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年关将至,工头要回老家过年,他准备过完年再从老家带些人来。大家也很想回家但是工头劝大家说大家刚挣一点钱,如果回家花了路费,到家再买东西就没剩几个钱了,明年出来打工还要车费,又得从零开始像今年刚开始一样没钱,还不如留在这过年省下钱给家里人。就这样工头给大家留一点钱过年,其余的钱帮大家带回家给亲人。当初一起来的十几个人现在只剩八个,有几个早就回老家了剩下的女孩子比较老实本分,大春他们几个男孩虽然不回家却已经跳厂到别处干了,他们直接跟老板干活拿钱比较多点。
放假已经几天了,这一天石玉广他们几个前来看望大家,他们想跟女朋友一块过年。好不容易放假又是春节都出门在外当然要在一起。几个女孩商议如果他们在这过年大家多凑点钱多买点菜。艳菊,美玉,菊香,小美说她们几个多出点钱其它的大家分摊,因为是他们的男朋友大家也同意了。
吃饭时大伙就提议让石玉豪他们在这过年。石玉豪拒绝说:“我们不打算在这过年,我们是来接你们去过年的,玉广他们那边热闹人多,好多老乡一起呢!”
“哪里?”黛玲问。
玉广说:“临海那边,你们都去吧。”
黛玲说:“不好吧跟你们去多不好意思,我们这么多人怕没地方住。”
玉豪快活地说:“没事的,有好多人回老家过年去了,他们有租房的也有住厂里的,床空着可以先睡她们的地方。我也去蹭他们几天饭不要钱嘿嘿!”
玉广说:“我们这些老乡都不回家过年,在外面就得当兄弟姐妹一样亲,我们聚在一起就当是一家人吃团圆饭了开心开心。”
大家听了心里暖暖的。几个男孩很快说动了自己女朋友。玉广又对文萱说:“你不是要去临海找人吗,现在就是机会了,说不定能找着。”
文萱一听就迫不及待的想去了。
年纪最大的艳菊说:“我们一块来的十几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八个了,应该好好在一块过年有个照应,老大走时叫我照顾好你们怎嘎好意思丢你们在这过年呢,在这我最大你们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其他人也就这样被劝说答应去了。
下午一行人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来到临海郊区一处小村庄里。这里好多老乡在这租房住,他们租的房子都是本地人不住的老房子,那房子都是用石头磊成的至少得有百八十年的历史,而当地人都住上了砖房。大家串门认识好多老乡,而且还看到大春贵远他们几个真的很高兴,还认识一些本村的人或隔壁村同学亲戚。这感觉就像在老家过年走亲戚一样热闹。文萱在玉广指引下找到外婆家同村的人。玉广带她去一处出租屋见一个满脸胡子穿的邋遢的男人,问她:“这个人你认识吗?凤凰寨的。”
文萱看了看感觉好像见过想不起来说:“我感觉面熟。”
胡子男看着文萱无奈地说:“跟你外婆家是隔壁邻居还是亲戚你居然说不认识我,我的天喔!在家都认识我出来打工就不认识我了,是不是看我现在落魄认不出来了?”
文萱说:“我看你觉得好面熟。”
玉广笑了笑对胡子男说:“都要过年了你也不收拾干净一点,像路边要饭的一样,胡子都把脸遮住了。”
文萱还在疑惑猜这人是谁时,胡子男说:“你是看我胡子现在又长又多把脸遮住了才认不出我的?”
玉广笑着说:“你把胡子剃了她就认识你了。”
文萱终于想起来说:“你是玉青舅舅。”这是她外婆家的同宗族人,跟她母亲一个辈分。
玉广哈哈笑,玉青说:“终于想起来了。”
文萱说:“我看人不准,以前我外公每次都是白胡子长头发去我家,后来好久了他来我家把胡子头发剃光了,我看见也不认识。还跟我妈指着他说那个光头和尚好像外公,当时也被他们大人笑话我。”
玉青笑了说:“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都出来打工了。怎么不上学?”
文萱说:“我奶奶要我出来打工我就来的,就这样不上学了。对了你晓得我妈在哪里吗?”
玉青说:“你妈以前跟你舅在一个厂后来回家你舅不来了,就你妈在这。不过她不在这个村在隔壁镇。”
文萱激动说:“真的!带我去找她。”
玉青说:“下午骑车带你去,我先吃饭。”
玉广告别走了。文萱玉青吃好饭,玉青骑车带着文萱骑了半小时来到另一处小村庄。到了目的地走进一间石屋小院子,院子很破旧里面一口吊井墙上很多枯萎凋谢的杂草野花,墙边拉的绳子挂满衣服还有不知谁家晒的腊肉干菜。里面每一间房住一家租户,有好奇的人听到声音探出头看看进入院子里的人是干什么的,玉青敲响其中一间门他们就把头缩回去了,一个声音传出来:“谁呀?哪个?”
