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一排炙热的火焰拦在郭葭和郭艾的身前。他们的面前是通往市中心的四方桥，桥后的建筑物上站着武装巡逻的人。
郭葭和郭艾伸出双手举高，缓步向前：“你们是谁？为什么拦着进城的路？”
“人类？城外怎么可能还有未曾登记过的人类。还是如此的轻装简从，丝毫没有奔波的痕迹。”站在高楼上的人持着郭葭从未见过的武器，对准他们：“退后！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郭葭还待理论却被郭艾拉着退后了几步：“别冲动，我们真的是人类。我们不进来，在那边休息一会，可以吗。”一边说着，他一边拉着郭葭，缓缓退后到一公里外的平地上。
“什么情况？”即便两人退后到了一公里以外，对面的巡逻人员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倒是让郭葭诧异不少。
“那个穿青色戴帽衫的家伙，手上拿着的是原子枪。”郭艾挨着郭葭，一边说话一边假装担忧地环顾四周：“这玩意，不管是人类还是机器人，挨上一下都得玩完。我们先在这里待一会，等他们冷静冷静。”
“原子枪？他们怎么会有这么这种东西？”郭葭话才出口，自己就已经估到了答案：“红鹰舰的凌舰长。也不知道她在不在这城里。”
“我倒是不担心。她若是在里面早晚会出来，若是去了外围，也早晚会回来。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郭艾望了望四周，带着郭葭往一栋还未完全倒塌的房屋内走去。
郭葭问：“不在外面让他们看着了？”
“嗯，去里面练习一下你的异能。他们想监视我们自然会再想办法。”
郭葭随着郭艾进了路边的小屋。这里原是一家餐厅，后厨的部分已经坍塌，可是前面用餐之处却还算整洁。郭葭进去后随便找了张位子坐下，笑着问郭艾道：“现在我们做什么？”
“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凌？”
郭葭依言闭上眼睛，周围的景象在她面前展开。倒塌的房屋，不远处的河流，河的那头两栋十几层高的建筑物。楼里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些在休息有的在巡逻。楼层顶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武装人员正拿着望远镜像郭葭这里观望。再往城市里的商场中心，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似乎有异能者在管理着他们收集物资。其中有一个身材丰满的金发女子最是耀眼。
只见她反人流走进了一家金店，吹了声口哨，那柜中的金器便全都自动飞起，破开玻璃，飞到了她的怀中。女子脸上的笑得意又张扬，她双手举在半空中轻轻一揉，细碎的金器便混合在了一起，重新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球。她轻轻将手一抬，那实心的金球便嗦地飞出，狠狠地将墙砸出一个大洞。
郭葭皱了皱眉头，不再关注这里，神识继续向城内伸去。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走着，神情虽然还算镇定但多少面色中都带有些疲惫。粗略地将城区扫了一圈，没见到凌的身影。郭葭收回神识，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放松才猛地觉出累来。
“如何？头疼吗？力竭的时候会有一些难受，但是缓过来以后能力会有一定的增长。”郭艾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郭葭身边，伸出手指缓缓帮她揉着。
“还好，我没有看见凌。”郭葭闭着眼睛享受着郭艾轻柔的按摩，“她估计去城外了。城里大约有两千多人，我瞧着还算有序。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
“方才在飞船上你应该也能看到，营养舱也就两百多个，所以在这城里，至多只有两百多个人是真实体，其余的恐怕……”
“他们知道？！”否则怎么会拦住不让他们进城。
郭艾摇头：“恐怕不知道，不然早引起慌乱了。凌应该是想慢慢来，毕竟这么颠覆他们认知的事实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接受的。”
郭葭点头，深有同感：“若要他们相信自己的人生从来就是一场梦，怕是会出大事。”若不是郭艾帮她留了好几世梦回的记忆，她也不会对这里的归属感那么淡泊，那么容易接受。想到这里郭葭顿了一下，问郭艾：“要怎么才能分辨出哪些人是真实体哪些只是电脑程序？它们为什么不和那些机器设备一样攻击我们？”
“想来是怕真把你们打坏了没有养料吧。毕竟探索号飞船还要靠你们支撑呢。”
