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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平间里的哭声

何苦到达龙岗镇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小赵驾驶着警车刚一开进镇医院所在街道,就不得不将车停在了路旁。

县医院门前的街上停靠着大量的汽车,不断有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浑身上下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穿梭其中。他们把一个个病人送进那些车里,甚至有些病人在被送上车时还在挂着水。

“这是什么情况?”小赵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不解。

何苦也连抽动了两下鼻子,猜测道:“好像是在给患者转院,看来这次流感真是挺严重。你先回去吧,我走过去就行,有事儿电话联系。”

小赵点点头,“好,副队,那我先走了。”

何苦下了车,避开主路,从一旁的小路穿过一扇小门走进医院大厅,发现这里同样是人满为患。

大量的患者家属围堵在大厅的办事窗口,等待着办理转院手续。

何苦勉强挤过人群,来到靠里侧的中药局窗口前,伸头望了望,然后冲里面喊了一声“干妈”。

中药局里,一个原本正在划价的中年女人闻声抬起头,看到趴在窗口的何苦,惊喜地站起身,“呀,默默回来了?”

这个中年女人是何玉霞最好的朋友,名叫王秀玲。在早年何玉霞独自拉扯何苦的那些日子,也多亏了有王秀玲帮衬,日子才好过些。

从何苦小的时候开始,王秀玲就特别喜欢他,经常给他买吃的买穿的,后来更是认他作了干儿子,对他像亲儿子一样看待。何苦小时候常被她带回家照顾,甚至有一段时间王秀玲来医院上班还总喜欢带着他来,所以何苦对镇医院其实也很熟悉。

王秀玲快步走到药局门口,打开门让何苦进来,“快进来!来,让我看看,瞅瞅,都瘦了。这死孩子,才知道回来,干妈都想你了!”

何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想你了,干妈。对了,我妈她住在几楼呢?”

王秀玲摆摆手,“你妈她没事儿了,我上午就让她回家了。”

“回家了?她好了?”

“她就是普通感冒,再加上有点儿受寒,我让她回家养着去了。这儿这情况你也看见了,这次的流感可严重了呢,我怕再给她传染了!”

“没事儿就好!”何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干妈,这些人是要转院?”

“嗯。这次的流感上面挺重视的,除了两个转为肺炎的患者继续留在这里接受治疗外,其余的要转移到镇疾病防控中心隔离治疗。”王秀玲解释道。

“这样啊,我廖叔今天没上班?”何苦又问。

何苦口中的廖叔名叫廖海,是王秀玲的丈夫,同时也是这所镇医院的副院长。

“他啊,在家睡觉呢,这几天正巧赶上他夜诊坐班,得晚上才来。他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你可不知道,他平时没事儿在家,动不动就念叨着等你回来跟他喝一杯!”

何苦苦笑了几声,这廖叔哪里都好,就是总喜欢喝上那么一口。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何苦无意间回头,瞥见一个穿着破旧羽绒服头发凌乱的男子站在药局外,正傻笑着不断抢着帮人提行李。

何苦诧异道:“这疯子还在这医院呢?”

王秀玲抬眼望了望,叹了口气,“不在这儿能去哪儿?再说这都冬天了,咋能让他在外面待着?在这儿,平时打更的老李头给他点儿馒头,大伙儿有吃不完的饭菜也给他点儿,也能让他饿不着。他也不白待,有时候还能帮老李头干点儿体力活,帮我们扫个地啥的。唉,也是个可怜人,就让他在这儿待着吧。”

何苦心里默默叹息了一声,这个疯子不是龙岗本地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平时痴痴傻傻,就喜欢在这个镇医院里待着。医院里的人见他可怜,又不随意破坏东西,也就不撵他走,一晃这都好些个年头了。

“对了,干妈,你一会儿帮我找人查个患者……”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两人疑惑地向外望去。

只看见那些原本都向外走的人,不知为何瞬间自觉围成了一个圆,将两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两人中那个五十几岁的女人,正死死抓着一个年轻医生的白大褂,“大夫,我求求你,再缓两天时间,孩子他爹马上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马上把钱补上!”

那医生一脸为难,“阿姨,你们的住院费加药费已经欠了两千多了……我们有规定,真不能再让你们这么住下去了!”

“孩子肺炎这么严重,出院了我们怎么办啊!”女人一脸悲戚,失声痛哭,“大夫,求求你了,就一天,再给我们一天时间!救救孩子吧!”

