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三月初的清晨,天还带着黑,二中的高三寄宿生们已经爬起来洗漱了。
等到打扫完寝室卫生,宿舍区广播里的歌已经放到第三首。
再有一首播完,宿管阿姨就会关楼门。
没在此之前出去的学生,会被阿姨扣下来说上一通再放行,这样浪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易贻和舍友小邵拎着热水瓶快步出了6204,奔出宿舍楼。
广播里的歌也播到第四首尾声,这意味着到教室也不会算早了。
冷风刮到脸上钻进棉衣的缝隙里。
易贻打了一个哆嗦,惯常把热水瓶放到拐角处。
看了一眼表,6点20分。
“小邵,来不及了,我们外面买吧。”易贻转头对舍友说。
“好啊。”小邵答。
两人走出宿舍区大门,穿过通往教学区后门的大路右侧的树。
那里有一片居民住宅,第一排统统改造成了店面,有早餐店、奶茶店、快餐店、文具店和书店等等,二中同学称之为“二中一条街”。
两人直奔早餐店,一人买了一个烧卖,边吃边向教学区后门走去。
“幸好今天教室值日没轮到我们。”易贻说,“话说今天早读是什么啊?”
小邵咬了口烧卖淡定地说:“数学啊。”
又要做练习题了……易贻无语问苍天。
两人走进专属给高三当教室的实验楼,走上最高一层。
左转一直走去,进入高三14班。
二中是C市唯二的重点高中,邻居是隔壁一中。
因为都是高考考场设置点,周围有很多酒店给别的中学的学生来高考时住。
所以两所高中的学生并不像邻居那样经常接触,通常是从老师的口中得知隔壁学校某些学生的高分事迹。
一二中都是走题海战术的学校。
艺术课音乐课是高一学生专属,体育课到高二的某一天也会悄悄消失。
到了高三下半学期,只有早上跑操和中午吃饭算得上站起来了,其余时间是只能在课桌上做题背书默写的。
就连上厕所,也要看上下节课的老师给不给课间休息时间。
易贻她爸爸常笑称,高中三年就是坐牢,高考之后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吱——”,一中自行车棚边上响起死飞停车的声音。这段时间学生间很流行死飞,走读生基本人手一辆。
陆一文把棉口罩拉到下巴,露出鼻子和嘴巴,呼了口气。
车棚里两个停好车正欲走的女同学都放慢了脚步,悄悄打量他。
这可是重点班稳居年级前二的理科学霸啊,人还长得超帅,话少,基本没表情,这种淡淡的禁欲感最能让女孩子痴迷。
陆一文长腿跨下自行车,利索的停好,把书包的左肩带放下,单独右肩背着往高三教学楼走去。
三楼右边最后一间,高三16班。
与二中相反,1到16个班里,一中的重点班是最后的四个班,16班是最出色的,是会派出去参加数理化国际竞赛的竞赛班。
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的大王老师,捏着习题纸已经在讲台上催促值日生加快速度。
陆一文从前门进,第一道走道往后走倒数第二排,左手边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三张考卷和一本练习册,向正朝他走来收作业的组长递去。
大王把练习纸发下来,哪怕是晨间练手题,重点班也是做难度比普通班高的题,在早自习结束前收起来交上去,对大家来说也是时间紧张。
陆一文照常提前五分钟做完,不想检查了,放下笔虚撑着手朝窗外望去。
天很蓝,他像是专注的在想什么,又像是放空着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外面。
直到早自习结束铃声响起,才动了动身子,慢慢趴在桌上把头埋进圈着的手臂,习题纸放在左边桌角,等着组长挨个来收。
“又晚出去?”同桌纪云问。
“嗯,歇会儿。”陆一文的声音从臂弯里传来,透过卫衣显得有些沉闷。
大家慢慢走出教室去跑操,陆一文趴了5分钟,站起身拎过椅背上挂着的校服外套,下楼加入班级队伍。
路过别班的人群,总有男生女生投来驻足的目光,或是因为长相,或是因为成绩。
他身形偏瘦,人却很高,比例极好,一双眼里仿佛有破碎的星光,懒散却致命的吸人,鼻梁很高,脸部轮廓却又不算凌厉,线条分明的恰到好处。黑色短发随着风额前吹开了些,一张脸帅的就更具体了。
等到陆一文站到16班最后排,跑操刚好开始,旁边的纪云递过来一颗提神薄荷糖,笑笑说:“刚才又有一群女孩子绕路从这边走过求偶遇哦。”
“与我无关。”陆一文淡淡的回,右手接过薄荷糖,放进校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