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没有迷茫,只是若有所思。
虽然有意在台阶上再多待会,多想些事情,只是凉风飒飒,手脚冰冷的不听使唤,只得说道“天冷要加衣。”
两手抱着肩膀,冻的瑟瑟发抖,走向府里时又说道:“温饱有余,又怎知人间疾苦。”
刚刚被议论的小公主,在庭院里挥舞着古木长剑,身法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位置相互交错间,木剑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一招一式端的是灵气非凡,结束时又点剑而起,落叶纷崩收尾。
剑,舞的很好,
却浑然不知经历过险些被慕明君卖到城主府的凶险。
当张望四周过后,在门口处发现了慕明君走来的身影,从容的将木剑收回木鞘,轻握在右手处,等到慕明君走近时,问了声好。
慕明君含笑点头,没有完整的看完小公主的剑招,也就没有点评,只是问道:“溪旖,在城主府待得可还好?”
慕溪旖握着剑鞘的手微微紧了紧,同时心也紧张了些,担心慕明君会改主意,但又不好往人身上泼脏水,如实道:“都挺好。”
同样也是三个字,不同的是叶落闲是以不变应万变,小公主则是担心话说多了被抓住破绽。
慕明君越发觉得这小两口有戏,连说话都这么默契,直切主题道:“与你说个事,落闲儿好像是喜欢你的。”
觉得这句话小公主不好作答,慕明君又补充道:“不过为父是想着,等你再长大些,能够自己拿定主意了,再自行做决定。”
原本慕明君说到叶落闲喜欢小公主这件事情上的时候,慕溪旖心里是难受的,但听到慕明君后面的话,不由又松了口气,道:“全凭父王安排。”
都说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也不绝对,起码慕明君觉得自己还算有人情烟火味。
不过身为国君,处理过那么多年的政务,又哪能看不出小公主的委屈。
可即使不忍小公主心酸,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别看有个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是肯定不影响两家关系,但其实也是为了更好的隔岸观火。
任何事情都会三思而行,理智起来会让人感到心寒。
最让慕明君担忧的是,叶落闲也会有心灰意冷的那天,不再一片赤诚,懂得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这对叶落闲来说只是会更为理智,甚至去谋划自家的大事,再抽不出时间精力来搭理佐古王朝这些力所能及的琐事。
但对慕明君来说,等于是佐古王朝空有城主府的庇护,成为一具没有攻击性的龟壳,再刺不出直捣黄龙的一剑。
的确,只要佐古王朝安好,叶落闲对得起自己的道义,也就容易因家忘国,私而忘公,携着城主府的势力去龙战于野,角逐个名垂千古。
一年到头乐不思蜀不着家,就是为人大公无私,不推辞佐古王朝的国事,但又怎么可能任由国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不现实。
再者,慕明君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等佐古王朝的隐患越积越多,佐古王朝又会面临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局面。
这种场面对城主府来说只是无伤大雅,不会小题大做,就是慕明君有心想请叶城主出面,找不到人不说,还真担心叶城主拉不下那个脸面去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但好在,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小公主是能够让叶落闲心生爱慕的,只要有理有序的撮合发展,年头年尾总得向着慕明君这位岳父请个安才是。
为了不愧对列祖列宗,慕明君真的是无计可施,只能出此下策。
常言说,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慕明君虽然不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天下归顺,却也不会固步自封。
城主府只成为了佐古王朝的盾,所向披靡的刃却被褐藏辉。
这柄剑刃,不为慕姓人家所挥舞。
慕明君想要那些心怀叵测的庸人颤栗,想要维护大好山河,就需要那柄利刃锋芒出鞘。
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一直被慕明君避讳着的难事,却被后宫之主给一语点醒。
关键不在于国君是不是贤明,反而是寄托在纯洁无瑕的小公主身上。
对于小公主,慕明君也有自己的愧疚,觉得没能给小公主真正想要的自由,与那些依靠通婚来强国的君王无异。
只想着带回去,让小公主无忧无虑的再生活几年,好好弥补自己将来会犯下的过错。
其实慕明君也知道,如果两家不共结秦晋之好,关系可能也会在叶落闲这代人身上止步,等到叶落闲之后也许会是天各一方,遥遥相望的局面。
而等到慕明君退位后,以新国君微薄的香火情,可能得不到城主府的鼎力相助,也或许城主府不再是城主府。
届时,慕明君为慕家打下的家业,反而会成为人人觊觎的羔羊,被狼群瓜分殆尽。
这样的话题,慕明君不想跟小公主说明,免得造成小公主的心理负担,也认可叶落闲的话‘小公主很好’。
可是却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
只能够慢慢磨合,日久生情。
慕明君没有在这个事情多说,招呼小公主同去用晚膳,又再三叮嘱能够多吃就多吃,对身体有益无害。
小公主倒是腼腆的点了点头,又怎么好意思在不熟的人面前胡吃海喝。
而叶落闲那边,放下了心事,也想着用忙碌来冲淡心中的挂念,独自窝在屋里,又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盘膝坐在木板地上闭目沉思。
沉思的事情是上次慕明君说过的,关于炼丹师分会的反客为主。
也正如慕明君的猜测,叶落闲理智到近乎无情。
叶落闲因为炼丹师分会不是驻守在太安城,在上次跟炼器工会的分会大发雷霆之后,炼丹师分会更是连手底下那几位在太安城混日子的炼丹师都给调遣走了,跟人没有直接的矛盾,也就不想抛头露脸跟人大动干戈。