何苦和王秀玲从药局走出来,王秀玲挤进人群,低声问那医生:“怎么回事儿啊?”

医生叹了口气,“这个叫魏晓敏的患者,这次流感引发的肺炎,住院费和药费欠了挺多了,这都让她欠着住了好几天了,可钱一直拿不出来。上面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让他们办理出院——……”

何苦听到“魏晓敏”这个名字,一愣,忙快步挤过人群,对女人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女儿叫魏晓敏?”

女人含泪点点头。

何苦转头对王秀玲和那个医生道:“别让她们出院,她们欠了多少钱,我先替她们垫上!”

那医生也知道何苦与王秀玲的关系,看见何苦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过来,一时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王秀玲也诧异地望向何苦,刚要问什么,何苦制止她道:“干妈,一会儿跟你解释,先把钱交了,别耽误其他病人转院治疗。”

痛哭中的女人看见有人帮她垫钱,连连鞠躬道谢:“我替我们家小敏谢谢你,大恩人啊!等我家那口子回来,立马把钱还你!”

何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过去扶住女人,轻声道:“不用还了,你是魏老三家里的吧?这就是魏老三让我捎带回来的钱,他让我带给你们,还让我告诉你们他临时来了活儿,走不开。这样,你先上楼去照顾魏晓敏,我一会儿上来跟你说一下魏老三的情况。”

女人抹着眼泪,千恩万谢地上楼去了。

见已经没有热闹可看,一群人再次提着行李往医院外走去,可谁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帮着忙活的疯子,在听到“孩子”、“救等”一系列词之后,突然像被冻住的冰雕,定在角落里不动了……

何苦跟着王秀玲回到中药局,把魏老三的事简单跟王秀玲说了说。

王秀玲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拍拍何苦的肩膀,“好孩子,这事儿办得对,答应了人家的事儿就得做到。”

“嗯,其实还是你们这两个妈教育得好!”何苦适时拍了一记马屁。

王秀玲笑骂:“你这死孩子,现在还学会拍马屁了。”

何苦笑了笑,然后敛容道:“干妈,我估计今晚先不能回家了,我看那魏晓敏的妈明显几天没合过眼的样子了,我今天替她照顾魏晓敏一晚,让她先休息休息,我只能明天回家看我妈了!”

王秀玲一脸担心,“那个魏晓敏得的可是流感,别把你传染了!”

“没事儿,我带着口罩,再提前吃些预防的药,你不是说吃药预防就没事吗?”何苦劝慰道。

迟疑了一下,王秀玲点点头,“那好吧,记得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嗯,正好也能在这儿陪陪廖叔。”

这说话间,刚刚恢复正常的大厅再次骚乱了起来。

只听有人大喊:“让让!快让让!快生了!麻烦快让一下!”

紧接着一副担架逆着人流冲了进来,火速被送往了三楼。

角落里,疯子突然抬起头,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盯着那副担架上表情痛苦的孕妇,如同着了魔一般,在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

何苦找到魏晓敏所在的病房,因为她得的是流行病毒引发的肺炎,所以整个病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看到何苦走进来,魏晓敏的妈急忙站起身,感激地冲他点头。

何苦看到魏晓敏正在睡觉,便轻声对魏老三的媳妇说魏老三临时有事,所以托他把钱带回来,并让他帮着照看一晚魏晓敏。

好说歹说,魏老三的媳妇感恩戴德地回家去休息了。

何苦留在病房外屋照看魏晓敏。

天渐渐暗淡,王秀玲下班走了,廖海已经赶来上班,并特意来楼上见了何苦。两人闲聊了几句,廖海就回到急诊室值班去了。

大量病患的突然转院,以及医护人员的临时抽调,使得整个医院突然变得空荡冷清了下来。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夜晚。

整个医院里只剩下二楼的几间病房还亮着灯。

何苦玩了一会儿手机,突然感觉一阵尿急,于是起身出了病房。

厕所里的声控灯泛起昏黄晦暗的光,勉强照亮这个年久失修的逼仄空间,来苏水的味道带着明显的医院气息。

水龙头不断向外滴着水,也不知是有人忘了关紧还是根本就已经坏了。

解决完,何苦抽抽鼻子,心里嘀咕:“这医院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老样子,也没人把这些基础设施修一修。”

拧开水龙头,草草洗了洗手,何苦才发现不出所料,水龙头是坏了,压根拧不紧。

轻轻叹了口气,仔细调了调水龙头的开关,尽量让水流小些。

转身往厕所外走,身后,“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清晰可闻,在狭长的走廊反复回荡。

何苦不免想起那些经常在恐怖片里出现的骇人场景,苦笑着摇了摇头,两条腿迈动的频率不自主地加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何苦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随后,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在楼梯口一闪,匆匆向楼下去了。

何苦心里猛地一跳,皱皱眉,暗道:“来急诊了吗?”

