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是有着太多的疑问,多到好像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数不过来,赵清楚像是担心谁会把他们强留下来,天还没亮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着出发,或许是一夜没睡的可能性比较大。
赵清楚是个怎么样的人刚才布衣孩童已经跟老人谈过了,哪怕对方是赵丫头的生父,布衣孩童分析起来也是不留情面,像是有着夺妻之恨,但凡有一点点的瑕疵就要被他无限放大,就好比在老人说到赵清楚晌午的时候到过学府,知道布衣孩童带走赵丫头的事情,当场脸都给气绿了但还是没有去找城主府要人。就这个问题上被布衣孩童义正言辞的人身攻击了一番,说赵清楚有心没胆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以微知著,如果在外界遇到什么招惹不起的势力,以赵清楚贼眉鼠眼的模样肯定是胆战心惊,落荒而逃,要是遇到些威迫利诱就会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献上犬马之劳,像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就是八面玲珑,说难听点就是见利忘义,畏强凌弱。
话说的公正不公正不知道,反正布衣孩童是说痛快了,什么词汇不好听就说什么,怎么贬低人怎么来,其实当布衣孩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虽然话带着偏见可又不是没有道理,不免又悲天悯人了起来,为赵丫头感到担忧。
可他又算是什么,临了也没能对人说一声,我喜欢你,
说不出口是不喜欢?
还是不够喜欢?
或许都不是,只是布衣孩童就是这么个恬淡寡欲的性子,如果不喜欢也就不会百般包容,处处迁就,要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可能从见面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了,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她能够站在布衣孩童的身前,对别人说一句‘你们别欺负他’,只是这么一句就够了。布衣孩童一直记到了现在,那是入学的第一年第一天被人围观,被人笑话长了双狐狸耳朵,只有懵懂无知可能连走路都还没怎么练好的小女孩,愿意站出来。
可那小身板太弱小了,没两下就被推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也正是她的哭腔给布衣孩童童年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不管布衣孩童再怎么变坏,再怎么阴毒还是待她眉眼如初,所有的处心积虑都会在那张稚嫩的俏脸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整个太安城都不会有几人知道,叶城主其实很少去管理太安城的事务,如果不是什么大事都会置之不理。可是城主府的公子不喜欢,他想着去改变这不好的一切,这些年来城里大大小小多少决策都是出自那个尚且年幼的孩童,不管对的错的只要他愿意发话就有人愿意去做。当然,也有做错了的,他不再肆意妄为,当伶牙俐齿变成血盆大口,也让他感受到了利刃的锋利,原来一言定人生死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就好像在路边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不会有什么成就感。
也是自那以后他常是扪心自问压抑着与生俱来的戾气,全身心都投入到钻研学识上面,开始尝试着穿起贫民窟里才会有的破烂衣物,哪怕把自己打扮得连乞丐都不如也没有过什么感同身受,只要对太安城不稳定的因素,会影响他心情的存在,他都会想着万无一失,无所不用其极,给人饭菜里投毒,夜半时纵火,伪造杀人现场祸害着大大小小不安分的势力。害人害的心安理得,没有产生过半点愧疚,反正他是对的,如果错了就一错到底,只要人死光了就不会再有人说他错了,错的不是他,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吃人不吐骨头,技不如人就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到了太安是龙就盘着,是虎就卧着,只要他还在太安一天就不跟人讲什么道义,都得老老实实的守着城主府的规矩,就是强盛如炼器师工会的分会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也敢跑上去问候人的全家。
得看,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软蛋,把‘请帖’都送到人家门口了,还是不敢来开战,这些高高在上的势力其实也就那样,不过就是些恃强凌弱的假豪杰,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被些愚民捧到了天上去,插根鸡毛扮凤凰,面子给多了狗都觉得自己是狮子,好言相劝不如把刀架到脖子上,不喂上两口粪都不知道什么是本性难移,只要把脑袋按进尘埃里去,也该清楚花儿为什么那么鲜艳。
很多人骨子里都是低贱的,就好像不往那些外来势力的脸上呼两个巴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太安城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只要下手够狠,狠的能把人打醒打怕,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这一点布衣孩童深有感触。
这些年处理过的事情太多了,城里的城外的都得拿定主意,叶城主像是个甩手掌柜,非但没有劝阻还在助纣为虐,觉得布衣孩童干的很好,以后会干的更好完全没有干预的必要。
所幸的是这两年布衣孩童苦修的心境有了初步的成效,狐性的戾气被抑制了下去在为人处世方面友善了很多,城主府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城里四处拿人问罪,也就上次对待杜姓人家的行动传出了点大的动静,闹的人心惶惶以为又要重演以前的戏码。但其实就是牛刀小试。
这一次,
赵清楚带走赵丫头,让他很不开心。
而上次送别林阿狗的时候下着小雨,本来以为很难再遇到那样的情景,却在赵家马车远去后天空又落下了蒙蒙细雨,像是要在伤口上撒盐,萌发布衣孩童内心深处埋藏的悲伤。
布衣孩童没有去理会滴落在脸上的雨水,望着从东边缓缓升起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