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城主府正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上百名伏魔者冲入府中,与府中护卫展开了激战。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很多景观此刻已经全部变成了废墟。
城主府外,数十名伏魔者守在各条街巷口,防止有人从城主府逃走的同时,也防止外援营救城主府。
风雪比白天的时候更甚,漫天大雪下,会客厅的屋顶突然被一股巨力从下方掀翻,变得四分五裂。纷飞的废墟里,两个人影冲了出来,凌空而立,站在了风雪中。
那是连家城与伍烈,两人脚下空无一物,却像站在实地上一样,身影巍然不动,当雪花从空中落下后,自动避开两人,从两人旁边落了下去。
连家城手持一柄长枪,怒视伍烈,大喝道:“伍中帅好缜密的心思呐!”
伍烈手中出现了一对锋利的一尺长的铁爪,冷哼道:“金荒连城主府都可以经营,太阴星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连家城将铁枪横在胸前,冷喝道:“传闻伍中帅攻伐术诡谲莫测,今日就让连某领教一番。”
伍烈站在空中,向前踏了一步,说道:“那就不吝赐教了。”
今夜这场风雪惊动了很多人,让更多人吃惊的是一份风雪中送去的请柬。
那是天刚黑的时候送去的请柬,镇守西门的将军府,城西的商会,城东的宗祀所,城南的佛寺、银号,以及城内几大家族、各大将军都收到了相同的请柬。
那是一份很普通的请柬,请柬上只有一句话:三日后帅府举办迎新会,敬请光临。
迎新会是帅府繁忙事务中最普通甚至极不起眼的一件事,平日里别说宴请各家,就连伏魔中帅、少帅都不会参加,最多指派几位承师境级别的伏魔副帅督察,这一次,帅府居然将迎新会搞得这么隆重。
收到请柬的人很清楚,帅府能宴请他们,其实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插手今晚的事。
换句话说,他们不是伏魔者的攻击目标,如果他们惺惺相惜,或者趁火打劫,或者坐收渔利,趁着今夜攻击伏魔者的话,伏魔者的怒火下一个就会烧到他们。
镇守西门的是陈疆大将军,此人名字带个“疆”字,但行事不僵,在乌城呆了几百年,说他心思缜密倒不如说他老奸巨滑更实在些。
此时的将军府,陈疆在客厅里踱着步子,一会儿眉头紧蹙,一会儿沉思不语,一会儿摇头叹气,模样十分焦虑。
谁坐在他的位子上,遇上今晚的事都会焦虑。他是将军府的最高统领,不止镇守西城门,也负责着东、南、北三座城门的安全守护,半个时辰前,当镇守东、南、北城门的三位将军陆续遣人前来询问解决方案时,他便头大到了现在。
他们在乌城官场上混迹了几百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城邦,知道这座城邦明面上归圣域管,每年向圣域缴纳大量税金,暗地里却被十荒控制着。他们能在乌城混这么多年,依靠的便是游走在圣域与十荒之间的本事。
几百年了,圣域和十荒一直相安无事,谁想突然间,伏魔者攻打起了黑市。
他们知道城主府和黑暗界有联系,但没想到连城主府都遭到了灭顶之灾。
他们游走在圣域和十荒之间,并不真正归顺哪一方,但他们怕的是城主府被灭掉后,下一个就是他们。
他捏着城主府送来的求援信,迟迟下不了决定,不知道自己是接受帅府的请柬,还是出兵城主府。
客厅门忽然开了,副将急匆匆走了进来,陈疆一见,立即迎上前去,目光急切地问道:“怎样?”
副将答道:“城主府已被攻破,黑市那边还没消息传来,不过看情况应该不妙。”
陈疆沉吟一声,自言自语道:“帅府今晚真打算和黑市翻脸?”
副将答道:“应该是,帅府一直想除掉黑市,但惧于黑市的庞大实力,一直没敢动手,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选在今夜动手?”
陈疆微微点头,忽然问道:“帅府呢?”
副将答道:“无人看守,府门大开。”
陈疆眼中闪过了一抹吃惊,帅府是圣域设在乌城的基地,是伏魔者的尊严,他想伏魔者就是攻打城主府和黑市也该留下一部分人守护帅府,没想到伏魔者不止没留人守护,还大开府门,一副欢迎诸位攻进帅府的模样。
见陈疆在沉思,副将说道:“城主府那边又传话了,我们该怎么办?”
