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苏府挂牌的日子,苏府大管家张幼习正指挥者两个杂役。说来很巧,秦府就在苏府对面,而秦雯就是秦府的大小姐。苏泉找到张幼学告知想招一位管家,请张幼学帮忙介绍介绍,毕竟术业有专攻,找业内人士总比自己大海捞针来得强。事实也印证了苏泉的想法,这不,张幼学笑得合不拢嘴,立马推荐了弟弟张幼习,张幼习也是个读书人举止言谈待人接物让苏泉很满意,当下就被聘为苏府大管家。张幼习也是个果断之人,在苏泉回府之时就拖家带口一起搬进了苏府。
“张管家,今日苏府牌匾已挂,明日宴请街坊邻里的准备就交给你和孙盐了。”苏泉觉得万事有人替自己做的感觉真是好极了,唯一不好的就是孙盐这家伙,这家伙每天都缠着苏泉要求传授厨艺,把苏泉累的够呛,每次苏泉想拒绝,孙盐都会拿出天下人来说得头头是道,什么天下人苦猪食久矣,我们身负丰富天下百姓食谱的大任,不能有一刻懈怠,搞得像苏泉偷懒就是在戕害天下百姓一样。不过这孙盐确实是有厨艺方面的天赋,进步神速,有时还能举一反三,没准儿孙盐将来还真能成为厨神一般的人物。
“公子放心,此等小事手到擒来。只不过府中人手不够,我建议从伢子那儿买些下人回来。”
“准了,挑选人的时候可要看仔细了,心性要好,要干净人,不能要那些强卖的、有最奸犯科过往的,孤儿优先,有一技之长的优先,还有就是不要以貌取人。”
“是,我定会严格筛选。”张幼学说完正事便为明天的宴请忙碌去了。
苏泉现在要去找王霖,据说那批东西基本完成了。
王霖的工作室中满是木屑,各种桌椅的零件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不过因为数量不少,导致站人的地方都没有了。此时王霖坐在一个积满木屑的角落里,正炮制着手中的部件,看着像是椅子上的扶手。
“吱”,苏泉推门而入,王霖立马顶着一双熊猫眼从木屑堆里钻了出来,着实把苏泉吓了一跳。“王霖,你搞什么飞机?”
“飞机?什么是飞机?”
“这不重要,我不是告诉不许熬夜吗?你要是积劳成疾,你父亲还不得找我拼命?”
“公子说笑了,我是想在明日宴请之时将这些桌椅完成,好给公子您长脸,我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嘿嘿。”
“……”,苏泉算是彻底被王仲山父子俩给打败了,此时的王仲山估计正在为几个铜钱而拼命算账,已经说了差几个铜钱就算了,但这家伙却是固执的厉害,表面应允,等苏泉走了,转头又算了起来。
“公子,这套桌椅就快完成了,绝对不耽误明天的使用。您那笛子我几经钻研后,也已经完成了,我这就给您取来。”
笛子用一个精致的木盒装着,是玉制的,笛子上刻着祥云纹路,煞是好看。为了做这只玉笛,王霖先用竹子做了成品,后来用石头来练手,等到熟练了才用上了苏泉买来的玉,本来木雕、石雕和玉雕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但却被王霖硬生生磨了出来,这让苏泉对古人的执着的精神有了新的认知,当然要说王霖会了石雕和玉雕倒也不见得,毕竟王霖只做笛子,知识面和积累还是太少了。
“王霖,真是辛苦你了,你的功劳我会记住的。”王霖对于苏泉的事如此上心,这让苏泉很感动。
“公子哪里的话,都是我应该做的。”王霖被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
塔楼上,苏泉一身白衣,立于楼外走廊,发丝随风飘荡,加上苏泉本身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在落日的衬托下,倒是有种谪仙人的感觉,几个路过苏府门前的商客邻里,无论男女,见到此时的苏泉,无不停下脚步多看苏泉两眼,尤其是那些女眷,更是露出痴迷之态。
本以为苏泉只是在望风景,都准备离开之时,苏泉取出玉笛,耍了个花圈,将玉笛横于嘴边。
“呜~”,当《神话》的曲调传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泉的身上。曲子婉转跌宕,却带着忧伤,让苏泉陷入了那段模糊的记忆之中:这里,是哪里?被黑暗包围的苏泉喃喃自语。他害怕极了,像是被丢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海,那样的窒息感真的好难受。一遍一遍地问着,却没有得到回答。“苏~泉~”,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是谁?那声音一直在喊着苏泉的名字,一遍比一遍焦急,一遍比一遍悲伤。我在这里啊,我在这里,苏泉想大声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苏泉焦躁,无助,害怕,可是又什么都做不了。渐渐地,苏泉感觉呼吸越发的困难。要死了吗?也好,死了就不用这么努力地呼吸了吧。可是不甘心呐,究竟是谁在喊我呢?是谁呢?为什么我好想拥抱那个声音。罢了罢了,那就多听一听那个声音吧。苏泉闭上了困倦的双眼,用心地听着那个声音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曲子是那样的悠远,那样的绵长。行走的人停下了脚步,交谈的人停止交谈,吵架的夫妻停止了争吵,玩闹的孩童被父母训斥不许吵闹。整个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苏泉和他的笛声,以及那西沉的夕阳。
