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儿到少年的时光中,梁越在支离破碎的环境中独自往前走,即使老宅中有梁老爷子的栽培与庇护,也有每周里和母亲的固定相处时光,但他始终觉得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不知归处在何方。
梁老爷子十分重视这个优秀的的孙子,从梁越大学起便开始让他接触梁家的产业,不出半年,他便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做出了骄人的成绩,打破了父亲梁之行巅峰时期的记录,当时还在整个南城上层圈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整个梁家面上有光,梁老爷子心里的算盘更是拨了又拨,决定找个成熟的时机,让梁越接管大半的产业以带动整个家族的未来发展。
可谁知,就在梁越大二结束那年的暑假,梁之行最宠的那个小女友是个拎不清的主,仗着自己大了肚子,要星星要月亮不够,非得缠着梁之行把临江别院拿回来给自己住,梁之行当然不会同意,昏了头的小女友便一气之下带了两个随身保姆去临江别院找沈钰闹。
这一闹惊得整个别院鸡飞狗跳,原本已经恢复了三四分的沈钰,又复而回到了原本精神恍惚的状态,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枯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只有梁越回来的时候才能勉强入眠。
盛夏过去的初秋,梁之行的小女友安安稳稳生下了男孩,那几日里,南城的花边小报上铺天盖地都是这一消息。梁越在临江别院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走漏半点风声,但终究没能防住早就被买通的暗应。
那晚暴雨雷鸣,沈钰沉沉睡去,次日洋洋洒洒充满暖意的阳光,却再也唤不醒曾经温热的躯体,也再也催不动停了许久的脉搏。
自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往事汹涌的洪流戛然而止,男人的眼色渐渐趋于清明,微红的桃花眼在泛黄光色的笼罩下泛起一层凉薄的狠戾。
宋年看得毛骨悚然。
“去回老宅电话,就说我今晚准时到。”
梁越的意思让人摸不透,宋年不敢妄问,只得立即照办。
在南城里,梁越表面上看似乎仅仅只是个商界新贵,不明内里的人皆以为他只是背靠大树,再加上心思慎密手段了得,才创下今天的越江集团。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梁越从最开始便一直在养精蓄锐,他暗中所存积的势力绝非简单的商贾之流可以抗衡,越江集团从起步到繁荣的现今,其背后的支撑力量是整个梁家家族都无法比拟的。
梁之行想收回临江别院,在知内情的宋年看来,就是个笑话罢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稍稍凝固,江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僵硬地捧着手里杂乱的文件动也不敢动,下意识地看向首座锋芒毕露的男人,心下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从遥远的旧日年华里所涌现,带着些令人心安的气息,在时空的间隙中慢慢渗透延展,温和而又意蕴悠长。
两人目光相撞,瞬时间相视无言。
“早点回家,下周见。”
梁越声调轻柔,仿佛刚才的阴沉只是虚幻的错觉。
聪颖如江沅,感受得出对方为了照顾自己而刻意压制的情绪,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但却又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呐呐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