带着一丝好奇,他快步走向楼梯口,下了几节台阶后,伸头向楼下望去。

一楼的大厅里并没有猜测中的嘈杂情景,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人存在。只有那个刚刚匆匆奔下楼去的护士,在急促地敲击着急诊室的房门。

“廖主任!廖主任!”虽然小护士尽量压低着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已然因为惊慌而显得格外急切尖锐。

“吱——”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原本已经沉沉睡去的廖主任廖海,眯着惺忪的眼伸出脑袋,“咋了?来患者啦?”

小护士神色焦急,伸手死死抓住廖海的白大褂,声音不住颤抖道:“不好了,廖主任!孩子丢了!孩子!”

廖海的一双眼睛腾地瞪大,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同时声音也跟着高了八度,“啥?啥孩子丢……”

廖海大声的质问使得小护士陡然一个激灵,她下意识伸手一把堵住廖海的嘴,然后跺脚道:“您别喊啊!别喊!”

廖海一把将小护士的手从自己嘴上拽下来,喘着粗气,低声喝道:“什么孩子丢了!你快说!”

小护士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哽咽着道:“是下午接生的孩子,放在婴儿保育室,没了!”

廖海的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嘴唇也瞬间白了几分,他瞪着一双惊惧不安的眼睛再次质问小护士:“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其他房间找过了吗?”

“孩子放在保育室,我每隔半个小时都会去看一眼。十二点半的时候我急着上厕所,从保育室出来就没锁门,然后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小护士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她一边哭着一边说,“等我刚才看到快一点了再去看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你啊!”廖海咬着牙,用手指用力指着身前的小护士,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啊?”小护士大哭。

“别哭了!”廖海低声呵斥,“想办法找吧!”

何苦在楼梯上听到了两人的所有谈话,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大步走下楼梯,来到两人跟前,开口沉声道:“廖叔,快报警吧,趁着时间还没过去太久!”

何苦的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

而待廖海看清来人是何苦后,立马就死死抓住了何苦的胳膊,连声道:“默默啊,你听廖叔说,可千万不能报警啊!”

何苦的鼻子用力抽动了一下,他有些恼怒,敛容道:“廖叔,你糊涂啦?这孩子丢了,现在报警找回来的几率最大!我知道你顾忌医院的名誉,可也不能让孩子的安全承受风险啊!”

廖海咬着牙,抓住何苦胳膊的手愈发用力了,他凝视着何苦,“孩子,我知道你是警察,可这事儿……最好我们先在医院范围内找找,如果能找到最好,实在找不到了我们再报警,千万不能现在就报警啊!你要是找都不找就直接报警,那这孩子就毁了!”

说着,廖海一指身前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护士周洁。

何苦瞬间明白廖海想尽可能保护这个小护士不受外界舆论的伤害,他神色缓和了一些,咬咬牙道:“那好,廖叔你尽快通知今天晚上所有值班的人,大家分头找,尽量别惊动患者!我去问问打更的老头和疯子,看有没有人出去过!”

“好!”廖海感激地冲何苦点点头。

跑到一楼大厅,何苦看到大厅的玻璃门虚掩着,打更的老李头披着军大衣正坐在那儿“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双眼无神地透过玻璃门望向门外的街道,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爷!”何苦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闻声,老李头缓缓回过头,看见是何苦,淡漠地点点头。

何苦知道这老头多少年都是这副样子,对谁都爱答不理,因此也不以为意,只是急声问道:“李大爷,您一直在这儿坐着?刚刚有人出去吗?”