陈石和谭小鱼背靠着坐在门槛上担心着出海的父母;陈小小倚在窗前一边流泪一边担心着参军的哥哥;巴瑶依旧望着天,或许那片天空下是他的故乡;孙盐放下手中的排骨,烙起了母亲最爱的面饼;王仲山喃喃自语着,孙兄,别走太远了,我一定会找到害你的凶手,还有,你儿子出息了,说是要当整个大安国最好的厨师呢;王霖在木屑堆中一边流泪一边笑着,最后沉沉地睡着了;张幼习想起了老东家,那个对他推心置腹,遭难时竟然让他快跑的老东家;坐在北楼的秦雯搂着自小被卖进秦府的小芸儿,像姐妹胜过主仆,透过窗,望着吹笛的苏泉,那该是经历了怎样故事的人啊;昨夜立于城北山丘的男子,此时正躺在苏府塔楼的楼顶,双手枕着头,斗笠遮着脸,像是睡着了。
此时苏府的墙下站满了人,似乎这样能将曲子感受得更真切。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演奏完毕,众人依旧沉浸在那引人共鸣的曲子中,苏泉睁眼,望向那只剩半边的夕阳,看着看着突然间胸间的血逆涌而上,一口鲜血喷出,苏泉只觉得头晕眼花,片刻便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由于苏泉昏迷的缘故,苏府明日的乔迁宴请被迫取消了,苏府一片愁云,没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张幼习和王仲山虽然担心,但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因为这是苏泉给他们的信任。
“水”,苏泉低声喊着。
“泉哥醒了,泉哥醒了。”谭小鱼和陈石激动得大叫,咋咋呼呼地四处喊人。
“水,水,水。”任凭苏泉怎么喊,谭小鱼和陈石都没听到似的,只想去喊人。
苏泉迷糊着眼看到他们跑出去简直要再被气晕过去,妹的,老子喊水你们跑个屁,造孽啊。实在很渴,苏泉挣扎着要去拿桌上的水,可是根本没力气,直接摔倒在床下,痛得苏泉龇牙咧嘴。就在此时,一只倒了水的茶杯递了过来,拿着茶杯一饮而尽,可根本不够。苏泉又喊水,那人很贴心得把水壶直接给了苏泉。好人呐,苏泉心想,居然有这么懂我的人。那人把苏泉拎上床,没错,是靠拎的,因此苏泉被衣服卡着脖子,把脸憋得通红。
“咳咳咳咳,你妹啊,就不能温柔点。”苏泉简直要暴走,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桌边的人。“我靠,你哪位啊?怎么跑到我家来的?”
眼前这人正是立于城北山丘的抱剑男子,也是那个躺在塔楼楼顶听苏泉吹笛子的男子。
“我叫易剑,他们都习惯叫我夕阳红,我本是来杀你的,不过后来我改变了主意。”易剑一张国字脸上满是络腮胡子,带个斗笠,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人。
“不是,这位夕阳红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你素未蒙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杀我是为何啊?你肯定搞错了。行了,看你给我递水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来人了你就走不了了。”苏泉觉着这家伙怕是有毛病,杀我?我用得着别人来杀?吹个曲子都能被整得半死的人,还用得着人来杀?
“我路过一个渔村的时候,看见那里的村民都在晒海草,无暇捕鱼,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自己吃,我易剑从未听过这海草能吃的,想来定是有冤情,经我一番打听,果然被我猜中了,就是你欺骗百姓,让他们舍捕鱼而收海草,我自然来取你头颅,为民除害。”
“……”,苏泉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位正义感爆棚的大叔,你听我说……”
“小爷我不是大叔,我现在又想宰了你了。”
“是是是,这位正义感爆棚的大叔,哦不是,这位大爷,你听我说……”
“你才大爷,你全家都是大爷。”
“好好好,这位夕阳红大侠,我觉得你有必要弄清楚真相再考虑取别人人头的事,要不然错杀了会有损你大侠的名声。事情是这样的……”
“泉哥真醒了,我和小鱼都看见的。”门外传来陈石和巴瑶他们的说话声,打断了苏泉的话。
“哼,待我再去彻查一番,你的头暂时寄放在你的脖子上,不要想着逃跑。”说罢就准备翻窗而去。
“走大门。”
夕阳红易剑才没搭理苏泉,直接就翻了出去,很快又越过围墙,消失在了去渔村的方向。
“造孽啊,家里进贼都每人发现。”苏泉很郁闷。
“苏大哥你醒了。”陈小小很关心苏泉。
“没骗你们吧,泉哥不仅醒了,还能自己活动了呢,你们看,桌上的一壶水都给喝完了。”陈石一脸很得意的样子,可在苏泉的眼里却很欠揍。
“我昏迷了多久?”
“苏大哥昏迷了整整三天,大家都很担心。”
“是啊是啊,之前秦府的秦姑娘带着小芸儿也来了,还给泉哥你找了个大夫,就是之前自掏腰包给孙盐母亲买药的许文胜许大夫。”
秦雯也来了,这是苏泉没有想到的,而且自己居然昏迷了三天,难怪觉着特别饿呢。“好了,我知道了,快去给我整点瘦肉粥。”
听到苏泉醒了,苏府上空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