郭葭目视郭艾，对他翻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白眼。
郭艾忍不住偷笑，摇头道：“若是一般虚拟体，应该不会觉醒异能吧。”
郭葭：“这么说来，刚才那个使火焰的应该是真的人类了？”
郭艾点头。闲谈中郭艾的神色忽然一肃，拉着郭葭紧张地环顾，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逐渐变紫的天空。“又怎么了？”
“启迪药剂！他们怎么又滴这玩意了。”郭艾拉着郭葭退后，“你帮我守着，我看一下。”才刚说完淡紫色的天空便变得血红，大滴大滴的红雨倾倒一般落了下来。红色的雨滴渗入建筑物将室内的空气都渲染得通红，沁入每一次呼吸之中。
郭葭扶着郭艾在餐厅中央坐下，感受到他逐渐升温的皮肤，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想了想，郭葭还是在两人身周布下了一圈空间乱流，每一寸方位都通向远近不同的地方，若是有人直接靠近怕是会被碎尸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这需要极大的精神力和专注力来支撑。
郭艾睁开眼，升高的温度让他倍感不适：“飞船上打起来了。启迪药剂是打斗中机器人有意过量加入的，怕是想耗尽人类的潜能。”
“为什么？它们不需要我们供能了？打算返航？”郭葭担忧的看着他：“小艾，你在发烧。”
郭艾笑着安抚他：“没事，这说明我之前给自己注射的有机体转化剂起作用了。熬过去就好了，说不定我也能觉醒异能。”
郭葭依旧眉头紧蹙：“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源壳……”
郭艾愈发滚烫的手搭在郭葭身上轻拍安抚：“不碍事的，以后总有机会。”说着，他又细细看了看郭葭布置在两人身周的空间乱流，道：“过量的启迪药剂对你一定也有影响，若是难受便把注意力放在移动这些空间上。控制住每个空间出口的位置不变，移动它们在你身周的方位，这能帮你快速消耗掉启迪药剂的效果。”
“好，你不要担心我。”见郭艾烧得满脸通红，郭葭只是咬着牙笑着安慰。
空气中的红色药剂已经浓郁地像水雾一般，不用呼吸就能渗入皮肤。郭葭按着郭艾的说法一边艰难地移动她面前的一个小空间。时不时地会有一块块黑色的空缺从她的空间中穿过又消失不见。郭葭有些担心，却又不愿打扰此刻烧得迷糊的郭艾，只是自己胆战心惊却又小心翼翼地练习着。直到越来越多的大块空缺消散在她的空间流，并且似乎被她自己吸收后，才停了下来。望着烧得烫手的郭艾喃喃：“小艾，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另一边城市里，血红的雨雾再次引起了人类的恐慌，原本还算有序的人流又再度混乱了起来。拥有异能的巡逻队也压制不住，人群再次骚乱了起来。“末日来了，末日！这就是末日啊！！”巡逻物资的队伍遭受到疯狂路人的攻击，原本就破旧混乱的街道遭受了新一轮的打砸抢劫，甚至有人向城外跑去。
“站住！不要往外跑！外面不安全！”城墙上的巡逻队试图阻止发疯的民众出城，却反被人打伤。
“混账！都给我站住，不许动！”明亮的火焰窜入天际，将肇事的人群围了起来。一个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纹着刺青的长发男子从城楼上走了下来，掌上焚着火焰看着受惊的人群：“都冷静一点，外面有那吃人的怪物，你们往外跑是想送命吗？”
“你看这天红得像血一样，我们不跑就要死在这里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你仔细看看城外，和我们这里一样红！你们往外跑有用吗！？”男子收了手上的火焰安抚道：“仔细想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一个多月前不也下过一次红雨，说起来我的异能也是那个时候有的。你们与其惊慌倒不如细细感受，说不定也能像我一样觉醒出异能来。”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不好，有人发烧了！”“这里也是！”“我，我好像也有点晕……”“呀，有人烧晕过去了！”
这时，人群中又一个穿巡逻的衣服的人走出来，组织道：“莫要惊慌，我们合力把烧晕的人抬进去！就抬到那栋大楼里。”一边说着一边承担起指挥来。
郭葭感受着城门口的动静，又时刻不停地观察着郭艾的状态，体温已经不再升高，虽然依旧烫手却不是在恶化，这多少让郭葭的心态变得要平稳一些。
忽然，她抬头向餐厅外看去。正是方才使火的异能者在向这里走来。他步履平缓神情谨慎，在进入餐厅后便停了下来。
“有事？”郭葭确认了一眼将两人守得密不透风的空间流，淡定地隔空问道。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问道：“你也是异能者？你们可要随我入城？”
“你之前不是拦着不让我们进？”