“我,玉青,姐开门!你看谁来了!你看我带谁来了!”
文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没错就是妈妈,心里激动悲喜交加。几年没见妈妈了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不知她还认识我吗,我都长高了。刚才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跟妈妈见面会是什么样场面是哭还是笑。他经常梦见与妈妈相见的场景却发现此前都没有准备好如何与妈妈相见,好紧张好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站在舅叔叔后面盯着门。
房门打开了,一位三十多岁女人站在他们面前,面容清秀披着长长的头发带着笑容。当她看到玉青后面的文萱时脸上笑容瞬间变成惊讶。她挪了挪嘴唇:“你是大妹?”
好久没有人叫自己乳名,又听到了妈妈这熟悉的声音,文萱沙哑着叫:“妈。”
玉凤走到文萱面前抓着她肩语速由慢变快:“你怎嘎也出来打工了?你爸怎嘎舍得让你来!?不让你上学?”
“我奶奶叫我来的,她说没钱送我上学。”文萱说出这些话鼻子已经酸了,她多想把这些年经历过的委屈通通在母亲面前倒出来。
玉凤一把搂着女儿入怀说:“哎!可怜我的姑娘。”
两母女哭了一会,玉凤招呼玉青和女儿一块进屋坐。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两张木板订的简易桌子。一张桌子做饭上面放锅碗下面有一只盛水的桶和盆,另张桌子大慨是吃饭的。床头墙上有根绳子上面用衣架挂一排衣服。床下几双半旧鞋子还有两只盆子和一只旧箱子。简简单单只有一张小凳子。玉凤和文萱坐在床边上玉青坐凳子上。
玉凤问玉青:“你们怎嘎见着的?”
玉青说:“别人带她来找我,她向我打听你,就带她来的。”
文萱说:“我们一块干活的都来这边过年玩,我问这边老乡有人认识凤凰寨的人吗,他们就带我来找这个舅舅的。”
玉凤:“喔。”
玉清说:“她也好运气一找就问到我,刚好我晓得你在这里。她今早看到我还说我好面熟,居然认不出我。”
玉凤笑了看向女儿:“是嘛。好久不见就不认识了。”
文萱不好意思笑了。
玉清站起来说:“姐我要回去了,文萱你好好跟你妈一起,明天年三十你们过我们那边去玩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玉凤说:“好,明天人多吗?”
“多,比去年多。”
“那明天我带点腊肉去给大家吃。”
玉青出门看着院子说:“可以,我看到这晒的都是你做的腊肉香肠?”
“是啊。”
“看了好馋,好久没吃了。”
“那今天在这吃晚饭,我马上做点给你吃。”
“不了,明天吃你的,今天回去还要做好多事呢,我那边也来客人。”
“那你带点过去吃,给客人吃。”
玉青听了说:“好,那我就拿一块腊肉吧。”
玉凤从绳子上拿下一块腊肉放玉青自行车篮子里,玉青骑上车道别:“那多谢了姐,我回去了。”
玉凤:“好,那慢走。”
两母女送走玉青又回到屋里坐下。玉凤抓着女儿手说:“还是那样瘦,长高了不少,变大姑娘了,你奶奶真舍得让你出来打工,来多久了?”
文萱说:“快一年了。”
“在哪个地方?”
“东腾镇。”
“离我那么近我都不晓得。”玉凤叹息。
“我只晓得你在浙江究竟哪个地方也不清楚,还到处打听你消息,你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看我们。”
“回去能干嘛?你奶奶又骂我,头两年我回你外婆家都跟你外婆吵架了。那年回家我也去看你们,我只看到你弟没看到你,那天你好像去打柴去了。我只看了小武一眼你奶就把小武抱进屋不让我看,我连大门都没有进就走了,我还给你们买新衣服你不晓得吗?”
文萱恍然大悟:“喔!我想起来了!我爸刚去打工第一年没有回来过年,我奶给我们姐弟一人一套新衣服,有人说是你买的奶奶却说是爸爸寄钱买的。你晓得吗我爸也去打工了,他在工地干活他两年才回家过年一次,平常就寄钱回来。”
“你打工他同意的?”
