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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彭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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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袭来了,密密麻麻乌央乌央,如蜂如潮到处都是。致使得此间局势劣汰至极,已容不得郭敕郭岐多作甚解释,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至了祭坛时,唐苛亦刚好把彭罡等人救出,不及多问多说,一行人嚷嚷着、咒骂着便匆匆忙忙朝皇冢逃。场面混乱却又有序,唐苛边拼了命的跑着,边拼了命的怨骂说:“他奶奶的,哪来的这么多尸鬼?我上辈子是挖你们祖坟了么?”

郭岐边跑,边反问唐苛:“季父你说,我们到底杀了多少轩辕人?”

唐苛答:“我哪数得清?没个二十来万也至少有个十多万吧!”顿了顿,又说:“你问这个干嘛?”

郭岐苦涩一笑,道:“亡死之者全变成了尸鬼,所以季父,我们先前杀了多少轩辕人,现在就有多少尸鬼。”

唐苛听后更是生怨,咒骂道:“他娘个杂碎的,我说先前攻城怎么这么容易呢,丫原来是憋着在这里整我们,呸!卑鄙无耻,杂碎!杂碎!一群彭大杂碎!”

旁边彭罡一怔:“关我毛事?”

唐苛正愁没处撒气呢,回说:“老子就骂你了咋滴?杂碎,彭大杂碎!要不是你个杂碎,我们会落得现在这般田地么?都是你个杂碎害的,老子早晚把你阳峰给割了!你个彭大杂碎!”

彭罡气得不行,想回嘴斥骂,可他那断去的左手伤口又行撕裂。加之这一来二去的折腾,故已无多少气力,只能自认倒霉任由唐苛破口大骂。

幸得他们脚步很快,中途也没出什么大岔子,所以不多时就到了皇冢。将昏晕过去的阿耨交于唐苛照料后,郭敕郭岐就来到青铜墓门前,分执血歌与太祖,齐同默契着嵌入了龙眼。

立,随着一阵阵‘轰隆隆’的颤声传来,墓门自前向后,缓缓而开了。可奇哉怪乎的是,竟有一股肉香从里至外飘了出来。

众者满面凝疑,唐苛撅着鼻子嘴巴嗅了嗅,将众者心中疑惑说了出来,问:“这皇冢里头怎么会有肉香?难不成是有人躲在里头煮东西?”

结果没人回答,安静得只有身后那些恐惧之声在呼啸。众人看着黑漆马虎望不到尽头的皇冢甬道,不由心生胆寒,觉得像深渊那般置人于害怕。

但奈何此间已无退路,尸鬼马上逼至,故也顾不上太多了。郭敕牙齿一咬,当即下令说:“都给我抡紧手中刀剑,待会儿无论碰到什么妖魔鬼怪,都给我干死他娘的!”

“是大都督!”

“进!”

刻不容缓,尸鬼已近众人身后,便是虎穴也得入,否则就只能等死。唐苛背着阿耨打头探路,郭敕和郭岐则边催促着将卒们快进,边各从将卒手里要过两柄战刀冲至后头,与率先摸上前来的尸鬼厮打开来。

一刀一刀接一刀,犹若劈瓜砍柴,刀刀入肉。但可惜这只能暂解燃眉之急,无论郭敕郭岐如何杀伐,即便将脑袋给卸下来,这些尸鬼却依旧不死,仍用余身前赴后继着不休扑来。无奈,只得边杀伐着,边随将卒们往皇冢退。

却这时,一响震耳怪唳突然传来,郭敕郭岐下意识抬头看去,登,见得远方天霄之上竟然到处都飞旋着龙。它们长如溪河,粗如天柱,通身黑色,足有二十多条。

可怕的是,此间这刻,正有一条满面凶神恶煞的黑龙怪唳着、张牙舞爪着以如风似电之速,与所向披靡之势朝皇冢这方飞袭而来。郭敕见状深觉不妙,惊忙大喊:“岐儿!退!”

罢,郭敕郭岐齐身转至青铜墓门前,抽出嵌入龙眼的太祖与血歌,随即蹿入皇冢。就在黑龙将袭而至的千钧一发之际,两扇丈丈高的青铜墓门恰幸合拢,只听得‘轰’一声巨响,碎石尘灰溅落,应是这黑龙吃空收力不及,撞在了青铜墓门上。

险况暂解,众人都纷纷长舒一口气,提紧的心终于得以安缓。但看四周满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又情不自禁想起先前黑风尸云孽城蔽日那幕,故仅稍顿,众人又躁动不安起来,尽显恐惧。

郭敕知得军心不可乱,故当即吩咐喊道:“火折子,谁身上有火折子?都掏出来点上。这是皇冢,墓壁上应有风灯。”

将卒们闻此声后终反应过来,开始摸找,但可惜很多人身上的火折子都已被血浸湿,只有寥寥几枚尚还能用。幸好果如郭敕所料,墓壁上确有风灯,且还不少,于是很快的,皇冢里头就明亮起来。

