对着殷暖，续下了那后面的半句，继而便是再没看殷暖一眼，径自的起身离去。
而殷暖听着那样的话，终是抬眸，看着完颜亦枫离去的样子，泪水不由的落了下来。
这就是她要的么？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花群簇拥的他，雨露均沾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