耷拉着眼皮,老李头吸光了最后一口烟屁股,从嘴里吐出两个不含任何情绪的字来:“没有。”

“那你看到疯子了吗?他今天怎么不在?”何苦用手一指大厅里的长椅,往常晚上都会在长椅上睡觉的疯子今天并不在。

李老头似乎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事,微微扭过身向长椅方向望了一眼,刻满皱纹的额头动了动,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不知道。”

何苦知道从老李头这儿大概也就只能问出这么多了,于是转身准备到别处去寻。

然而他转身后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便传来老李头自言自语的声音:“这疯子之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跑哪去了?唉,都要走了,也不说多陪陪我这老家伙……”

何苦身形一顿,而后又快步离开了。

医院二楼,护士站的房门紧锁,屋里站满了人。

廖海望着眼前神情或焦急或悲戚的十几个医院工作人员,沉声道:“都找过了?”

所有人都点点头。

“只能报警了!”何苦望着廖海那张阴沉的面孔,出声道。

廖海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何苦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他只能无力地挥挥手,“报警吧……”

周洁听到廖海的话,再一次“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由于过于害怕,她的双腿已经开始打起摆子,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全靠身边一个年长一些的护士紧紧抱住了她。

就在所有人不知说什么安慰她的时候,“砰砰砰”一连三下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响起在护士站。

“谁?”廖海心头一颤,下意识走到门口低声喝问。

“我!快开门!”

屋里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男医生此时不在屋中,还没回来。

廖海眼中又升起了一丝希冀,他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门,还没等那名医生进屋便急急问道:“找到了?”

可男医生怀里空空如也,而他的神情却写满了惶恐,“廖主任!太……太平间的门开了!”

屋子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恍惚间,静得何苦感觉自己仿佛可以依稀听到,走廊尽头厕所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半晌,廖海深吸了一口气,然而这并不能掩饰他内心中充斥的大量惊疑,他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你进去了吗?里面有人?”

那医生哭丧着脸,“我没敢进去,不过……不过里面好像有声音!”

屋里所有人仿佛都停止了呼吸,惊愕恐慌的情绪在这种气氛中被缓缓放大,所有人都仿佛石塑一般定在那里。

廖海惊疑不定地盯着医生的眼睛,咽了口唾沫,紧张道:“什么声音?”

医生脸色白了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言语中夹杂着难以掩盖的恐慌,结结巴巴道:“断断续续的,像是孩子的哭声……”

留下两个人照顾受吓过度的周洁,其余的人心惊胆战地下楼,往一楼最东侧走去。

当一大群人走过大厅时,一直在门口发呆的老李头终于意识到这医院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然后他便看到呼啦啦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小心翼翼,向着一楼最东侧走了过去。

这间医院一楼的最东边,只有一扇大铁门,门里锁着一段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通过楼梯,到达的地方就是这个医院的停尸房,也就是太平间。

看到眼前的一幕,老李头突然变得面沉如水,站起身冲一群人硬声喝道:“你们干啥去?”

突兀的喝问无异于静夜雷声,将原本就心绪不宁的众人吓得统统哆嗦了一下。

为首的廖海显露出惊慌的神情,连连冲老李头挥手,示意他不要叫喊,并用一种蕴含着急迫情绪的极低声音道:“老李,你别喊!”

此时,老李头已经从门口起身走了过来,他古板重复道:“你们干啥去?”

何苦放低声音,“大爷,您今天进过太平间?”

老李头的脸上骤然浮上了一丝阴冷,他微微垂下眼皮,遮盖着眼神中流露出的一抹慌乱,冷硬地矢口否认道:“没有!”

老李头已经在龙岗县医院十几年了,除了打更这个工作之外,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工作,那就是搬尸工。每当医院有人死去,需要在太平间停尸的时候,都是老李头跟着搬运尸体,久而久之,太平间的钥匙也就开始直接交给他保管。如果有谁能在晚上打开太平间的门,那么只能是他。

何苦注意到了老李头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知道他撒谎了。

“您没去过太平间,那门怎么开了?”何苦盯着老李头逼问道。

老李头亘古不变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他眼中闪着惊诧,有些迟缓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裤腰,而后心头猛颤,神情一变再变,“钥匙不见了!”

何苦的鼻子抽了抽,紧紧盯着老李头,“能不能想到是谁拿走的?”

老李头这一次没有撒谎,抬起一双依然浑浊的双眼,缓缓说出了两个字:“疯子。”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说是疯子抱走了孩子,疯子和孩子现在就在那个冰冷阴湿的太平间里!