城西将军府是离城主府最近的一座军府,如果前去救援,立即能改变城主府的形势,但陈疆略一沉思后,缓缓走回厅内,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端起了一杯茶,说道:“闭门谢客。”
闭门谢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选择,这表明将军府真不打算管城主府的事,在圣域和黑市之间选择了中立,或者说,倒向了圣域一边。
这是一种赌博,一种将整座将军府押在生死线上的残酷赌博,押对了,生;押错了,死。
陈疆押了圣域,表明他抛弃了十荒,倘若以后十荒报复,他只能联合帅府全力抵抗。这是他用整个晚上做出的决定,催他做出决定的正是帅府那扇大开的府门。
府门大开,无人看守,说明帅府孤注一掷,一定要灭亡黑市。
这是帅府的意念,更代表了圣域的意念。
或许日后十荒会报复,但如果此时抵抗圣域,今夜即使伏魔者败了,帅府亡了,不久之后,圣域绝对会派出第二支伏魔大军,踏平乌城。
将军府的态度决定了乌城各大势力的态度,当将军府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时,城西的商会,城南的银号以及几大家族更不可能出兵,至于宗祀所、佛寺这些平日里与黑暗界有纠纷的地方,乐得看伏魔者与蛊荒士斗。
所以金狮子街显得太过平静,没有任何人救援。大雪封住了整条街道,看起来无比平静,但一靠近金狮子街就会发现,雪街内外隐藏着无数伏魔者。
与金狮子街相比,这条街道下的黑市几乎被闹翻了,战斗比刚才更加激烈。腾空而起的石阶不知断了多少条,散乱的各种器物不知被踩烂了多少件,石壁上的室门不知被攻破了多少扇,鲜血染红了很多楼台,入眼之处,遍地都是尸体。
围楼最高的那层石室里,一大半石室被伏魔者攻破,直到伏魔者进入很多石室,正在石室里进行交易的双方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与其他石室相比,最高层“七十三”号石室室门紧闭。激战没影响到这儿,石室内的景象却比石室外更加紧张。
很少有人知道这间石室的重要性,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间石室内隐藏着连接外界的逃生秘道。
石室很大,正中央坐落着一座不小的祭坛,祭坛八角坐着八名火荒锻造师,祭坛前方,三十余名黑衣护卫拈弓搭箭,对准了石门。
开启逃生秘道的节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要打开秘道,便能从已成地狱的黑市里逃出去,那群黑衣护卫依旧无比紧张地盯着石门,等待着随时会出现的袭击。对他们来说,如今唯一能活着离开的方法就是身后这条秘道,所以他们不容许出现丝毫差错。
祭坛上方,顶壁铭刻着一幅玄妙复杂的法阵,当八名锻造师变换手印时,法阵上的某道纹路也跟着变化起来。懂得法阵变化的人只有眼前这八名锻造师,换句话说,只有他们八人合力,才能打开逃生秘道。
法阵中的纹路变幻速度快了起来,当站在祭坛下的一名老锻造师焦虑地说了一句“还没好吗”时,石门那边突然传出了“嗵”的一声。
那是石门被巨力从外面强行震碎的声音,那个声音响起后,被震起的尘土与粉末四处飞扬,以最快的速度笼罩了石门内外。
无数羽箭从黑衣护卫弓弩上射出,飞进了那片看不清的粉尘里,黑衣护卫身后,站在祭坛下的十几名锻造师握紧手中兵器,把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粉尘上。
几百支羽箭飞入粉尘,三十名黑衣护卫连续攻击了十余息,将箭囊里的箭射掉了一大半才停了下来。粉尘开始回落,快要散开之际,尘灰里忽然钻出了一条巨大的蜈蚣。
那是一条十几米长的黑色蜈蚣,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众人,大嘴如最锋利的剪刀一样,身体两侧的百足泛着某种金属的光泽,看着就像一排整齐有序的能割破一切的尖刀。
蜈蚣身子很小,与它的百足相比,它的身子不到一尺宽,每一个体节两侧生有双足,数十体节和百足一样,都散发着同一类金属的光泽。
这条蜈蚣径直冲进了黑衣护卫里,锋利的大嘴在剪掉一人脑袋后,又将另一人拦腰剪断。蜈蚣锋利的长足刺进了几人胸口,稍一摆动,那几人便被扔到了十余米外。
这条蜈蚣身体太过坚硬,一名黑衣护卫持刀砍在蜈蚣身上,不止没留下丝毫痕迹,刀还卷了刃,另一名黑衣护卫想要砍掉蜈蚣一条扬在空中的腿时,竟像砍在了用什么特殊材质打造成的盾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