众者朝周遭打量而去,发现自己身处于一条甬道当中。这甬道十分之宽,约有三丈见多,高不知几何,因为凭着手中风灯尚不能照到顶。长亦不知,如深渊般乌漆嘛黑看不到底,那股怪哉的肉香就从尽头深处传来,勾的将卒们都饥肠辘辘,咕咕叫,不停吞咽着唾沫。

望着前方黑暗,郭敕不禁凝眉,表面上虽是古井无波,但心里却担忧备至,嘀咕着:‘真不知前方还会有什么凶险。’顿了顿,突然喊道:“老四,那小子醒过来没有?”

人群中的唐苛应道:“还没有大都督,这小子貌似发烧了,浑身烫得像个火球。”

将卒们自觉朝两旁退开,让出一条窄道,供郭敕和郭岐从中穿过。至了近前时俯身一探量,见得阿耨确如唐苛所说浑身烫得像个火球,若非有那厚厚的盔甲隔着,旁人都不敢亲手去触摸阿耨肌肤。

唐苛神色复杂,看着阿耨的眼神当中多了一起怜悯之意,问说:“大都督,现在该如何是好?这小子不会……不会就这样嗝屁了吧?”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郭敕,看似都是在等着郭敕回答,实则却是在等着郭敕带他们逃出这恐怖诡异的轩辕城。郭敕不想阿耨死,因为心中有无数疑问想搞清楚,但只能说:“我们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暇了,所以,他是生是死,就看他信仰的神庇不庇佑他了。”

话着站起身,吩咐道:“众将听令,原地休整,若不想死就别乱走乱动,别忘了我们是在死人的屋子里头,哪都可能有机关。”

将卒们相继应‘是’而答,但每一个都有气无力,听得郭敕下令休整,登间全如烂泥般瘫躺到了地上。要命的是,飘在皇冢里头的这股肉香实在是太香了,扑鼻入胃。这不闻则矣,一闻就叫将卒们欲罢不能,个个都口水直流,馋得越来越没气力。

郭岐担心重重,知得这样下去不是长法,想开口与郭敕说些甚。却才道出‘父亲’二字,郭敕就率先抬手将之拦住,似已经知得郭岐要说什么。看向唐苛,吩咐说:“老四,你与众将在此原地待命,设法把这小子给弄醒,看他知道些甚,我和岐儿先去前方探路。”

唐苛担心,道:“这怎行?外头就已经够凶险了,里头这死人墓定然亦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大都督,还是我去吧!”

郭敕拍了拍唐苛肩膀,刚欲说些甚时,突然的,靠在墓墙旁的彭罡这厮却说:“大都督,你不会是想把我们撂在这,自己带着儿子跑了吧?”

唐苛当即转过身用眼睛咬着彭罡,大骂说:“你个杂碎,信不信老子阉了你?”

彭罡冷邪一笑,咽了口馋水,咄道:“不是么?那你跟兄弟们解释解释,为什么外头那些尸鬼只咬杀我们,而……而不咬杀你们信郭的?”

唐苛还想回嘴骂,但登时哑口语塞了。饥肠辘辘的将卒们都憋出一丝气力看向郭敕郭岐,两眼中都在寻等着一个满意答案。

郭敕郭岐心里清楚知道,此事若不处理恰当,军心势必动摇。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郭敕郭岐很想解释清此事,可终是冇法,全不晓此中来龙去脉。

彭罡见谁都不说话,又咄道:“大都督,你是不是得再解释解释,为何你们手中太祖与血歌,会是打开这皇冢的钥匙?”

郭敕郭岐不语,或者说全不知该怎语。倒是唐苛听得大怒,知得彭罡这是在离间军心,故又骂道:“你个杂碎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鸡棒给……”话至此处未等说尽,郭敕忽抬手拦住,道一句:“让他说!”

彭罡朝唐苛嘲讽一笑,遂又接着放声咄道:“还有,外头那些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龙在两百四十年前就已经灭绝了,怎现在又跑出来这么多条?”

郭敕仍不语,见此势,彭罡旁边那狗奴才忽附和着咄道:“就是就是,龙早就灭绝了。两百四十年前九王大战时,整个龙国都被灭戮为奴,所有能化身为龙的人全都死了,被我们大元国以绞刑处死了。”

彭罡蜷了蜷身子,使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后,接着咄道:“还有那些要人命的尸鬼,这只有黑巫术能做到。但你们别忘了,所有会黑巫术的人,都已经被我们驱逐到九州之北。”

唐苛听出彭罡是在指桑骂槐,故意挑拨离间让将卒们胡乱猜测,以此扰乱军心,所以斥道:“你个杂碎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何用拐弯抹角?”