“这是我们队长的吩咐。哦，我们队长去城郊搜救幸存者了。”对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那个，我叫章翔。你们要不跟我进城去吧。你是异能者，进城没有问题的。”
郭葭眼眸微动：“非异能者不许入城？”
“也不是不许，只是要等我们队长回来……”男子拨了拨他的头发：“你看，你们要不要……？”
“我弟弟在发烧，不适合移动。”郭葭头也不抬的拒绝。
“发烧了？那可能是异能要觉醒了！”章翔一拍手，兴奋道：“你不要着急，等过一阵子他的烧自动会退的。我们当初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这事郭葭还真不太清楚，当初小艾可是告诉她昏迷了三天呢：“这要烧多久？你们队长就没给你们留下点可以用的药吗？”
“没有啊……这情况退烧药不管用的。你放心，烧一会就好了。至多两个小时！”章翔拍着胸脯打包票。
谁知郭艾这一烧竟烧了五天五夜，烧到郭葭的不适已全然褪去，红鹰舰的凌也早已回来。他才慢慢转醒。
“姐姐……”郭艾睁开眼睛看了眼四周依旧没有撤去，甚至流转地越来越快的空间流，思绪缓缓归拢：“我睡了……五天！”他猛地一个打挺跳了起来。“葭葭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
郭葭看着他，神情木木的，似有些没反应过来：“已经，五天了？”
“葭葭，你快把异能收了。你是不是五天没合过眼了？！”
郭葭定定地看了郭艾一会，微笑道：“小艾，你醒啦……不烧了吧？”
“我没事了，你快闭上眼睛睡一觉。我带你入城去。”才说完，只见郭葭对他点点头，下一秒就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不断移动的空间流也终于停下来消失不见。显现出餐厅外凌和章翔的身影来。
郭艾抱着郭葭走了出去，在两人身前三米处停了下来：“凌舰长是来接我们的？是否太过客气了。”说着还向站在凌身边的章翔点头示意了一下。
章翔笑着接话道：“我们舰长，不，我们队长不放心，你和你姐姐在里面待了五天了！其他发烧的人早都醒了，你们再不出来队长就要带我硬闯了。”
郭艾眉头轻挑，看看他又转向凌，笑得危险：“担心我们？倒不知凌舰长是如此热心的人……”
凌却是全然不介意郭艾的嘲讽，径直向前，竟想从郭艾手中接过郭葭来查看：“你姐姐她怎么了？”
郭艾抱着郭葭旋身躲过，却也因为凌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关心而语气和善了不少：“力竭，睡过去了而已。凌舰长切莫要把她吵醒了，姐姐对陌生人的气息很是敏感。”
凌依言缩回了手，示意郭艾跟着他们一起回城：“那红雨对她可有影响？”
郭艾睨着凌，笑了：“我道凌舰长为何如此亲力亲为，原来是为了姐姐。空间异能者在火星上也不少吧。”
走在前面的凌停了下来，红色的发丝被风扬起，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才刚觉醒异能，就能连续如此高强度的使用五天五夜的，却是没有。”说着她缓缓向郭艾靠近，声音凑得极低：“地球有句老话，想必你也听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不该将她置于此等险地。”见郭艾有些不以为然，凌眼中火光闪过：“这一船的人，你以为你能控制几个？等他们到了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添去了麻烦！”
闻言，郭艾抱紧了手中的郭葭，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多谢凌舰长的提点了。”
凌见郭艾不接她的茬，皱了皱眉头，再次劝说道：“你不要想着把这里的人都杀了，我和我的队友都不会同意的。说到底，你的身份才是她安全最大的威胁。即使是在红鹰舰上，我也不能保证他们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还能对你平常心以待。”
扫了一眼早就退到十多米开外的章翔，郭艾看着凌杀机尽显：“凌舰长若是想与我抢姐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既能护着她这几十年在地球上生活的很好，自然也能一路护着她翱翔宇宙。”
凌笑着举起双手退后两步：“你别生气，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们去火星做个普通居民受制太多，倒不如留在我的红鹰舰上，既安全又逍遥自在。”
“凌舰长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带着我姐姐先走了。”说完，郭艾抱着郭葭走得头也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