“他当时不晓得,后来才晓得的也就不说什么了,我也没给他写信过,不晓得他地址。”
“你寄过钱回家吗?”
“寄过,刚开始三个月没有钱,后来除了生活费都寄回家里。”
“以后钱自己存着,以前你在家上学你爸都能养活你们三个人,现在你不在家了,你弟一个人上学他负担也不重了,你不需要再寄钱回去,自己的钱自己存着以后作打算。”
“可是我在这怎嘎存?又没有身份证拿去银行存,我寄回家我奶奶可以帮我存。”
“你寄回家给你奶奶,以后想跟她要就难了,钱还是在自己手上实在。这样吧,以后你发工资要么先让你那个工头帮你保管,不要他把钱给你带回家给你奶奶。要么你给我保管,等你回家拿给你自己去银行存,没身份证可以用家里户口本。等你十六岁了就去办身份证。”
“嗯,我还是给你保管,那个叔也不靠谱。”
文萱打量一下妈妈发现妈妈比以前好看多了,脸变白了红润了。大慨是生活好了厂里没晒太阳变白的。虽然穿着简朴但是比以前补丁衣好看多了,以前在家经常吃不上饭,衣服总是破的只有赶集那一件衣服像样点。虽然打工一样苦,比起从前劳累吃不饱饭还受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文萱问妈妈:“你想家吗?”
玉凤回答:“想,怎么不想呢?但是没有家回,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外婆不好我不想回去,以前得一点钱要我寄钱回家,回去过年不给好脸色看,要给钱才消停,一直给钱就像无底洞一样。我给不起我也有自己打算以后要生活,所以干脆不理她了。你舅也是听你外婆的,说我不好不给钱孝敬老人也跟我不来往了。想去看你们又怕见到你奶奶和你爸。”
“现在我们可以经常见了。”文萱偎依在妈妈怀里。
玉凤抚摸文萱头发问:“小武学习怎样?他听话吗?”
文萱说:“他学习不好,在家很懒被奶奶宠的无法无天,奶奶疼他跟宝贝一样,好吃的记得他干活记得我,还动不动饿我不让吃饭,奶奶说男的可以懒点要不然以后讨媳妇了只会帮媳妇干活,爸爸小时候就是经常帮他做家务所以才会帮你做家务,女的就应当勤快些。”
“你奶奶就是那样的人,以前也是这样教育你爸,不让你爸跟我洗衣服做家务,现在又这样教育你弟是害他啊!”
“就是,能有哪样办法。”
“你弟从小对我就是没良心跟你奶奶学的我也管不了了,反正是石家子孙,我们做饭吃吧外面我晒的腊肉割一点晚上吃。”
“好,我洗菜。”
“门口地上有颗白菜,用井水洗暖和。”
“好。”
看着妈妈淘米做饭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帮妈妈干家务活的日子,文萱感觉特别真实幸福。十岁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去井边洗菜,回来等妈妈做好吃的,妈妈夸她勤快懂事。
吃过饭晚上文萱跟妈妈一个被窝里。她搂着妈妈幸福地说:“好暖和喔,好久没跟你睡觉了,跟妈妈睡觉真好。”
玉凤问:“你爸没有给你们找后妈?”
文萱回答:“没,你看我们家那么穷还有两个孩子,谁愿意来做后妈,再说别人晓得你是被打跑的也不敢扑你后尘。外地的就算愿意人家也要好多彩礼才肯嫁,我们家也出不起呀,没办法我爸只能这样一个人了。爸爸其实好后悔说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什么也不要愿意跟他吃苦的人了,其实奶奶也后悔但是不好意思承认,要是有你在家里她现在也没那么累,就算你跟爸都在外面打工家里也是多个挣钱的人,她现在只能抱怨你不寄钱给我和弟弟。”
“我寄过两次钱你不晓得吗?”
“不晓得。”
“前年过年回家托人带钱给她,去年我想你上初中了,也寄过一次钱让她给你们上学用。”还有修和跟她要过钱寄回家她不想说了。
文萱听了说:“原来奶奶有钱居然说没钱给我上学。”
“你出来打工她没先跟你爸商量吗?”
“没有,我想写信来不及也不晓得地址。后来爸爸晓得了,他听奶奶的话就这样算了,反正我认识那么多字会写信就行。”
“我那时那么穷都高中毕业,到了你连初中都读不完,哎!一代不如一代。”
“你和爸爸都不在家,家里田地没人种,家里三个人吃饭还有两个人上学,爸爸寄回家的钱少我们经常油盐都买不起,上学我和弟弟还总被人欺负,弟弟脾气大点打架厉害欺负他的人少,只有我打不过我们班的男生被他们欺负的很惨。”说着文萱掉下眼泪。
玉凤心疼擦掉文萱脸上的泪水:“不哭了,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还记得你幼儿园被人家欺负,我不在就没有人帮你出气了。以后要自己强大厉害点晓得吗?”