彭罡冷邪一笑,道:“直说?哼,这年头哪还有人敢说实话啊?我可不想再被你们剁掉另外一只手。再者而言,你们要真的问心无愧,何用对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此发怒?”

“你!”唐苛无言以对。

这时,郭敕看着彭罡复杂一笑,遂便慢慢转过身,用打量之眼环顾了一圈周遭将卒们。登,见得在风灯照耀下,将卒们脸上神色虽被血渍遮掩,但透过眼睛,却依旧可看到他们满是求知若渴,似乎郭敕若不给予出一个交待,那么他们将会如尸鬼吃人。

唐苛察觉得势有不妙,怒着‘唴啷’一声拔出腰间战刀,指向彭罡,斥骂说:“你个杂碎,休想花言巧语乱我郭家铁骑军心。”

彭罡白眼上翻,不以为然笑说:“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外头又是尸鬼又是龙的,能不能活着都还不知道呢。军心?可当饭吃么?我们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再过个半时辰,估计都得饿死啰!”

唐苛慢慢收起战刀,因为他实在饿得举不动了。将之撼立于地上,作拐支撑着身子不突然摔倒后,冷嘲道:“是啊!我们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呢,好在这死人墓里头还飘着这么一股勾人流口水的肉香,估计呀,前头应是有什么好吃的。所以彭大监军,你既然如此有种,要不你就身先士卒,亲自去前头探探道可成?”

彭罡冷冷邪笑,心高气傲般说:“我身娇肉贵,的确没这个种。”

唐苛嗤之以鼻,道:“没这个种就给我老实待着,再挑拨离间老子就把你个杂碎给阉了。”

彭罡不觉惧怕,说:“没种归没种,但是,你们也甭想自个儿溜之大吉。依鄙人之见,当务之急咱们还是先把该弄清的给弄清了再说,否则何以服众?”话着,意味深长看向郭敕,道问:“你说是吧?大都督?”

军心已被拨动,如琴弦般细得随时可断。灯火微摆影摇间,彭罡,占据了上风。将卒们不说话,沉默得像是顽石,但就是这种沉默,致使得周遭都弥漫满了火药星子。

唐苛与郭岐隐忍不住,当即就想出手教训教训彭罡,叫他闭嘴。却才刚有作动时,一直不语的郭敕突抬手将其拦住,用复杂之眼看了看彭罡,然后转过身边环顾着将卒们,边感慨激昂话道:“诸位弟兄,你们现在想要搞清楚的东西,亦是我郭敕想要搞清楚的。我不知道那些该死的尸鬼为何不对我和岐儿下手,亦不知道我们手中的血歌与太祖为何能打开皇冢,更不知道灭绝已久的龙为何会在此现世。我只知道,如果我们听信小人之言以至军心散乱,那么我们谁也别想活着从这出去。”

将卒们有所动容,郭敕顿后,手展誓指,继续说了下去,道:“我郭敕,今以我郭家列祖列宗之名当着风神起誓,生也好死也罢,我郭敕这辈子坦坦荡荡,绝不做出卖弟兄之事。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郭敕哪怕粉身碎骨,也必带领大家离开这该死的鬼城。若有命活着回至元国,我将以我郭敕之私名,包下元国最好的酒馆和最好的妓窑,以中土之上最烈的酒,还有最辣的女人招待诸位,让所有活着的弟兄都爽他娘个够!决不食言!”

此话如回春妙药,瘫躺地上的将卒们听后直觉得浑身冒劲,纷纷站起身来为之欢呼。刹时间,似所有伤痛都忘得干干净净。

却怎料,彭罡这厮竟当头泼冷水,嘲笑道:“呸!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可是此行南下总监军,按理说无论发生何事,你们郭家都不能打破规矩对我大动干戈。可结果呢?先是你,郭敕,杀了我最心爱的马儿。再是你,郭岐,砍了我左手。哼!你们郭家居然连规矩都不讲了,那试问你们当着风神起的誓言还有何屁用?”

唐苛大怒,斥骂:“彭罡!你个杂碎我现在就劈了你!”说着抡紧手中战刀,就要冲过去劈了他。

可刚出得二步半时,郭敕突怒斥道:“老四!退下!”然后满脸青筋暴跳,大声道:“岐儿!我问你!彭大监军的左手是你砍掉的么?”

郭岐有些发蒙,不知自己父亲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如实着,大声着回了句:“是!是我砍掉的!”

郭敕两眼怒得发红,道:“告诉我,你为何要砍掉他的左手?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此行南下的总监军么?”

郭岐当即回道:“我知道!但我之所以要砍掉他的左手,是因为他一直在挑拨离间,蛊惑军心!”

郭敕紧紧握着血歌,道:“岐儿,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弥天大错?蛊惑军心之人不该砍掉左手,而该割下他的耳朵以儆效尤!”罢,郭敕抡起血歌便是一挥,手起刀落,削了彭罡一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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