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すき su ki(喜欢)”
与我对视的她笑了,我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つき? tsu ki (月亮?)”
“确实有些难懂呢……”
“哎?”
“なに?(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哼!走吧,回家!”
或许是久久的沉默,我盯着地面入了神,从街上到藤沢站这一路上的地面我太熟悉了,我曾满怀憧憬的仰望斜阳;也曾深深地注视车水马龙,阡陌交通;最后连幽愤也失去,只剩下平静的大地、与讨厌的灯火。
这条路……
真是让人厌恶啊……
曾经踏上这条路的我,不是还对交际抱有巨大的期望么?不是总觉得朋友越多越好么。
想到这里,我就极度不悦,开始加快步伐,就和那天一样……
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直到……
“凛太郎!”
我被绫野千秋的呼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她已经被我甩了远远一截。
“呼……呼……我说……凛……凛太郎,你……你没事吧。”
看着她叉着腰气喘吁吁的滑稽样,我忍不住就要调侃她……
“真巧啊凛太郎,带女朋友逛街呢?”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的大脑空白了,我认为这是虚幻的错觉,可下一刻我就愤恨不已,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明明这个声音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的“好朋友”北村缘洋,虽然长得好看,但他脸上的恶劣神态绝不会带给别人好感,就像狼吃羊之前先披上羊皮一样,美其名曰:讽刺,其实根本目的就是给他人带来极度不适的感受,明明谁都可以看出那股不屑,他却乐此不疲的表现出一副谦卑样,实在是我难以理解的变态。
“是啊,准备带女朋友回家了。”
我发现他没什么变化,矮我一头,那一副好似低人一等的样子恶俗至极。
“行吧,那就再卑躬屈膝一次,求求我,我就让你走了。”
“北村缘洋!”
面对绫野千秋的不忿,他似乎特别开心,然后一脸挑衅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喜欢看到我不舒服的样子,这种家伙简直变态到了一种境地,可越是这样我越要表现得平静,这样才能让他越发得寸进尺,激动,就会丧失某种意义上的理智。
但其实啊,当绫野千秋在场的时候,我却有致命的把柄落在他手上,所以,我要让这肮脏的“始作俑者”,把真相永远咽下去。
“有的人明知道那是个脏东西,却喜欢含在嘴里,不会吞下去,但也舍不得吐出来,就是为了把这脏东西喷在别人脸上么?”
其实也在预料之中,他嘲弄似的表情更张狂了。他突然向我伸出了拳头。我真是深感恶心,这是曾经我们关系尚好时,经常决定谁去路边的自动售货机买饮料的游戏。
“じゃんけん(猜拳)”
“凛太郎,不妨再试试运气,你从来都没赢过一次,这一切还真是让我有些怀念,一模一样呢。”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向他伸出了拳头,我们不需要虚碰,以后抬手的一方抬起手的那一刻开始计时,然后同时出手,通常我和他之间是默念四秒,我还记得是有一次他出慢了,所以他表示从今往后统一默念四秒。
“一…………”
通常猜拳时我们不会选择各凭运气,他是个特别喜欢观察别人的人,以揣测别人的心思为乐,而他自己总觉得自己只要一直是一脸嚣张样就不会被看破,说实话,这一秒除了他还是那么让人讨厌,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冷静下来。
“二…………”
他通常第二秒会进行假动作,例如动一动食指,以此哄骗你出“グー(石头)”来应对他好像要出的“チョキ(剪刀)”,实际上这一点我们两个都清楚,这不过是在混淆对方罢了,通常在此他只是恶意扰乱我,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是假动作。平时我会选择闭眼拒绝接收他的假动作,可今天我选择看他如何做出混淆,他这次选择了五指微松,暗示“パー(布)”。
“三…………”
其实出拳的前一秒才是最重要的,这一刻他会给你一个表情,通常是平静(布),紧张(石头),无变化(剪刀)。这是他最钟意的一个环节,他会让你犹豫是否相信他,他最喜欢做出自以为让别人纠结不已的把戏,平时我都是在这一轮根据他的表情来决定信或是不信,这次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戏谑,既然毫无变化的话。那就是“チョキ(剪刀)”的意思了。
“四…………”
这一秒该最终决定出拳,结合前两轮他的暗示的话,分别是“パー(布)”和“チョキ(剪刀)”那么……
划拳,真的完全是运气一说么?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我会一次没赢过呢……
“パー(布)!”
“チョキ(剪刀)!”