何苦几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赶紧进入太平间把孩子抱出来,第一,疯子的情绪不稳定,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病,如果他犯病了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伤害;第二,就算疯子不犯病,在这大冬天的一个孩子待在地下室那种地方,也绝对忍受不了。

“你们都留在这里,人都赶过去也没有用,我进去看看情况,尽量把孩子抱出来。”何苦的心里产生一阵焦灼不安,“另外,你们这儿有没有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的医生,叫一个过来,我怕自己很难控制疯子的情绪!”

“这,我们医院也没有精神科啊!”廖海表情艰涩,“这可怎么……”

“廖主任,前两天不是从市里来了一个什么精神病院的大夫吗?说想带走疯子的那个!好像就住在咱们医院附近的宾馆,我昨天还遇到他了,他跟我说他要过两天才走!”一个医生突然开口道。

“对对对,好像有这么个人。”

“快去找!”何苦与廖海异口同声。

说罢,何苦神色焦急,冲廖海点点头,“廖叔,我先进去了!”

还没等廖海说话,老李头一侧身挡在何苦身前,表情阴郁,“不行!你不能进!”

何苦看着古板倔强地小老头,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我不进去,孩子咋办?我告诉你,疯子可能偷抱了个孩子进去!”

老李头一怔,而后一板一眼道:“我进去让他把孩子交出来!”

何苦又好气又好笑,“他现在犯病了!您以为他还是那个天天能帮你干点活儿的疯子?您进去能控制得了他?万一孩子有个什么好歹……”

老李头陷入沉默,脸色变幻不定,最后终于铁青着脸,脱下披在身上的军大衣递给何苦,“穿着,里面冷。”

说完,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转过身,步履蹒跚地走到一边的长椅上,颓然地坐了下去,身子佝偻得仿佛一只虾子。

何苦看了老李头一眼,便急急披上军大衣,抬脚向铁门走去。

推开铁门,一股子潮湿的夹杂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站在楼梯上,何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一股股刺骨的寒气从地下喷涌而出,环绕着他的身体,冬天里地下室的阴寒难以想象。

扶着楼梯把手,何苦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周遭的墙皮因为不同程度的脱落,在漆黑的夜色里,仿佛一道道狰狞的暗褐色疤痕,指引着何苦一阶一阶向下。

何苦的心跳频率在不断上涨,太阳穴那里不住有力鼓动着,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凄凉的哭泣声。

声音很低,却不是孩子的那种情绪感很弱的哭声。

那哭声里仿佛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悲痛,在如此黑暗阴寒的地方更能击穿人心。

“是疯子吗?”何苦感受到那哭声中的悲凉,心里竟也有些隐隐难受。

他下了楼梯,又向前走了几步,竖起耳朵细细听去,只听到疯子似乎是在那个中间的停尸房里,一边哭泣一边不住说些让人难明的晦涩言语。

疯子虽然在哭,可听上去情绪还算稳定,并没有大起大落的起伏,这使得何苦长长吁了一口气。

但何苦也不敢贸然闯进停尸房,他害怕突然的外界刺激会给疯子带来压力,从而使得他的情绪畸变。

地下室森寒的温度,恐怕孩子根本难以适应。

何苦觉得现在已经等不到那个青城来的精神科医生来了,只好自己先进去安抚疯子的情绪,救出孩子。

何苦蹲下身子,轻轻将停尸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疯子背对着停尸房的门,站在一张床边,面对着那床上的尸袋,继续一边流泪一边自语,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不清晰。

停尸房里的灯光过于微弱,何苦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却看不清他把孩子放在了哪里。

看不到孩子,何苦再次急躁起来,鼻子开始一次接着一次抽搐,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当血腥味钻进鼻子的时候,何苦整个人都为之一抖。

哪里来的血腥味儿?

何苦瞪着眼睛,下意识向停尸房中望去,并不断用力吸鼻子,结果他发现血腥气似乎不是从停尸房内传来的。

何苦稍稍放松了一下神经,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味道幻觉,而当他刚一放松,血的气味又再一次钻进了鼻孔。这时,何苦才发现,距离他不远处的墙角处放着一个黑塑料袋,而血腥气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提着心走过去,何苦伸手想去看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手停在半空中,最终咬咬牙,打开了袋子。

用手机的灯向里面照了照,何苦发现里面竟然全部都是血袋儿、注射器等医疗垃圾。有些血袋还没有上冻,可见被刚刚放在这里不久。一瞬间,何苦突然明白了老李头为啥执意不想让他进来了。

何苦面色难看地望着眼前的一堆医疗垃圾,再想起老李头古板执拗的样子,心里升起怒火,这老头怎么能干卖医疗垃圾这种事呢!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何苦咬咬牙,终于决定走进停尸房去面对疯子。

轻轻推开门,何苦长长出了一口气。

疯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已经昏倒在了停尸床下。

孩子!孩子在哪儿?

