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赵丫头是要劝着他多吃两口的,却在叶落闲的唠叨声中被渐渐带偏了话题,等到两人到了柜台准备结账,掌柜死活不肯要说是来过这么多次的老顾客了,难得单独带个姑娘来用膳这顿就给免了。叶落闲觉得现在要跟掌柜执拗起来你推我往的客套反而会坏了跟赵丫头的气氛,虽然最终应了下来没有付款,却想着多找机会过来个几次,总不能让掌柜的平白无故的吃亏。
其实掌柜也是真会做人,知道城主府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就顺水推舟做了个不坏的人情,不动声色的告诉赵丫头这还是城主府公子头一遭单独带着小姑娘出来用膳。赵丫头听后自然是高兴坏了,出了茶馆后一个劲的欺负着那位公子,帮着掌柜的说话,说是叶落闲不道义,欺压良民。
叶落闲苦笑不已,他道不道义不好说,反正那掌柜可不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这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功力可跟那翻转马车的穆老不相上下了。也正是如此才让他觉得太安城真的很好,各自有着各自的故事,或许没有多么轰轰烈烈,却胜在知足常乐。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在于人情世故。
当两人从茶馆走过很久,蹦蹦跳跳的赵丫头好像是不知疲惫,只是苦了那位弱如扶病的公子,耐着腿脚的酸痛不说还乐呵呵的陪着游逛,哪怕是从辰时走到酉时都没有过半句抱怨,怎么能让赵丫头开心怎么来,两手捧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再得不出空闲去牵住赵丫头的手,每当古灵精怪的赵丫头回头朝着他做个鬼脸,催促两声的时候就连眼眸他都是温柔以待。
两人浓情蜜意的行走在太安的大街小巷,虽然没有手牵手,却更像是心连心,只是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两人真的不在乎即将分别的伤感吗?
这个问题赵家的赵清楚想不明白,瞧着夜幕逐渐降临,穿着身黑色长衫的赵清楚在院落里来回踱步,险些谩骂出声,但竹亭里静坐的白衣佳人却耐得住性子,茗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许是还有些烫嘴,又放了下来。
赵清楚急躁在原地绕着圈子,在刚才就提出过要出去找回赵丫头,却被那位佳人给劝退了回去,对方给的理由很简单,现在的赵丫头不会听赵清楚的劝,而那位城主府的公子也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要是双方起了矛盾,恐怕就是连赵清楚也讨不到好。
话虽然说的无情,但让赵清楚不敢轻举妄动的是城主府的底蕴,猜不透摸不着也就愈发小心谨慎,赵清楚在外虽然有着自己的势力这次回来却是孤身一人,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不是不懂,更何况赵家的根就在这里,跟人起了冲突难免会对赵老家主造成不好的影响。
考虑再三,赵清楚还是担心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赵清钦看出了人的难处,也知道赵清楚是在担心什么,慢悠悠的说道:“我跟城主府的公子还算打过几次不错的照面。”
赵清楚左看右看也没能看出赵清钦跟城主府的关系在哪,问道:“你知道人在哪里?”
“要是白天真不好说,不过这晚上嘛,除了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太安桥也没了更有寓意的去处了。”
赵清钦像看傻子样的看了赵清楚一眼,又道:“你就别跟着去了,那家伙的脾气跟你应该不对路。”
赵清楚皱了皱眉,还是应了下来,只要赵清钦把人完整带回来就好,要是真如赵清钦所说跟那城主府的公子相互仇视了起来,引起没必要的矛盾就没必要了,如果对方是寒门子弟也还好说,可以无所顾忌不用在乎对方的看法。这很现实,可当对方能够呼风唤雨凌驾于他们之上,很多事情就需要反复斟酌斟酌再斟酌,不招惹是非才是明智之举。
当赵家三小姐出了家门后,城主府的慕姓男子正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跟小公主掰扯清楚里面的道理,虽然佐古王朝的君王很开明,律法是允许三妻四妾的,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又不能举着双手双脚赞成,这个时候如何能够把事情说的大义凛然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小公主很乖巧的坐在凉亭里,听着慕姓男子在那里颠倒是非,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时候都在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了,哪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眨眼,胳膊肘往外拐的。
慕姓男子强颜欢笑的说了下去,愣是把三心二意说成了有情有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又说那两人可能是朋友的关系,更是豁了出去拿自己来举例,扯到了年少风流史,说到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把些有的没的都拿出来混淆视听。
小公主掩嘴轻笑着,其实根本没把那两个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好笑之余还会出声附和两句,直到慕姓男子说到心满意足了又起身相送了一段路程。
慕姓男子走在路上唉声叹气,总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没地使的挫败感,不由低声谩骂道:“你个不讲究的!把烂摊子留给我收拾,自己跑去风花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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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正如赵清钦的猜测,太安正街通往太安桥清澈见底的湖面上,四肢发达的船夫怎么也没想到赖以为生的行当居然会被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给抢了,说是孩童都没问题。此刻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青年船夫正坐在船尾吸着一口水烟壶,饶有兴致看着那个撑着船桨滑动几下就要歇口气的布衣孩童,无奈之余又有几分好笑,刚开始在码头对方说要自己划船的时候船夫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人家给的银两多啊!足以抵得上他三天的苦工,别说是要划船了,只要钱到位,就是小船翻了,喊着他跳下河去推船他都乐意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