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参军将领都已到齐,正熙熙攘攘的讨论局势,为首的一位将军正背对着众人看着地图,时不时跟身边的赵恒讨论着什么。他便是楚国实际的掌权者张定远,他举兵起义时打着后楚的旗号,扶持了一位楚国贵族的后裔,但实际掌权的并不是这个傀儡,而是这位老将军。赵恒便是追随他多年的大将,也是左右心腹之一。
至于另一个心腹,正是那缓缓步入中军帐的吴常熙。
而他的到来,也让嘈杂的大帐慢慢安静下来。
吴常熙跟随张定远七年,自然知道他在这位右将军心中的地位,更知道这位年逾五十的老者想要的是什么。
一统天下,造福万世。
“将军,檄文已完成。”吴常熙向张定远奉上檄文拜道。
而张定远此时也转回身,拿起竹简约略看了一下内容便说道:“好,传令长史江忠,将檄文派发下去抄两千份,令人贴在魏国城里,不要让魏国觉得我们师出无名。”
江忠领命而拜。
现在的楚国形势一片大好,是出师的好时机。只要攻下长安,就可以长驱直入洛阳,魏国岂能存乎?
但是张定远便屏退了众人,独留下吴常熙在侧。
吴常熙便知,一定又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等众人出帐远去后张定远便开口说道:“据报,现在燕国朝堂上对与我大楚交好的意见不一啊,以丞相蔡琰为首的文臣派主张与我楚国联合,而以大将军刘隆为首的武将派主张与魏国联合,左右摇摆不定,燕王刘宇也未作任何表态,恐怕…”
吴常熙深知在这紧要关头,燕国若放弃与楚国联合而与魏国建交,则是一大危机。
燕国在北,魏国在东,西部还有一些蛮夷小族;而我大楚身在中南部,虽是三国中经济最强,兵力最多的,但士兵多善于水战和步战,马战不如燕,山地战不如夷越。再者,若是燕魏联合出兵,则腹背受敌;夷越之族虽然不太可能会与燕魏联合,但是趁机骚扰边境,捞取一些利益便不是没有可能,真是无休无止的烦恼啊。
想到此处,吴常熙不得不扶叹道:“若腹背受敌,则局势便不允许我们贸然出兵。”
张定远摇了摇头,说:“现在燕国并未下决心与魏国联盟,若我国派使者说以利害,是否可以让燕王下定决心与我共同伐魏?”
吴常熙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燕王并不愚昧,他大约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他也不会不知道,若魏灭,则局势便只有我楚国与燕国争锋相对了,将军您不想平分天下,而那燕王更不想,与其与我楚国相对,那倒还不如联魏抗楚,则优势更大;且魏国国力已衰,到时候是灭是留,岂不在燕王一念之间?”
张定远仰头看了看天,良久说道:“这岂非无计可施?”
吴常熙笑道:“也并非无计可施,我国军力两倍于燕,五倍于魏;即使燕魏联合,也是稍逊我军;若将军一定要出战,也无不可,只需要抽调八千兵力交付于赵恒将军于子午谷险地埋伏,将军照旧攻城。若彼坚守不出,则使赵将军率兵偷过,再天降神兵;若彼率兵来追,便使赵将军后撤五里,将军引兵自退,与赵将军合兵一处,围之,则长安唾手可得。”
张定远听至此,抚掌大笑:“奇谋靠卿,治军方略亦靠卿,我得军师,正得一国士耳,比之‘卧龙’,‘鬼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一句话就像撕开了一贴旧膏药,旧伤裸露之余,还被扯得生疼。
卧龙,诸葛卧龙…
当年的她最敬爱的也是诸葛卧龙。提及时,她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似忍俊不禁,又带有一丝骄傲的笑意,就好像她是卧龙身边的黄月英一样。让人心动之余更不是滋味。
他不是卧龙,不是那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人。
他就是一个冷漠的,年轻谋士。
见吴常熙突然沉默不言,张定远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题:
“军师之计甚妙,就用此计。不过…”
吴常熙一怔,知道自己发呆发的久了,连忙道:“将军请讲。”
“军师跟随我已有七年了吧,早已过了及冠之年…”
这话一开头,吴常熙大概就知道张定远要说什么了。不出所料,是要谈婚娶之事吧。
“将军需要臣与谁家谁族联姻?”
张定远有些哭笑不得,忙道:“在军师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是我的军师,我要联姻也不会让你去,我的确是想问一问这婚嫁大事,但不是联姻。要说这人生大事岂容儿戏,更不该由政治摄入。只是军师不念婚娶,难道是没有中意的女子?”
“天下未定,臣暂且无暇顾及。若是将来有心仪的女子,定请将军屈尊为臣说亲。”吴常熙正色道。
张定远虽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将来,一百年以后也是将来,这小子已然没有了亲人兄弟,若一辈子不婚不娶,他吴氏一族岂非要绝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说孩子了,没有正妻也是大不孝,以后若要以忠孝治国,他张定远要如何自处?
可是这事情连这个当事人都不管,他难道还能多管?
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