何苦在停尸房里找了一圈,却没能看到孩子的踪迹。

孩子不在这儿!何苦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心又提了起来,孩子不在这儿,那又会在哪儿呢?是谁把孩子抱走了?

何苦抱着疯子走出停尸房。

一道白光突然从楼梯处射了过来,何苦浑身一紧,猛地抬头,看到楼梯处站着一个人。

何苦轻步走过去,看到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站在那儿,手里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写着:你好,我是吴落秋,神经科医生。里面情况怎么样?

何苦冲他点点头,开口道:“你好,我叫何苦。病人就在这儿,晕过去了,但孩子不在这里,肯定是在别的地方。你快去告诉他们,看到底有没有人出去过,或者有没有房间忘了找。”

“好。”吴落秋用手机照明,先行一步跑出了地下室。

随后,何苦拖着昏迷的疯子艰难地跟了出来。

看到何苦从下面出来,廖海抢上前帮忙扶住疯子的身体,问:“他怎么了?”

“不清楚,昏过去了!给他找个房间,派两个人看着他,现在找孩子要紧!”何苦急切道。

“不用着急,孩子已经找到了!”廖海道。

“找到了?在哪儿找到的?”

“在老李头的房间。”

何苦看向老李头,此时他正神色焦急地望着疯子。

何苦想起刚才在地下室看到的东西,脸色一冷,走到老李头身前质问道:“李大爷,你也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偷卖医疗垃圾这种事是犯法的!”

老李头身子一晃,脚步有些踉跄,喃喃道:“我就知道让你进去了就瞒不住你了!”

“卖医疗垃圾?你为啥要干这事儿?医院给你开的钱不够?不够你直说啊!咋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廖海气得直跳脚。

老李头沉默不语,神情黯淡。

“李大爷,你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

“我知道前几天有个省城来的小伙子,听说是个治精神病的大夫吧,想带疯子去城里治病,我怕不拿钱人家不给治,可我这么些年也没攒下什么钱……

“疯子虽然疯,可这么些年没少帮我干重活,我呢,也就是给他口饭吃。这么多年了,我琢磨着他这病要是能治就送他去治治。他也是该治一治了,这些天他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四周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廖海一瞪眼,“你老糊涂了,没钱咱们医院可以凑凑,你这卖医疗垃圾可是害人啊!”

往日里对谁都态度冷硬的老李头此时竟有些怯懦道:“我刚刚偷拿回来放在地下室,还没卖。”

听他这么说,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孩子可能真是疯子抱着放进我屋的,下午的时候我看见他蹲在旮旯里,一直念叨着‘救孩子,救孩子’。”老李头又道。

孩子被找到了,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可何苦却觉得疯子的突然发疯很是蹊跷,于是私下向老李头询问是否知道一些疯子之前的经历。

老李头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他以前有过精神正常的时候,可维持的时间不长。他跟我说他叫赵广平,是青城市里人,他说他有个叫恋童癖的病,就是走到哪儿看到了小孩儿都忍不住想去摸。

“自打他结婚以后,不知怎么的,这病越来越严重,他就准备偷偷去接受治疗,可这事儿到底还是没瞒住。有一次他在路上摸一个小女孩儿,被人打了,骂他是臭流氓,给他送去了派出所。

“他对象那时候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听到这消息,一激动,羊水就破了,送到医院,结果孩子没保住,流产了。媳妇后来也跟他离了婚走了。那之后,他自己去了一家精神病院治疗,再之后的事他说他就记不清了。”

老李头把他知道的有关疯子的事都说了出来。

老李头说这些的时候,那神经科医生吴落秋也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皱眉思索。

听完疯子的故事,何苦抽抽鼻子,转问吴落秋:“吴大夫,我听说你接触过他?”