“嗯。”文萱靠在妈妈怀里,满肚的委屈只有在最亲最信任最值得依靠的人面前才会说出来。
。俩母女又谈了许多事有说不完的话,不但聊这几年家事甚至还聊到这些年村里变化,谁家什么大事件生了娃娶了媳妇谁家老人已不在了等等。聊了很晚文萱睡着了玉凤还在想着心事,她对女儿突然的到来很意外,跟了女儿聊了这么多原来孩子这几年过得并不好。自己离婚虽然没家了但是一个人过的很自在至少不愁吃不愁穿,只是苦了孩子们。村里多少悲伤的女子就在这样纠结中离不了过不好的过一辈子,多少女人就是这样被折磨的心力憔悴。当初她还天真认为有儿子了婆婆就会对自己好,没想到这成为那个死老太婆拿捏自己的弱点,以为自己有儿子将来有依靠打死不会离,会忍着好好养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就享清福,可最终自己还是走出那一步敢离婚了。那些年离婚的人很少好坏都得拴一辈子。凭什么我为了孩子就得忍受你的折磨,而你不会为了孩子就少折磨我少生是非?离婚后自己过的潇洒了孩子也受罪了,那些没敢离婚的女人还在委屈求全忍受着,他们的孩子还在大人的吵闹声中度过童年,虽然也不幸福好歹有娘管像个人样。是啊大人离婚给孩子造成伤害是最大的,如果当初不离婚又会怎么样呢?是被打死了还是还在苟延残喘中得过且过?想想这些总是纠结无奈左右为难啊。
记得刚来打工没多久石修和来找过玉凤,还想跟她复婚。当时修和才来几个月没啥钱,连寄回家的钱都没有还是跟自己要的。看在一双儿女份上照顾了他一阵,一个不认识的老乡来都会给口饭吃何况是孩子父亲。可是修和天天盘算着复婚她万万不能接受。她感觉一个人打工过的很好,自己打工养自己过的佷滋润,孩子们偶尔寄点钱就是。最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想回到从前的日子,不想再融入到那样婚姻生活里再走进那个家门,曾经的感情早化为乌有。修和每天下班来献殷勤让她很难为情,所以她决定跟弟弟玉成先回家,况且玉成谈了女朋友要回家结婚了。就这样玉凤跟着弟弟弟媳回家。她想不到的是回家有伤心的事在等着她。首先后母要她把这一年挣的钱全给弟弟结婚用,可她觉得弟弟结婚她给点钱没问题,只是要全部给,她明年再出去打工拿什么当车费?自己还要给孩子送去一点,这一年她的工资东拉西扯的用她的全部存款还不到一千。刚开始玉凤说钱给弟弟办婚事,等婚事过后收礼钱就还给她,可是后母说一家人还谈什么借就这一个弟弟,以前粮食也没少给你婆家送去。最后在后母哀求下她留了车费送点钱去给孩子其余钱全给后母,她知道弟弟也刚打工一年没多少钱。第二年又出去打工还是去浙江,不过她换了个地方不想回到原来地方看到修和。修和知道复婚无望去工地干活跟着工头东奔西跑去了,而弟弟弟媳去了广东。
又过一年玉凤省吃俭用存了点钱回家过年,还给家里人每人买礼物,给刚出生小侄子买衣服包红包。后母又重蹈覆辙要她把挣的钱全部上交说侄子办满月酒要花钱。玉凤说给可以但是要还,自己也要存钱作以后打算,后母指责她说你是这家姑娘在这家生活一天就得为这个家做贡献为这个家着想,哪有一家人花钱要还钱的?玉成一个人挣钱养老婆孩子你不帮帮点吗?你在这家吃饭有叫你还了吗。玉凤生气说我自己在这个家不只吃饭还干活,而且分田到户时有自己一份子。就这样母女俩吵起来,虽然玉凤不给钱没办法,但是家里需要什么尽量叫玉凤去买,小钱玉凤也不会计较,比如一包盐一瓶酱油或买肉什么的,后母和弟媳借口家里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好像自己有花不完的钱似的,直到侄子满月酒连酒席钱都让自己出,她彻底火了摔门而走跑去山上哭。她拿着柴刀一边砍柴一边伤心流泪,感觉自己无论是娘家婆家都受剥削。平常后母还给她安排婚事让她再嫁,甚至连四五十岁的老头也来说媒。她知道后母有点容不下她的意思害怕她一辈子不再嫁人一辈子在娘家呆。虽然也是为她后半辈子着想将来有个依靠,而玉凤不想再踏入婚烟生活,准确的说是害怕再走进婚烟里的不幸,她对每个来家的男人都小心翼翼提防逃避着。