“这一次不一样了,曾经是双方都在捍卫自己,这次是我自己在无谓抵抗罢了,你输了,北村缘洋。”
“运气不错啊……”
虽然他还是那副样子,但是我知道,一个一直赢的人,当他第一次遇到失败的时候,自尊必定会受到痛击,就算心里不服,但若是表现出来的话就算是输的彻底了。
“一个猜拳可以一直输的人,和一直赢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突然就像明白什么似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起来,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高人一等”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讽刺。
家境的优越,自认为强于他人的智慧,让他一直以来就嚣张跋扈,随心所欲,可现在,被“胜利”蒙蔽的他,竟长久以来都意识不到,一直输……究竟意味着什么。
曾经猜拳,我都选择故意跳过第二秒的暗示,就是为了让他知道我只能“依靠”他的第三秒才能进行判断,每一次我都无意的表现给他我会相信他的暗示这一判断。所以这次当他暗示我“パー(布)!”和“チョキ(剪刀)!”的时候,那么从以前来讲,我一定会选择相信其中一个,但今天不一样。
我有着对他来说必须赢的理由,而且他也不会相信我还会相信他,所以他料定我认为他会出剩下的,他唯一没有暗示的“グー(石头)”,那么这样的话,我就会出“パー(布)”来战胜他的石头,所以既然他想到这一步了,就会选择“チョキ(剪刀)”来战胜我,或者求稳的用“パー(布)”来与我和局。
但他绝没有想到的是,已经料想到这一步的我,只需要直接选择“チョキ(剪刀)”,要么直接战胜他,要么与他和局,最后的结果是他选择“パー(布)”想要求稳和局,结果反而被我战胜。
短暂的严肃后,他的嘴角很快就重新上挑。
“你得意忘形了,连你为什么和我猜这次拳都忘记了。”
“我猜拳只是为了让你清醒点罢了,至于要你守口如瓶的话,一开始我就不奢望。”
说到这儿,其实我完全是在赌,赌他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伤害起来没意思,从而不再……提起那件事……
“狡猾着呢,辻飒凛太郎。”
他突然看向一旁数次欲言又止的绫野千秋。
“你……”
“你好不好奇,为什么凛太郎会对敬语反感至极?”
看着一旁的绫野千秋向我递来询问的眼神,我深感无能为力,这时候打断他是没用的,反而会让他变得像疯狗一样。
“我不好奇!也不想听!”
“凛太郎……我们走吧!”
“那是因为你!绫野千秋!”
听到这句话的一刻,我就明白,这是最坏的结局。
一年前,北村缘洋是绫野千秋的疯狂追求者,那时候他每天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可在屡次失败后,他终于不会压抑自己了,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而伪装过,他很不满,虽然明明也没把我当场朋友,但这样一来,我们彻底成为了敌人。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我不过是在陪着绫野千秋玩“角色扮演”。
同样的街道,同样的地点,他以此要挟,让我低声下气的求求他,否则就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这样一来,角色扮演的意义全无,绫野千秋也会再次受到无尽的骚扰。
我承认,我没有深思熟虑,但我认为并无大碍,毕竟听到的仅他一人,而且我认为这是幼稚而并无实际意义的,直到一句满带“敬语”的话从我口中传出,一群“守株待兔”的“见证者”出现。
最后嘛,挨了一拳罢了……
在我回过神时,北村缘洋几乎已经将这一切,尽数转达给了绫野千秋……
“知道了么?绫野千秋,你可真是对你的凛太郎同学帮助巨大啊。”
看着绫野千秋不可思议的眼神死死盯着我,我明白,她明明已经相信了,却还期待着我的否定,如果我否定的话,或许能直接带着她离开!但是……
我……
无法再对她撒完这个谎了,或许遇见北村缘洋之前,我一直认为可以让真相永远消失了,或许绫野千秋就能开开心心觉得这件事情过去了,或许一切都已经胜过从前了……
可惜了……
如果这世上没有或许的话,那就只好接受现实了。
绫野千秋看见我的颔首之后,我知道,她已经得到她绝不想得到的答案了。
“辻飒凛太郎,麻烦你亲口告诉她,你当时是个什么窝囊样子?”
看着他戏谑至极的表情,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恐慌,完蛋!我,无法拒绝么……感受着我嘴巴的抖动,我的心里快要崩溃,难道真的要!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因此接受了多少想要拒绝的!为什么连这个时候!我还要……
把嘴巴闭上!闭上就行了,决不能!决不能!
“有意思啊,绫野千秋,你看到你对凛太郎造成的伤害了么,可你刚才却说,你不在意?还想当做没事发生的和他走?”
我此时已经怒不可遏,本来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不悦的样子,我怕会满足他的变态欲望,可此时,有求必应的愤怒,他此刻对绫野千秋的挑拨,还有他那副恶心的样子……该死的症状啊!!
这是我我第一次萌生退意!我后悔了,如果我刚才选择否定,硬要带着绫野千秋走的话,或许就不会让绫野千秋这样被他拨弄情绪了!也更不会有这个该死的邀请,我也肯定不会说出这即将说出的羞耻,这不仅仅是我的伤心事,更是对绫野千秋的二次伤害!但此刻,一切都迟了,我的发言欲望……
压制不住了……
“知道么绫野千秋,当初你对我爱搭不理的时候,我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贱……”
“るさい!(吵死了!)”
我很惊讶,这一次松开口竟不是提问者想要的回应。
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我只想现在,把以前,方才的懊悔填平,我甚至决定在未来,也再也不会被这件破事影响!而现在,就是创造这一切的最好机会。
“够了么,北村缘洋,你是小学生吗,喜欢占了便宜就传遍整个小学泥巴场么?”
“你是什么东西,占到一点我的便宜可以吹嘘这么久?”
“明明自己恶劣至极却还非要指染千秋这样的女孩子,演戏不成还要“玉石俱焚”?你还是个男人么?”
“你还没疯吧,还记得那一拳吗?不知道现在还疼么?”
“确实疼,所以我决定就在这里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