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期考前的自习课,冷月青倒是罕见安心在班上翻起了练习册。插着耳机,撕了糖纸,含在嘴里嚼。
历史大题要答的点思路刚理出来,岑今就觉得不对劲,还没写第一个小点,一阵反胃,她本来没出声干呕了一次,连锁反应在后面等着她。不行,要吐了。岑今快速站起来,桌椅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成功引起了周围同学的不满意。在大家的目光中,岑今手扶门框又呕了一次,然后飞速往洗手间移动。她在里面吐了一次,到外间清洗口腔。三天之内两次,岑今手撑在台子上,想什么情况,什么契机会成这样。
连恒和令既尧被老师请到办公室,刚回来班上就吵到不行。隐约听到岑今两个字,岑今位置上没有人,令既尧皱着眉头坐下。连恒挡住冷月青的光源,冷月青抬起头,扯下耳机,正要发牢骚,听他说:“岑今呢?”
令既尧注视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冷月青转过去,“咦?她什么时候出去了?”又用笔戳戳旁人,“你看到岑今了吗?”
那人支支吾吾,“好像去厕所了吧。”
冷月青一副“你听见了吧”的表情看向连恒。
“那我去厕所找她吧。老师叫她呢。”连恒说完拔腿出门向女厕走去。
从体育课偷溜回来的同学正巧碰上在走廊拐口交谈的连恒和岑今,暗地里多少眼睛盯着他们俩,又有多少电子眼也跟着看。
自习课的后半节除了几位雷打不动学习的几乎全班都在骚动,他们疯狂刷帖,接着全校都沸腾了。有的人学习不怎么样,八卦的逻辑却很强。从岑今呕吐到陆续曝光的她和连恒在冷月青生日当晚的拥抱,再到连恒从她房间出来,再加上今天两人在走廊上的照片。一系列联想,得出一个轰动全校的结论:岑今背着冷霜白暗地里和连恒搞到一起,还借朋友聚会,眼皮子底下偷人开房,现在疑似怀孕。水滚得越来越沸。
岑今和连恒交谈完就一同去办公室找老师,并不知道短短半节课,世界改头换面,不复从前。
令既尧拿着手机刷,没一会就把手机丢进包里。他是当事人,当然知道连恒那天是在帮忙。又赶紧掏出手机,查怀孕的相关搜索。算算日子,差不多七周,真有可能是孕吐。岑今还没回来,这种事,他想当面问她。翻了两页书,满心烦躁不安。索性找了由头,往办公室去,这不是他最常干的事么,驾轻就熟。
连恒正出办公室,见令既尧又往这边来,“你……”,没说完,令既尧不看他,大步错身而去。
令既尧心不在焉请教了两道题,看岑今出去,也跟着走。一前一后,“你…是不是…?”他有点紧张。
岑今停下转过来等他说完。鼓足勇气,他问出来,“怀孕了?”
“什么?”岑今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砸蒙了三秒。
“他们说你吐了。”
岑今脑子转了一圈,前因后果,明白了。有心捉弄他,笑得比蜜甜,“是啊。恭喜你啊,爹地。”
“真的?”
“你才怀孕了。”她想也不想就顶他,脸色冷淡,顺道翻了个白眼。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毕竟……”安全套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还没说到这句,只见眼前的岑今,两只手指往口袋轻轻一捏提出个薄薄白色的纸片。
“没可能。生理期,而且很稳定。”终结对话,岑今没回班,下课铃正好响了。
学校小超市里,岑今排队结账。进来的人,无一不留意她。眼神有异,必有妖。前面还有两三个人,掏出手机,刷新组页。首贴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一遍,心里有数,原来如此。不过确实很巧。
冷月青找不到她人,给她打电话。
两个人在中庭碰面。冷月青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她喊停,然后一袋糖丢过去,“马上吃三颗。”
“你这是开药量呢?”冷月青满脸疑惑。
“快点。”岑今往后退两步,催她。冷月青也不知道她在出什么幺蛾子,只好照办。
一边嚼着糖,一边眉飞色舞问她:“贴子里说的什么情况?”
“都放屁。”
“也不都是放屁。”冷月青不怀好意,挑着眉,看来没得到希望听的答案。她大胆往前几步,岑今看她吃了差不多了,也默认她前进。冷月青近前,用手肘拱她,“那晚上,虽然我是有点迷糊,但是确实有动静啊!”
岑今想到她在提看到自己裸背那档子事,“嗯。”
冷月青更兴奋了,“讲讲。”
“你回去把最近吃的糖给我扔了。还有不准再买。”
“啊?”这话题转得够快,冷月青没跟上,“为什么?”
“反胃。”
“反胃?”冷月青一拍脑袋,“所以你才吐了?”
“三天两次。再有下次,我就说怀了你的。”
“哦哦哦,好吧。那贴子你也不管?”
“我管过?走了。”冷月青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又想起之前探听的香艳之事,吵着要听后续,岑今没理睬。
文雯吊儿郎当单手拎包从电梯出来,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她才来学校。令既尧正好在等电梯。他目不斜视走进去,被文雯一手挡了电梯门,她四顾一看,这时候电梯间倒是一个人都没有,方便说话。
“小可怜,你怎么办啊?看看小白那进度。”文雯明显也刷到了旷古大八卦,调侃令既尧的暗恋看来要无疾而终了。令既尧皱了眉头,作为岑今的朋友,肯定不会相信岑今和连恒有一腿。所以,怎么想都是冷霜白的。这一点让令既尧非常不满。
嘴角上扬,笑得无情:“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顺便按了楼层,文雯听了正琢磨着便松了手,电梯门缓缓关上。
无缘无故成了新闻当事人的连恒焦急不安在后排空地上来回踱步,看岑今进来赶紧迎上去。在岑今看来,连恒是有心想把他自己择干净,毕竟人家是有心上人的。岑今看了一眼超过自己赶回位置上扔糖的冷月青,她赶在连恒前面发话:“倒是我欠你一个道歉。放心,某些人没有误会。”说着示意连恒看没心没肺和别人闹作一团的冷月青,连恒舒了口气,“他们就是闲得慌。别往心里去。”岑今点头结束了对话。
别班和连恒玩得好的男生正凑进来,揽住连恒的肩头,“艳福不浅啊小子,连冷霜白的墙角都敢挖。”还挤眉弄眼对着岑今的背影。
令既尧拿着校纪登记板进来,走到那男生旁边,指节敲击板子,无声警告。连恒正烦着,甩开那人的手臂,那男生看了一眼令既尧,赶紧缩紧脑袋溜出去。
令既尧不知道连恒和冷月青那些事,拿眼盯着连恒,连恒心里发毛,压低声音,“我可冤枉啊。那天你也在场。”令既尧在场的是岑今晕在连恒怀里的事,对于连恒为什么从岑今房间里出来还没搞清楚。
“不是?你不相信我?”连恒像是急眼了,声线更加低沉,“天地为证,我喜欢的是冷月青。”
不打自招让令既尧意外,果然兔子急了会咬人,人急了会说心里话。他想起那天冷月青半途闯进来,前后串在一起,云开雾散。
“我只是一时忘了想跟你说什么。”狡黠划过令既尧眼底,“噢。老师问为什么你作业只抱了一半。”
“哇靠。”连恒中了令既尧的圈套,一时说了不该说的,又想起作业那档子事,急匆匆跑出去。
午饭期间,冷霜白的表情明显是欲言又止,但他仅仅流露了对岑今健康的关心。岑今还盼着他会不会问些别的,估计在他眼里,别的终究是难以启齿,难登大雅之堂。她看不上这股作派,眼里的念想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