可是想着也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她才感觉到离婚的女人是没有家的,没有自己容身之所。面对后母紧紧相逼让她嫁人的态度,玉凤过了年立马走了。她心里想着以后过年再也不回家过年了,把那几百元车费省了在外面过年买什么不好?来回返转的车费要一月工资呢,就当自己没家四处飘泊先好好挣钱再说。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没有钱实在没有钱靠谱,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而钱不会,当你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时只有钱还能让你舒舒服服住旅社,不至于饿死冻死。就这样她回到浙江一直打工两年多了没有回家。
玉凤看着旁边熟睡的女儿,心想在诸多亲人里只有父亲和女儿对自己好,现在父亲不在就只有女儿了。其实她感觉离婚苦的最多的是女儿,儿子有他奶奶爸爸疼女儿没人疼还要每天干活,一不小心惹怒那老妖婆还没有饭吃,自己是亏欠女儿了。想当初刚生她时自己也不高兴,因为生的是女儿到处被人说自己不能生儿子要让石家断子绝孙了。当时好气好无奈要是怀中的女儿是男孩多好,真想把这女儿送人但又不舍得。因为是女儿没人高兴伺候自己月子,除了吃饭有人做修和连抱都不愿意抱一下孩子,他奶奶也看一眼都烦嫌多。也没人给她取名字就直接叫她大妹,女儿还天真的以为她是父母第一个女儿才疼爱的叫她大妹。直到快上学了要上户口才想起来要给她取个大名。孩子们长大了自己才发觉孩子的性别没啥用关键是她们要孝顺对自己好。女儿从小自己带就是亲不像儿子。
她记得第一次回家过年那次去龙湾村看孩子。女儿没看到她看到儿子在门口玩,她走过去抱下儿子,老太婆突然从堂屋出来夺过儿子跟自己大骂叫自己滚。趁还没有人围观她放下给孩子们买的衣服和钱赶快走了。第二年她也想去看孩子,可是那年她知道修和也回家过年了。她不想见到修和,也不想见到那死老太婆。她托人带话让文萱带弟弟来外婆家。修和答应了可那死老太婆不答应,说自己这两年没有管孩子,要自己给她一千块钱作这两年的抚养费才让见孩子。自己这些年给的钱早够一千了,修和以前好几次跟自己要钱寄回家里她是不是以为那是修和的钱?去年过年也给过几百。玉凤气氛为什么谁都管自己要钱。后母管自己要钱前任婆婆还管自己要钱,都是狮子大开口,都算准了自己一年积蓄有多少要全给她们。最气的是修和一个大男人养不起孩子还老跟女人要钱,自己的孩子给就给他,关键是那死老太婆都说是儿子的钱。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偶尔寄点钱给孩子就行。
出门打工前她还是惦记孩子好想再看孩子一眼,以后不回来了不知道哪年那月哪天才能看见。她偷偷来到村口河边山上,她想看女儿会不会经过这里。过年期间大人习惯不让孩子出来玩,而那老太婆把孩子看得紧不让出来,怕修和把孩子带去见他们妈妈。但不管看的多紧总要出来的,家里每天得去地里打猪菜。终于在这一天玉凤在山上转悠一上午,她借口过年烧香讨桥饭,跑了十几里来到龙湾村附近山林,她不想走大路被人看见还是走小路走山路过来的。终于她看见女儿跟着她奶奶一起去田里打猪菜。她只能远远的望着,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女儿长高了居然穿当年我没带走的那件破衣服,她袖子挽了一点看起来衣服有点长,她是没有衣服穿还是干活才穿这样的衣服?女儿十三岁了应该上初中了吧?走的那年她上五年级现在刚好初一。玉凤就这样看着他们两奶孙在田里拔萝卜菜,把背篼和撮箕装满后一个人背着背篼一个人挑着撮箕回家。望着她们的身影进了村子玉凤才赶紧去烧香讨桥饭回家。她想着女儿上中学了学费也高以后要寄点钱给她才行还要买衣服裤子,她那奶奶是不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