吴落秋点点头,“最近我们医院在搞一个公费治疗精神疾病患者的活动,我之前来这医院曾有意带他回我们医院治疗,因此跟他聊过。我发现他精神恍惚,意识钝化明显,感觉和短时记忆没有问题,但长时记忆似乎被选择性遗忘了,我不确定,也有可能是人格转换式的遗忘,具体的情况需要详细检查。”

“那你觉得他现在是不是陷入一种自我妄想的状态呢?”

对于何苦能问出这么专业性的问题,吴落秋有一些惊讶,略加思考后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时,何苦的手机突然跳出来另一条信息,竟然是程诚发来的,“对不起,我先回个信息。”

“你方不方便?看到了回个消息!那个叫于季的王八蛋在看守所里突然半夜发起疯来,点名要见你,说是有些话要对你说!”

吴落秋眼睛一扫,也看到了这则消息,他有些惊诧地望向何苦,开口道:“你是那个抓住了于季的警察?”

何苦皱皱眉,“你怎么知道?你也知道这个人?”

“今天晚上的法制新闻报了,说于季落网。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他曾到我们医院咨询过。他有异装癖,而后病情不但没缓解反而加剧了,喜欢在发生性关系时穿女装,他的女友忍受不了他这种变态的癖好,选择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

“这使得他精神再次受到打击,开始有了暴力虐待倾向,特别是在发生性关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接受第一次治疗后,就再也没来过。”

“控制住他,我这里有紧急的事,实在不行就打晕他!”何苦眼睛看向吴落秋,手上不停给程诚回着消息。

“于季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吴大夫,你觉得这个赵广平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据我所知,像恋童癖这类瘾类精神疾病不至于引发神经错乱吧?”

“应该是受到了强烈的情感刺激。”

抽动了一下鼻子,何苦接着问:“对于这类恋童癖的疾病,你们一般会怎么治疗?”

“厌恶疗法吧,当他接触儿童或者儿童模型的时候,给予能造成身心痛苦的刺激。”

“具体呢?”

“电疗刺激或者通过肌肉注射催吐药使其呕吐,破坏患者的病理条件反射,不断反复强化这种刺激,使患者改变恋童癖的行为模式。”

“这种治疗方式过于……”

“我懂你的意思,可如果单纯用药物进行治疗,那对患者身体的伤害更为严重,一些精神类和抗激素类药物会严重损伤人类的身体机能。”

“这种治疗方式治愈了很多患者?”

“嗯。”

“那,”何苦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盯着吴落秋,“有没有出现过意外?”

吴落秋一怔,轻轻垂下长长的睫毛,叹气道:“据我所知,最近有一起。”

“嗯?”

“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吧,于季以前来过我们医院咨询治疗。”

“于季?”

“对,他自身有性虐待以及过度性亢奋的倾向,另外因为从小就生得面容精巧,格外像女孩,所以家里时常会给他穿女装,长此以往,使得他患有了轻微的异装癖。因为这些原因,他的几任女朋友都离他而去,这使得他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这种负面的刺激不仅没减缓他对女人的异常亢奋,反而像一种催化剂一样,激发了他对女人的欲望,使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他来到我们医院后,我们院的一位医生在对他进行了一系列心理测试后,给他用了厌恶疗法。

“医生先让他触摸女性假人模型,然后对其进行电击,结果,这个于季在接受了一次治疗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直到后来,出现了连环强奸杀人案,警方开始怀疑于季。”

“那你觉得,赵广平如今这个模样,除了当时失去孩子的精神刺激,会不会也与当时精神治疗有关呢?”

“这……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无法回答你。”

何苦点点头,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赵广平本身就遭遇了失去妻儿的打击,再加上精神病院后来的不当疗法,导致了他不堪忍受,精神错乱,逃出了精神病院,一路流落到了龙岗。而魏晓敏事件引发的混乱,和那名产妇的到来无意间刺激到了他,使得他再次发病。

老李头说疯子最近几天都有些不正常,是什么人或者事刺激到他了,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都还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需要把疯子送到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得出答案。

经过商量,大家决定让吴落秋把疯子带回城里治疗。

老李头不舍地看着疯子跟吴落秋上了车,几次三番请求吴落秋照顾好疯子。

“老伯,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他的。”吴落秋安慰老李头。

何苦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望着车上的吴落秋等人。

车开走了,吴落秋从后视镜中望向何苦等人,嘴角扬起一丝意味莫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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